2014-08-21 13:36:22兔子先生

箝制

上週六做志工,幫助一位榮民清理車庫。比較具體的說,不是去清理,而且去『丟東西』。

他並不窮,還沒有到退休年齡,只是心臟不好,我們休息吃點心時,他還在跟我們說下星期要進行的小心臟手術。他只有一個女兒,三十多歲,身體也不好;不確定是疾病帶來了肥胖還是肥胖帶來了疾病,或許兩者都是。

車庫堆滿了東西,門都關不起來;有一個角落物品堆到連天花板都看不到。他女兒在我們到之前跟清潔隊訂了一個大垃圾箱來,我們很快就把它塞滿了。還沒有『丟』到四分之一呢,只好開始把要丟的小東西塞進大型垃圾袋中,一轉眼也塞了七八個。

車庫原本是要來停車的地方,但是他們家的所有車子,大車小車腳踏車,全都擺在院子跟車道任日曬雨淋。有好幾箱的舊衣服,鞋子東一隻西一隻找不到伴侶,還翻到主人已故母親的相片,還有他女兒的高中畢業證書。加上幾桶舊油漆,已生鏽的工具落滿地,裝箱的報章雜誌書籍(但是箱子都已腐蝕),畢業紀念冊,還有一袋又一袋的玩具跟絨毛娃娃。

整理並丟棄他人的物品真是件難事。旁人看到所有都是廢物,但對主人來說,很可能是無價的寶。但是寶貝為什麼就這樣放任地,讓它堆積灰塵,變成小昆蟲的家呢?

我想,這是他生根的方式。他從小隨著兩個不同國家移民來美國的父母搬來搬去,十多歲時入伍去打越戰,結過幾次婚,開了幾次刀,或許自己有一天不見了,消失了,一屋子(或是一車庫)的東西可是他存在過的最好證明。

或許因為相同的原因,我一直希望自己沒有什麼『家當』。除了未來搬家容易之外,就好像<鬥陣俱樂部>的主角所說的:
不管你擁有什麼到最後都將箝制你

我不想被
箝制。至少不是被物品箝制。

我有個朋友只有兩雙鞋。一雙球鞋,一雙皮鞋。他不是沒錢買鞋,只是覺得不需要罷了。幾年前他入手了一雙涼鞋,還寄照片給我看他的『成長』。對別人來說,看到喜歡的鞋而不買,是成長,但他剛好相反。

我之前一直想要實行的『買一丟一』,其實很難去實際行動。就拿鞋子來說,要去雪地而買了靴子,因為不能穿運動鞋去,但也沒有理由為了買雪靴而丟雙運動鞋吧....

所以這樣,我一直無法成長。

想起日前看電視,被訪問的年輕蝦農說:『有捨才有得』,讓我想了好久。

突然覺得可以名正言順地說出那句話,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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