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02 02:00:00兔子先生

歡聚歌

寫那張蘭嶼明信片的當晚,我因為家裡的某件事哭了好久;哭到肚子痙巒,眼睛張著痛,閉著酸。

最好的療傷方法,對我來說,是做勞作。

我沒什麼美勞天分,加上後天也沒有努力,所以畫畫跟手工藝一直都停留在小學階段。說實話,我小學五年級的同班同學可以用她當時的實力輕而易舉地贏過快30歲的我。但是當我很專注做某件事的時候,我可以完全忘記家裡曾出現的任何問題,或是自己努力追求的感情對象。所以我非常很喜歡做『勞作』,但是做出來又怕被人笑,所以心血來潮動手的機會少之又少。

我在蘭嶼的明信片上畫了一個船眼。沒有用尺也沒有用圓規,只用了一支黑筆跟紅筆。成果還可以接受,以我的程度來說,算是80分吧。多了船眼跟橘色簽字筆的字句,空白的明信片也熱鬧起來。我沒有解釋我為什麼寄出這張明信片,也沒有說明選這張明信片給他的原因。我只說了小小願望跟船眼的用意:Direction and Protection.

收件人很聰明,也很會裝傻。但是我發誓,畫船眼只是因為我當晚需要有個讓自己專注用心的事做,還有單純覺得船眼的樣子跟點子都很酷而已。

船眼帶我到那魯灣,那魯灣帶我到這裡:




這首歌讓我想起之前『世界母語日』的一則新聞。在我不確定位於何方的七十家商店,聯手舉行『講台語,俗予你』的活動。我的了解是,在為期五天的活動時間,若跟商家以母語『台、客家、原住民語』交談,便可以獲得優惠。

我跟媽媽說:『可是我的母語就是國語呀。』

我的台語是因『自發性』而學習的。跟很多人的英文一樣,我聽得能力比說得好,喝酒之後因為比較豁出去(?),台語會說得比平時更好。要特意說的時候反而舌頭會打結,所以我非常能夠了解唸英文一輩子但是跟外國人說話就皺眉的人。我不太懂為什麼明明是一個為了要包涵以及提倡不同文化的活動,會讓我覺得被排除在外?

我了解學習母語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是當父母各自擁有不同母語的時候,嫁進來媳婦,面對用放大鏡監視自己一舉一動的婆婆,哪來的膽子跟孩子以『雙語』溝通?我的祖母,同事,還有其他認識的人,都認為『你在我面前說我聽不懂的語言就有可能在說我壞話』,這種家庭的媳婦若堅持,豈不要引起家庭戰爭?

拿我朋友的例子來說,爸媽都不會說台語,她要從何學起?就連我,算是會聽會講的人,不管是在職場還是朋友間,若台語說得『不輪轉』,時常都會被調侃一番。根本沒有機會練習,怎麼可能會進步?真的是『相互漏氣求進步』嗎?難道要跟政治人物一樣,去上課?(順道提一下,Yahoo說,文大有台語會話班,一堂NT3,000;另外救國團有免費課程,但報名資格是榮民眷屬,陸配,國軍等。)

所以,我怎麼學習台語?跟很多人『自修』英文一樣。我聽台語歌,看鄉土劇,有時聽聽台語電台(這點比較難做到),然後有機會的時候就跟親戚練習。而且同一個親戚還不能以台語溝通太久,不然對方很可能會失去耐性,然後說:『你直接說國語比較快啦!』

可能我是少數中的少數,或是我的語言天份差,加上後天的不夠努力。但是我很喜歡可以說台語的時候。每一種語言都充滿神奇的地方等待新手去發覺,加上令人說出口就能瞬間感到歡喜的句子,或是聽到就可以感同身受的感傷,悲痛,喜悅,以及多采多姿的情感。我的母語跟你的一樣,值得被稱為是『母語』。

為什麼不能這樣呢?你的母語我不懂,但是你可以教導我她的奧妙。我的母語你懂,所以我們可以溝通
交換想法。這樣不是很好嗎?世界是蘭嶼的那麼多倍大,難道母語不能共存?還是只有在選舉的時候,你才會因為我爺爺出生於蘇州(但是在台灣活了一輩子),而把我排除在外?其他時候,我跟你跟林書豪一樣,都是台灣人?

有些時候是需要仁慈的。這是我在畫船眼的那天晚上覺悟到的真理。關於那點,跟包容,跟原諒,我都還在學習。好多事要學,所以我很年輕。不然會感到很閒的;不然會感到夢想沒有意義,連蘭嶼都不會想去了。

本來打算把我畫的船眼照下來,做個紀念也好。但是後來想想,有些東西還是應該用最原始的方式保存在記憶裡。像是你跟我之間的秘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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