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20 13:59:22兔子先生

【雪下在台北】13/14

今天下著細細的小雨,雨勢不大,但是九月底的秋天好像跟冬天一樣,騎車的我在等紅燈時不停的發抖,看來穿外套季節已經來臨了。我自己一個人從補習班回來的路程好像比平常久,沒有小雪抱著我躲雨好像讓天氣更冷了。小雪再過兩天就要回美國,今天決定在家裡打包行李,沒有去打工。一個人的我中飯也只買個麵包填飽肚子,打了幾個噴嚏的我決定先回家換件乾衣服,再去接小雪回家吃飯。一走到門口,我就注意到那雙黑色球鞋,歪歪的擺在小敏皮鞋的旁邊。小敏最好不要偷偷帶男生來家裡,如果被抓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開了門,看到凱 凱坐在電視機前面,小敏則跟一個男孩子坐在沙發上。我用衣服擦乾被雨淋濕的眼鏡﹕

「哥,你終於回來啦。」小敏說道,「怎麼比平常晚了二十分到家?」

「阿志,我等你等了一小時,」我戴上眼鏡,才發現坐在沙發上的正是怪人杰承。

「怎麼了嗎?小雪今天要打包行李,明天才回去打工。」我那種不爽的感覺突然出現,小雪一天沒去上班他居然殺過來。

「嗯,小雪她要我把這個交給你。」他拿給我一封厚厚的信封,上面小雪清秀的字體寫著:『阿志收』三個大字。他交給我後並沒有告辭的意思,還是回頭看著電視上播放的日本卡通。我坐在沙發上,一邊開信一邊心想這個怪人為什麼還賴在這裡不走?

一打開信封,掉出來幾張密密麻麻的信﹕

**阿志﹕
現在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是杰承交給你這封信吧?以他的個性來猜,他一定在你還沒回家之前就跑到你家去等你。我說對了嗎?其實,現在的我和阿輝正在開往機場的路上走,不要罵他不夠朋友,是我叫他不要告訴你的-----我本來就不想要你來送我。我寫這封信的原因是要跟你解釋我荒唐的要當你女朋友的點子從那裡來的。
去美國以後,我認識了一個學姊,我們因為英文程度相當,有很多節課都同班。她來我家玩,看到你跟我一起合照的照片,問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她很了解我,從我的語氣聽出來我對答案的遺憾。她說,高中時認識了一個學長,他們一直處在好朋友的狀態中。學長畢業去當兵,她也忙著要來美國,感情的事也沒有提起過。她來了美國後,自己總是看著學長的照片掉淚。她想,我不能倒貼他,應該是男生主動,又想,遠距離戀情太痛苦。她卻不懂,如果我只活一次;為什麼不開心地活?
學姊便抱著『曾經擁有』的心情,每年寒暑假回台灣跟學長在一起一個月。她覺得,人生短短幾十年,如果真愛只來一次,但是不能常久,即使擁有過一秒,那也是值得的。我去看堂哥的前一天,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說,我們全家已經拿到綠卡,要去面談。如果我要自己住在台灣,只要不去面談,我就拿不到綠卡,也不能回去美國了。相對的,我如果回去了,表示我決定放棄台灣的生活。她是希望我快樂的,即使吃苦----但是快樂,她也會贊成我的決定的。
阿志,所以我決定強迫你做我男朋友。記得國小畢業旅行時,我們全班玩的占卜遊戲嗎?那時琳琳說,你是我的真愛,我還不相信。但是,我不要有任何遺憾的機會。如果我要賭,我就要全力依附。我要記得你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傻樣。我要記得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要記得那些幸福的日子。
跟你一起坐夜車北上,沿途的小車站,農村田地,還有你熟睡的模樣。跟你一起在雨後散步,那空氣清新,涼爽的風迎面吹了的感覺。那個跳舞的夜晚,你穿的很紳士,卻為了我跟高中同學打架的神情。我跟你忘掉所有的顧慮和煩惱,跳著那首不知名的歌。你那瞪著滿桌蛋糕的呆樣,還有你看到起士蛋糕時那個感動的傻笑。你淋雨來陪我度過颱風夜,在燭光下吃冷泡麵的克難浪漫。你浪費難得的星期天,讓我受到國小同學羨慕又嫉妒的眼神。
那天,我問你,喜不喜歡颱風天?你沒有給我回答。在我住的地方沒有颱風,只會下雪。下雪跟颱風一樣不方便﹕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能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我就跟下雪一樣,你並不想要當我男朋友。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雖然幸福是短暫的,但是我不會猜想:如果在一起.....
你看過『第一次親密接觸』吧?現在,我可以沒有後悔的學『輕舞飛揚』說,我曾是你的女朋友,而且我也是愛你的。
好好照顧身體吧,別讓我擔心了。**

當我抬起頭時,杰承露出他怪怪的笑容,「說你是傻瓜,你自己還不知道要幹嘛嗎?小雪很聰明沒錯,但是她不知道我會開車;如果你可以把臉上的呆滯表情弄掉,我就帶你去機場。」


我可以感覺自己慌慌張張的樣子,小雪突然這樣跑掉,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不會應變意外....還有小雪對我是多麼的重要。

坐在杰承的小跑車裡,窗戶上的雨滴讓視線都模糊了。高速公路上車子不多,杰承也很夠意氣地把車開很快。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展現出我『問不熟的人白痴問題』的絕技。

「因為你是個大笨蛋。」他笑,「還有,每天小雪做蛋糕時,她都跟我和師傅說你做了什麼事另她高興或傷心,或者是問我為什麼你不喜歡她。她覺得,當初是她自作多情,喜歡你那麼多年,你都沒什麼表示。她也相信你是因為不想傷害她的心,才答應作她男朋友的。」

「那你都怎麼回答?」我看著杰承驚險的超旁邊兩台車,不確定我想要讓他分神。

「我告訴她,你是呆頭鵝。」他大笑,「你知道,我比你大整整十歲。你這個年紀怕尷尬,我心裡是相信你是愛小雪的。」

「我是很愛她啊。」我一副『她沒問過我』的樣子,杰承搖搖頭。

「她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迴蟲,她怎麼會知道?」他已經衝進停車場,拉著我跑向國際飛機的入關地方。

我從旁邊的免稅商店開始,一邊跑一邊看小雪會不會在買東西,其實我清楚的知道,她現在一定哭的淅哩嘩啦,是不可能在人潮洶湧的機場逗留。她會早早就進關,檢察,然後一個人呆坐在登機室等待登機。我跑到那片厚重的玻璃門牆,心裡很明白如果小雪已經進玻璃門,我們見面的機會幾乎是零。

*圖片 from : [ Rain Falling ] @ http://en.wikipedia.org/wiki/R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