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3 13:59:02兔子先生

好人

昨天有兩個高高瘦瘦白白而且會說流利中文的老外敲我家的門。我不是住在天堂或是慾望師奶的小鎮裡,所以他們一定是摩門教的傳教士。

果真沒錯。在他們敲完門,用標準中文問完「請問有人在家嗎」,我就猜出來他們下一句話會是,「請問妳有宗教信仰嗎?」

再次的猜對讓我懷疑自己是否該去買樂透彩,但是依舊『好心的』用英文跟他們聊了三十分鐘。我知道他們這些騎腳踏車挨家挨戶傳教的年輕小伙子一定常常碰到人們用不友善的眼光著急地想把門趕快關上。(以上這句話很有Whitman風味,我看我真的書唸太多了。)

其中一位比較高,說話也比較急的兄弟問我相不相信來生。我說,我相信,但是我覺得今生比較重要,因為我可以確定今生存在,而且我要是不去好好珍惜今生,反而用今生的光陰來煩惱『有沒有來生』這種無法證實的問題,又在代表什麼呢?

他說,如果今生比較重要,那我應該要怎麼做呢?

我回答,做個好人。

兩人當中比較矮,戴個眼鏡,感覺上比較害羞的那位兄弟聽到我的回答後,很可愛的笑了笑。我不知不覺地扮了個鬼臉,因為我不想跟他們分享我對今生所有的期待跟計畫;所以我回答了『做個好人』四個字。(我是回答 be a good person啦,中英都只有四個字。)

高個子便問我,我們為什麼要做好人?

突然,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我只知道我們應該要做好人,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高個子強調說,我同意妳的說法,我們是該做好人沒錯;但是為什麼呢?

我只有回答,因為我相信人要做好事,當好人,世界才會變更好一點。雖然我沒有辦法證實那是事實,但是我寧願相信它。高個子跟我兩個人都沒說什麼,小害羞也只有害羞地笑笑;他們給了我一張像是明信片的小卡,然後跟我握手,說感謝我跟他們談話。

他們倆離開之後,我花了很多時間想了很多事。我們為什麼要做好人?第一個出現在我頭腦了回答是,因為好人有好報。但是我不覺得我做任何事都有想到它的回饋。就好像我前天在雜誌上看到李安說的話:「不是每段付出都一定可以回收」。真的是這樣。如果每個人做好事之前都抱著『我會有好報』才去做,那願意做好事的人一定很少。如果不是因為好人有好報,那我們為什麼要去做好事?

如果沒有了因果這種東西,真的沒有人會願意做好人嗎?我不相信。不可能每個人都是抱著期待而去做好事吧。再說,做好人跟做好事不完全是一樣的東西;對我來說,做個好人就是守好自己本分而已。我是個很沒有野心的人,如果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只想追求平凡的生活,那世界應該會停止運轉。

我還是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做好人。我甚至不記得有任何人跟我說過『妳要做個好人喔』之類的話。

只好反過來想。我們要做好人,因為我們不可以做壞事。為什麼不可以做壞事?因為壞事會傷害到別人。為什麼不可以傷害別人?因為我們是好人。

天呀,怎麼繞了一圈我還是回到原點?總不能說我們要做好人因為我們是好人吧?因為那樣的話,壞人的本性就是壞囉?明明不是呀。

我沒有答案。我只能說,這世界上有些事是沒有為什麼的。如此簡單的道理怎麼會這麼難懂。

*圖片 from : [ Devil / Angel ] @ allposte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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