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02 01:18:38艾米希

18歲,蒼白的日記(四)


2003年
6月1日 吼叫

我發現,在家裡真的無法讀書。
每個家庭成員的情緒起伏都會影響到我,偏偏家裡的氣氛很低迷,爸媽總是在生氣、大吼,或是感覺悲傷。雖然我偶爾故意擔任開心果試圖改變些什麼,但只是會更慘而已。

今天去照了胃鏡,好痛苦。
用這麼粗的管子從我的食道插入到胃,醫師還攪來攪去的給我爸看我的胃影片,那管子讓我絲毫無法吞嚥,還不斷的嘔吐。
唉,糟透了。


6月7日 謝師宴

謝師宴過後,大家睡成一團,我是少數現在還清醒的人。
謝師宴是自助式的,一開始搶的很兇,後來各個都飽的像頭豬。我們座位排成口字型,大家都很High的笑鬧,偏偏只有我們這排例外。靦腆?
就要這樣跟大家說再見了嗎?怎麼畢業我卻沒什麼感覺呢?有人會捨不得我嗎?我又該捨不得誰呢。

小廖說:「以前我完全不信朋友能當一輩子,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相信承諾會有實現的一天。」


6月19日 憂鬱的海

「我有病!」我常想這樣告訴別人。
我越是憂鬱而慌亂,外表就越是平靜冷僻,近乎冷血。我好討厭自己的情緒這樣向下的波動,卻不知該怎麼控制。
其實我是個超乎多情之人,很容易感動,很容易心軟。卻因此,我不懂表達,不懂釋放,讓人誤以為冷血。(媽媽就是這樣說我的,「冷血」。)
濃烈的愛恨情仇,在胸口不斷的沸騰,直到我喘不過的最後那口氣,然後,便開始感到寂寞,並且無所適從。
你知道,我害怕獨處,也害怕書寫。這陣子以來,我都不敢碰日記,只要提筆,我的思緒開始產生亂流,沒完沒了,無法歇止寫的動作。
真的恐懼獨處,卻也害怕人群。好像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好不容易適應了彼此緊密相扣的生活作息,卻又這樣一個個的離開了。(因為只有我繼續留下來住宿讀書)
空床,空桌,還有我,這空蕩蕩卻滿溢的心。


7月25日 光芒

人生真的很奇妙,也很無情,讓我覺得自己總是得面對這樣特別疲憊的劇情,而後深刻的體驗。
在我極度絕望與悲傷之中,卻又再度開啟了另一扇充滿光亮的窗。我企圖把那兒的光明渲染於我的晦暗,但是,對我來說,人生的每一點都充滿著無情卻又同時佈下了生命;對一些人失望,卻又再對另一些人有了希望。
我盼望我能光明,但是我要的光不是聚光燈,我沒有搶鋒頭。
在黑暗裡我不能釋放。


8月31日 絕望與崩潰

在得知自己上的是真理後,從沒寫下過什麼,或許我在哭嚎,或許我在嘶吼,這段日子太痛太難受,就連現在都還未能稀釋苦的濃度。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光想我的胃就絞痛不已。

我曾想過,自己為什麼現在會老是衝動的回話。或許是過去壓抑的太多吧?其實我真的很無奈,也無力。這讓我聯想到《逆女》裡的可怕母親。雖然我們知道父母的一字一句都是為了自己好,甚至他們隨後會偷偷難過、自責。然而,再一波又一波的辱罵、諷刺、嘲笑加上不時的展現他們強烈到爆炸的失望、悲傷。他們把身上所擔負的情緒,全都一股腦兒往我傾倒,再加上我本來就重鬱症,這對我來說,簡直是項不見血的酷刑。
每天,一出現就被罵,就看到母親的悲傷,我只能哭泣,因而我失眠整整三個月,好不容易睡著了,還會哭著醒來。或許我的枕頭充滿了淚的結晶了吧。
他們說:「我們花了這麼多錢讓你讀書,你聽我嘮叨幾句也不行嗎?」、「以前人家看不起你,現在你偏偏要讓自己更讓人看不起...」、「全家人最會花錢的就是你!(讀私立學校)都花在你身上就好了嗎?!」、「以後去撿牛屎都還沒資格!」、「改名字的人最白癡!改了有啥屁用,人爛改什麼名字都一樣!」一字字,一句句,每天一再的反覆,一再的折磨,我真的好累好累。
對!以我的在校成績來看,大家都以為我必定是國立大學。偏偏,失常的考上了一間爛大學,進了一個不知所以的科系,難道是我願意的嗎?
我也想笑容滿面,也想體貼溫柔,但是你們從我小時候以來,給過我這樣的空間嗎?
雖然我看似堅強,但其實只是倔強;我的保護色。越是脆弱越是冷酷,你們能了解我心裡的萬分痛楚嗎?對我只有苛責,只有超過我所能負荷的期待。失望了,就這樣鞭打我的心。
能不能,就疼疼我,安慰我。


2004年
3月15日 安靜

何謂平靜?
是所謂平凡順遂,還是無奈無語?
何謂人生?
是殘酷挑戰,還是萬般忍受?

她們很快樂,我很孤獨。
孤獨在一片冤枉下,孤獨在一堆後悔裡。
她們竊竊私語,她們劍戾弩張,她們歡笑狂樂。

我在寫著。
寫著不知何時能停筆的感觸,寫著不知如何淚流的悲哀。

做自己吧。
盡力了,就夠了。
Be happy, ok?


3月16日 深淵

我僅存的信任,現在卻又再度的令人質疑。
你的淡默,是因為對我的流言回應?
你們信的,是流言流語裡,我笑容背後的仇恨嗎?
偏偏只是個單純不過的笑。

為什麼一次便把我的過去推翻,我有我的真心,我有我的肯定。
遺忘也罷,卻還轉為憎恨、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