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12 02:00:00天光
《台灣人該如何看待蔣友青恐嚇事件?》
【一、蔣友青正在承受來自兩蔣的原罪】
每一個「不良」的青少年,都有個「不良」的成長背景。即便叱吒一時的專制獨裁統治者,或「偉大領袖」後人,也難逃此種基本人性規律的統治。
蔣友青爆發這樣的事情,最難過的除了他家人外,必然是許多長年緬懷蔣家的深藍族群。無論這些人緬懷蔣家的心態是對或錯,綠營人士應能體會當初扁案爆發後,陳致中召妓事件,所產生的難過與羞愧感,此刻,類似的痛苦也正降臨深藍族群身上,尤其是當馬民調低迷,害怕大權旁落的此刻,深藍的恐懼與防衛本能,恐因此種事件而受到激化。
相較於蔣友柏設計屢獲肯定,予人「優雅」的印象,弟弟蔣友青的「壞小孩」形象,卻更接近蔣家人真實的性格與人生。
看到蔣友青一邊喝酒,一邊用英文夾雜中文在抱怨媒體對他不公平,一邊自爆已成了蔣家人眼中的「黑羊」,成為不受歡迎的族類,其實不難讓人聯想到不久前扁案爆發時,陳幸妤屢遭媒體圍堵而飆罵媒體的場景。兩人都值得同情。
同樣是最高元首的後人,也同樣被媒體追逐而失態,更同樣面臨心目中曾經「應該偉大」的家長,卻在社會大眾心目中留下汙名,而使他們本該充滿自信陽光的青春,蒙上失落與遺憾的塵灰。
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說蔣友青的恐嚇言論可以被肯定,也不是說因同情蔣友青,他的法律責任就可完全免除。他畢竟還是個毛躁的年輕人,不懂得拿捏言論尺度的輕重,思想中也殘存對「惡」的錯誤崇拜。這也是兩蔣罪惡的一種「報應」形式。兩蔣殺人如麻的習性,遺傳或影響到後代,仍然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價值觀偏差,而使其遭受壓力時,本能流露出反社會的言論。
當然,蔣友青的「恐嚇」只是說說罷了,不至於真的去做。他有滿腹的委屈、壓力、與憤恨無處宣洩,如同美國社會的黑人青少年那樣,只能依靠成天酗酒與怒罵來短暫抒解,但卻陷入惡性循環,可能會染上酒癮,甚至毒癮,難保未來哪一天,他也真的幹出蠢事。
也正因為如此,台灣人更應該同情與關懷蔣友青,就像關心青少年的老師那樣,必須用集體社會的力量,以「愛的教育」來挽救他的心靈,這才是真正有益於台灣社會的處理方式。
兩蔣在歷史上的作為,使許多台灣人無法對蔣家後人產生同情心。這確實也是兩蔣「報應」的另一種形式。蔣家人的「原罪」存在於他們的血液當中。這種原罪,使他們一生當中,都很難逃避外界各種各樣的眼光注視,也很難不被人與兩蔣聯想在一起。
但我仍主張一種超越仇恨的「人道寬容主義」,台灣人要學會超越仇恨,用更寬廣的胸懷,去理解與同情獨裁者後代所遭受的處境。不要因為兩蔣在歷史上的罪惡,而使其後人失去受到社會同情的基本人權。
【二、對蔣友青伸手關懷,有助轉型正義的實現,與社會心靈改革】
每一個誤入歧途的青少年,都不可能只因為家長嚴厲對待,就肯乖乖回頭變好。家長必須要有更大的耐心與真心的關愛,才能讓青少年逐漸潛移默化,重新發現人生值得追求的價值與目標。
同理,假如挺綠的台灣人具有政治智慧,就該明白,此刻去指責與嘲笑蔣家後人,只會讓蔣家與整個外省族群更加沉淪,於事無補;還不如給與蔣友青一個溫暖的擁抱,讓他在台灣人的懷裡好好痛哭一場。
台灣人實在就不必害怕對蔣友青表達關懷。能做到這一點,才真正能證明台灣人的民主素養,已經值得15億中國人仿效。
多數對蔣家無法產生同情心的綠營支持者,通常也都是替阿扁抱不平的人,共同的基本邏輯是:「獨裁者殺人如麻,鐵證如山,死後仍被供奉在廟裡;而政黨輪替後被指稱『貪汙』的領袖,證據不足,卻僅因法律上本該無罪的密帳,就硬被羅織罪證關押,不死也剩半條命。這實在太不公平!」
我說:「這種不公平,雖是事實,但想要化解,並不能藉由懲罰蔣家後人來達成。相反的,挺扁人士以及廣大綠營基層必須要能體會『寬容與善待蔣家』這種政治策略的重要性,才真的有可能讓阿扁重見天日,回到正常生活。」
偉大的台灣人,要用更燦爛的陽光,才能照亮來自中國的腐敗黑暗政治陰影,才能消散這塊土地上沉積許久的霉味與腥臊。
我們不必用「以德報怨」這類冠冕堂皇的說詞來自我標榜寬容與善待蔣家之舉。但社會大眾會自然而然感受到,深綠基層對這塊土地上所有各種族群的愛與慈悲心,已經強大到足以超越仇恨,而能接納血腥獨裁者的後代。
也只有當社會大眾深切感受到「對獨裁者後人慈悲,也是愛台灣的重要方式」時,社會大眾才能進一步感受到「更何況是對台灣民主化過程有過重大貢獻的美麗島律師、台灣之子、首次政黨輪替的元首,豈能僅僅因為其曾擁有密帳,就對他如此冷漠而缺乏慈悲心?」
只有當阿扁能重見天日的那天來臨時,台灣才有機會真正啟動「轉型正義」的心靈改革工程。也只有經過許多年的轉型正義工程,台灣才有機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民主社會。
蘇貞昌曾說,政治不只是數人頭的數學,更是化學。他以此理論發動倒閣案,失敗後至今尚未讓人看到化學變化何在。不過,假如挺綠的基層大眾,懂得在蔣友青事件上對蔣家展現寬容,則一場關於社會人心真正化學變化,就確實可實現。
蔣友青因臉書上發表英文恐嚇言論而挨告,必然重創至今仍在緬懷兩蔣的深藍人士自信,這也同樣讓人聯想到陳致中,被一場召妓疑雲,搞到深綠基層士氣潰散,因而落選。兩者的共通處,都是有「有看起來很明確的證據,而令自己百口莫辯,形成對公共形象的損失」。陳否認召妓,蔣則否認有恐嚇犯意。無論是否都是實話,他們的處境確實頗相似。只是若論及情緒管理能力,顯然陳還是比蔣來得成熟些。
【三、同情蔣友青,也是出於政治現實的需要】
我知道很多痛恨獨裁政權的台灣人,無法想像陳幸妤與蔣友青可以相提並論。
但如果我們用更大的格局來看待當前的現實政治環境,就會明白,台灣內部沒有再搞仇恨廝殺的本錢。如果不想被虎視眈眈的專制大國給併吞,唯一的有效手段,就是內部的團結、和諧、與互助。
蔣家後人,雖然早已不屬於政壇;但其一舉一動,仍然對於佔政經權力中極大比例的「外省族群」,產生深刻影響作用。台灣至今仍有不少「外省人」,包括馬英九,仍然緬懷兩蔣統治的歲月。這種根深蒂固的懷念情感,成因複雜,其中之一,正是這個族群對兩蔣統治下,各種對外省人的保護、照顧、與特權之「感恩」。所以這種情感也不可能一夕間完全消解。
蔣友青此刻,必然是個多數藍綠政治人物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但也正因如此,綠營此刻更不該去嘲弄蔣家後人,而讓外省族群因而產生打落水狗的「被害感」,而該去理解外省人自我與蔣家連結在一起的心理,用更光明而寬容的愛與慈悲,讓個族群的產生穩定的安全感,從而願意融入台灣社會這個大家庭當中。
從更現實的政治策略角度來想,只要本土人士願意善待外省人,外省人就欠你一份恩情,如同當年他欠兩蔣的恩一樣,將來遲早要還你。而你所不希望的黑心重大政策,例如服貿、兩岸和平協議,才有機會在外省高官對你願意「傾聽」的情況下,逐漸產生理解,然後才能明白他們自己對台灣所正在做的荒唐事。
馬英九不是笨,而是「不敢聰明」。因為當他清醒時,左看右看,都會發現自己是錯的,而身邊的人也沒一個是正確的,如此除了「自我否定」之外,想不出自己這個總統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台灣人民對馬英九,丟鞋其實也丟不醒,只是讓他防衛心更重而已。真正有效的手段,反而是「寬容與善待蔣家」。只因馬英九和多數外省人一樣,都把自己和蔣家連結在一起。只要你善待蔣家,不打落水狗,馬英九也會如同蔣家人一樣,感受到台灣人的偉大,與自己傾中路線的錯誤。
寬容與善待蔣家後人,就是偉大台灣人真正該走的政治路線。也是真正能讓政治產生化學變化的路線。
【四、該如何寬容與善待蔣家後人?】
先明白一個前提:寬容與善待蔣家後人,並不表示兩蔣的歷史罪惡就不必追究真相。真相只要未明,就永遠有追究的必要,不會與人道主義產生任何衝突,而只會相輔相成。
接下來談對蔣家人最基本的善待方式,主要有三個部分:
1.媒體應尊重其私生活
畢竟蔣家後人早已淡出政治,也無決策權。媒體去追逐蔣友青的生活細節,只會讓人覺得是在炒作收視率,卻與公共利益絲毫無關。媒體曾經用報導與評論,霸凌陳幸妤、陳致中,此刻不該再用同樣手法霸凌蔣友青。
2.綠營政治人物與基層選民,對蔣友青不要冷嘲熱諷
兩蔣在歷史上有很多罪惡,蔣家後人無法代替兩蔣受懲;台灣人也不會因此而得到更多安慰,已經發生過的二二八屠殺、白色恐怖等傷痛,也無法因蔣友青的瘋狂而獲得彌平。
此外,要分清楚,蔣家與馬英九已無任何關係;馬英九決策錯誤的罪過,也不是由蔣家後人來承受。人民不要把怒氣發洩在蔣家後人身上。
3.藍綠政治人物,可以多關心蔣友青,不要迴避
對於蔣友柏或蔣友常,目前日子過得很順遂,政治人物並無特別加以關心的必要,以免被認為有政治動機。但對於精神壓力極大的蔣友青,藍綠政治人物其實可以透過各種管道加以關懷。包括介紹好的心理諮詢專家給蔣友青,或志願充當美國學校與蔣家之間司法協商的橋梁,促成雙方和解...等等。
藍營政治人物幫忙蔣家,固然會帶來鞏固深藍支持的政治利益;但對於政治立場相反的綠營來說,如果能適時表態關心蔣友青,其實也有助於減少深藍對綠營的忌恨,也更有機會挽救馬政府日益傾中的錯誤路線。
總之,在蔣家仍受人們高度注目的今日,藍綠政治人物如果能藉由「人道主義的政治表態」,替台灣政壇帶來一絲溫暖,這本身就是一種成熟政治智慧的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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