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8-14 14:46:07spot777

蜜雪蛋糕

「走,我請你吃飯!」草莓小姐喜茲茲向我邀約。

「可是無功不受祿耶,我幹麻要給你請?」我故意這麼說。

「嘿嘿~義大利麵唷,人家我是好心,想說一個人吃也是無聊,去不去隨便你,哼~」草莓小姐頭一甩,轉身就走。

我楞在原地,想了幾秒鐘,立刻拔腿追上,既然有人要請客,那我還客氣什麼。

「哼哼~」草莓小姐見狀,冷笑了幾聲。我又是打哈哈,又是鞠躬做揖,沒辦法,出錢的是老大,我像著小跟班似的隨侍在後,來到義大利麵舖。

草莓小姐點了奶油青醬雞肉麵,我正猶豫著要點哪種麵時,草莓小姐說話了。

「有這麼難嗎?」她搶走我的menu,「嗯~就龍蝦拌拌麵吧!」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幫我點了。

龍蝦拌拌麵!那可是這家小麵舖裡最貴的一道耶,我噤聲不語,訝異地看著草莓小姐,本來還想被請客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打算點最便宜的麵,怎知草莓小姐這麼豪爽,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幫我點了,而且還是最貴的。

雖然草莓小姐平常對我也很慷慨,但是,這未免太過詭異了,莫非她有求於我?但是這邏輯也不通呀,因為她也知道,只要不是太誇張的要求,我通常會答應她的,即使不肯,只要她撒個嬌,我也會幫忙的。唉!誰叫我心腸好,禁不起女生的懇求。

「說唄,」我攤開雙手,「到底什麼事?」

「啊?」草莓小姐不知所以,楞楞看著我。

「不然沒事幹麻請我吃飯呀!」我說,「妳撿到錢啦?」

「哼!撿到錢算什麼!」她不以為然,「這比撿到錢還要高興。」

「天呀!莫非,」我樂的手舞足蹈,「妳中了樂透頭彩啦!」

「呿~」草莓小姐嗤之以鼻,「我是中了發票!」她的臉色得意洋洋。

「200萬!恭喜,恭喜!可是……。」我連忙道賀,既然中了200萬,那吃這個龍蝦拌拌麵似乎又太寒酸了。

「不是啦!」草莓小姐有點生氣,顯的心浮氣躁,她神秘兮兮從皮包裡掏出一張發票,「我中了200元!」她天真的攤開展示給我看。

「……,」我楞了好幾秒,「200元?哈,哈,哈!」

有沒有搞錯呀?才中200元,就高興的請我吃飯,就算是吃最便宜的東西,草莓小姐恐怕也會虧本吧!真搞不懂她是怎麼想的。

「沒錯,就是200元!我在7-11買礦泉水中的!」她得意的將那張中獎發票在空中揮舞,儼然不可一世的模樣。

為了保持窈窕曲線,草莓小姐甚少喝有糖分的飲料,她總是說口渴了只有礦泉水才能解渴,同時還能維持窈窕好身材。

「哼!別瞧不起這200元,」她收拾起笑容,變得一臉嚴肅,「你上次對中發票是什麼時候?」

草莓小姐這麼一說,我居然啞口無言,仔細想想,自從發票對獎號碼變的越來越少組後,我好像很久沒中過獎了,一年,不,將近兩年都沒中過獎囉。

「好厲害呀!」我忍不住鼓起掌來,「我真的好久沒中了耶!」

「是唄!」草莓小姐小心翼翼將發票收進皮包裡,「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她東張西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難不成,這張中獎發票是她檢到的,還是搶來的,否則幹麻那麼神秘?

「你知道我是怎麼中獎的嗎?」她揮揮手,示意我把投靠過去,「偷偷告訴你,是我家咪咪幫我中的唷。」

咪咪?咪咪是草莓小姐養的貓耶!

「咪咪!」我顧不得周圍還有其他客人,大聲叫出來,「牠是貓耶!」

「噓~」草莓小姐慌慌張張,聲音刻意壓低,「小聲點啦,被別人聽到怎麼辦?」

「對呀,我告訴你唷,昨天我對發票的時候,咪咪就跑到我腳邊,一直磨蹭,趕都趕不走哩,後來我靈機一動,把牠抱在懷裡,然後我就告訴牠,如果讓我中獎,就買零嘴給牠吃,牠也同意呀,然後就真的對中200元了!」草莓小姐興高采烈的敘述昨晚的事,還不忘瞧瞧隔壁的人是否有偷聽到我們的對談。

「真的嗎?」我學起草苺小姐的口頭禪,因為我實在訝異的說不出話。

貓哪會答應她什麼事?草莓小姐大概是想錢想瘋了,才會出此下策。

「真的嘛~都不相信人家,俗話不是說:狗來富,貓來起大厝!」她急的臉都紅了,但是聲音嬌柔柔,害我聽了都快融化了,「你以前不是也養過貓!」

我想起來了!大學時代,我也曾經養過一隻貓,那是某天去學校接Frances時,遠遠的就看見她手中抱著一個大紙箱,說是要給我的禮物,打開一看,結果是隻小貓咪,據說是某個教授家裡母貓生的,Frances認為我喜歡貓,就主動幫我認養了一隻。

那隻貓的名字叫做「小花」,大家都覺得俗,但是我力排眾議,執意要幫牠取這個名字,因為小時候大人們總是說,動物要養的長長久久,就要取個俗一點的名字,比如小白、小黃、小黑之類的,我本來想取名為「罔市」或「罔腰」(意指姑且養之)的,但是看見小貓咪身上白黃的斑點交錯,於是便決定將牠喚作「小花」。

小花是一隻小賤貓,請原諒我這麼稱呼牠,因為牠真的很皮。

比如將我種的萬年青咬的亂七八糟,或是把塑膠衣櫥咬破一個洞,將我的毛衣當成窩,搞的衣服上都是貓毛,甚至偷吃我的蛋糕,而且要吃也不吃完,只偷吃了一小口,我最痛恨浪費了,所以牠常被我修理。

但是,賤歸賤,小花的本質還是很可愛的,牠喜歡在人家腳邊磨蹭,聽到腳步聲,也會喵喵叫來迎接主人回家,冬天還會偷偷鑽進被窩裡,害我睡夢中突然覺得腳邊一陣暖和,或是頸子邊突然多了一道貓圍巾,而且還睡的咕嚕咕嚕叫,吵的我睡不好。

人家都說寵物像人,當然,我不是說我也賤,而是那一陣子,我特別喜歡吃7-11的蜜雪蛋糕,還有統一布丁和優格。小花也愛吃,每當我吃這些東西的時候,牠總是在旁邊團團轉,一付可憐又可愛的模樣,所以我總是會分牠吃一點。

某一次對發票時,我也是靈機一動,拿著成疊的發票對著小花說:「乖,小花,如果讓我中了獎,我一定買蜜雪蛋糕給你吃的!」

帶著滿心的期待,結果一張都沒中,可憐的小花就被惱羞成怒的我修理了一頓,當然牠也沒蜜雪蛋糕可以吃。

大三學期末,因為房東將房租漲的太離譜,於是準備換個住處,打包東西時,卻發現櫃子角落丟著一小疊發票,而拿來包東西的報紙上正好有當期對獎號碼,於是順手拿起來對獎。

「哦耶!發票中了4000元!」我高興的大叫,Frances和小花都嚇的花容失色,還以為有老鼠。

沒想到居然中了4000元,而且那張發票就是用來買蜜雪蛋糕的,那是生平第一次中那麼多錢,我和Frances興奮的抱著又叫又跳,直到聽見小花的喵喵聲我才想起,原來兩個月前錯怪了牠,小花還是有保佑我中獎的。

「真是好小花!」我高興的抱起小花,扣掉印花稅,兌換後還有3千多元,當然,首先我就買了蜜雪蛋糕和布丁給小花當獎品。

這一段往事在我記憶中塵封已久,直到草莓小姐提起我養過貓的往事,才讓回憶再度浮現。

只是,小花在我當兵時送人了,如今不知在何方;而Frances也在我當兵時離開了我。

「你不是也養過貓?」草莓小姐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是呀,」我回過神,「我想起來了,當時我的貓更厲害,讓我中過4000元唷!」

「真的嗎?」草莓小姐張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點點頭,笑容中帶著些許淚水,沒讓她察覺。

「妳也太誇張了,」我指著草莓小姐,「才中200元就請我吃飯,這樣不是會倒貼嗎?」

「哼!你不懂啦,」她嗤之以鼻,「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感覺,感覺,你懂不懂?」不等我回答,她繼續說道,「你一定不懂的啦!」

沒錯,這種心理我的確不懂。就像我不懂女人的心。

「就像女生一樣,大部分的女生都是愛美的,所以保養品、化妝品對我們很重要,」草莓小姐說道。

我點點頭,這我知道,俗話說「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只要肯花心思打扮,絕對能夠變的花枝招展。

「有時候百貨公司會寄一些兌換券,憑券可以去專櫃兌換化妝品試用包,」她繼續說道,「通常還限量100份、200份的。可別小看試用品只有5ml或10ml的,那一小包就可以用很久,尤其像我過敏膚質,如果沒用過,根本就不敢買,更何況化妝品一瓶動輒就是好幾千塊。」

我連連稱是,因為我曾陪草莓小姐去過,見識過那種萬頭鑽動,一群瘋狂婦女大排長龍的盛況,那種感覺就好像紅十字會在什麼救濟站發放救濟品一樣,簡直快發生暴動了,但是,這和感覺有什麼關係?

「誰買不起化妝品呀!雖然我們不是千金小姐或被包養的二奶,但是買瓶幾千塊的化妝品還不成問題,但是能夠免費換到試用品當然更好,所以囉,這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而是感覺不一樣嘛!」草莓小姐說的口沫橫飛。

我好像漸漸了解女人了。

「雖然我只中了200元,可是感覺很爽,就好像倒楣了很久,終於開運了!」她一手玩弄著髮尾,「人家開心,所以想請客不行呀!」

「可以,可以。」我笑著回答。

「咦~」草莓小姐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你剛剛說你中過4000元呀?」

「對呀,羨慕吧!」我說。

「你都說了,我才中200元,你中了4000元,那這頓就給你請吧!」她的笑容很奸詐。

「有沒有搞錯呀,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我那時候還不認識妳耶。」我大聲抗議。

「不管嘛~人家那時候又沒被你請到,」草莓小姐撒嬌說道,「反正你現在有養狗,你也叫你家的狗狗讓你中獎嘛!」

哇哩咧~我心底已經在盤算著,回家先順道去7-11買個蜜雪蛋糕,叫狗狗要保佑那張發票中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