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一道不完整的光束開始，那樣的光束，穿透了……」ㄅ老是喃喃著一則尚未被完成的故事，或者該說，ㄅ內心一首尚未被譜好的歌？

ㄅ是個極其安靜的男孩兒：大眼、皮膚白晢、高瘦，如瓷製的日本娃兒，老是靜靜地佇在喧鬧的氛圍裡，顯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一枚靈魂。

-----需要朋友嗎？如同常人生活一般，有朋友，或是來一場愛情？像過份油膩早餐裡的柳澄汁。愛情？
-----不。關於懼怕……
-----懼怕，所有格，我的。我懼怕那些繁瑣的情感，像是照料毛髮間過多的蚤子。
-----是嘛？那麼，關於那一道光束呢？那樣如細小而尖銳的針，扎滿全身，微微滲血，如初綻的罌粟，開遍了你的肉體。

有一道光，自ㄅ的瞳孔滲出，如淺碟裡滲出的湯，溫熱地潤溼並且餵飽那些紊亂不堪的思緒。

「是從一道不完整的光束開始，那樣的光束，穿透了……奮力地穿透了，我所受的傷。而這樣美好的春季，不宜留血......」

ㄅ攤開掌心，密佈的掌紋間攤展一串數字。一串隱涵遠方秘密的數字。黑色墨水在ㄅ掌間開展成分支的黑河。情感優氧化，那條黑河。

ㄅ按下電話機按鈕，一個數字引出一個數字，像花兒，一瓣一瓣地綻裂著。

-----……嗨
-----……
-----嗨，今天天氣真好，妳……好嗎？
-----……
-----妳知道的，關於這樣諸事不宜的日子……
-----……
-----曾經那樣深刻地將妳褶好，如垂掛於窗臺前的飛鳥。在這樣諸事不宜的日子，我連安眠也無法。關於如此晴朗的日子……
-----……
-----如此晴朗，偶有微風，我幾乎見著妳的裙襬，在天空飄飛，雪白的裙襬。
-----嘟…嘟…
-----直到夕陽染紅妳的裙襬……一些血絲，自妳胯間緩緩攀爬，如破卵而出的小蛇，弄髒了妳。這樣……
-----嘟…嘟…
-----這樣的夢境，不，是更深沉的事實，不斷在腦中回帶、播放、回帶、播放，回帶播放。我甚而想跪下訴求，能不能，能不能快轉就好？
-----您播的電話沒有回應…...
-----快轉啊……。這樣諸事不宜的日子。
-----請稍後再撥。
-----嘟…嘟…
-----……

「是從一道不完整的光束開始，那樣的光束，穿透了……奮力地穿透了，我所受的傷。而這樣美好的春季，不宜留血。有那樣的長日，妳豢養我在妳體內，偶爾，仰頭漱光，並採集妳美麗的影子……」

ㄅ，褪去衣褲，袒露著慘白的肉體。肋骨的鑿痕在陽光中，宛若齟齬的嘴，獨留在光中。

關於ㄅ，或是那則光的故事，至今無人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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