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戀，是個像夏天的風一樣的女孩子。
在悶熱的世界當中，因為有了她，所以才感到暢快。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爸媽的介紹之下。剛從國外回來的她，有著沉著寧靜的氣質，和我所想像的那種外國女孩不同。
「振允、振夏，這是媽媽的朋友金阿姨的女兒。振夏啊，她之後就要轉到你們學校了，你可要好好照顧人家。」媽媽介紹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怯怯的微笑。
「你們好，我是金明雅。」她輕聲說著。
「我是李振允，這傢伙是我弟弟李振夏，妳好。」我那健談的哥哥馬上就和對方熟稔了起來，不愛說話的我彷彿才是一個怕生的陌生人。
「……妳好。」我說。
然後她笑了，跟剛剛那種笑容不同，這次是能夠動人心弦的笑容。
是風，是風的感覺。溫柔，甜美，卻不膩人。
但是當我回過神來，她的眼神早已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徘徊了。
對她來說，我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然而，就也只是個朋友。僅只於朋友而已。

「你在想什麼？」這天家裡舉辦了一場聖誕節的小派對，媽媽特地邀請了附近幾戶人家，當然也包括了明雅家。
我想是時候了，我該向她說清楚我的感覺。
「今天的天空很漂亮。」我說。
她也抬起頭，跟星星一般明亮的雙眼仔細的朝著我所說的方向看去。
「振夏哥，你快樂嗎？」她的笑容十分燦爛。
如果有妳在我身邊，我會更加的快樂。這句話我幾乎要脫口而出。
「嗯。」我點了點頭。
然後，帶著笑容的她，說出了那句足以讓我無法再前進的話。
也使得我無法說出我想要說出的話。

「我終於跟振允哥告白了，我以為他會拒絕，但是他說，他也希望能當我的聖誕禮物，我們……要開始交往了。」
我想，她那時候的笑容，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掉。

「振夏。」
派對過後，我洗完澡回到房間，發現哥哥就坐在我的床上。
「喔，哥。」我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把乾毛巾披在溼頭髮上，坐到他身邊去。
「我跟明雅在一起了。」哥哥笑的，好像是初次談戀愛的人一樣。
可是他的眼裡，卻看不見我的心痛。
「嗯。」我勉強回應，「明雅告訴我了，恭喜你們。」我說。
我沒有想過，連在最後的這個時刻，我也能保持的這麼冷靜。這樣的我，要怎麼去責怪明雅無法感受到我的心意呢？
「振夏，你覺得我真的能夠帶給明雅快樂嗎？」當哥哥笑著這麼問我的時候，答案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對我來說，這個答案卻讓我心痛不已。
「對明雅來說，你就是她最大的快樂了。」這句話，大概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吧。
即使現在我伸出了手，但是我知道，她的視線已經不再停留了。愛情能夠帶給人快樂，卻也對人殘酷。
我看著哥哥的笑容，心裡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們交往得很順利，因為爸爸媽媽對明雅的印象都很好，對於他們交往的這件事也感到非常高興。雖然媽媽也常會擔心哥哥的成績會不會因為談戀愛而往下掉，不過最後還是考上了很不錯的大學。反倒是我，成績開始無可奈何的一路下滑。
幸好後來及時振作，不然就上不了我現在的這個學校，也是我哥哥以前讀的明星高中。
我跟明雅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哥哥對於這個安排似乎很開心，因為他很放心明雅的身邊有我在。

或許，我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就在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哥哥也即將從大學畢業了。那時他們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緊張，因為無法確定，他們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一個天空看起來快要下雨的星期六午後，還待在學校等待畢業論文結果的哥哥打了通電話給我，那是我第一次，這麼無法接受聽見他的聲音。
「振夏。」他的聲音就像天空一樣的陰沉。
我坐在床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緊握著拳。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經有感覺了。
「嗯。」我輕輕的應了聲。
「有些話，我想請你幫我告訴明雅，拜託你了。」他的聲音，低沉得令人難過。
「……說吧。」我說。
「告訴明雅……」他哽咽，但是我卻比他更心痛，「我要跟她分手。跟她說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振夏，拜託你了。」他說完之後，就匆匆結束通話。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這麼的不知所措。

「振允哥已經一個禮拜沒有打電話給我了。」明雅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擔心她隨時都會倒下。
是為了什麼，要折磨我所愛的人？誰來告訴我，愛情不是美好的嗎？
「他……」我說，卻說不出話來。
「振夏哥，」她叫著我的名字，我卻覺得她是在叫另外一個人，「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她犀利的問道。
果然最可怕的還是女人的第六感。
但是，我說不出口。無論對我還是對她，都太殘忍了。
李振允，為什麼，要讓我當拿刀的那個人呢？
只因為在你的眼中，看不見我對明雅的感覺嗎？
「振夏哥，如果你知道什麼的話，告訴我好嗎？我沒有辦法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明雅的語氣雖然堅強，但當我轉過頭時，眼淚正好從她的眼眶裡掉了出來。

「他說，」我深吸了口氣，「他要分手。對不起。」

我看著她，沒有預料中的崩潰大哭，她的眼睛失了焦，神色比之前還更加憔悴。她的面孔閃過一陣蒼白，我害怕是否笑顏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我想我是知道的，她一直都是這麼堅強卻又脆弱的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這麼的吸引我。
「他只有說這樣嗎？就只有這樣子？就跟你說要跟我分手嗎？就只有這樣子嗎？」她越吼越大聲，我則是悶不吭聲。
然後我做了，我自己也沒有想過的事。身體背叛了心靈，是因為我再也忍無可忍了。
我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
「振夏哥？」她不解的問道。
我感受著明雅在我懷裡的感覺，過了不久之後，我開了口。
「明雅，到我身邊來吧，我不會像他那樣對待妳的。」我真誠的說。明明知道她會接受的希望渺茫，我卻還是說了。
明雅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振夏哥，」她又喚了一次我的名字，「我知道對你來說，我是什麼樣的定位。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輕聲說著。
我緊抱著她，沒有回話。
「但是對不起，現在的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下一段感情。」她有些哀戚的說。
我懂，我都懂，但我只求一個機會。
然後她說了，說了一句反而讓我被震撼的話。
「你願意……你願意等待我嗎？在我完全忘記振允哥之前……」她的聲音顫抖著，「在這之前，你願意等我嗎？」她推開我的肩膀，看著我的眼睛。
明知道這樣子對自己不公平，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子有可能永遠都會低於哥哥之下，明知道她有可能永遠都忘不了哥哥……
但是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唯一一次，可以讓明雅看著自己的機會。

「我願意。」

我說，像說出結婚誓言一樣那麼莊重。
因為如此，所以我選擇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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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元旦限定噢

 

祝大家新年快樂 =)

 

－－－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