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擦。
我打開門，走進空無一人的家。爸媽去上周六的班所以還沒回來，哥可能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把自己摔進沙發裡，用意志力抵抗著排山倒海而來的空虛。
打開電視，從第一台轉到第一百台，沒有一台的節目吸引我，就連連續劇我也興趣缺缺。
而我的腦海裡，不自主的，想起了振夏學長剛剛對我說的話。

『明雅她……說服自己不要去？』我困惑。
振夏轉過頭，又繼續往前走。
『我從國中一年級的時候就認識明雅了，那時她才剛從英國回來，對我們這裡的一切都很不熟悉，她的父母是我父母親的朋友，所以我們兩家常常來往。』他敘述著，『那個時候對我來說，明雅是很特別的一個女孩子，她安靜少言，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非常吸引我的注意。』
我靜靜的聽著。
『當然，那個時候，我無法對自己承認那就是喜歡的感覺。直到國二那一年的聖誕節，我才驚覺到自己的錯誤。我應該要大方承認的，如果我承認了，如今，明雅心裡所牽掛的就會是我了，』他轉過頭，非常嚴肅的看著我，『而不會是我哥。』
『你哥？如果她喜歡他的話，為什麼不去幫他慶生？』
『因為今天，是我哥要帶他的女朋友回來見爸媽的日子，他們決定要訂婚了。』他說。
我感到很驚訝，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難怪明雅不肯去了。我都這麼震驚了，何況是她。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拿起電話。
『喂？』
「明雅，我是尹真。」我深吸了口氣，然後說，「妳現在在哪裡？」
『我在家裡。怎麼了嗎？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帶走？』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堅定，沒有一絲的顫抖。
「沒有。妳……還好嗎？」我問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對方一陣沉默。
然後，明雅嘆了口氣，又再度開口：『振夏哥都告訴妳了，對吧？』
「嗯。」
『尹真，我是不是很傻？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卻還是放不下。』
我聽得出來，她的聲音是在故作堅強。
「怎麼會呢……喜歡一個人是好事啊。」這句話說出來，連我自己也不確定。也許感情都是同樣的東西，過了新鮮的保存期限，剩下來的只是對彼此習慣的感覺。
我的愛情，似乎同樣也是。
感到痛苦，是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無法割捨吧。
『尹真，我不想再去想這件事了，就讓時間去忘記這件事吧。過幾年振允哥就會和他的未婚妻搬去國外了，我相信時間一久，我就會不再在意了。如果時間久了就可以忘記這件事，那我甘願等待。』她似乎是想用笑聲帶過，我卻只聽見了奇怪的咳嗽聲。
然後我們倆都沉默，或許是誰都不知道要先開口。
「明雅……」
『啊，尹真，我累了，我要先去睡囉。』她已經表明了想要掛電話的意思了。
「好。晚安，祝妳有個好夢。」我說。
『嗯，妳也是。』她說，『啊，對了，我今天跟妳說的這些話，如果振夏哥問起，請不要告訴他，好嗎？』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他的。」
『那再見了。』明雅說。
「再見。」我也說。但我不確定，放下電話後的明雅，是否會獨自一人放聲大哭。

如果時間久了就可以忘記這件事，那我甘願等待。

我放下電話，腦海裡全都是這句話。
對於上一段感情的結束，除了剛開始的錯愕與不解之外，我早就忘了是什麼樣的感覺了。我沒有經歷過時間對於撫平傷痛的功能，所以這到底有沒有效，我也不清楚。
只不過人們對於初戀的執著，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就忘記的吧。
因為是最初，所以恆久，所以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