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喜歡妳。」


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愣在原地。
原本背對著他的我緩緩轉過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說喜歡我？
那個總是喜歡找我吵架的李舜宇？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的質疑讓他斂起眼神。原本堅定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想要忽略卻無法忽略的黯然。
沉默徘徊在我們之間，這種尷尬讓人感覺快要窒息。
「好吧，」他最後再看我一眼，然後別過了頭，「就當我是開玩笑吧。」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
我被丟在原地，有一種悶悶的感覺從腳底竄了上來。

「你們是怎麼了？為什麼舜宇看起來剛剛去打了一架的樣子？」回到班上之後，坐在我身後的明雅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
我有點不知所措，所以就把剛剛發生的事通通告訴明雅了。
明雅聽完之後，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們兩個人不是生來八字相剋嗎？」她怪腔怪調的說，「該不會他昨天去撞到什麼了吧？」
「梁明雅，不要開玩笑了。」我真是受不了她。
「可是，允歡，你們兩個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吵架嗎？難不成就這樣子吵出感情來了？」
我沉默，心裡有一種悶悶的，跟昨天一樣的感覺。


「喂喂，你們知道嗎？」這天早上，班上一個女生大呼小叫著，「李舜宇有女朋友了！」那個女生的姊妹淘馬上湊了上去，吱吱喳喳的討論著。
我手上的筆滑了下去，愣愣的，腦中一片空白。
明雅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想她也是聽見了。
「允歡……」
「嗯？怎麼了嗎？」我勉強擠出個笑容。
「妳不去弄清楚嗎？」明雅問道，「還是就這個樣子……」
突然，班上停下討論的聲音，因為這時，話題中的男主角出現了。大家恢復沉默，各個回去做自己的事。
他有些遲疑的走進教室，想必也是覺得氣氛有些詭譎。
「我不說了，妳自己想清楚吧。」明雅收回了手，然後不再說話。

「喂，醜女。」
「幹嘛，醜男？」
「沒有啊，只是覺得妳今天又更醜了一點。」
「哼，你還不是一樣。」

我和他之間，除了吵架之外還是吵架。我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只要一開口，就絕對說不出好話。
他總是淡淡的笑著，捉弄我彷彿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好不好？」有時候連老師都受不了我們。
「是她先開始的。」
「你有沒有搞錯啊，明明就是你先開始的！」
「幼稚鬼欸妳。」
「靠。」
「江允歡，妳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說髒話呢？」老師皺著眉頭說。
我真是哭笑不得，「快被你氣死了。」我瞪了李舜宇一眼。

然後，他的臉上又是那樣的笑容。

我承認他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心動的人。尤其是那抹不知所謂的笑容。
但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喜歡上我。
所以當他說他喜歡我時，我才會這麼訝異。


下著雨的冬天，總是讓人覺得特別難受。本來就已經很冷的天氣，變得寒意逼人。
我沒有帶傘，只能站在川堂，等著雨停。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女孩子走了出來，眼眶紅紅的，看到我的時候還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那個女生跑入雨中，然後逐漸消失在我面前。

「喂，醜女。」

我聽見了，清楚的聽見了。
除了他以外，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子沒有禮貌的叫我。
奇怪的是，現在的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我轉過頭去，就像上次那樣。
「幹嘛，醜男？」
然後他，又是微笑。可是這次，卻帶有一點苦澀。
「老天爺一定是看到妳太醜了，所以才會生氣的下雨。」他說，「幸好有我這麼聰明的人在，記得要帶雨傘。走吧，我送妳回去，趕快躲回家裡，免得老天爺氣到要下冰雹。」又來了，他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可是這次我什麼都沒有說。我靜靜的，跟著他往前走。
我們的距離被侷限在小小的傘內，靠得很近，偶爾會不小心碰撞到肩膀。
「剛剛那個女生……」我有點不安的開口。
「允歡，不要說話。」他別過頭。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可是……」我還是很不安。
他停了下來，而雨，似乎也越來越大。
「她是我的女朋友。十分鐘前，我們兩個分手了。」比我高一個頭的他淡淡的說道，口氣是那麼的不在乎，「只因為我想要把身旁的位置，給另外一個女孩。」
我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
「舜宇，對不起。」我低聲說。
「幹嘛要跟我說對不起？」舜宇低下頭，有點不解的看著我。
「我不是故意要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太驚訝了。」我說。我還可以嗎？我還可以做最後的挽救嗎？我還可以吧。
他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我忍不住，只好抬起頭。
他笑著，是比彩虹還要完美的弧線。

「醜女，妳喜歡怎麼樣的人啊？」
「關你什麼事？」
「沒有啊，想說可以大發慈悲的幫幫妳，看看婚友介紹所有沒有符合的人。」
「你管好你自己吧。」
「好啦，不跟妳開玩笑了。」他這次是認真的語氣，「告訴我啦。」
「我希望……他能夠有很特別的微笑。」
「就這樣子喔？」
「嗯呀。」

所以說，那個不知所謂的笑容，就是給我的笑容嗎？
隱約記得，在別人面前，他從來沒有這樣子笑過。

然後漸漸的，雨停了。

「喂，我想，我還是很喜歡妳這個醜女。」他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
我笑了。
「唉，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讓你這個醜男喜歡好了。」
我們兩個都笑了，他牽起我的手。我們兩個不再是因為雨傘狹小的空間而靠近，而是因為手牽著拉近了距離。
這都是因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