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訴自己是時候了。

不是告訴自己該停下來。

我到底在幹嘛？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快樂已經被更多的不快樂佔領。

何必讓自己這麼痛苦？

偏偏又沒辦法控制自己。

是不是不再見你，就不會想你。

是不是不想你，就不會再痛苦不已？

我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神啊，如果真的有神的話。

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不再痛苦嗎？


※ ※ ※

昨晚作了一個夢，跟前晚有點像，忘記為什麼被揍了，反正就是被揍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跟清的親密關係越來越自然，但是我卻覺得對我來說清的想法越來越陌生。

我不清楚跟我一起打出來的清，跟白天那位與我一起工作的清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不清楚為何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我只知道，我越來越痛苦。

當初只要一天看到清一面，就會開心的那種單純，那種簡單，早已不復見，消失地無影無蹤。

如果一開始不要跨過那條線，如果繼續在外面看著，說不定我現在還是可以享受那種純粹的快樂。

沒有焦慮，沒有煩惱，簡簡單單的喜悅。

只是隨著兩人越接近，我從清身上得到的快樂已經變成很複雜。

充滿不安，充滿痛苦，糾結反覆所榨出的一點點快樂。

但是矛盾的是，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也許還是會走向這一條複雜交錯顛簸危險的路。

我想我可能已經沒救了。

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星期三跟往常一樣，他忙我也忙。時間在我們兩人繁忙工作中過去了。

我跟清兩人除了一些簡單的招呼寒暄外，好像也沒有過多的交集。

下午清終於被三部的要五毛副理放回來。

「幹！」

雖然不是很大聲，但是當清將資料放在桌上時，我有依稀聽到這個字。

認識清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聽他說過。

有點擔心，但是又怕擔心的態度太Over。

「又被assign一堆事喔？」我保持平常寒暄的態度問。

我想同事間這種帶點開玩笑的口吻，應該比較不會過頭吧。

「沒事了啦。」清的口氣並不是很好。

「怎麼了？」看清的表情，我可以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案子結束了。」清不是很爽的說。

聊了一下才知道，並不是BEE牌密封罐Case做完，而是這個Case被Cancel了。

原本下訂的牙鳥公司突然決定跟別間公司合作。

受到世界經濟不景氣的衝擊下，牙鳥公司決定降低成本。不打算採用單價較高的BEE牌，所以我們公司提前出局。

聽說三部的要五毛為此被處長叫進去房間臭罵一頓。

而這一陣子都在忙BEE牌密封罐Case的清有點氣憤和沮喪，畢竟花了這麼多心力的計畫卻突然間被腰斬，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無力吧。

「晚上你想吃什麼？我請你。」我拍拍清的肩膀說。

「謝謝，不用了。」清依然沒有笑容，表情卻帶有一絲絲不滿的殺氣。

看著清這樣，我也有點不忍。

帶著安慰的口吻，順便按一按清的肩膀說：「沒關係啦，你累了這麼久，犒賞一下有什麼關係。」

清下意識地將肩頭閃掉避開我的手，看了我一下，然後低著頭說：「真的不用，我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吧。」

清一直沒有笑，我也跟著笑不太出來。

本來想拍拍清的肩膀的手，也不敢去碰他了。腦子有點亂地說：「Aiko目前沒有指派你工作，所以時間到應該就可以準時下班了。」

清點一下頭說：「嗯。」

我被清剛才的動作嚇了一跳，雖然清只是閃一下肩頭，但是我卻感覺被狠狠地推了開來。

腦中思緒交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清，請吃飯他不要，這時候邀打球又怪怪。

難道要約打槍？不對，這樣不是更奇怪。

因為從來沒看過清生氣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

我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了。

清又看了我一下說：「謝謝你。」

因為清說了謝謝，我只好反射地輕拍了清的肩頭說：「不用客氣。」

沒想到清又閃開肩頭。

我剛剛才被清踹下山谷，好不容易爬到崖邊，沒想到又被清再一次用力地踹下去。

不敢置信地往上看著踹我的清，那冰冷冷的陌生眼神，不屑地鄙視落下的我。

一個小小的動作，讓我的心情完完全全直墜至沒有溫度的深谷。

接下來的時間，我忙著我的事情。不過因為心繫清的關係，所以小錯不斷，工作效率不佳。

清也沒有跟我說話，我不敢也不太清楚他現在在做什麼。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清把我當成什麼？

同事？

好朋友？

還是男朋友？

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

到了快下班時間的時候，我聽到背後清收拾東西的聲音。

我該開口嗎？

會不會他回頭又給我一刀？

冰冷冷的一刀。

「我先回去了。」清對我說，語氣當然沒有太好。

「小心騎。」我回頭看著清說。

「嗯，Bye。」清拿起公事包離開。

「Bye。」其實我有點擔心清，不過既然他想一個人靜靜，我也不好硬是拉他去吃飯。

如果清真的還是不開心的話，等週五過後，我有一整個週末可以陪他散心。

因此我也不急著在他覺得煩的時候，在他旁邊做一些讓他更煩的事情。

這時候順著他的想法，我想這樣對他應該會比較好吧。

但是突然又想到，約他週末出來散心。

會不會得到比閃過肩頭更加刺心的回應。

拒絕有好幾種，今天閃肩頭絕對不是最惡毒的那一種。

我會得到理想的發展嗎？

這是我所認識的清嗎？

還是，我根本就不認識清。

我瞭解他嗎？

說實話，我們認識也沒多久時間。

我們也不是認識多年的朋友。

我瞭解他嗎？

其實我根本不算瞭解他吧。

就算一起洗過澡。

就算一起打過槍。

那又怎樣？

我想起了清閃過肩頭的那兩次。

突然，覺得好難過。

為什麼會這樣？

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我知道他不爽，他不高興。

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我只是……。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也迷濛了我的思慮。

我趕緊將淚擦掉。

將東西收一收，趁沒有人注意時離開公司。

一路上，腦子被這件事打了結。

越想，結越難解。

在回家的路上，我拿出手機，才發現……。

手機螢幕上，正滴著我的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