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12 05:00:00阿楨

拜倫:世界百大作家75

喬治•戈登•拜倫


喬治•戈登•拜倫,第六代拜倫男爵(George Gordon Byron, 6th Baron Byron,1788年1月22日-1824年4月19日),是英國19世紀初期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其代表作品有《恰爾德•哈樂德遊記》、《唐璜》等。在他的詩歌裡塑造了一批“拜倫式英雄”。拜倫不僅是一位偉大的詩人,還是一個為理想戰鬥一生的勇士;他積極而勇敢地投身革命,參加了希臘民族解放運動,並成為領導人之一。
  1788年1月22日出生於倫敦,父母皆出自沒落貴族家庭。他天生跛一足,並對此很敏感。十歲時,拜倫家族的世襲爵位及產業(紐斯泰德寺院是其府邸)落到他身上,成為拜倫第六世勳爵。哈羅公學畢業後,1805-1808年在劍橋大學學文學及歷史,他是個不刻苦的學生,很少聽課,卻廣泛閱讀了歐洲和英國的文學、哲學和歷史著作,同時也從事射擊、賭博、飲酒、打獵、游泳、拳擊等各種活動。1809年3月,他作為世襲貴族進入了貴族院,他出席議院和發言的次數不多,但這些發言都鮮明地表示了拜倫的自由主義的進步立場。
  劍橋大學畢業。曾任上議院議員。學生時代即深受啟蒙思想影響。1809-1811年遊歷西班牙、希臘、土耳其等國,受各國人民反侵略、反壓迫鬥爭鼓舞,創作《恰爾德•哈樂德遊記》(Childe Harold's Pilgrimage, 1809-1818)。其代表作品有《恰爾德•哈樂德遊記》《唐璜》(Don Juan, 1818-1823)等。在他的詩歌裡塑造了一批“拜倫式英雄”。他們孤傲、狂熱、浪漫,卻充滿了反抗精神。他們內心充滿了孤獨與苦悶,卻又蔑視群小。恰爾德•哈樂德是拜倫詩歌中第一個“拜倫式英雄”。拜倫詩中最具有代表性、戰鬥性,也是最輝煌的作品是他的長詩《唐璜》,詩中描繪了西班牙貴族子弟唐璜的遊歷、戀愛及冒險等浪漫故事,揭露了社會中黑暗、醜惡、虛偽的一面,奏響了為自由、幸福和解放而鬥爭的戰歌。拜倫不僅是一位偉大的詩人,還是一個為理想戰鬥一生的勇士;他積極而勇敢地投身革命,參加了希臘民族解放運動,並成為領導人之一。  從1809-1811,拜倫出國作東方的旅行,是為了要“看看人類,而不是只在書本上讀到他們”,還為了掃除“一個島民懷著狹隘的偏見守在家門的有害後果”。在旅途中,他開始寫作《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和其他詩篇,並在心中醞釀未來的東方故事詩。《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的第一、二章在1812年2月問世,轟動了文壇,使拜倫一躍成為倫敦社交界的明星。然而這並沒有使他和英國的貴族資產階級妥協。他自早年就知道這個社會及其統治階級的頑固、虛偽、邪惡及偏見,他的詩一直是對這一切的抗議。
  1811-1816年,拜倫一直在生活在不斷的感情旋渦中。在他到處受歡迎的社交生活中,逢場作戲的愛情俯拾即是,一個年青的貴族詩人的風流韻事自然更為人津津樂道。拜倫在1813年向一位安娜•密爾班克小姐求婚,于1815年1月和她結了婚。這是拜倫一生中所鑄的最大的錯誤。拜倫夫人是一個見解褊狹的、深為其階級的偽善所囿的人,完全不能理解拜倫的事業和觀點。婚後一年,便帶著初生一個多月的女兒回到自己家中,拒絕與拜倫同居,從而使流言紛起。以此為契機,英國統治階級對它的叛逆者拜倫進行了最瘋狂的報復,以圖毀滅這個膽敢在政治上與它為敵的詩人。這時期的痛苦感受,也使他寫出像《普羅米修士》那樣的詩,表示向他的壓迫者反抗到底的決心。
  拜倫式英雄
在拜倫的《東方敘事詩》中,出現了一批俠骨柔腸的硬漢,他們有海盜、異教徒、被放逐者,這些大都是高傲、孤獨、倔強的叛逆者,他們與罪惡社會勢不兩立,孤軍奮戰與命運抗爭,追求自由,最後總是以失敗告終。拜倫通過他們的鬥爭表現出對社會不妥協的反抗精神,同時反映出自己的憂鬱、孤獨和彷徨的苦悶。這些就是文學史上著名的“拜倫式英雄”。由於這些形象具有作者本人的思想性格特徵,因此被稱作“拜倫式英雄”。
  "拜倫式英雄"是指十九世紀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作品中的一類人物形象。他們高傲倔強,既不滿現實,要求奮起反抗,具有叛逆的性格;但同時又顯得憂鬱、孤獨、悲觀,脫離群眾,我行我素,始終找不到正確的出路。例如,抒情長詩《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中貴公子哈洛爾德,《東方敘事詩》之一《海盜》(*The Corsair, 1814)中的主人公康拉德,哲理劇《曼弗雷德》中的主人公曼弗雷德,等等。
  這類人物的思想和性格具有矛盾性:一方面,他們熱愛生活,追求幸福,有火熱的激情,強烈的愛情,非凡的性格;敢於蔑視現在制度,與社會惡勢力誓不兩立,立志復仇,因此,他們是罪惡社會的反抗者和復仇者。另一方面,他們又傲世獨立,行蹤詭秘,好走極端,他們的思想基礎是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在鬥爭中單槍匹馬,遠離群眾,而且也沒有明確的目標,因而最後以失敗而告終。
"拜倫式英雄"是個人與社會對立的產物,也是作者思想的特點和弱點的藝術反映。這類人物形象相繼出現於拜倫筆下,這對於當時英國的封建秩序和資產階級市儈社會進行的猛烈衝擊,是具有進步意義的。但是他們的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和悲觀厭世情緒,又往往會給讀者帶來消極的作用。俄國的文藝批評家別林斯基和詩人普希金都曾指出"拜倫式英雄"的思想弱點及其危害性。
  詩歌特點
喬治•戈登•拜倫(George Gordon, Lord Byron)在他的詩歌裡塑造了一批“拜倫式英雄”,他們孤傲、狂熱、浪漫,卻充滿了反抗精神。他們內心充滿了孤獨與苦悶,卻又蔑視群小。恰爾德•哈樂德是拜倫詩歌中第一個“拜倫式英雄”。拜倫詩中最具有代表性、戰鬥性,也是最輝煌的作品是他的長詩《唐璜》,詩中描繪了西班牙貴族子弟唐璜的遊歷、戀愛及冒險等浪漫故事,揭露了社會中黑暗、醜惡、虛偽的一面,奏響了為自由、幸福和解放而鬥爭的戰歌。
  拜倫是多產詩人。拜倫著名的詩有:
《當初我們兩分別》(text on Wikisource)
《給一位淑女》
《雅典的女郎》
《希臘戰歌》
《她走在美麗的光彩裡》
《我見過你哭》(
喬治•戈登•拜倫
喬治•戈登•拜倫
I Saw Thee'weep)
《我給你的項鍊》
《寫給奧古斯塔》
《普羅米修士》
《錫雍的囚徒》
《給湯瑪斯•莫爾》
《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
《唐•璜》
《拜倫詩選》:(英)拜倫著/查良錚譯 ISBN 7-5607-1932-5
《拜倫詩選》:(英)拜倫著/駱繼光、溫曉紅譯 ISBN 7-80505-710-9
  歷史評價——來自《西方哲學史》
19世紀和現在的時代比較起來,顯得理性、進步而滿足;然而當代的一些和這相反的性質,在自由主義的樂觀時期也是許多最出色的人物所具有的。如果我們不把人作為藝術家或發現者來看,不作為投合或不投合自己的口味的人來看,而是當作一種力量,當作社會結構、價值判斷或理智見解的變化原因來考察,便覺得由於最近的事態發展,我們的評價不得不重新大大調整一番,有些人不如已往看來重要了,而有些人卻比已往看來重要了。在比已往看來重要的人當中,拜倫應有一個崇高的位置。在歐洲大陸上,這種看法不會顯得出人意料,但是在英語世界,大家可能認為這種看法很奇怪。拜倫發生影響的地方是在歐洲大陸上,尋找他的精神苗裔也不要在英國去尋找。在我們大多數人認為,他的詩往往是低劣的,他的情調往往是華而不雅的,但是在國外,他的情感方式和他的人生觀經過了傳播、發揚和變質,廣泛流行,以至於成為重大事件的因素。
  拜倫在當時是貴族叛逆者的典型代表,貴族叛逆者和農民叛亂或無產階級叛亂的領袖是十分不同類型的人。餓著肚子的人不需要精心雕琢的哲學來刺激不滿或者給不滿找解釋,任何這類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只是有閑富人的娛樂。他們想要別人現有的東西並不想要什麼捉摸不著的形而上學的好處。雖然像中古時講共產主義叛逆者那樣,他們也可能宣揚基督徒的愛,但是他們這樣做的真實理由非常簡單:有錢有勢的人缺乏這種愛造成了窮人的苦難,而在叛亂的同志們之間有這種愛,他們認為對於成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鬥爭的經驗使人對愛的力量感到絕望,剩下赤裸裸的恨當作推進的動力。這種類型的叛逆者假若像馬克思那樣,創造一種哲學,便創造一種專門打算證明他的黨派最後要勝利的哲學,而不創造關於價值的哲學。他的價值仍舊是原始的:有足夠吃的就是善,其餘的事情是空談。沒有一個挨著餓的人可能會有旁的想法。
  貴族叛逆者既然有足夠吃的,必定有其他的不滿原因。我所說的叛逆者並不包括暫時不當權的派系的首領,只包括那些自己的哲學要求超乎個人成功以上的變革的人。也可能權力欲是他們的不滿的潛在根源,但是在他們的有意識的思想中卻存在著對現世政治的非難,這種非難如果充分深入,便採取提坦式無邊無際的自我主張的形式,或者,在保留一些迷信的人身上,採取撒但主義的形式。這兩種成分在拜倫身上都找得到。這兩種成分主要通過他所影響的人,在不大可以看作貴族階層的廣大社會階層中流行開。
貴族式的叛逆哲學,隨著成長、發展、而且在接近成熟時發生轉變,曾經是從拿破崙敗亡後的燒炭黨到1933年希特勒的大得勢一連長串革命運動的精神源泉;在每個階段,這種叛逆哲學都在知識份子和藝術家中間灌注了一種相應的思想情感方式。
  很明顯,一個貴族如果他的氣質和環境不有點什麼特別,便不會成為叛逆者。拜倫的環境是非常特別的。他對最幼小時候的回憶就是他父母的爭吵;他的母親是一個殘酷得叫他害怕、庸俗得讓他卑視的女人;他的保姆兼有惡性和嚴格無比的加爾文主義神學;他的跛腳讓他滿心羞慚,在學校裡阻礙他成為群體的一員。度過了一段窮苦生活後,在十歲時他突然作了勳爵,成為紐斯提德府的業主。他繼承的是他的叔祖父,他那位叔祖父“惡勳爵”三十三年前在決鬥中殺了一個人,從此以後四鄰見棄。拜倫族向來是個放縱不法的家系,他母親的先輩哥登族甚至更是如此。這孩子在亞伯丁的一個貧巷的污穢中生活過之後,當然為自己的爵號和府第而歡欣,一心願取得他祖先的性格以感謝他們給予的土地。就算近年來他們的好鬥心讓他們陷入了困境,他聽說在前些世紀好鬥心曾給他們帶來了名聲。有一首他的最早期的詩《離去紐斯提德府的時際》(On Leaving Newstead Abbey),敘述他在當時的感情,那是對曾經在十字軍中、在克雷西、在馬斯頓荒原作過戰的祖先的仰慕之情。他用這樣的虔誠決心來作詩的收尾:他要像你們一樣生,或者要像你們一樣死;屍體腐壞後,願他的骨骸和你們的混在一起。
這不是一個叛逆者的心情,卻讓人聯想起模仿中古采臣的近代貴族“恰爾德”哈洛爾德。當他作大學生時,初次得到了自己的收入,他寫道他感覺自己獨立自主像“自鑄錢幣的德意志邦主似的,或者像一個根本不鑄錢幣、卻享有更寶貴的東西即‘自由’的柴羅基人酋長似的。我歡喜欲狂地提到那位女神,因為我的可愛的媽媽真是太暴虐了。”
  拜倫後來寫出了大量歌頌自由的崇高詩篇,但是我們必須知道,他所歌頌的自由是德意志邦主或柴羅基人酋長的自由,並不是普通凡人想來也可以享有的那種劣等自由。
  他的貴族親戚們不管他的家世和他的爵號,對他敬而遠之,使他感覺自己在社交上和他們不是同群。他的母親是人所厭惡已極的,大家也拿猜疑的眼光來看他。他知道她是庸俗的,暗中害怕他自己有同樣的缺陷。由此就產生了他所特有的那種勢利與叛逆的奇妙混合。假如他作不了近代派的紳士,他就要作一個像他的參加過十字軍的祖先那種風格的大膽的采臣,或者也許要作像皇帝党首領那種較為兇猛的、但更加浪漫風格的大膽的采臣——他們在踏步走向光輝的滅亡的途程中一面詛咒著神和人。中世紀的騎士小說和歷史成了他的禮儀課本。他像霍恩施陶芬皇族一樣作孽犯罪,又像十字軍戰士一樣,在和回教徒戰鬥時死去。
  他的羞怯和孤獨感促使他從戀愛中尋找安慰,但是由於他不自覺地是在尋求一個母親而不是在尋求一個情婦,所以除奧古斯塔外,所有人都使他失望了。1816年他對雪萊自稱是“美以美會教徒、加爾文派教徒、奥古斯丁派教徒”,他一直沒擺脫開的加爾文派信仰使他感覺自己的生活方式是邪惡的;但是他對自己說,邪惡是他的血統中的遺傳禍害,是全能的神給他註定的惡運。假若事實當真如此,既然他必須出色,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罪人,敢於做超過那些他想輕視的時髦登徒子們的勇氣以外的越軌的事。
  他真摯地愛著奧古斯塔,因為她是屬於他那個血統的——屬於拜倫家的伊實瑪利族系的——而且更單純地也因為她對他的日常幸福有一種作姐姐的親切照顧。但是這還不是她要獻給他的全部東西。由於她的純樸和她的親切的溫和性情,她成了供給他極愉快的孤芳自賞的悔恨的手段。他可以感覺自己堪和最大的罪人匹敵——是跟曼弗裡德、該隱、幾乎就是跟撒但同等的人。這位加爾文派教徒、這位貴族、這位叛逆者同樣都得到了滿足;這位由於失掉人世間唯一還能在心中引起憐愛柔情的人而傷痛的浪漫情人也滿足了。
  拜倫雖然感覺自己可以和撒但匹敵,卻從來不十分敢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上。傲慢的發展過程中以下這一步尼采做到了,他說:“假使有眾神,咱不是神怎麼能忍受?所•以沒有眾神。”注意這個推理中沒吐露的前提:“凡是傷咱的自尊心的事情,都必須斷定是錯的。”尼采和拜倫一樣,也受了宗教的教養,甚至程度更深,但是因為他具備較高明的理智,所以找到了一條比撒但主義高明的逃避現實的道路。不過尼采對拜倫始終是非常同情的。他講:
  “悲劇就在於,如果我們在情感和理智中有嚴格的求真方法,我們便無法相信宗教和形而上學裡的教條,但是另一方面,通過人性的發展,我們已經變得十分嬌弱敏感地痛苦,需要一種最高的拯救和安慰的手段。由此便產生人會因為他所認識的真理而流血至死的危險。拜倫用不朽的詩句表達出這一點:
知識是悲苦:知道得最多的人必定最深地悲歎一條不祥的真理——知識的樹不是生命的樹。”
  有時候拜倫也偶爾比較接近尼采的觀點。但是一般說拜倫的倫理見解和他的實際行動相反,始終是嚴格傳統式的。
  偉大人物在尼采看來像神一樣;在拜倫看來,通常是和他自己在戰鬥的泰坦。不過有時候他也描繪出一個和“查拉圖士特拉”不無相似的賢人——“海盜”,他在和部下們的交往上,更掌握他們的靈魂用那制人的手段領導卑劣的人心,使之寒栗昏亂。
  就是這位英雄“過分憎恨人類以至於不感覺痛悔”。這裡的一個註腳斷然地講這“海盜”是符合人性實際的,因為汪達爾人的國王幹瑟裡克、皇帝党暴君艾濟利諾和路易西安納的某個海盜都表現出同樣的特性。
  拜倫搜尋英雄,並不是非限於東地中海各國和中世紀不可,因為給拿破崙加上一件浪漫主義的外衣是不難的。拿破崙對十九世紀時歐洲人的想像的影響深極了;克勞澤維茨、斯當達爾、海涅,費希特和尼采的思想,義大利愛國者的行動,都受到了他的精神感召。他的陰魂在整個時代昂首闊步,這唯一強大得可以起而反抗工業主義和商業貿易的力量,對和平論與經營商店傾注一陣嘲笑。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打算被除這個幽靈,但是勞而無功,因為這鬼怪從來也沒有比現在勢力更大了。
  在“百日江山”期間,拜倫公開表示他希望拿破崙勝利的心願,當他聽到滑鐵盧的敗績時,他說:“我真難過死了”。
  只有一度他暫時對他的英雄感到了厭惡:那是在1814年,當時自殺(在他認為)要比退位來得體面。那時候,他從華盛頓的美德尋求安慰,但是拿破崙從埃爾巴島一回來,這種努力就不再需要了。當拜倫死的時候,在法國“許多報紙上講本世紀的兩大偉人拿破崙和拜倫幾乎同時棄世了”。卡萊爾在當時認為拜倫是“歐洲最高尚的人士”,感覺他好像“喪失了一個弟兄”;他後來喜歡上歌德,但是仍舊把拜倫和拿破崙相提並論:
  “對於你的那些高尚人士來說,以這種或那種地方語言發表某個這樣的藝術作品,幾乎成了必需的事。因為正當地講,除了說這是你在跟惡魔堂堂正正開始交戰以前同它的爭論而外還是什麼呢?你的拜倫用詩和散文及大量其他東西發表了他的《喬治勳爵的悲傷》:你的波拿巴特以驚人的大氣派上演了他的歌劇《拿破崙的悲傷》;配的音樂是大炮齊鳴和滿世界的殺人叫喊;他的舞臺照明就是漫天大火;他的韻律和宣敘調就是列成戰陣的軍士的步伐聲和陷落中的城市的聲響。”的確,再往後三章,卡萊爾發出斷然的號令:“合起你的拜倫,打開你的歌德”。但是拜倫是滲在他的血脈裡的,而歌德始終是一個志趣。
  在卡萊爾看來,歌德和拜倫是對立人物;在阿爾夫雷•德•繆塞看來,他們是往快活的高盧靈魂中灌注憂鬱毒素這場罪惡勾當裡的同謀犯。那個時代的大多數法國青年似乎只是通過《維特的悲傷》(The Sorrows of Werther)認識歌德的,根本不認識奧林帕斯神式的歌德。繆塞責備拜倫沒有從亞得里亞海和貴丘裡伯爵夫人得到安慰——這話不對,因為他在認識她以後就不再寫《曼弗裡德》了。但是《唐璜》在法國和歌德的比較愉快的詩同樣少有人讀。儘管有繆塞的惡評,從那時以來大部分法國詩人一向以拜倫式的不幸作為他們吟詠的最好材料。
  在繆塞看來,只是在拿破崙以後拜倫和歌德才算世紀的最大天才。繆塞生在1810年,是屬於他在一首關於法蘭西帝國的盛衰榮辱的敘事抒情詩裡形容的“concusent redeux batailles”(兩次戰役之間孕育的)那個世代的一人。在德國,對於拿破崙的感情比較分歧。有像海涅那樣的人,把他看成自由主義的強有力的傳播者,農奴制的破壞者,正統主義的仇敵,讓世襲小邦主發抖的人;也有一些人把他看作基督之敵,以高貴的德意志民族的破壞者自命的人,是一個徹底證明了條頓美德只有靠對法國的難消解的憎恨才能得到保全的不義之徒。俾斯麥完成了一個綜合:拿破崙總歸還是基督之敵,然而不是單單要憎惡的、而是應效法的基督之敵。尼采承認這個折衷,他懷著令人毛骨悚然他喜悅講古典的戰爭時代就要到來了,這恩惠不是法國大革命而是拿破崙給予我們的。就這樣,拜倫的遺產——民族主義、撒旦主義和英雄崇拜,成了德意志精神複合體的一部分。
拜倫並不溫和,卻暴烈得像大雷雨一樣。他講盧梭的話,對他自己也用得上。他說盧梭是在熾情上投下魅惑、由苦惱絞榨出滔滔雄辯者……
  然而他知道怎樣給瘋狂加上美裝,在錯誤的行動思想上塗抹一層絕妙的色調。
  但是這兩人之間有著深刻的區別。盧梭是感傷的,拜倫是熱狂的;盧梭的懦怯暴露在外表,拜倫的懦怯隱藏在內裡;盧梭讚賞美德,只要是純樸的美德,而拜倫讚賞罪惡,只要是霹靂雷火般的罪惡。這種區別雖然不過是反社會本能的反抗中兩個階段的區別,還是很重要的,它表現出運動正在發展的方向。
  必須承認,拜倫的浪漫主義只有一半真誠。有時候,他會說波普的詩比他自己的詩好,但是這個意見多半也只是他在某種心情下的想法。世人向來一味要把拜倫簡單化,刪掉他的廣大無邊的絕望及對人類的明言輕蔑中的故作姿態的因素。拜倫和許多其他著名人物一樣,當作神話人物來看的他比真實的他重要。看作一個神話人物,特別在歐洲大陸上他的重要性大極了。
  其他
人們認為拜倫勳爵比任何其他詩人更象自己創造的英雄人物——即富於浪漫色彩的旅遊者恰爾德•哈樂德;被社會擯棄的曼弗雷德;憤世嫉俗,鐵石心腸的情人唐•璜。雖然拜倫確曾利用自己的生活經歷作為素材寫了很多詩篇,但這些詩篇決不純粹是自傳性質的。然而最能真正體現拜倫的天才的還是他的那些長詩,而不是通常在選集裡作為他的代表作的那些抒情詩。
  像許多詩人一樣,拜倫在本質上是一個活動家。他熱愛自由這個理想,他以旺盛的精力投身於希臘為擺脫土耳其統治而進行的獨立鬥爭中。[1]
  人生經歷
  身殘的孩子心靈要求更加完美
  1788年1月22日,喬治•戈登•拜倫生於英國倫敦一間被租用的簡陋房子裡。拜倫生在一個古老而又敗落的貴族家庭裡。
  說它古老,是因為拜倫家族早先跟隨著“征服者威廉”一起從諾曼第來到英國,在16世紀的十字軍遠征中,戰功顯赫,歷代都受到國王的賞賜,並封為勳爵。還是嬰孩的拜倫,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他10歲的時候,竟會成為紐斯台德世襲領地的主人。
  詩人拜倫的父親約翰•拜倫,年輕時在法國陸軍學校受教育,畢業後成了英國陸軍的近士衛官。他性情暴烈,行為粗野,又喜歡豪飲濫賭,欠下巨額債務。當他20歲從美國回到倫敦後不久,就拐走了卡爾馬瑟侯爵夫人,花天酒地,大肆揮霍著侯爵夫人從她父親那裡繼承得來的每年4000英鎊的收入。但是,4000英鎊到底維持不了他的奢侈生活和巨額賭債。兩人只好離開英國,又逃到法國去。在那裡生下女兒奧古絲塔,她就是詩人拜倫的同父異母姐姐,是拜倫一生中最親密的朋友,對拜倫的生活和創作產生過重要的影響。生下女兒不久,卡爾馬瑟侯爵夫人就病死了。
  這位失去4000英鎊收入的浪蕩子又悄然回到英國,看上了一個出身于蘇格蘭貴族家庭的名叫凱薩琳•戈登的少女,雖然她相貌不佳,卻擁有著23000鎊的財產——其中3000鎊是現金——這對他來說太有誘惑力了,因為它能償還過去的賭博欠債。1784年5月,他們在巴思溫泉結婚,這位夫人就是拜倫的母親。新婚夫婦回到北蘇格蘭戈登的家中,可是,他的賭博、好酒和遊蕩生活很快又把戈登家的財產揮霍蕩盡了。夫婦倆變賣了土地和家產,移住到法國,生活一天天地貧困起來。
  1787年夏,已有身孕的約翰•拜倫夫人因懷念自己的故鄉,單身回到了倫敦,這位儉樸的蘇格蘭婦女在倫敦一條街上租了房子安頓下來,可她丈夫為了躲債依然在法國流浪,沒錢的時候就常常來信向手頭並不寬裕的妻子索討。在拜倫3歲的時候,他的父親終於在“沒有襯衫、沒有一文錢,惟一的一件衣服也早已百孔千瘡”的潦倒境遇中死去,據說是自殺的。丈夫的死對妻子是個慘重的打擊,加上生活的日益拮据和自己的不幸遭遇,使拜倫母親的性格變得十分暴躁乖戾,喜怒無常。拜倫的幼年就是在貧困的境遇中跟著脾氣不好的母親在北蘇格蘭度過的。
  拜倫是跛腳的。造成這個殘疾,有兩種說法,一說是天生的;另一說是因為母親殘暴,一時氣極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的。除此之外,拜倫可以說是一個美少年,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一頭褐色的捲曲頭髮,皮膚白皙,人們都很喜歡他。尤其是拜倫的嗓音很好,說話聲十分悅耳。因此在後來劍橋大學中,同學們都叫他“好嗓子紳士”。
  惟獨跛足這一生理缺陷,常常使他感到自卑和痛苦。
  幼年時,每當他在街上走過,總會聽到人們這樣議論他:“啊,多麼漂亮的孩子啊,可惜是一個跛腳。”
  這時拜倫馬上就會臉紅起來,認為說話的人侮辱了自己,就抹著眼淚,一邊大聲說:“不許你這樣說我!”一邊就向對方撲去。
  家庭教師讓他成了讀書癖
  四歲半的時候,拜倫被送進亞伯丁學校讀書。他好學、聰穎,記憶力特別好,但也像所有的孩子一樣頑皮,有時還搞一些惡作劇。他的善良、正直和義氣很快受到小夥伴們的喜愛,但他時而親切時而暴烈的性子又使他們吃驚。“一個十分討人喜歡的孩子,可是難以駕馭,”一個老師曾這樣評價他。
  除了在學校讀書,母親還為他請了歷史和拉丁語的家庭教師,拜倫的歷史癖就從這時候形成了。他早熟,喜歡讀各種書籍,尤其是歷史書籍,他常常懇求母親把關於羅馬、希臘、土耳其的歷史故事書從公共圖書館裡借回家來。每當夜色降臨,小拜倫就帶著新奇、甜蜜和一點點恐怖的感覺去讀書、去遙想,在遙遠的歷史長河中徜徉、留連。古人在軍事上的輝煌戰績曾多次激起拜倫內心的英雄夢想,他有一次對小夥伴說:“我總有一天會召集一支部隊,士兵們身穿黑衣,騎著紅馬,他們將被稱為‘拜倫的黑騎兵’。你們一定會聽到我們了不起的奇跡的。”
  當時的拜倫怎麼也不會想到,30年之後這一奇跡真的出現了,他果然成為一支希臘聯軍的總司令,鋼盔、寶劍和黑色斗篷陪伴著他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拜倫是個聰穎的學生,卻不太用功,成績也不突出,但他看的書卻非常多。他後來回憶說:“人們從未看到我讀書,老是懶洋洋的,惡作劇或作遊戲,事實上我在吃飯時讀,在床上讀,在沒有人讀書時讀,自我5歲以來,就讀了所有的讀物。”讀了《聖經》以後,拜倫對神秘傳奇的東方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還特別喜歡阿拉伯的《一千零一夜》。
  拜倫在學校,除了以善於談吐和廣為讀書聞名外,他的好鬥也是出了名的。每當有人嘲笑他的殘疾而欺侮他時,他總能以非常的勇氣打敗對手。如果他挨了一下打,他必定要回敬兩下的。這種勇氣和鬥爭是他一生的最大特色。
  拜倫宣稱他一生沒有宗教信仰,但是在幼年時候卻受到他的拉丁語家庭教師,一個加爾文教的虔信者的深刻影響。在拜倫的幼年頭腦中不分晝夜地被灌進加爾文教思想,那種吃苦為樂的信仰,沁入了拜倫人格的最深處。拜倫的保姆梅•格雷也熱心宗教,常常給他講神靈、天國、地獄等事情,那些印象自然會遺留在他的腦子裡面。這種宗教的影響,在他後來的傑作《曼弗瑞德》中依稀可見。
  1798年,號稱“邪惡勳爵”的紐斯台德的主人,拜倫的叔祖父和嗣子相繼去世,按照當時的爵位世襲制,10歲的小拜倫就成了第六代勳爵。第二天他到學校去參加點名時,校長不再普普通通地喊他“拜倫”,而是尊稱他為“拜倫勳爵”,他本該回答“到”字,但此時卻哽咽了,隨即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到了這一年的秋天,拜倫和他的母親、保姆便離開生活了多年的亞伯丁,啟程前往紐斯台德莊園,去接受他的產業了。
  熱心於課外閱讀使他成為優秀詩人
  1801年,為了同拜倫的貴族地位和身份相稱,家裡決定送他到一所素有名望的學校——哈羅公學就讀。這所在1571年由約翰•裡恩創建的學校,在英國歷史上培養了許多知名的人物,其中對拜倫十分崇拜的邱吉爾首相就是這所學校畢業的。
  這一年,拜倫13歲。
  當時的哈羅公學校長約瑟夫•德魯裡在他的書房裡接待了這位天資聰穎,外表俊美,但腿有殘疾的貴族少年。經過交談,校長馬上發現:“交給我的是一匹在山裡野慣了的小馬駒。不過,從他眼中看得出,他是有思想的。”
  在哈羅公學的日子裡,拜倫對正規的課堂學習一如既往地不大用功,可是一到關鍵時刻,他卻能大筆一揮,寫出三四十句拉丁文的六韻詩行;他對課本不感興趣,卻熱心於課外閱讀,博覽群書,從而獲得了豐富的知識。“懶散而博學”是他中學時代的特點。
  年少而成熟的拜倫這時也已開始關注社會和時代了。
  紐斯台德所處的諾丁漢地區,不僅以封建中世紀的古跡和羅賓漢綠林俠客的傳說而著名,而且也是當時英國的大工業中心,也成為產業革命而來的最早的地區,也是最重要的工人運動的發源地之一。拜倫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諾丁漢工人最初破壞機器進行罷工的情況。拜倫是在英國和世界歷史上的一個大轉變時期中成長起來的,他生逢轟轟烈烈的法國大革命和接踵而來的各國人民為了獨立、自由和解放而進行的波瀾壯闊的鬥爭,親眼目睹了由階級矛盾激化所出現的各種工人暴動、農民起義和士兵嘩變等事件。
  拜倫敏感地意識到他是生活和社會變革與發展中的革命時代的人。他在1822年5月4日寫給司各特的信中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偉大的時代裡,當一切都大規模地屈服于惡勢力時,個人的一切都似乎變得渺小了。”
  這就是拜倫青少年時代的感覺和印象。
  從學生時代起,拜倫就嚮往參加社會活動,在哈羅公學時,他就醉心於練習演說。1807年4月2日他在寫給他的監護人約翰•漢森的一封信裡說,一個演說家遠遠勝過一個詩人。同時又說,如果他目前從事寫詩的話,那也是暫時的,因為他還沒有成年,不能參加政治活動。拜倫曾以極大興趣研究17世紀至18世紀的國會辯論。在1807年他自己記載的已讀書目中,政治學,歷史學類的著作占了很大比例。拜倫還廣泛閱讀啟蒙學派和唯物主義哲學的著作,像伏爾泰、盧梭、洛克等人的著述,都是拜倫極為推崇的。
  充滿幻想的拜倫常常獨自一人,臂下挾著這些書籍來到哈羅山頂上的教堂,四周是一片墓地。拜倫就坐在大榆樹下面的一塊墓石上讀書、冥想。這是一個靜謐的角落,和風習習,樹葉簌簌,拜倫的縷縷思緒可以飄得很遠很遠……
  綜觀拜倫的一生,他前進的步伐是沉重的,他作出的努力是痛苦的,他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高尚的正義人格和平庸的貴族習氣——兩者在他的心靈深處一直進行著尖銳激烈的鬥爭。
  他有過失望,但從不絕望;他有過悲哀冷漠,但沒有悲觀喪志;他有過孤獨憂鬱,但更多的是憂國憂民;他有過失敗,但又奮起鬥爭,屢僕屢起,用筆用劍,獻出家產直至獻出生命。
  拜倫式英雄:在拜倫的《東方敘事詩》中,出現了一批俠骨柔腸的硬漢,他們有海盜、異教徒、被放逐者,這些大都是高傲、孤獨、倔強的叛逆者,他們與罪惡社會勢不兩立,孤軍奮戰與命運抗爭,追求自由,最後總是以失敗告終。拜倫通過他們的鬥爭表現出對社會不妥協的反抗精神,同時反映出自己的憂鬱、孤獨和彷徨的苦悶。由於這些形象具有作者本人的思想性格特徵,因此被稱作“拜倫式英雄”。
  “拜倫式英雄”是指十九世紀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拜倫作品中的一類人物形象。他們高傲倔強,既不滿現實,要求奮起反抗,具有叛逆的性格;但同時又顯得憂鬱、孤獨、悲觀,脫離群眾,我行我素,始終找不到正確的出路。例如,抒情長詩《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中貴公子哈洛爾德,《東方敘事詩》之一《海盜》(The Corsair,1814)中的主人公康拉德,哲理劇《曼弗雷德》中的主人公曼弗雷德,等等。
  這類人物的思想和性格具有矛盾性:一方面,他們熱愛生活,追求幸福,有火熱的激情,強烈的愛情,非凡的性格;敢於蔑視現在制度,與社會惡勢力誓不兩立,立志復仇,因此,他們是罪惡社會的反抗者和復仇者。另一方面,他們又傲世獨立,行蹤詭秘,好走極端,他們的思想基礎是個人主義和自由主義,在鬥爭中單槍匹馬,遠離群眾,而且也沒有明確的目標,因而最後以失敗而告終。
  “拜倫式英雄”是個人與社會對立的產物,也是作者思想的特點和弱點的藝術反映。這類人物形象相繼出現於拜倫筆下,這對於當時英國的封建秩序和資產階級市儈社會進行的猛烈衝擊,是具有進步意義的。但是他們的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和悲觀厭世情緒,又往往會給讀者帶來消極的作用。俄國的文藝批評家別林斯基和詩人普希金都曾指出“拜倫式英雄”的思想弱點及其危害性。
  拜倫在1816年4月永遠離開了英國,一個傳記作者說他“被趕出了國土,錢帶和心靈都破了產,他離去了,永不在回;但他離去後,卻在若恩河的激流之旁找到新的靈感,在義大利的天空下寫出了使他的名字永垂不朽的作品。”
  1816年,拜倫居住在瑞士,在日內瓦結識了另一個流亡的詩人雪萊,對英國發動統治的憎恨和對詩歌的同好使他們結成了密友。
  拜倫在旅居國外期間,陸續寫成《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1816-1817)、故事詩《錫隆的囚徒》The Prisner of Chillon1816)、悲劇《曼弗雷德》(1817)長詩《青銅世紀》(1823)等。巨著《唐璜》是拜倫最重要的一組詩,半莊半諧、夾敘夾議,有現實主義的內容,又有奇突、輕鬆而諷刺的筆凋。第一、二章匿名發表後,立即引起巨大的反響。英國維護資產階級體面的報刊群起而攻之,指責它對宗教和道德進攻,是“對體面、善良感情和維護社會所必須的行為準則的譏諷”,“令每個正常的頭腦厭惡”,等等。
  但同時,它也受到高度的讚揚。作家瓦爾特•司各特說《唐璜》“象莎士比亞一樣地包羅萬象,他囊括了人生的每個題目,撥動了神聖的琴上的每一根弦,彈出最細小以至最強烈最震動心靈的調子。”詩人歌德說,“《唐璜》是徹底的天才的作品——憤世到了不顧一切的辛辣程度,溫柔到了優美感情的最纖細動人的地步……”。《唐璜》寫完第十六章,拜倫已準備獻身於希臘的民族解放運動了。
  這是詩人一生最後的、也是最光輝的一頁。他既憎恨發動的“神聖同盟”對歐洲各民族的壓迫,也憎恨土爾其對希臘的統治。1824年,拜倫忙於戰備工作,不幸遇雨受寒,一病不起,4月19日逝世。他的死使希臘人民深感悲痛,全國志哀二十一天。
  回顧他的一生,他的詩,他的精神,就足以使任何能感應的人相信:拜倫不但是一個偉大的詩人,而且是世界上總會需要的一種詩人,以嘲笑其較卑劣的,並鼓舞其較崇高的行動。[2]
  作品
《懶散的時刻》,1807年
《英國詩人和蘇格蘭評論家》,1809年
《恰爾德•哈羅爾德遊記》,1812年到1816年
《反對破壞機器法案》、《給一位哭泣的貴婦人》,1812年
《異教徒》、《阿比道斯的新娘》,1813年
《溫莎的詩藝》、《海盜》、《萊拉》,1814年
《柯林斯的圍攻》、《巴里西納》、《路德分子歌》,1816年上半年
《普羅米修士》、《錫雍的囚徒》、《曼弗雷特》,1816年下半年
《馬力諾•法裡埃羅》、《該隱》、《審判的幻景》、《青銅世紀》、《唐璜》,18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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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詩選

《唐璜》(節選) 想從前我們倆分手 詠錫雍 在巴比倫的河邊我們坐下來哭泣 《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節選) 洛欽伊珈 好吧,我們不再一起漫遊 給奧古絲塔的詩章

《唐璜》(節選)第一章(節選)
     (尋找英雄人物)
        一
說來新鮮,我苦於沒有英雄可寫,
儘管當今之世,英雄是迭出不窮;
年年有,月月有,報刊上連篇累牘,
而後才又發現:他算不得真英雄;
因此,對這些我就不人云亦云了,
而想把我們的老友唐璜來傳誦——
我們都看過他的戲,他夠短壽,
似乎未及天年就被小鬼給帶走。
        二
上一代有弗農,沃爾夫,豪克,凱培,
劊子手坎伯蘭,格朗貝,等等將軍,
不論好壞吧,總算被人談論一陣,
象今日的威斯萊,招牌上也標過名。
呵,這群聲譽的奴僕,那“母豬的崽仔”,
都曾昂首闊步,象班柯的帝工之影;
同樣,法國有一個拿破崙和杜莫埃,
在《導報》、《醒世報》上都贏得了記載。
        三
法國還有孔多塞,布裡索,米拉波,
拉法夷特,培松,丹東,馬拉,巴那夫,
我們知道,他們都是赫赫有名,
此外,還有尚未被遺忘的,例如:
儒貝爾、奧什、瑪律索、拉納、德賽、莫羅,
以及許多軍界要角,難以盡述。
他們有一時都非常、非常垣赫,
然而,用在我的詩上卻不太適合。
        四
納爾遜一度是大不列顛的戰神,
可惜為時不久,就改換了風尚;
特拉法爾加已不再為人提起,
它已和我們的英雄一起埋葬;
因為陸軍的聲望一天天隆盛,
海軍界的人士豈能不受影響,
更何況,我們的王子只為陸軍撐腰,
把郝、鄧肯、納爾遜、傑維斯都忘掉。
        五
英雄人物何止一個阿伽門農,
在他前後,也出過不少俊傑之輩,
雖然英勇’象他,卻又各有千秋;
然而,只因為不曾在詩篇裡留輝,
便被世人遺忘了。——我無意針砭,
但老實說,當代我實在找不到誰
適用於我的詩(就是這新的詩章),
因此,我說過,我就選中了唐璜。
  第一章(節選)(詩人自諷)
       二一三
但如今,年方三十我就白了發,
(誰知道四十歲左右又該如何?
前幾天我還想到要戴上假髮——)
我的心蒼老得更快些;簡短說,
我在五月就揮霍了我的夏季,
現在已打不起精神與人反駁;
我的生命連本帶利都已用完,
哪兒還有那種所向披靡之感?
       二一四
唉,完了,完了,——我心中再也沒有
那清新的朝氣,象早晨的露珠,
它能使我們從一切可愛的情景
醞釀出種種新鮮而優美的情愫,
好似蜜蜂釀出蜜,藏在心房中;
但你可認為那甘蜜越來越豐富?
不,它原來不是外來的,而是憑你
有沒有給花兒倍增嫵媚的能力。
       二一五
唉,完了,完了——我的心靈呵,
你不再是我的一切,我的宇宙!
過去氣概萬千,而今擱置一邊,
你已不再是我的禍福的根由;
那幻覺已永遠消失:你麻木了,
但這也不壞,因為在你冷卻後,
我卻獲得了許多真知灼見,
雖然天知道它來得多麼辛酸。
       二一六
我談情的日子完了。無論多迷人:
少女也好,夫人也好,更別提寡婦,
已不能象昔日似地令我癡迷——
總之,我過去的生命已不能重複。
對心靈的契合我不再有所幻想,
紅葡萄酒的豪飲也受到了勸阻;
但為了老好先生總得有點癖好,
我想我最好是走上貪財之道。
       二一七
“雄圖”一度是我的偶像,但它已在
‘憂傷”和“歡娛”的神壇之前破碎;
這兩個神祗給我遺下不少表記,
足夠我空閒的時候沉思默對;
而今,象培根的銅頭,我已說完:
“現在,過去,時已不再”;青春誠可貴,
但我寶貴的青春已及時用盡:
心靈耗在愛情上,腦子用於押韻。
       二一八
聲名究竟算得了什麼?那不過是
保不定在哪兒佔有一小角篇幅,
有的人把它比作登一座山峰,
它的頂端同樣是彌漫著雲霧;
就為了這,人們又說,又寫,又宣講,
英雄豪傑廝殺,詩人“秉著夜燭”,
好等本人化為灰時,可以誇得上
一個名字,一幅劣照,和更糟的雕像。
       二一九
人的希望又是什麼?古埃及王
基奧普斯造了第一座金字塔,
為了他的威名和他的木乃伊
永垂不朽,這塔造得最為高大,
可是他沒有料到,他的墓被盜,
棺材裡連一點灰都沒有留下。
唉,由此可見,無論是你,是我,
何必還要立豐碑把希望寄託?
       二二○
然而,由於我一向愛窮究哲理,
我常自慰說:“嗚呼,生如白駒過隙,
此身乃是草芥,任死神隨意收割;
你的青春總算過得差強人意,
即使照你的心願能再活一遍,
它仍將流逝一所以,先生,該感激
你的星宿;一切情況總算不太壞:
讀你的《聖經》吧,照顧好你的錢袋。”
  第二章(節選)海黛
       一一七
她的頭髮是褐色的,我說過,
  但她的眼睛卻烏黑得像死亡,
睫毛也同樣黑,像絲絨般彎下,
  卻含有無限嬌媚;因為當月光
從那烏亮的邊緣整個閃出來,
  連飛快的箭也沒有這般力量:
它好像是盤卷的蛇突然伸直,
  猛地把它的毒全力向人投擲。
       一八三
那是一天逐漸涼爽的時刻,
  一輪紅日正沒入蔚藍的峰巒,
大自然鴉雀無聲,幽暗而靜止,
  好像整個世界已融化在其間;
他們一邊是平靜而涼爽的海,
  一邊是有如新月彎彎的遠山,
玫瑰色的天空中只有一顆星,
  它閃爍著,很像是一隻眼睛。
       一八四
他們就這樣手挽手往前遊蕩,
  踩著貝殼和五色光燦的碎石,
有時走過平坦而堅硬的沙地,
  有時走進了被風雨多年侵蝕
而形成的岩洞,好像精心安排,
  有大廳,有晶石的房頂和居室;
他們並肩歇下來,以一臂相偎,
  呵,紫紅的晚霞已使他們陶醉。
       一八五
他們抬頭看天,那火燒的流雲
  像一片赤紅的海,廣闊而燦爛,
他們俯視著海,映得波光粼粼,
  圓圓的一輪明月正升出海面,
他們聆聽浪花的潑濺和細風,
  他們還看到含情脈脈的視線
從每人的黑眼睛照射對方的心,
  於是嘴唇相挨,接了一個蜜吻。
       一八六
呵,一個長長的吻,是愛情、青春
  和美所賜的,它們都傾力以注,
好似太陽光集中於一個焦點,
   這種吻只有年輕時才吻得出;
那時靈魂、心和感官和諧共鳴,
  血是熔岩,脈搏是火,每一愛撫、
每一吻都震撼心靈:這種力量
  我認為必須以其長度來衡量。
       一八七
我說的長度指時間;他們一吻
  天知道多久!——當然他們沒計算;
即使算過了,恐怕也計算不出
  一秒鐘內那多麼豐富的美感;
誰都不說話,只感到彼此吸引,
  仿佛心魂和嘴唇在互相召喚,
一旦匯合了,就像蜜蜂膠在一起,
  他們的心是花朵,向外釀著蜜。
       一八八
他們遠離了世界,但不像斗室中
  一個人所感到的那種孤獨滋味,
海是靜默的,海灣上閃出星星,
  紅色的晚霞暗了,天越來越黑,
四周無聲的沙石,滴水的岩洞,
  使他們不由得更緊緊地依偎;
好像普天之下再也沒有生命,
  只有他們兩人,而他們將永生。
       一八九
在那寂寞的沙灘上,他們不怕
  耳目來窺探,也沒有夜的恐怖;
他們有彼此已足。語言雖不多,
  只斷續幾個字,卻已盡情吐訴;
呵,熱情所教的一切熱烈詞藻
  怎及得一聲輕歎那樣表達出
天性的奧秘——初戀,這一啟示
  正是夏娃對後代女兒的恩賜。
       一九○
海黛沒有憂慮,並不要求盟誓,
  自己也不發誓,因為她沒聽過
一個鍾情的少女會被人欺騙,
  或必須有種種諾言才能結合;
她真純而無知得像一隻小鳥,
  在飛奔自己的伴侶時只有快樂,
從來不曾夢想到有中途變心,
  所以一個字也沒提到忠貞。
       一九一
她愛著,也被人熱愛;她崇拜,
  也被人崇拜:他們本諸天性,
讓熱熾的靈魂向著彼此傾注,
  如果靈魂能死,它已死於熱情!
但他們的神智又漸漸清醒,
  不過使感情複燃,又一次迷沉;
海黛把急跳的心緊貼他的胸,
  似乎它再也不能離開它的跳動。
       一九二
哎,他們是這麼年輕,這麼美,
  這麼孤獨,這麼愛,愛得沒辦法,
那一時刻心靈又總是最充沛,
  他們誰也沒有力量把它管轄,
於是犯下死後難逃的罪孽,
  必得讓永恆的地獄之火來懲罰
這片刻的歡娛,——凡人要想贈給
  彼此以快樂或痛苦,就得受這罪。
       一九四
他們彼此望著,他們的眼睛
  在月光下閃亮;她以雪白的臂
摟著唐璜的頭,他也摟著她的,
  他的手半埋在所握的髮辮裡;
她坐在他的膝上,飲著他的輕歎,
  他也飲著她的,終至喘不過氣,
就這樣,他們形成了一組雕像,
  帶有古希臘風味,相愛而半裸。
       一九五
那深情而火熱的時辰過去了,
  唐璜在她的臂抱中睡得沉沉,
她沒有睡,卻輕柔而又堅定地
  把她胸脯的姣美獻給他去枕;
她的眼睛時而仰望,時而看他,
  那蒼白的頰已被她的胸偎溫,
呵,她博大的心靈正多麼喜悅,
  為了它獻出和將獻出的一切。
       一九七
因為他睡得這麼恬靜,這麼可愛,
  他整個生命都和我們起著共鳴,
他是那麼溫和,靜止,柔弱無力,
  毫不自覺他給人的那些歡欣,
他所經歷、證實、和加於人的一切
  都已沒入深遠,渺茫而不可尋,
這就是你愛的,迷人而不乏謬誤,
  像是死了,卻不給人以死的恐怖。
       一九八
這少女看著她的戀人,而那一刻
  愛情、夜晚和海洋都是最孤寂,
它們共同把寂寞注入她的靈魂;
  呵,就憑這砂石和粗獷的岩壁,
她和她久經風波之苦的戀人
  築起愛之巢,和人寰的一切遠離,
而太空中成群的星星遍觀世界,
  竟找不到什麼比她的臉更喜悅。
       二○二
海黛和自然為伴,不懂那一切,
  海黛是熱情所生,在她的故鄉
太陽發出三倍光明炙烤著人,
  連它明眸的女兒吻人都火燙;
她生來只為了愛,為了選中了
  一個情人,就和他共一條心腸,
別處的事情她不管;天堂,地獄,
  和她無關:她的心只跳在這裡!
       二○三
哦,那熱情的澎湃!心房的急跳!
  我們為此得付出多大的犧牲!
但心跳的因和果又極有韻味,
  叫監視它的“智慧”不得不行動:
連忙把美好的真理念念有辭,
  好剝奪“歡樂”的魔力;“良心”也相同:
它使勁對我們講解善良的格言,
  太善良了——可怪卡色瑞沒來抽捐。
       二○四
好了,在這荒涼的海邊,他們的心
  已經訂婚,而星星,那婚禮的火把
把這美麗的一對照得更美麗,
  海洋是證人,岩洞是新婚的臥榻,
情感為他們主婚,孤獨是牧師——
  他們就這樣結了婚;這岩壁之下,
在他們看來就是快樂的天堂,
  他們看彼此也和天使沒有兩樣。
       二一二
據柏拉圖說,那是唯美的感受,
  是感官的無微不至的擴散,
它純屬于精神,博大而神奇,
  自星空降落,就充塞與天地間;
要沒有它,人生會顯得太沉悶。
  總之,那就是要用你自己的眼,
再加上一兩種小感覺來表明
  肉體本由易燃的泥質所揉成。
       二一四
心靈像天空,是天庭的一部分,
  它也有日夜交替,和天空一樣,
有時它遮上了烏雲,閃過雷電,
  也要盡情肆虐,變得昏暗無光;
可是一旦被燒灼,刺破,和撕裂,
  險惡的雲霧會化為雨而消亡;
由眼睛流出了心血凝成的淚滴,
  這就是我們一生中的英國天氣。
  第三章(節選)哀希臘
        一
希臘群島呵,美麗的希臘群島!
  火熱的薩弗在這裡唱過戀歌;
在這裡,戰爭與和平的藝術並興,
  狄洛斯崛起,阿波羅躍出海面!
永恆的夏天還把海島鍍成金,
可是除了太陽,一切已經消沉。
        二
開奧的繆斯,蒂奧的繆斯,
  那英雄的豎琴,戀人的琵琶,
原在你的岸上博得了聲譽,
  而今在這發源地反倒喑啞;
呵,那歌聲已遠遠向西流傳,
遠超過你祖先的“海島樂園”。
        三
起伏的山巒望著馬拉松——
  馬拉松望著茫茫的海波;
我獨自在那裡冥想一刻鐘,
  夢想希臘仍舊自由而歡樂;
因為,當我在波斯墓上站立,
我不能想像自己是個奴隸。
        四
一個國王高高坐在石山頂,
  瞭望著薩拉密挺立於海外;
千萬隻船舶在山下靠停,
  還有多少隊伍全由他統率!
他在天亮時把他們數了數,
但日落的時候他們都在何處?
        五
呵,他們而今安在?還有你呢,
  我的祖國?在無聲的土地上,
英雄的頌歌如今已沉寂——
  那英雄的心也不再激蕩!
難道你一向莊嚴的豎琴,
竟至淪落到我的手裡彈弄?
        六
也好,置身在奴隸民族裡,
  儘管榮譽都已在淪喪中,
至少,一個愛國志士的憂思,
  還使我的作歌時感到臉紅;
因為,詩人在這兒有什麼能為?
為希臘人含羞,對希臘國落淚。
        七
我們難道只好對時光悲哭
  和慚愧?——我們的祖先卻流血。
大地呵!把斯巴達人的遺骨
  從你的懷抱裡送回來一些!
哪怕給我們三百勇士的三個,
讓德魔比利的決死戰復活!
        八
怎麼,還是無聲?一切都喑啞?
  不是的!你聽那古代的英魂
正象遠方的瀑布一樣喧嘩,
  他們回答:“只要有一個活人
登高一呼,我們就來,就來!”
噫!倒只是活人不理不睬。
        九
算了,算了;試試別的調門:
  斟滿一杯薩摩斯的美酒!
把戰爭留給土耳其野人,
  讓開奧的葡萄的血汁傾流!
聽呵,每一個酒鬼多麼踴躍
響應這一個不榮譽的號召!
        一○
你們還保有庇瑞克的舞藝,
  但庇瑞克的方陣哪裡去了?
這是兩課,為什麼只記其一,
  而把高尚而堅強的一課忘掉?
凱德謨斯給你們造了字體——
難道他是為了傳授給奴隸?
        一一
把薩摩斯的美酒斟滿一盅!
  讓我們且拋開這樣的話題!
這美酒曾使阿納克瑞翁
  發為神聖的歌;是的,他屈於
波里克瑞底斯,一個暴君,
但這暴君至少是我們國人。
        一二
克索尼薩斯的一個暴君
  是自由的最忠勇的朋友:
暴君米太亞得留名至今!
  呵,但願現在我們能夠有
一個暴君和他一樣精明,
他會團結我們不受人欺淩!
        一三
把薩摩斯的美酒斟滿一盅!
  在蘇裡的山岩,巴加的岸上,
住著一族人的勇敢的子孫,
  不愧是斯巴達的母親所養;
在那裡,也許種子已經散播,
是赫剌克勒斯血統的真傳。
        一四
自由的事業別依靠西方人,
  他們有一個做買賣的國王;
本土的利劍,本土的士兵,
  是衝鋒陷陣的唯一希望;
但土耳其武力,拉丁的欺騙,
會裡應外合把你們的盾打穿。
        一五
把薩摩斯的美酒斟滿一盅!
  樹蔭下正舞蹈著我們的姑娘——
我看見她們的黑眼亮晶晶,
  但是,望著每個鮮豔的姑娘,
我的眼就為火熱的淚所迷,
這乳房難道也要哺育奴隸?
        一六
讓我攀登蘇尼阿的懸崖,
  在那裡,將只有我和那海浪
可以聽見彼此飄送著悄悄話,
  讓我象天鵝一樣歌盡而亡;
我不要奴隸的國度屬於我——
乾脆把那薩摩斯酒杯打破!
  第四章(節選)海黛(續)
        一三
海黛和唐璜沒有想到死的事,
  這天地、這大氣對他們太適合,
時光也無可挑剔,只嫌它會飛,
  他們看自己呢,更是無可指責;
每人就是對方的鏡子,誰看誰
  都是眼裡亮晶晶地閃著歡樂:
他們知道,這寶石一般的閃光
無非是他們眼底深情的反映。
        二一
不知怎麼原因,就當他們凝視著
  晚霞的那一刻,仿佛在他們心間
隨著歡樂突然襲來一陣戰慄,
  好似冷風拂過了火焰或琴弦,
一個聲音發顫,另一個身子發抖,
  每人都掠過一絲不安的預感,
這使得唐璜發出低低的歎息,
海黛的眼睛也湧出晶瑩的淚滴。
        二二
她那先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盡在追隨和眺望消逝的太陽,
仿佛隨著這燦爛的光輪的沉落,
  他們歡會的最後一天就要消亡;
唐璜看著她,蔔問自己的命運,
  他感到淒酸,卻又沒有理由悲傷,
他的眼神因此向她的目光尋找
這悲戚的來由(至少對他夠玄奧)。
        二三
她轉身對他一笑,但那笑容是
  使別人笑不起來的,接著扭轉臉,
不管她驚覺於什麼吧,這一感覺
  很快地就被明智或自尊所驅散;
當唐璜半莊半諧地向她提到
  他們心頭的這種不吉的共感,
她說:“萬一有禍事——但那不可能,
至少我不會活著看見它發生。”
        二四
唐璜還要問下去,若不是她的唇
  壓上了他的唇,使他不能不沉默;
她拿熱情的一吻和預感抗爭,
  終於使她的心完全把惡兆擺脫。
對,這才是解悶的最好的辦法,
  有人喜歡以酒澆愁:這也不錯,
兩者我都試過;所以,誰要試用,
可以就心疼和頭疼任擇一種。
        二八
他們該住在森林中,像夜鶯似的
  歌唱自娛而隱居;他們原不宜
在所謂“社會”這繁華的孤寂中,
  和“憎恨”、“罪惡”、“憂患”呼吸在一起;
凡心靈自由的人都落落寡合,
  唱得最甜的鳥兒只成雙而棲,
雄鷹獨自高飛,而烏鴉和海鷗
像世人一樣,只圍著腐屍不走。
        二九
現在,海黛和唐璜臉偎著臉,
  正相親相愛地享受著午眠。
那是一陣小睡,睡得並不沉,
  因為不時地仿佛有一種預感
使唐璜輕顫,並且傳過他全身;
  海黛的嘴唇好似溪水在喃喃,
發著無字的樂曲;她的臉被夢
熏得像風吹亂的玫瑰一般紅。
  第十章(節選)十八
“舊日好時光”給我心中帶來了
  蘇格蘭的一切:那藍色的山峰,
穀中清澈的流水,底河和頓河,
  格子呢,結髮帶,我幼年的感情,
巴爾戈尼橋下的黑流,和我那
  最初溫柔的夢,像班柯的幽靈
都掠過我的眼前:呵,這回憶確是
“好時光”的一瞥,別管多麼幼稚。
查良錚譯

想從前我們倆分手

想從前我們倆分手,
默默無言地流著淚,
預感到多年的隔離,
我們忍不住心碎;
你的臉冰涼、發白,
你的吻更似冷冰,
呵,那一刻正預兆了
我今日的悲痛。
清早凝結著寒露,
冷徹了我的額角,
那種感覺仿佛是
對我此刻的警告。
你的誓言全破碎了,
你的行為如此輕浮:
人家提起你的名字,
我聽了也感到羞辱。
他們當著我講到你,
一聲聲有如喪鐘;
我的全身一陣顫慄——
為什麼對你如此情重?
沒有人知道我熟識你,
呵,熟識得太過了——
我將長久、長久地悔恨,
這深處難以為外人道。
你我秘密地相會,
我又默默地悲傷,
你竟然把我欺騙,
你的心終於遺忘。
如果很多年以後,
我們又偶然會面,
我將要怎樣招呼你?
只有含著淚,默默無言。
查良錚 譯

詠錫雍

你磅礴的精神之永恆的幽靈!
自由呵,你在地牢裡才最燦爛!
因為在那兒你居於人的心間——
那心呵,它只聽命對你的愛情;
當你的信徒們被帶上了枷鎖,
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犧牲,
他們的祖國因此受人尊敬,
自由的聲譽隨著每陣風傳播。
錫雍!你的監獄成了一隅聖地,
你陰鬱的地面變成了神壇,
因為伯尼瓦爾在那裡走來走去
印下深痕,仿佛你冰冷的石板
是生草的泥土!別塗去那足跡
因為它在暴政下向上帝求援。
查良錚 譯

在巴比倫的河邊我們坐下來哭泣

在巴比倫的河邊我們坐下來
悲痛地哭泣,我們想到那一天
我們的敵人如何在屠殺叫喊中,
焚毀了撒冷的高聳的神殿:
而你們,呵,她淒涼的女兒!
你們都號哭著四散逃散。
當我們憂鬱地坐在河邊
看著腳下的河水自由地奔流,
他們命令我們歌唱;呵,絕不!
我們絕不在這事情上低頭!
寧可讓這只右手永遠枯瘦,
但我們的聖琴絕不為異族彈奏!
我把那豎琴懸掛在柳梢頭,
噢,撒冷!它的歌聲該是自由的;
想到你的光榮喪盡的那一刻,
卻把你的這遺物留在我這裡:
呵,我絕不使它優美的音調
和暴虐者的聲音混在一起!
查良錚 譯

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節選)

第一章(節選)
去 國 行
別了,別了!故國的海岸
消失在海水盡頭;
洶濤狂嘯,晚風悲歎,
海鷗也驚叫不休。
海上的紅日冉冉西斜,
我的船乘風直追,
向太陽、向你暫時告別,
我的故鄉呵,再會!
不幾時,太陽又會出來,
又開始新的一天,
我又會招呼藍天、碧海,
卻難覓我的家園。
華美的第宅已荒無人影,
爐灶裡火滅煙消,
牆垣上野草密密叢生,
愛犬在門邊哀叫。
“過來,過來,我的小書童!
你怎麼傷心痛哭?
你是怕大海浪濤洶湧,
還是怕狂風震怒?
別哭了,快把眼淚擦乾;
這條船又快又牢靠:
咱們家最快的獵鷹也難
飛得像這般輕巧。”
“風只管吼叫,浪只管打來,
我不怕驚風險浪,
可是,公子呵,您不必奇怪
我為何這樣悲傷。
只因我這次拜別了老父,
又和我慈母分離,
離開了他們,我無親無故,
 只有您——還有上帝。
“父親祝福我平安吉利,
沒怎麼怨天尤人;
母親少不了唉聲歎氣,
巴望我回轉家門。”
“得了,得了,我的小夥子!
難怪你哭個沒完;
若像你那樣天真幼稚,
我也會熱淚不幹。
“過來,過來,我的好伴當!
你怎麼蒼白失色?
你是怕法國敵寇兇狂,①
還是怕暴風兇惡?”
“公子,您當我貪生怕死?
我不是那種膿包,
是因為掛念家中的妻子,
才這樣蒼白枯槁。
“就在那湖邊,離府上不遠,
住著我妻兒一家,
孩子要他爹,聲聲哭喊,
叫我妻怎生回話?”
“得了,得了,我的好夥伴!
誰不知你的悲傷,
我的心性卻輕浮冷淡,
一笑就去國離鄉。”
誰會相信妻子或情婦
虛情假意的傷感?
兩眼方才還滂沱如注,
又嫣然笑對新歡。
我不為眼前的危難而憂傷,
也不為舊情悲悼;
傷心的倒是:世上沒一樣
值得我珠淚輕拋。
如今我一身孤孤單單,
在茫茫大海飄流;
沒有任何人為我嗟歎,
我何必為別人憂愁?
我走後哀吠不休的愛犬
又有了新的主子;
過不了多久,我若敢近前,
會把我咬個半死。
船兒呵,全靠你,疾駛如飛,
橫跨那滔滔海浪;
任憑你送我到天南地北,
只莫回我的故鄉。
我向你歡呼,蒼茫的碧海!
當陸地來到眼前,
我就歡呼那石窟、荒埃!
我的故鄉呵,再見!
楊德豫譯

①當時,英國同席捲歐陸的拿破崙法國正處於交
戰狀態。恰爾德•哈樂德的航船從英國駛往葡萄牙;
要經過法國海岸附近。

贈伊涅茲
        1
切莫對著我愁容笑微微,
 哎!我不能以笑容相迎;
但願上帝保佑你永不掉淚,
 或者永不突然哭泣傷心。
        2
你不是想明瞭,是什麼苦惱,
 在把我的歡樂與青春腐蝕?
但不知你可願意知道,
 這苦痛連你也難幫我療治?
        3
既不是愛,也不是恨,
 更非卑微的野心難實現;
使我對自己的現狀感到可憎,
 並且拋棄我往昔之所戀:
        4
而是從耳聞、目睹和經歷
 產生了厭倦的心情:
美人再不能使我感到欣喜;
 你的眸子也不能使我出神。
        5
象傳說中希伯來漂泊者的憂鬱,
 那是註定的命運,無法脫離,
他不願窺探黑暗的地獄,
 又不能希望在死以前得到安息。
        6
往哪兒逃,能擺脫身內的不幸,
 即使漂流到越來越遙遠的地方,
不論逃到哪裡,它還是纏身,
 這毒害著生命的惡魔似的思想。
        7
然而人們還在虛假的歡樂裡沉湎,
 我所厭絕的他們都感到夠味;
呵!願他們在好夢裡多留幾天,
 總不要象我般蘇醒夢回!
        8
命運要我去流浪的地方還不少,
 去時還帶著多少可歎的記憶;
但我唯一的慰藉是我知道:
 最不幸的遭遇也不足為奇。
        9
什麼是最不幸?何必問到底,
 發慈悲不要再探究竟;
笑吧——不要把帷幕硬拉起,
 將男人心底的地獄看分明。
楊熙齡譯
  第二章(節選)
        九
 你也在那兒了!你的生命和愛情,
 都消逝了,我的愛和生活也陷於絕望;
 你的形影在我心頭縈繞,記憶猶新,
 教我怎麼能承認你已經真的死亡?
 好吧——我們會重逢,我將這樣夢想,
 用這個想像來填補我空虛的心底:
 只要還留下絲毫記憶,在重逢的時光,
 不論我的命運如何,只要你魂魄安謐,
這在我就等於得到莫大的幸福、莫大的慰藉!
        二三
 我們會默默地追念,當夜深人靜,
 自己曾經愛過,儘管這愛情已一去不返;
 心兒孤獨地傷悼著受了打擊的熱情,
 雖然形單影隻,仍懷念著過去的侶伴。
 少年的愛和歡欣已逝而青春未完,
 人誰願意就這此平白地老去呢?哎,
 倘使本是水乳交融的靈魂彼此離散,
 在死來臨之前,生也沒有多大意味!
誰不願意重做少年呢?呵,快樂又幸福的年歲!
        二五
 坐在山石上冥想,對著山巒與河流;
 用緩緩的步子探訪那陰暗的森林,
 那裡居住著不受人管轄的野獸,
 人跡不至,或者是難得有人通行;
 攀登那無人知曉、無路可循的山嶺,
 那上面有不需要人來飼養的獸類;
 徘徊在懸崖和瀑布旁,獨自一人;
 這並不孤獨,而是跟嫵媚的自然相會,
她把豐富寶藏攤開在你眼前,讓你細細玩味。
楊熙齡譯
  第三章(節選)
    一
 可愛的孩子,你的臉可象你媽媽?
 上次相見,你天真的藍眼珠含著笑,
 我的家庭和心靈的獨養女兒,艾達!
 然後分手了,——可不象這一遭,
 那時還有希望。——
          猛然間我才驚覺:
 周圍已是起伏的海浪,風在唏噓;
 我走了;漂泊到哪兒,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那海岸已經在我眼前隱去,
阿爾比溫是再也不能使我歡欣,或者使我憂鬱。
    二
 又到了海上!又一次以海為家!
 我歡迎你,歡迎你,吼叫的波浪!
 我身下的洶湧的海潮象識主的駿馬;
 快把我送走,不論送往什麼地方,
 雖然那緊張的桅杆要象蘆葦般搖晃,
 雖然破裂的帆篷會在大風中亂飄,
 然而我還是不得不流浪去他鄉,
 因為我象從岩石上掉下的一棵草,
將在海洋上漂泊,不管風暴多凶,浪頭多麼高。
    三
 在青春的黃金時代,我曾歌詠一人,
 那反抗自己抑鬱心靈的漂泊的叛逆;
 現在來從提過去說開頭的事情,
 象疾風推浮雲前進,讓我把它說到底。
 從這故事,我發現往昔思想的痕跡,
 還有幹了的眼淚,它們逐漸地湮滅,
 但留下一條荒涼的小徑;就從這裡,
 以沉重的腳步,踏著生命的沙土,歲月
逝去了;這生命的最後的沙土,沒有一花一葉。
    四
 也許因年輕時歡樂和苦痛的激情,
 我的心、我的琴都折斷了一根弦,
 它們都會發出刺耳的嘈雜聲音,
 現在重彈舊調,怕也難以改善;
 雖然我的曲調是沉悶的,抑鬱不歡,
 然而為著這歌兒能夠幫助我脫離
 自私的悲歡夢境——那是多麼可厭,
 而使我陶醉於忘掉一切的境界裡,
它至少對於我(也只對我)不算是無益的主題。
    五
 誰要是憑著經歷而不是靠年歲,
 熟知這悲慘世界,看透了人生,
 那麼他就會把一切看得無所謂;
 塵世上的榮譽、野心、悲哀、鬥爭、愛情,
 都再也不能用那尖刀刺痛他的心,
 留下無聲而劇烈的痛苦,在他心坎上;
 他知道何以思想要到寂寞的洞穴裡退隱,
 而那洞穴裡,卻充滿著活潑的幻想,
在擁擠的腦海裡還留著陳舊而完好的形象。
    六
 為了創造並在創造中活得更活潑,
 我們把種種幻想變成具體的形象,
 同時照著我們幻想的生活而生活,
 簡而言之,就象我如今寫著詩行。
 我是什麼?空空如也。你卻不一樣,
 我思想之魂!我和你一起漂泊各地,
 雖然不可見,卻總凝視著萬象,
 我已經和你變成了渾然的一體,
你總是在我身邊,即使在我情感枯竭之際。
    七
 但是我不應該想得這麼熱狂、雜亂,
 我已經想得太陰鬱,而且也太多,
 我的頭腦在動盪中沸騰,過分疲倦,
 變成一團狂熱和火焰急轉著的漩渦。
 從青年時代起,我的心就不受束縛,
 所以我的生命之泉已經受了毒害。
 已經太遲了!然而我已非故我,
 雖然時間治不好的痛苦,我仍能忍耐;
雖然依舊吃得下苦果,而不責怪命運,自怨自艾。
    一二
 可是不久他就醒悟,知道他自己
 最不適合與人們為伍,在人群中廝混;
 他同人們格格不入,志趣迥異;
 豈肯隨聲附和,雖然他的靈魂,
 在年青時,曾被自己的思想所戰勝;
 他特立獨行,怎肯把心的主權
 割讓給心靈所反對的那些庸人;
 在孤獨中感到驕傲,因為即使孤單,
人在離群索居時,別有一種生活,會被發現。
    一三
 起伏的山巒都像是他知心的朋友,
 波濤翻騰著的大海是他的家鄉;
 他有力量而且也有熱情去浪遊,
 只要那裡有蔚藍的天和明媚風光;
 沙漠、森林、洞窟以及海上的白浪,
 這些都是他的伴侶,都使他留戀;
 它們有著共通的語言,明白流暢,
 勝過他本國的典籍——他常拋開一邊,
而寧肯閱讀陽光寫在湖面上的造化的詩篇。
    三三
 宛如一塊裂成許多碎塊的破鏡,
 變成許多小小的鏡子,一面一面;
 越是破碎,就會映出越多的人影。
 會把一個人的影子化作幾千;
 而那忘不掉往事的心何獨不然,
 破碎地活著;它冰冷、憔悴而孤獨,
 在慢慢長夜裡悲痛得不能成眠,
 軀殼不死,它的愁苦總難以消除,
哪種苦痛深藏不露,因為是言語無法傾訴。
    四七
 它們矗立著,仿佛是孤高的心靈,
 雖然憔悴,但是又決不象庸眾折腰,
 裡面空無一人,唯有風從縫隙吹進;
 只能跟浮雲暗暗地交談,這些古堡;
 曾經有一天,它們是年青而驕傲,
 下方進行著戰爭,旗幟飄揚在上空;
 但如今那些戰鬥的,早已魄散魂銷,
 那些飄揚的,連灰燼也無影無蹤,
留下荒涼的城垛,也永不會再遭炮火進攻。
    七五
 山峰、湖泊以及藍天難道不屬於我
 和我的靈魂,如同我是它們的一部分?
 我對它們的眷愛,在我深深的心窩,
 是否真誠純潔?叫我怎能不看輕
 其他一切,假使同山水和蒼穹比並?
 我又怎能不低擋那惱人的濁浪,
 而拋棄這些感情,學那些庸碌之人,
 換上一副麻木而世俗的冰冷心腸?
庸人的眼只注視泥坑,他們的思想怎敢發光。
    八九
 天地寂然,雖則並沒有沉沉酣睡,
 但忘了呼吸,象人在感觸最深時一般;
 靜靜地,正如人思索得如癡如醉:
 天地寂然,從高遠的星空燦爛,
 到平靜安寧的湖水和環抱的群山,
 一切的一切集中於一個實在的生命,
 無論是一線光、一陣風、一張葉瓣,
 都不遺失,而成了存在的一部分,
各各感到了萬物的創造者和衛護者的真純。
    九○
 於是深深激起宇宙無窮的感慨,
 尤其在孤寂中——其實是最不寂寥;
 這種感觸是真理,它通過我們的存在,
 又滲透而擺脫了自我;它是一種音調,
 稱為音樂的靈魂和源泉,使人明瞭
 永恆的諧和;好象西塞裡亞的腰帶,
 它複有著一種魔力,能夠產生奇效,
 一切東西縛上了它,就美得勾人喜愛,
它使得死之魔影也再不能對我們有所損害。
    一一三
 我沒有愛過這人世,人世也不愛我;
 它的臭惡氣息,我從來也不讚美;
 沒有強露歡顏去奉承,不隨聲附和,
 也未曾向它偶像崇拜的教條下跪,
 因此世人無法把我當作同類;
 我側身其中,卻不是他們中的一人;
 要是沒有屈辱自己,心靈沾上污穢,
 那麼我也許至今還在人海中浮沉,
在並非他們的、而算作他們的思想的屍衣下棲身。
楊熙齡譯
  第四章(節選)
    二七
 月亮升起來了,但還不是夜晚,
 落日和月亮平分天空,霞光之海
 沿著藍色的弗留利群峰的高巔
 往四下迸流,天空沒有一片雲彩,
 但好象交織著各種不同的色調,
 融為西方的一條巨大的彩虹——
 西下的白天就在那裡接連了
 逝去的亙古;而對面,月中的山峰
浮游于蔚藍的太空——神仙的海島!
    二八
 只有一顆孤星伴著戴安娜,統治了
 這半壁恬靜的天空,但在那邊
 日光之海仍舊燦爛,它的波濤
 仍舊在遙遠的瑞申山頂上滾轉:
 日和夜在互相爭奪,直到大自然
 恢復應有的秩序;加暗的布倫泰河
 輕柔地流著,日和夜已給它深染
 初開放的玫瑰花的芬芳的紫色,
這色彩順水而流,就象在鏡面上閃爍。
    二九
 河面上充滿了從迢遙的天庭
 降臨的容光;水波上的各種色澤
 從斑斕的落日以至上升的明星
 都將它們奇幻的異彩散發、融合:
 呵,現在變色了;冉冉的陰影飄過,
 把它的帷幕掛上山巒;臨別的白天
 仿佛是垂死的、不斷喘息的海豚,
 每一陣劇痛都使它的顏色改變,
最後卻最美;終於——完了,一切沒入灰色。
查良錚譯
    一七八
在無徑可通的林叢有一種樂趣,
在寂寞幽僻的海濱有一種狂歡,
這裡是一個無人侵擾的社會:
面對大海,樂聲伴著濤聲嗚咽。
我不是不愛人類,但我更愛自然。
從我和人們的交往,從過去的經歷
或今後可能的遭遇,我悄然脫身
和那茫茫廣宇融成一體,我的心緒
絕非言語所能表達——但也無法隱匿!
    一七九
翻滾吧,你深邃幽暗的海洋——
一萬艘戰艦在你身上徒勞無益地掠過,
人類給大地撒下毀滅的印記,但他的統治
卻在你的岸邊終止——你的底層殘骸交錯。
這些都是你的業績,而人類卻留不下什麼
他恣意蹂躪的蹤影,除了他渺小的自己
恰似一滴雨珠,一刹那間向海上墜落,
汩汩地冒泡、呻吟,沉沒在你深深的懷抱:
沒有墳墓——不聞喪鐘、不見棺槨,無人知曉。
黃宏煦譯

洛欽伊珈
去吧,你豔麗的風景,你玫瑰的花園!
讓富貴的寵兒在你的眸子裡徜徉;
還給我峻岩吧,那兒有積雪的安眠,
儘管它仍銘記著自由與愛的創傷。
然而,加里敦尼呵,你的峰巒多壯美:
在那雪白的山頂,儘管天高風急,
儘管 布湍激,沒有舒緩的泉水,
我卻懷念幽暗的洛屈納期而歎息。
呵,我幼小的腳步天天在那裡遊蕩,
我戴著蘇格蘭帽子,穿著花格外套,
腦中冥想著一些久已逝去的族長,
而信步漫遊在那松林蔭蔽的小道;
我流連忘返,直到夕陽落山的霞光
為燦爛的北極星的 了 所替換,
因為古老的故事煽動了我的幻想,
呵,是那幽暗的洛屈納咖山民的流傳。
“噫,死者的鬼魂!你們的聲音我難道
沒有聽見,在滾滾的夜風裡升騰?”
那一定是英雄的幽靈歡樂喧囂,
駕著長風,賓士于他的高原的穀中!
在洛屈納咖附近,每當風雲凝聚,
冬寒就駕著他的冰車前來駐紮:
那裡的陰雲旋卷著我祖先的形跡,
他們住在幽暗的洛屈納期的鳳暴下。
“不幸而勇敢的壯士!難道沒有惡兆
預示你們的大業已為命運所摒棄?”
呵,儘管你們註定在克勞頓戰死了,
你們的覆亡並沒有贏得歡呼的勝利。
但你們在泥土的永眠中仍舊快樂,
你們和族人在布瑞瑪山穴一起安息;
那蘇格蘭風笛正在幽暗的山中高歌,
洛屈納珈山中回蕩著你們的事蹟。
洛屈納珈呵,我已離開你年復一年,
還得再過多少歲月我才能再踏上你!
雖然造化沒把綠野和鮮花給你裝點,
你比阿爾比安的平原夏令人珍惜。
英格蘭呵,以遠方山巒的遊子來看,
你的美景太嫌溫馴而小巧玲瓏,
喚我多麼嚮往那雄偉粗獷的懸崖,
那幽暗的洛屈納珈的險惡的崢嶸。
查良錚 譯

好吧,我們不再一起漫遊

好吧,我們不再一起漫遊,
消磨這幽深的夜晚,
儘管這顆心仍舊迷戀,
儘管月光還那麼燦爛。
因為利劍能夠磨 劍鞘,
靈魂也把胸膛磨得夠受,
這顆心呵,它得停下來呼吸,
愛情也得有歇息的時候。  
雖然夜晚為愛情而降臨,
很快的,很快又是白晝,
但是在這月光的世界,
我們已不再一起漫遊。
查良錚 譯

給奧古絲塔的詩章
〔其一〕
當四周逐漸陰沉暗淡,
理性悄然隱沒了光線,
希望的火燭搖曳欲熄,
我在孤獨中 徊茫然。
在沒有星月的午夜時分,
心靈展開激烈的搏鬥;
弱者絕望,冷漠者離去,
致命的摧殘被稱作寬厚。
逢命運轉逆,愛情遠走,
憎惡的飛矢萬箭齊射,
你是我希望的唯一星辰,
躍然而高懸,永不隕落。
啊,幸有你清輝永駐的光芒,
像天使的眼睛,將我看護,
以永遠閃爍的仁慈之光,
摒退我身旁沉沉的夜幕。
當烏雲飛臨你的頭頂,
試圖籠罩你閃射的光芒,
而你遠射的明輝卻愈加純淨,
把襲來的晦色逐一驅光。
願你心能將我教晦,
何事勇猛,何事當容。
你的一句輕柔細語可抵消
世人對我所有的卑鄙指控。
你就像枝葉茂密的大樹,
軀幹挺拔,卻微微俯首,
始終不渝地張開慈愛的手臂,
用綠蔭將你眷念的故物護守。
聽任狂風暴雨席捲大地,
你依然是那般熱切溫存;
在風雨交加的時刻裡,
灑淚的綠葉溫暖著我的身心。
但讓災厄落在我頭上吧,
我決不能讓你遭受惡運;
當明 隕了傅 天國要獎賞
仁慈者——你就是第一人!
讓退色的愛情斷絕吧,
只有你的情誼永世難訣;
你心雖善感,卻從不改變,
你靈魂柔順,卻永不妥協。
一切都失去,唯有你依然,
你用忠實可靠的胸懷證明了,
這世界並不是荒原所在——
甚至對我也不例外! 
〔其二〕
吉祥的光陰一去不還,
命運之星悄然隕落,
而你仁慈的心卻不願發現,
眾人對我那些過錯的指責。
你深深體察我悲痛的情懷,
毫不畏避地與我分嘗,
我所能想像出的摯愛,
尋無覓處——除了你心上。
大自然把笑顏舒展,
這最後一笑是對我的酬報,
我不能視它為欺騙,
而是把它當作你的微笑。
當狂風席捲著海浪,
一如我曾信任的心向我襲擊,
假如那波浪激起我的感觸,
那就是,為什麼它把你我分離?
我希望的唯一基石已崩潰,
碎片紛紛落入海水;
心靈只好交給痛苦發落,
但它決不把痛苦的奴隸作。
種種磨難在追逐著我,
它們摧毀我,卻休想侮辱我;
它們折磨我,卻休想制服我;
不屑想它們,心中只想著你!
你人情練達,卻不欺騙我;
你是個女人,卻不曾遺棄;
儘管被我愛,從不傷害我;
雖然遭誹謗,卻也不回避;
儘管被信賴,不曾回絕我;
雖然分離了,並不想擺脫;
儘管很警覺,絕不污蔑我,
只為防人曲解才甘於緘默。
對這世界我並不鄙薄,
也不在意世人對我的譴責;
但我無法尊敬這一切,
多蠢啊,我早就應該設法解脫。
我為此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原來的料想遠不及它。
然而無論損失多慘重,
決不能從這兒把你奪下。
在我往事的一片荒墟中,
至少還有這些令我追記;
它告訴我,我素日最愛者,
的確是世間難覓的珍奇。
像沙漠中的甘泉一樣甜美,
像荒原裡的綠樹一樣青翠,
幽寂中一陣悅耳的鳥啼,
向我的心靈將你描繪。 
張繼光 溫曉紅 譯
http://www.shigeku.org/shiku/ws/wg/byron.htm

拜倫 Byron (2003)





導演: Julian Farino
編劇: 尼克•迪爾
主演: 約翰尼•李•米勒 / 菲力浦•葛籣尼斯特 / Stephen Campbell Moore
類型: 劇情 / 傳記
  劇情簡介
  拜倫是位享樂主義者、社交界寵兒、激進的偶像,同時也是當代最偉大的天才,他是浪漫英雄的始祖!他是一夜成名的詩人,也是惡名昭彰的情人,他是激進派份子,也是愛好異國冶遊的冒險份子。拜倫以其大膽與放肆成為19世紀初浪漫主義的精神表彰,他勇敢地投入各種生活體驗,然而這一切卻無法讓他的生命得到一個圓滿的答案。 

別的更差  2007-10-03 

  向喜歡拜倫的朋友推薦這部片子,不是因為它拍得有多好,而是因為銀幕上其他拜倫的形象更差。本片遵從好萊塢的八卦傳統,聚焦拜倫的私生活,從他第一次旅歐開始,以他和異母姐姐的愛情為主線,講述拜倫一生的故事。影片多數情節發生在拜倫從歐洲返回後在倫敦的4年生活期間,突出描述他與Lady Melbourne的友誼,與Lady Caroline Lamb的愛情和他的婚姻。儘管他流亡義大利期間與Guiccioli伯爵夫人多年同居,但影片對此描寫相當簡略。    
  影片開頭輕描淡寫的帶過了拜倫的同性戀傾向,結尾處並未涉及他在生命最後一年對希臘少年Loukas的單戀,似乎仍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劇作者主要參考的應該是Leslie Marchand的拜倫傳,引用的一些書信內容似乎都是從傳記中提取的。雖然拜倫的幽默感和他的天賦仍然不夠突出,不過Jonny Lee Miller的拜倫還算能夠讓人接受,劇本也不像Lady Caroline Lamb那樣荒唐可笑。
  回應
  我覺得這部片子的優點就是,雖然聚焦了私生活,但拍得很有節制,並不像美國片那麼爛俗。而且背景氣氛烘托得相當自然,很有當年的感覺。拜倫的天賦和幽默呢,我覺得就憑男主角長得那個樣子,就毋庸置疑了,用不著那種長相一般的男演員費力地通過臺詞和演技去展現。這個男主角一站在那裡就是拜倫。
  我覺得這片子畫面還比較華麗吧~就是哪兒都很倉促的感覺。我喜歡它那個音樂,很神秘,很中東的感覺。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217248/

奈何詩意照溝渠  2009-11-12 

  看BBC出品的《拜倫》時,忽然想到佛吉尼亞•伍爾夫在《論小說與小說家》一書中對於艾米莉•勃朗特的評價:“我們閱讀她的作品,是為了它的詩意。他們只要把門打開,使別人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就贏得了人們的好感。在他們心中,有某種桀驁不馴的、兇猛可怕的力量,永遠在和那已被人們所接受的事物的秩序作鬥爭;這使他們渴望馬上有所創造,而不是耐心地袖手旁觀。艾米莉似乎能夠把我們賴以識別人們的一切外部標誌都撕得粉碎,然後再把一股如此強烈的生命氣息灌注到這些不可辨認的透明幻影中去,使它們超越了現實。”    
  用來評價拜倫也不牽強。    
  拜倫十歲繼承爵位家產,成為拜倫第六世勳爵。遊歷諸國,寫下《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一夜成名。浪漫派才子、唇紅齒白、嗓音甜美,更有一條跛腿,虜獲人心無數。但他是詩人,註定要“永遠和已被人們所接受的事物的秩序作鬥爭。”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人見人愛的拜倫勳爵,怎能只是一個甜膩膩的達令。他喝酒、賭博、濫交、為破壞機器的盧德派工人辯護、和同父異母的姐姐相愛、親身試驗“一切悲劇以死亡結束,一切喜劇以結婚告終”,以實際行動向包括他妻子在內的那些人證明“將心向明月”是他們瞎了眼。米爾班克小姐(後來成為拜倫妻子)開始認為,拜倫其實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好人,但他常常把自己隱藏在邪惡的言行背後,一半聖人一半惡魔,強烈激發人的征服欲與改造欲。後來發現拜倫性格乖戾、沒有信仰、夫妻生活也不規矩,盡整些旁門左道,既征服不成又改造不好,就傷心離去了。其實照電影來看,米小姐並不像一般評論所認為的那樣虛偽刻板。她是另外一種浪漫派,誤會拜倫是麵團,不僅雪白無暇,而且具有可塑性。但真正的詩人都無比忠於自己無比叛逆無比折騰,她沒想到。    
  1816年4月25日,拜倫離開英國。1824年4月19日,任希臘獨立軍總司令期間,死於受寒。    
  電影的最後,被拜倫使喚來使喚去的傭人阿費終與妻子見面,隔著一條街遙遙相望。而拜倫已死,一生如夢幻泡影,縱使流芳百世,也引人無限唏噓。一寸一寸的溫暖現實生活或許真的只和俗人結緣,拜倫這些沖在前面為芸芸眾生的自由開拓疆域創造可能的人,得失只有自己知道。    
  拜倫姐姐奧古斯塔含著淚把拜倫的信讀給米爾班克小姐聽的時候,眼裡盡是悲傷和溫柔。她一早知道,不管是是非非如何,她和拜倫總是相愛的並且永遠不能一起生活。她也是一個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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