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拍不出同/異性戀的影展藝術電影《神父》(另貼看過但不想獨評之耶教佳片《誘.惑》《愛慾修道院》《鄉村牧師的日記》,至於《聖芳濟傳》、《德雷莎修女》《修女傳》《修女也瘋狂》、《約翰保祿23世》分成修士、修女、教皇三類來貼)和金基德的佛教電影《春去春又來》吧! 擅長以肢體(尤其性與暴力)而非對白拍片的金基德,在佛教電影《春去春又來》中,仍以極具影音魅力的視覺意象和配樂情緒,透過自然山水植物的四季變化、人與魚蛇蛙龜等動物的互動和水上山門的四幕式開合等之象徵與意象,來詮釋環山幽湖中孤寺裡師徒的生老欲死之輪迴劇埸,其藝術成就優於《誘僧》(雖然商業票房未必)!
春去春又來 (2005) by梁良
編劇、導演:金基德
演員:伍永秀、金永敏、徐在英、金基德、韓莉珍
有些電影讓人在看過之後禁不住在心裡說出「敬佩」二字,本片就是這樣的一部傑作。
同樣是用電影來詮釋「罪孽隨身」的佛理,港片《大隻佬》採用了一種相當複雜的編導手法,從形式到內容都顯得太過用力,以至斧痕處處;這部韓國電影則反樸歸真,用一個簡單而集中的故事和一個古典的戲劇結構下筆,卻盡得境界清幽、喻意深遠之妙,兩者之間水準高下立判。
本片以春夏秋冬的四季變化來象徵主角一生中的不同階段,共分四章和一個尾聲。整個故事發生在一座浮於湖面上的小佛堂,裡面住的只有老少二僧。最初,老僧(伍永秀飾)發現童僧因為貪玩,用細繩綁著小石頭然後纏在小魚、小蛇和青蛙身上,讓牠們無法自由活動,老僧遂用同樣的方式懲罰童僧,在他身上綁著一塊石頭,直到他尋回並釋放被他虐待的小動物,否則他所犯下的罪孽將跟隨著他一世。童僧回到山澗找尋,發現魚和蛇已因動不了而死去,於是傷心大哭。
鏡頭一轉已是夏天,童僧長成了血氣方剛的少年(金永敏飾)。此時,有婦人帶著體弱的女兒(韓莉珍飾)前來佛堂,交給老僧替她療養。少僧忍受不住異性相吸所帶來的誘惑,很快就跟少女兩情相悅。老僧在少女痊癒後催她離去,少僧難忍相思之苦,也悄悄離寺出走。
眨眼之間多年過去,在楓紅環山的秋天,一名充滿恨意的青年(徐在英飾)逃回古廟,老僧一看就知道他是出走多年的徒弟。原來他因受不了深愛的女人投向別人懷抱憤而殺人,現正受追捕。老僧在佛堂前的地板寫了一大篇佛經,讓徒弟用他攜回的兇刀刻經文以洗淨心靈,不料為時已晚,兩名刑警追到寺廟逮捕青年歸案。老僧感到絕望,在小舟上堆積木柴自焚而死。
又過了好多年,一名中年人(金基德飾)出現在已結冰的湖面上,他是已出獄的徒弟。他整理殘破多年的寺廟,繼承老僧的遺志。此時,一名抱著男嬰的蒙面婦女突然拜訪佛堂,並在那裡留宿。婦人趁徒弟睡著留下了男嬰,自己匆匆離去,不料卻掉到徒弟挖空取水的冰洞中。徒弟知道自己一生的罪孽仍未了,於是重新綁上一塊大石頭,手捧佛像爬上山頂,俯視蒼生唸經打坐。
數年後小男嬰已長成童僧(由同一演員飾演),在寺廟裡開始跟徒弟展開他們的新生活,就如同當初老僧扶養童僧,莫非這就是生命的輪迴?
本片的美術和攝影均十分優異,使整個場景仿似神話中的仙山,有一種呼應故事內涵的靈氣,並且恰如其分地溶入劇情烘托氣氛。導演對場面的調度也顯得氣定神閒,就像老僧那樣深沉內斂,但在出世之餘又能適時表現出他的入世和幽默感,憑簡單的人物和劇情仍能呈現出相當吸引人的戲劇張力。有些細膩處的安排,深得「盡在不言中」之妙,例如徒弟想在蒙面婦女睡著時偷偷掀開她的頭巾一睹廬山真面目,看看是否就是心目中的那個人?但是婦人只是輕輕握一握他的手,什麼都沒有說,觀眾也從頭到尾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已感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片末徒弟登山時配唱的樂曲,有如我國西藏的天唱,具有一種深刻打動人心的力量。
http://www.ylib.com/movie/liang-17.htm
春去春又來影評--KingNet 影音台
坎城影展期間,在一篇關於「韓國電影奇蹟」的報導裡,看到金基德已被冠上「大師」(Master)之名了。諷刺的是韓國觀眾卻不見得全面接受他。我記得也是在一個影展,一位韓國志工問我有沒有欣賞的韓國導演,當他聽到金基德的名字時,狐疑地問我:「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我猜他想講的是「變態」,而不只是「奇怪」。
關於金基德「影不驚人死不休」或是「對女性極盡殘忍之能事」的爭議,從他當導演開始,就一直存在到今天。也因此,他雖然在海外備受讚揚,韓國電影獎卻常常沒他的份,直到他拍出原名【春夏秋冬…春】的【春去春又來】,韓國才競相肯定。然而此舉並非讚揚他堅持「一貫」風格,其用意剛好相反,韓國影界對本片的肯定背後,透露出的是獎勵他的「改邪歸正」。
【春去春又來】確實不像金基德其他作品一開始就衝向黑暗的人間地獄,反而慢條斯理地從一間浮在湖心上的寺廟緩緩展開。其畫面之精雕細琢、美輪美奐,堪稱他所有作品中,執行面最強的一部。而透過四季的轉換,來講人的年紀、心性的變化,然後再回到春天,而呈現生命輪替與延續的意義,更顯得禪味十足。
但這部電影真的是這樣嗎?
初看【春去春又來】,我也不免詫異金基德的「轉性」;但看完以後,才發現看似激烈的轉變中,其實還藏有許多「不變」。譬如在「春」這段,小和尚把石頭綁在魚和青蛙身上鬥弄的天真與殘忍,其並存不悖,並不因為老和尚的懲罰與開示,就從此消失;因此發展到「夏」的時候,異性的介入,青春男兒的情竇初開、性慾難耐;或是「秋」沒演出來的手仞愛人,以及老和尚的引火自焚;然後到「冬」的孑然、孤獨,才不顯得牽強;而最後一個小孩被送來,原來片頭的童僧在片尾長成了老僧,像當年被照顧般地接養了這個孩子,於是才又回到了「春」。
我想強調的是,【春去春又來】並不像它畫面經營的那樣空靈美麗而已。事實上,金基德對人生與人性的殘酷與可憫,依然維繫著一貫的觀點,甚至片中的女性,都照例落得被殺或淹死在冰湖裡的待遇。只不過這次他換個角度來講述他的世界觀。所以我非常推薦看過他過去作品的影迷來看【春去春又來】,或是看過【春去春又來】的影迷去找他的前作來看。如果【春去春又來】完整呈現了他對人生的看法,我們就不應該訝異他其他作品貌似邊緣、畸零,其實是在「最黑暗見光明」的用意。只不過過去許多觀眾只看到他的黑暗,而拒絕接納那股藏在裡面的深刻與純粹;就像可能以為【春去春又來】在頌揚生命的明亮,卻忽略了他還是用陰暗來並置、對比的事實。
無庸置疑的是,金基德絕對會是影壇一個重要的名字。對於他飛快的拍片速度卻還能維持不墜的水準與犀利,我只有嘆為觀止。
http://movie.kingnet.com.tw/movie_critic/index.html?r=5266&c=BA0001
《心履經》春去春又來
昨天,異常炎熱的夏天裡,太陽烤得人昏炫,你,正在做什麼?上午十點,我偕妻去台北總統戲院看早場電影〈春去春又來〉,這是一部韓國電影,然而這部電影「很中國」,全片洋溢著濃濃的禪宗意境,美得讓人心醉,讓人驚嘆韓國人竟然能傳遞出如此深刻的中國文化,如此深的意境,台灣與大陸都看不出有哪位導演會有這種精神視野去拍攝,卻由南韓的導演金基德信手揮出如此幽雅的美,這不是禮失求諸野的慨然,這是文化中國的意境本來就沒有壁壘的呈現,誰能領悟這種意境,誰,就是中國……
故事發生在群山環抱著一尾美麗的湖裡,湖的中央,輕輕浮著一座原木蓋的古廟,裡面住著一位老僧,與一位童僧。故事,起於他們的宿緣……
春天
湛綠的湖,微風輕撫著滿山的綠。一道兩腳沾著湖水的山門,門上筆直站著左右一對雙眼猙獰的門神。這道門很奇怪,為何偏偏要立在水上?推開就是碼頭,你得擺渡著船身畫著觀音在捻花的木船,纔能緩緩來到湖中央,靠上這座極為狹窄的古廟,看見老僧與童僧,看見他們的故事。
老僧起床,打開左右沒有牆的空門,把門掩上,來到廟裡的中央,跪著對佛陀匍匐禮敬。禮敬完畢,輕輕敲著門,跟童僧喊道:「起床囉!」童僧答應「喔」的一聲,趕忙起身疊好棉被,同樣打開空門,出來,再把門掩上,跪著對佛陀匍匐禮敬,看見師父已經上船,趕忙喊聲:「師父,等我!」然後飛快跳上船。
這個童僧,滿面紅潤,模樣好可愛。師父見他飛快跳上已經稍微駛離古廟的船,笑著問:「你今天要忙什麼啊?」他說:「我要去山裡採藥。」童言童語,聲音很逗人憐。師父規律划著船,緩緩來到碼頭,師父上岸,雙手打開浸著湖水的山門,往路的右邊離開了,童僧掩上門,往路的左邊走去。
童僧很喜歡爬上岸頭巨大佛像的肩上,遠眺著湖與廟。這已經是他的例行活動,他的一天,都由站在佛肩遠眺開始。他在森林裡採集著草藥,師父要他小心蛇,不要被蛇咬了,他看見沿著岩石有草藥,豈知石與石縫隙間就爬著一條眼鏡蛇,眼鏡蛇看見童僧了,牠立即肅立起身體,對童僧吐著蛇信……
牠的樣子像是要恐嚇童僧,豈知童僧根本不在意,隨手就把牠抓起,往天外一拋,蛇丟了。繼續採著草藥。採得滿滿一籮筐,他很高興,飛奔著自己小小的腳,遇見正好由右邊路上回來的老僧,兩人打開山門,再掩上山門,跳上船,老僧划著槳,童僧跟著搖動左右手,學著划船的樣子。
我還在想,一座浸著湖水的山門如此奇怪立在這兒,身外還有個粗粗三百年的胖胖樹,張著大大的綠傘庇蔭,典型的院落格局,彷彿整片湖都是古廟的院內,而古廟倒映在水面上,你會看見好幾個廟參差林立在湖底,這裡沒有京都金閣寺或銀閣寺的閃閃發光,卻有著美人未抹胭脂的素雅,美,就是如此醉人。
我喜歡看著慵懶自然的美人,在家裡做著再簡單不過的瑣事,頭髮往後挽著,露著唇的微笑,沒有心機的傻;不喜歡看著慣於社交的美人,濃妝豔抹說著禮貌異常的社交語言,在在流露血統純正的高雅,讓她的主人勾著,連笑聲都咯咯按著規律的節奏感,拿手輕輕遮著唇,喔,還得再加一把紙扇……
電影已經繼續再演了,我怎麼還在自己的意識流裡?回來啊,回來。
老僧與童僧坐在廟門前,師徒兩人在挑著草藥,師父說:「孩子,不能摘這種草,這有毒性,會吃死人。」童僧不高興,嘟著嘴咕噥咕噥說:「怎麼分得出來嘛!兩個看起來完全一樣。」師父說:「看見沒有,有毒的中間有條白色的絲,這種就不能吃。」說完就把這毒性的草往外挑開。
好安靜的畫面,外面鳥聲唧唧。挑完毒草的童僧,頭躺在地上,雙腳跨著門前的石獅子,睡著了。暖暖的春天午後,特別好睡,還在打呼呢。童僧每天就這樣過日子,年復一年,年輕的習性耐不住如此溫暖的如常,有天早上,他跟著師父出門,出去後就跑去一片瀑布玩耍……
玩啊玩啊,好愉快的潑著水花,不然就游著泳,他不是童僧,僅僅是個呆在山裡的孩子。孩子的野性逐漸暴露出來了。不!不是野性,更該說是孩子無覺的殘忍,就透顯在他的玩耍裡。他很會抓魚,順手往水底一挖,就抓住一條細細的青魚,他拿一條細繩,拿顆石頭,把它綁在魚的身上,然後再放生。
他看著在水底根本游不動的魚,咯咯笑著,好好玩,他心想。他再往岸上雙手撲前一抱,一隻青蛙就被他逮著了,他笑著同樣拿一條細繩,拿顆石頭,把它綁在青蛙的身上,然後再放生。青蛙哪裡禁得住石頭拖著,石頭躺在水底,拉著牠不得不奮勉想抓住岩石扶著,抓不住岩石,掙扎啊掙扎,載浮載沈。
孩子咯咯笑著,好好玩。膽大包天的他,眼睛瞧見岸上游著一條蛇,他徒手就抓住蛇身,咯咯笑著,再拿一條細繩,拿顆石頭,把它綁在蛇的身上,然後再放生。這隻蛇要進不得進,要退不能退,沈重的石頭拖著蛇很困窘,逗得童僧忍俊不住,在大自然裡就是如此好玩。
這些都被跟在後頭偷瞧的師父看在眼裡。老僧搖搖頭,不發一語。
夜裡,童僧正在打呼,睡得好沈。拿著大石頭的老僧,把童僧翻個身,拿條細繩,把石頭綁在童僧背後,讓他就「揹著」石頭睡覺。揹著石頭睡覺其實沒什麼,反正沒意識,第二天,童僧要起床卻爬不起來,他明白了,哭喪著臉,爬著爬著到門口,跟老僧說:「師父我知道錯了,你把我的石頭拿開啦!」
老僧說:「你知道錯了?話說得容易,你欺負動物時怎麼就不知道錯?你現在揹著石頭,去把這些動物都找回來,把他們的石頭都卸下,一隻都不能掉,要是有哪隻死了,你就有顆石頭,一輩子壓在你的心底!」童僧應命,上船,硬著頭皮去尋覓被他欺負的三隻動物。
他揹著沈重的石頭踉蹌回到瀑布,踏進水底,去尋覓青魚。哇!看見揹著石頭的青魚了,他往水底一挖,把青魚抓出來,青魚沒有任何掙扎,牠早已經死了。童僧哭起來了,眼淚噗嗤噗嗤流出來,他流著淚,把青魚身上的石頭卸下,到岸上沙地找個窟窿,把青魚埋起來,然後對牠合掌,請牠安息。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童僧繼續尋覓著水邊的岩石,看見青蛙還在奮勉掙扎想要扶著岩石,童僧好高興,立刻把牠抓起來,把牠的石頭卸下,再把牠放回水裡,已經精疲力竭的青蛙,就緩慢游著游著,游不見了。童僧看著青蛙離去,再回往岸上尋覓蛇,會蜿蜒的蛇實在不好找,不過還是被慣在大自然裡的孩子找著了。
蛇已經死了,而且死狀悽慘,血噴灑四溢,顯然死前在掙扎著。童僧同樣把蛇身上的石頭解開,再挖土把牠給埋起來。他低著頭回到碼頭,上船,慢慢划著船,回到古廟裡。這個百花盛開的春天,卻是孩子心底的冬天,他揮不去的陰影滿佈著,伴隨他長大,而發酵……
夏天
一個四十幾歲的婦女,牽著十六七歲的女兒,緩緩穿過林間小路,來到這個故事裡。年輕的女孩完全沒有花樣年華的荳蔻青春,她慘白著一張臉,彷彿有一個世紀的憂鬱,纖弱的身軀完全撐不住如此沈重的負荷,踉踉蹌蹌被母親扶著,來到這個對她來說充滿著無明的地點……
母親,帶她來治病,而她,無心欣賞著盛夏裡萬有的奔放。
剛在岩石間看見兩隻公母蛇在交纏的童僧,傻傻笑著,正好同樣來到林間小路,三人六目相對,而童僧,不,其實他已經不是童僧了,他是個十七八歲壯碩的青少年,渾身流竄著青春期熾熱的肉慾,身體像是要爆開般,想吃人。他眼睛緊緊盯著慘白的女孩瞧,一刻都沒閒著。
心履,讓語言簡化些,暫時讓我們還是稱他做童僧,好嗎?長大的童僧,或者,尚未真正「長大」的童僧……
童僧低下頭來,似乎對自己竟然長著如此貪婪的眼睛,不禁有些羞愧。他側過頭去,打開山門,跳上船,看著這對母女,母女跟著走過來,童僧向年輕的女孩伸出手,女孩把手給他,使個勁道,跟著跳上船,再來是母親,母親也接著童僧的手跳上船,母女坐在船後,童僧坐在船中央,划著槳。
為避免靜默的尷尬,童僧避開母女的視線,看著眼前的樹自言自語說:「這棵樹已經有三百年了。」他真的知道?
來到古廟裡,老僧迎接這對母女進去大雄殿。其實,哪裡有大雄殿?我不是說過這是個很狹窄的古廟嗎?這個古廟就是大雄殿,大雄殿外沒有其他殿了,因此,這既是供奉佛陀的大雄殿,還是老僧與童僧的寢室。老僧在幫著母女敲著木魚誦著經,由白天至夜晚……
母親一直在做五體大跪的叩首,老僧與童僧都睡去了,母親依舊在叩首,女孩則跪在旁邊不發一語。母女後來都累壞了,直接趴在地上睡著了,童僧張開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睡著的女孩,一個從來沒看過女孩的青少年,渾身正散發著火的男人,會對這個女孩有什麼痴想?
第二天早上,母親起身向老僧辭行。她要把女兒留在這裡靜養,這個女孩得的病大概已經藥石枉效了,只能依賴大自然的滋潤。老僧接納這個女孩,讓她自己在廟裡獨處,然而,如此狹窄的古廟,根本容納不住三個人的獨處,正在換衣服的女孩,就被習慣性隨手打開房門的童僧撞個正著。
女孩白色的胸罩,掩不住她豐滿的胸部。童僧看見了,竟然完全沒有迴避的念頭,或許他從來沒有學過「世間的禮教」,他就是痴痴看著,有些貪婪有些呆滯,女孩兇巴巴的瞪著他,他纔知道「這是不對的事」,纔有些不甘願的退身把門掩上,然而春情在蕩漾著,門關不住。
女孩來到門外,看見殿前的石獅子,就猛然坐上它的頭。童僧繞個圈打掃看見了,就過去作態要挪移石獅子,並跟女孩說:「不要坐在石獅子上,師父看見會生氣。」他豈是想要「教訓」女孩,他只是在「藉機」與女孩交流,他自己兩條腿壓在石獅子頭上睡覺,這可是童年就開始的「惡行」囉!
女孩在跪著念經,念著念著就躺在地上睡著了。童僧打開門看見了,就拿個毯子給她蓋上,毯子蓋滿她的身體,童僧看著她身體的曲線,竟然「忍不住」把毯子微微打開,把手伸進去,想摸摸女孩的胸部,女孩警覺到了,立刻張開眼睛坐起,伸手就給童僧重重一個巴掌!
正好老僧也打開房門,女孩就站起身,佯裝無事的跑出去了,害怕被師父發現,正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童僧,立即拿起木魚敲著,背對著師父念經。老僧感覺很奇怪,就問:「你怎麼了?你從來不在白天念經。」童僧一手拿木魚,一手拿棍子敲得飛快,根本忘記師父在問他話呢。
童僧滿身不知被誰撩撥出的慾火無處發洩,就氣得坐在船上,無目的亂划著槳,反覆在轉圈圈。女孩坐在古廟前托著手看著他,似笑非笑著,不發一語。突然童僧站起身來,就往湖裡縱身一跳,然後就沒有聲音了。女孩看不到人,有些緊張了,就傾身站在水前探著頭,想知道童僧究竟在哪裡。
突然,童僧冒出頭來,笑著看著女孩,猛然就把她拖下水,女孩「啊」的一聲隱沒,再浮出水面,趕忙游到船身扶著,兩人爬上船,全身濕漉漉,特別增強性的魅惑。下一幕,就已經在瀑布的岩石上,兩個赤條條的身體,如蛇般抱著繾綣。十七八歲的童僧,渾身爆發著性的熱能,在女孩身上猛烈抽動著。
女孩抓著童僧的背,在呻吟。其實,女人心海底針,有時真難明白,前一刻纔對童僧使白眼嚴拒的女孩,下一刻就任令童僧享受著她的身體,在岩石上抬著雙腿叫著,而她同樣有著奔放無比的快感。或許,答案就在問題裡。這個童僧既不是「童」更不是「僧」,而是個正受著肉慾控制無法自拔的年輕人。
而這個女孩呢?她啊,她正在跟大自然談戀愛呢!
哪個男人沒有年輕過?這種「我只有著動物本能」的快感,大概只有無愁無思的年紀,纔會使喚得出。兩人若無其事的回到古廟,夜裡,睡在老僧身旁的童僧,不斷偷瞧著睡在另一頭的女孩,女孩也正在瞧著他呢!童僧習慣性的輕輕打開空門,門有聲音,他乾脆不打開門了,直接由沒有牆的左右跨過去……
他偷偷爬到女孩的臥舖,兩人張開棉被,繼續繾綣。
心履,好像再不能稱做僧了,對嗎?現在只能稱男孩了。男孩與女孩此後整日玩在一起,男孩抓蟋蟀放在女孩肩頭,嚇得女孩花容失色,跳起身來跑來跑去要躲,正在做事的老僧看著他們玩,笑著,繼續餵他的公雞。不過,這只是個陪伴,請您相信,他們沒有吃雞蛋。
清晨,男孩再偷瞧著女孩,女孩同樣有感應,張開眼睛看著他。男孩使個眼色,兩人偷偷打開房門,再掩上,跳上船,把船划到對岸碼頭,男孩把自己的衣服脫光,再把女孩的衣服脫光,就在船上一晃一晃的抽動身體。說老實話,我很喜歡看見男孩的大屁股,這種抽動的樣子,使得在湖上的船,很美。
清晨,薄霧輕輕撫過,撫過碼頭,撫過船,撫過男孩與女孩。
一陣激情過後的疲倦,他們正在相擁而睡。
船在湖上飄著,大白天了,雲斜圍著山,讓整個湖山美得像是山水畫,這就是中國的山水啊,雖然在韓國。老僧沒看見兩個年輕人,出來房門外,往外瞧著正在飄泊的船,他把懸著繩的公雞丟飛過去,公雞穩穩站在船頭,他就輕輕拉著繩子,船逐漸被拉過來了,他看見這兩個正睡得香甜,赤身裸體的男女……
師父看見他的徒弟,抱著來療養的裸體女孩,在熟睡著。
老僧不發一語,上船,打開船底的艙蓋,拉起旋紐,然後再跳回古廟裡。船又飄離古廟,船身逐漸浸水了,男孩被突然滲進的水給嚇醒了,趕忙搖起還在睡覺的女孩,再趕忙把水舀出船外,舀不完的水,不斷湧進他們的船,湧進他們的生命,要把他們給淹沒了……
男孩,跪在佛陀的面前。
老僧問女孩:「你的病覺得如何?」女孩說:「很奇怪,我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好了。」老僧仰著頭說:「看來這帖藥對你有效。」然後看著女孩:「這本來是很自然的事,不過,時間到了,你該回去了。」女孩收拾著行囊,踏上船,依依不捨往廟內看,男孩衝出來,看著女孩,直嚷著:「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女孩踏上碼頭,打開山門,兩個滿臉猙獰的門神被推開,穿著時髦牛仔褲的她,最後往古廟瞧一眼,就此回去本來屬於她的花花世界了……
痛苦啊!痛苦!痛苦的不是女孩,而是男孩。女孩的美麗,對女孩自己來說本沒有意義,女孩的給與,或許好奇遠大過於肉慾。誘惑人的人,或許無覺於自己在誘惑,自覺被誘惑的人,纔是受苦的主體,因為曾經如此強烈的快樂,被如此快速的抽離,他不能忍受失去,這種失去,會使他瘋狂!
世間的情愛,其本質不都是如此?曾經自認為「擁有」,就會對失去感覺焦慮與苦悶。然而生命注定無法「被擁有」,誰都不能擁有誰,連自己都不能擁有自己,焦慮與苦悶,誰能說不是心魔?然而,男孩此刻哪能去想這個,他沒有了生命最強烈的快樂,他頭腦像是要爆開般,全身在燃燒著!
他整個夜裡都不能睡,翻來覆去,前個夜裡,他還能偷嚐背著師父貪歡的快感,後個夜裡,他就要繼續跟著師父如常的睡覺,他豈能再睡得著?他大膽做個決定,向佛陀禮敬,然後把這個重重的佛陀石像整個放進他的背包,他揹在身上,再抱起師父的公雞,他要離開古廟,離開他的師父。
離開這整片湖,離開。
為了他的女人,他離開他的命。他,真離得開嗎?
秋天
秋風蕭瑟。中國的秋天,都會有幾片紅紅的楓葉,在空中緩緩飄著。這片湖同樣飄著中國的秋,再加上幾股有點勁道的風,吹著骨瘦如柴的老人,在進退間更顯得蒼涼。老人?對!老僧已經更老了,他的背已經駝了,他的幾根頭髮已經全白,然而,他顯得蒼涼,卻毫不悲涼。
老僧揹著行囊,踏上船,緩緩划著槳。你仔細一瞧,就會發現行囊中間探出一隻貓的頭,牠乖乖探著頭在瞧著,樣子好可愛。老僧踏上古廟,把行囊放在地上,把貓放出來,再把他買的乾糧拿出來,乾糧包裹著舊報紙,他把報紙一層一層剝開,捏著一塊一塊吃著乾糧,眼睛就瞥見舊報紙右側有則新聞:
某某某殺妻後逃逸,警察正在通緝中。
還附上一張照片。
老僧不發一語,起身,把早已不穿的僧衣拿出來,拿針線縫縫補補一番。
幾天過後,一個滿臉暴烈氣息的中年男人,看起來蠻橫的神經依然盤據著他的全部精神,他的魂根本不在「現場」,還在念著他的挫折,他的憤怒,彷彿這些情緒就是全世界了。他趕著林間小路,來到碼頭,看著站在古廟外的老僧,老僧也正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望,不發一語。
他就是童僧,晃眼十幾年就這麼過去了,他雖然已不是個僧,卻依舊還是個沒長大的「童」,因為他只會恨人,不會愛人。他恨,他恨他的女人竟然會背棄他,跟著別的男人偷情,他恨,他受不了這種被人背叛的痛苦,他想補償自己拋開僅有的師父去奔向女人,卻被女人拋棄了,他因此報復!
染血的匕首,重重砍在古廟前的木頭上,一痕又一痕,都是他的恨!
師父看著他的恨,說:「你喜歡的東西,人家不會喜歡嗎?當你擁有人家同樣認為的美麗,人家不會妒忌,而想奪取你擁有的美麗嗎?你的痛你的恨,來自你在奢望著你其實不能擁有的東西……」老僧,不禁低頭回想著早已朦朧的如煙往事,淡淡笑著……
他進去大雄殿,把佛陀石像歸還原來的位置,跪著,哭著拿起毛筆,不斷在宣紙上寫著「閉」這個漢字,然後把它們撕下,一張一張貼在自己的五官上,貼沒有多久,宣紙都濕了,滲透著他的淚,他閉不了,閉不了他的痛苦,他佔有的東西被人佔有的痛苦,他失去自己「僅有」的快樂,他的苦都變做他的痛。
他已經殺人了,卻還是殺不掉他自己的痛。殺掉別人容易,殺掉自己難。老僧拿藤條把他鞭打一頓,整個背都是血,再把他倒吊在古廟的橫樑下,他掙扎著,越掙扎越旋轉,越旋轉繩子捆著越緊,他像隻豬般嘶叫著,由深夜至黎明,直至繩子被老僧早準備好的燭火給燒斷,他噗通一聲摔倒地上。
這並沒有減輕他的痛苦。
但,他穿上師父給他準備的僧服,把頭髮剃掉,邊剃邊哭。
老僧說:「你出來。」老僧拿著毛筆,在房門外的地板寫著《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每個字都寫得蒼勁翩然,儼然仙家手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老僧看著他說:「你拿你的匕首,把這些字全刻出來,你不是很憤怒嗎?你就去刻字!」說完,就繼續自顧自寫著:「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老僧寫他自己的字,這個久違的弟子,聽話的刻著他自己的字,兩人各做各的事。老僧寫完就離開了,留下弟子繼續刻字。
此時,林間小徑走來兩個穿著夾克的彪形大漢,他們向老僧招手,老僧看見就明白了,划著船去碼頭接他們,原來是警察。他們上老僧的船,就問老僧知不知道某某某,老僧沒說話,他們看見正在刻字的弟子,弟子也瞧見他們,他滿臉的殺氣再度四溢著,他橫著眉毛,仇視著這兩個警察,準備伺機衝出突圍。
這兩個警察一上古廟,就拿出手槍來對準弟子,弟子很生氣的站起來,正準備要肉搏,師父就吼聲:「幹什麼!繼續刻你的字!」弟子顫抖一下,就繼續蹲下身來刻字。兩名警察稍微放鬆精神,慢慢收起槍來,問老僧說:「這個字要刻多久?」老僧說:「給他點時間,總要刻到明天吧。」
兩名警察想想,覺得沒什麼關係,就坐在房門外,看著弟子刻著字,他們玩著手機,想打出去,卻發覺山裡訊號不通,因此放棄了,把他們喝的啤酒罐丟到水面上,再掏出槍來,輪流打著玩。「砰——,砰,砰!」槍連續響幾聲,整個湖與山都被驚擾了,飛鳥亂竄,老僧與弟子的耳朵都被震得受不住。
他們怎麼打,都打不中正在水面漂浮的啤酒罐。
正在繼續寫字收尾的老僧,受不住這種聲響,就隨手丟個石片,砰就打中啤酒罐,啤酒罐竟然被打沈了。兩名警察目瞪口呆,回頭看著老僧,老僧不作聲色,繼續寫他的字。兩名警察知趣地收起槍,不再製造噪音了,耐住性子,蹲著看著弟子刻字,一筆一劃的刻著。
「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這些字都在刻著弟子的痛,痛得越深,刻得越深,刻的越深,弟子的臉色卻逐漸不再有蠻橫的神情,而變得專注,專注,就只是專注刻著字。
深夜,老僧睡去了。兩名警察輪流監視弟子,其中一名警察,看著弟子如此認真刻著字,發起慈悲,就幫弟子抬著燈,讓他有足夠的光來刻字。弟子累得沒有血色,抬頭看一眼警察,繼續刻著字。由深夜至清晨,警察都睡著了,他不斷刻著,刻到太陽都出來了,纔終於刻完,他累得倒地呼呼大睡。
老僧起床了。他看見弟子已經把字刻完,就搗著葉子擰出顏料,拿毛筆沾著在這些刻字上塗抹進去,讓每個大字都滲著顏色,兩名警察也醒了,看著老僧的作法,跟著拿著毛筆,各自覓一塊字區塗抹顏色,大家都寫得很專注,越寫越專注,讓弟子繼續狼狽躺著呼呼大睡。
快到中午,字都塗上顏色了。師父搖著弟子的身體,說:「時候到了,你該起來了。」弟子起身,看著滿滿被塗上顏色的《心經》,他狼狽,卻不再憤怒,師父說:「走吧。」他抬起雙手,要讓兩名警察給他銬上手銬,其中一名警察說不用了,三個人就上船去了。
弟子依依不捨看著師父,老僧也看著弟子,貓跳上船,讓弟子抱著,警察划著槳,豈知船竟然划不動,警察怎麼划,船都停留在原來的位置。這如同神蹟般的怪事,來自師父不捨的心念。三人都不約而同看著老僧,他們似乎都直覺著什麼,只見老僧輕輕對他招著手,輕聲說再見,船就往前動了。
弟子,再度離開老僧,而且,這是個訣別。
老僧回到大雄殿內,拿起毛筆,不斷寫著「閉」字。船已經自動緩慢游回古廟,老僧拿起木柴,堆滿整個船,把「閉」字貼滿自己的五官,坐在木柴上,點一把火,淚,染濕貼滿「閉」字的臉;火,則燒掉老僧的肉身,當淚與火交集的剎那,老僧就圓寂了。
秋風,更加凜冽的刮著,催化著這場驚烈的精神昇華。
大雄殿內,整齊擺著一件乾淨的僧衣,與一雙工夫鞋。
冬天
冰雪封山,整尾湖成為銀色的琉璃,晶瑩剔透的發亮著。湖面早已結冰,古廟的屋簷覆蓋著厚厚的雪,這種經年累月的厚度,不是由表面看得出來。融化再結冰,再融化與再結冰,屋簷已不知經歷過幾個冬天?再沒有人煙的古廟,看起來格外荒涼蕭颯。老僧與童僧的故事,已經被世人遺忘很久,很久了……
一個五十開外,身材壯碩的中老年人,正精神抖擻走在林間小徑。他來到山門,重重推開,看著古廟,笑了,輕快的滑行過去,好像在玩耍。他來到古廟,推開大雄殿的門,裡面有一條蛇,正盤據在一件僧衣與一雙工夫鞋上,牠感覺出人的味道,就迅速移開,這個中老年人看著這一幕。
他沒有在看蛇,他在看僧衣與工夫鞋,把自己的衣服與鞋子脫掉,換上老僧早就為他準備好的衣鞋。原來他就是當年的童僧,他已經出獄了。他換上僧衣與工夫鞋,儼然就是當年老僧的模樣,跨出房門,他竟然直覺就能來到湖的某個角落,湖面下有個被冰封,已經沈沒的船。
他拿起子鑿著冰,把這裡鑿個小洞,或許是在監獄的生活特別安靜,使他竟然知道此刻的自己該做什麼,他往船裡挖著,挖出好幾顆丸子,這是他師父的舍粒子!他把師父的舍粒子覓得完全,虔誠拱著,拿到在冰封裡依舊有水流的瀑布,先放在地上,然後搬一塊大冰,他開始鑿冰雕。
他鑿出一尊佛像,這尊佛像是他的師父,還是佛陀?我不知道。我只看著他把師父的舍粒子恭敬放在佛像的手上,然後把佛像放在依舊有水流的瀑布,讓水把整個佛像融化,把舍粒子帶離這個世界。其實,水把舍粒子沖著,還不是沖進湖底?這卻是個儀軌,象徵他承接著師父的衣缽,並讓師父安息。
因此,心履,就讓我們簡單些,再喚他老僧吧。老僧回到古廟裡,竟然,同樣要說竟然,竟然打開房內櫃子的抽屜,就拿出一本我不知其名的武學經書,開始依樣畫葫蘆,學起武來!他在屋內練武;在古廟外練武;在瀑布前練武;在他童年常去的巨大佛像的肩頭上練武,他整個生命正在飛舞……
他的身體好漂亮,漂亮的不是外在肢體,而是飛舞時內蘊的氣。他真的不再是「童僧」了,他已經長大了,他不是在練武,他是在把自己整個生命給綻放出來,這種綻放,是對生命有領悟的綻放,因此他的練武,都帶著笑容,堅毅而踏實的臉龐,會綻放出的笑容。
蛇,常乖乖盤在古廟的角落裡,陪伴著老僧。
有一天,雪不再飄了。林間小徑,走著一個抱著孩子的蒙面母親,她隻手吃緊的推開山門,來到古廟外,老僧出來向他頂禮合十,並請他進去大雄殿。很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要蒙面?紫色的絲巾,把她整個人由頭至頸部都包裹起來,她似乎隱藏著極不欲人知的秘密,她的心都被包裹得緊緊密密。
蒙面母親跪在佛陀面前,不斷匍匐五體禮敬。孩子就睡在他的身邊,這個孩子是男生,大概只有一歲左右,本來在古廟外還在哭哭鬧鬧著,一看見老僧,就安靜下來,此刻他睡著了。而蒙面母親,什麼話都沒跟老僧說,就只是不斷在對佛陀虔誠禮敬著,由白天至深夜,然後累得不支倒地……
睡在臥舖的老僧,起身,推開左右沒有牆的空門,來到蒙面母親的前面,他似乎好奇著這個女人是誰,伸手想揭開她的絲巾,女人猛然握住他的手,跟他搖搖頭,老僧就縮手退後,回到空門裡,關上門,繼續睡覺了,留下這個倒在地上的女人,與她的孩子。
天快亮前,女人偷偷起身,打開房門,關上房門,頻頻回頭看著,卻快速往前跑著,她似乎想逃離古廟,逃離老僧,逃離她的孩子,然而她太緊張了,跑到湖面被老僧鑿開的洞口,下面就是船,她沒有看見,失神就掉進洞裡,立刻就被極冰的湖水給凍死了,她雙手朝天,直立浮在水裡。
天亮了,孩子看不見母親,失聲痛哭,由屋內爬出屋外,爬到結冰的湖面上,就要覓他的媽媽。老僧趕忙由屋裡衝出,抱起孩子,還拼命呼呼他的小手,深怕他凍傷了,他抱著孩子來到洞口,看見此景,拿個勾子鉤住女人的頭,再隻手把她整個人給拖出來,打開她的絲巾,他吃一驚……
被打開的紫色絲巾上,突然出現一個佛頭。
老僧頓然領悟自己全部的身世,他不發一語,回去大雄殿。把孩子放著,往夾牆內拿出師父往日藏著的一尊雕刻精細的佛陀,再扛著一塊極重的大石,大石中間是中空,老僧往中間穿上一條繩子,再把繩子繫在自己的腰上,他脫掉僧衣,光著上身,竟然就抱著佛陀,拖著大石,離開這尾湖,開始爬山!
如此深的嚴冬,他卻扛著兩件重物在翻山越嶺,而且光著上身,他穿過稀稀疏疏的森林,不斷往上爬,有時體能不支,佛陀竟然失手翻滾下山,他再回頭去抱起佛陀,繼續往上,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他終於來到山的頂峰,冷風颼颼在刮著,他站在頂峰,把佛陀安放在最頂端,然後探頭往下眺望……
無盡浩大的群峰纏繞不斷,共同的谷底,就是有著古廟的這尾湖。
老僧愉快的笑了。
春天
春天來了。古廟裡,老僧正在縫衣服。古廟外,一個長得與當年童僧完全一個樣的孩子,正在快樂的玩著烏龜,烏龜看見他就縮頭,他則敲著龜殼,想把烏龜的頭給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每個人終歸都要證得涅槃。
心履,這是個很動人的故事,我花了三天不舍晝夜,纔終於把它說完,您覺得好聽嗎?台灣與大陸,都很久很久沒有拍出這種有中國山水情味的電影了,韓國人能拍出來,讓我不禁覺得導演的文化底蘊真是深厚。禪宗本是中國文化的上乘心靈,說在不說裡,情在不情中,大風浪裡有大平靜,大巔簸裡有大祥和,老僧與童僧的故事,該是每個人見道的故事,看不破的看破,不能看破的就靜候因緣的具熟,不二在如常裡,在生命結束的片刻,開花。
http://blog.udn.com/pankutze/752812
援交天使 Samaritan Girl (2004) (另參本館:《援助交際》) 導演:金基德
演員:李島/康姬敏/申明俊
又名: 撒玛利亚女孩 / 撒马利亚的少女 / 撒玛利亚城的女孩 / 欲海慈航 / 援交天使 / 哭泣荒原 / Samaritan Girl
劇情簡介
韓國導演金基德因為本片獲得柏林影展的最佳導演獎,再度探討性與暴力的議題。
佑真跟潔婉是一對好朋友,為了到歐洲旅行的夢想,潔婉開始援助交際,利用自己年輕的肉體賺錢,而佑真雖然不贊成,卻也替潔婉處理客人、幫忙把風、一起存錢。
某一天,潔婉和一名客人進行交易之際,警察臨檢;害怕被捉的潔婉從高樓跳下而受重傷,瀕死的潔婉只希望能見喜歡的客人最後一面,佑真找到了他,卻被要求必須與他發生關係才去醫院…然而,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只見到潔婉孤零零的屍體…
失去童真與好友的佑真,開始了她自己的贖罪之路:她打扮成潔婉的樣子、打上粉底、抹上口紅,像還債一樣,佑真和那些以前睡過潔婉的男人做愛,結束後將以前他們付給潔婉的錢還給他們…
而這一切卻尚未結束,與佑真相依為命的警察父親逐漸發現她的異狀…
金基德對於宗教領域越來越有興趣,相較於《春去春又來》的佛教色彩,這次新片則取材於聖經裡的故事,三個章落中金基德各下了一個標題--「婆須蜜多」、「撒瑪利亞」和「索娜塔」;其中婆須蜜指的是印度佛教中的一個女神,她以和男人做愛來使人悟道,讓人從情慾中獲得解脫,而撒瑪利亞則是從路加福音而來,索娜塔則是女主角父親的車款,代表父女兩者之間微妙的親密關係。
金基德的作品帶有很強的個人風格和共通點,他90年代在法國學習繪畫,因此影片帶有明顯水墨畫底蘊。他又酷愛以極端的性和暴力,反映人性和民族的深刻悲劇;決不迴避對政治和社會現實的探討,但大多以隱喻的形式出現;女性在他的電影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們往往是劇情的關鍵、矛盾的核心;影片中遍佈著各種充滿暗示的符號,比如魚、島、少女;其作品往往具有極強的形式感。無論影片的結構、?事風格抑或畫面審美,都彷彿被烙上了金式品牌般的顯著和出類拔萃。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金基德是有名的低預算快手導演,本片拍攝總花費是5億韓元,約合42萬美元,在短短十一天便拍攝完成。
http://app.atmovies.com.tw/movie/movie.cfm?action=filmdata&film_id=fskr40397619
《援交天使》性交背後的愛恨糾葛 by張雅雯
潔琬跟佑真兩人是好朋友,為了實現到歐洲旅行的夢想,潔琬出賣了自己的肉體,透過援助交際,開始存錢,雖然佑真反對,卻還是幫忙聯絡客人、把風、一起存錢。一次的意外,讓潔琬受了重傷,臨死前,她拜託佑真,希望可以再見到喜歡的客人一面。佑真幫潔琬找到了這個客人,但卻被對方要求必須和他發生關係才肯前往醫院,為了好朋友,佑真答應了。但當他們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卻已經是潔琬冰冷的屍體。
失去童貞跟好友的佑真,開始走上了她的救贖之路。佑真開始學潔琬的打扮,原本安靜的她,也變得跟潔琬一樣愛笑。她開始找以前跟潔琬交易過的男人,並再一次與他們發生關係,把之前賺的錢通通還給了他們。而佑真的警察爸爸後來發現了這一切,他私下找了這些「客人」並用暴力解決他們。
令人感動且懼怕的「愛」
韓國導演金基德利用印度宗教故事和社會問題做結合,兩個女孩在性與暴力的環境中渡眾生,心疼女兒的父親卻從自毀毀人的過程中尋找救贖。一個被視為道德淪陷的援交議題,在導演的安排下所呈現的卻不是批判與反省,而將整部電影的重點擺在「愛」的表現。
潔琬跟佑真雖然是兩個好朋友,卻有著同志的暗示。在劇中,佑真責備潔琬援交的行為,在一般人看來,或許覺得佑真是基於道德規範,不忍心看到好朋友出賣自己肉體才有如此的反應。但是,片中的潔琬每次交易完後,總是笑嘻嘻的跟佑真聊著有關客人的一切,說著自己如何「解救」這些男人。導演用潔琬的笑臉對比佑真的妒嫉,用兩個女生共同沐浴甚至接吻,安排兩個女生超過友誼的感情,同性戀議題被隱隱約約的放進影片中,但卻又不多著墨。
影片中透過援交這個議題,去製造同性與異性、戀愛與做愛、罪惡與救贖這樣多重關係糾結的灰色地帶,導演不用世俗的道德標準去爲影片作出結論,只用印度「婆須密多」的故事詮釋潔琬的角色:透過性交救贖男性的罪惡。
性與愛編織出人性衝突
金基德無視社會機制與道德,承認少女所獻出的青春肉體,確實令某些付錢援交的男性,得到如逢甘霖的重生與感動,甚至進一步體現援交少女在過程中自己也動了情念。而對於佑真,與其說她的行為是在替好朋友認錯贖過,還不如解釋為這是她對潔琬「愛」的表現。佑真用身體去體驗潔琬的生命經驗,再用還錢,從心理上擦拭掉她和好朋友對這些男性的記憶。她們藉由異性肉體關係籌錢的舉動,對比同性之間的曖昧,整部影片的情感變得更引人遐思。
影片中,發現佑真援交的警察父親並沒有把事情講開來,在沒有溝通的情況下,他不了解女兒援交背後的原因,只是一心想保護女兒,希望女兒能自己回頭。所以佑真的爸爸開始跟蹤她,並用暴力制伏這些男人,到最後甚至在公廁殺人。導演在這個地方惡狠狠嘲諷了保守體制下的反動:身為體制的守護者,警察卻公然地使用暴力解決問題,甚至用殺人挑戰了傳統體制。
情慾與暴力的交疊,導演卻用異常平靜的氛圍去詮釋。沒有令人喘息的情節畫面,也沒有任何激動的爭吵。九十六分鐘的影片,其實對話並不算多;導演利用慢步調的音樂和繁多的枯葉取景,表現出青春氾濫下的反道德援交行為,罪惡在兩個出賣肉體的清純少女面前,顯得更加灰暗沉重。
用影像畫出精采絕倫的世界
金基德被喻為畫家導演,他的作品總是帶有自己獨特的風格,用極端的性和暴力,反映人性和體制的深刻悲劇,對人類情感的描繪細膩而深入。金基德不太迴避對社會現實的探討,但常常以隱喻的形式在影片中訴說。影片中遍佈著各種充滿暗示的符號跟象徵,蜿蜒而無盡的道路、枯黃而厚重的落葉,每一個場景的轉換使用,都有背後所要表達的情感意涵。
導演金基德讓劇中不論是佑真或是父親,都以他們自己的方式表達「愛」,無論是否符合道德倫理的規範,無論是否符合傳統體制的框架,他們都將細膩的情感用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金基德因為這部影片,獲得了柏林影展的最佳導演獎,宛如推骨牌般的效應與道德網脈的複雜糾結,在在都顯露了金基德敏銳的拍攝手法與他驚人駭俗的思想。
http://castnet.nctu.edu.tw/view.htm?ar_pk=115
電影《援交天使》有感
這是一部讓我看了三天之後,想起來還是會很沈重的電影。
一直到寫感想的現在我才知道此片導演是2003年讓我印象很深的電影《 春去春又來 》的導演——金基德。以色情與暴力內容著稱的金基德導演,其電影作品雖有裸露和性愛畫面,但呈現手法卻讓人不由得感到窒息。《援交天使》的一開始,兩個女孩:佑真和潔婉,為了存下到歐洲旅行的旅費,潔婉開始援助交際,而佑真負責約客、把風。相較於潔婉習慣和客人閒話家常、甚至付出感情的天真,佑真對那些嫖客簡直深惡痛決,一次又一次要潔婉放棄工作。卻在一次的警察臨檢,潔婉發生墜樓意外,佑真為了潔婉的遺願,不惜付出童真,說服潔婉喜歡的客人到醫院看潔婉。然而,到了醫院,潔婉卻已經撒手人寰……。
故事到這裡還沒結束,但劇情絕對是精彩緊湊的。我想討論的本片關鍵字是:愛與犧牲。
片中的三位主角,對於所愛事物有著不同的犧牲:潔婉實現旅行而犧牲肉體(性與死亡);佑真為了死去的潔婉,開始以援交的方式,把錢還回跟潔婉有過關係的尋芳客;佑真的父親,一名刑警,發現了至愛的女兒竟在援交,以私刑的方式一一解決碰觸過女兒身體的嫖客。對潔婉來說,援交不僅可以賺錢,更可獲得各式各樣的嫖客們新奇的職業背景。潔婉天使般的面容,少了性交意者刻板的風塵印象。佑真父女的脾性如初一轍,他們對於所愛的人受到傷害,都以一種自我定奪的「正義」去執行救贖。佑真與潔婉間超越友情的情愫,如同佑真父女間超越親情的曖昧。在獲悉女兒援交後,佑真父親的每一個眼神、對話,彷彿都要崩潰。即使沈默、一個餵對方吃東西的舉動,都痛心地隨時要瓦解一般。最後佑真父親提出外出旅行的建議,途中佑真也隱約猜到父親早有知悉,所以做了一個被父親殺害的夢。然而最後,父親卻是選擇自首,讓剛學會開車的佑真苦追在後,漸漸地把車陷入泥沼之中。
泥沼,或許也是本片三位主角的心境。潔婉用援交、佑真用「以援交贖罪」、佑真父親用私刑將自己的生命陷入泥沼。片中雖有裸露,卻是不會讓人有性的興奮感,反倒充斥生命課題的無奈。若說《春去春又來》是以季節幫襯生命的禪意,那麼《援交天使》則是入世版的命運之歌。
http://blog.udn.com/fay/1466519
援交天使/金基德 - 援交如何成為救贖
聳動的標題,惹火的議題.關於援助交際的討論何其多,媒體擅以『青少年價值觀扭曲』簡單一句一語帶過所有的問題.細微敏銳觀察而極端放大書寫的村上龍在【寂寞國的殺人】稱『這個進步的民族需要援助交際,因為寂寞』,村上龍曾寫過一本『援助交際』,忠實呈現援交現象的面貌.金基德是否讀過村上龍我不得而知,但【援交天使】卻也同樣擺脫了傳統印象與成見,赤裸裸地剖析『援交』現象的多面向.沒有任何迴避與污名化,不帶任何煽色腥的手法,11天快速拍攝完成的效率背後必定是導演.作者本身沉思社會議題之後的深刻反哺.
兩個女孩的演出十分純真自然.角色設定Lesbian傾向(很特別的設定)的佑真跟潔婉,為了偕同去歐洲而籌措旅費(出發點仍舊為物質上的).潔婉死前的笑容與自殺的舉動有十種可供觀眾解釋的理由.佑真代替了潔婉,交出了童真,援交成了救贖血衣,為了換取羽毛的天使成了救蒼生的婆須蜜多.
婆須蜜多,是印度佛教的神像,與人做愛使人悟道.
導演巧妙地以章節式的字幕分段討論三個漸進的過程,-「婆須蜜多」、「撒瑪利亞」和「索娜塔」,將哲學性/宗教性思維一併帶入議題討論之中,跨大了文本本身的深度,多了許多閱讀趣味的隱喻可供事後咀嚼,高招的手段,難怪能拿下銀熊獎.
在不停的進行救贖的援交過程.寫實的、諷刺的鏡頭彷彿像訪談似地讓每個男人說出自己的一套說辭與感言,觀眾彷彿觀看紀錄片般的真實,不時會心一笑於男人做愛後動物感傷的肺腑之言,但還是不停搖頭唏噓.
『這個進步的民族需要援助交際,因為寂寞』.
佑真父親的角色象徵的家庭/親情、法律/公義(警察身分)讓劇情轉折到另一個重心,在友情、性愛關係、異端愛情之外又多了親情的描寫.廣度的面向直指親情成了影片後半的重心.
父親情緒的表現可解讀為導演對於援助交際現象所作出的反應-有妻之夫應該可恥至死等,甚至,父親/導演會憤怒到以至於錯手殺人.
如同多數的電影,老套的手法如是.父親攜佑真去掃母親的墓,在秀山靈水中洗滌心靈,清幽的環境改變了一個人.父親那不怎麼有說服力與關聯的故事輕易地讓佑真悔過而哭泣難免有些牽強與陳腔濫調.泛黃的夢過於像場夢,太不真實.不過,結局,父親教導佑真如何開車這看似平凡的橋段能昇華成一種成長過程的象徵,強而有力又餘音不絕的結尾,讓走出戲院的我不停深思著,腦海竟然浮現村上龍嘴邊常掛著的字眼『希望』.
http://blog.yam.com/tzaralin/article/12998021
援交天使有感
昨天韓國隊一日兩敗,敗給La new,又在洲際杯被日本逆轉,不過我還是要推薦一部韓國電影,「援交天使」(Samaritan Girl),韓國導演金基德的片子,其實在這之前我看過他的另一部片「海岸線」,在日統車上看的,日統有一陣子超愛放韓國電影,不過那時我並不知道這是金基德的片子,也忘記電影的細節跟結局,只記得這部片很寫實也很灰暗,跟一般的韓國電影有些許不同,感覺他有想要探討些什麼,就在邊看邊睡的情況下,「海岸線」這部片在我心裡留下蠻深刻的印象,再看完「援交天使」之後,感覺上是差不多慢慢的步調,也同樣有著性和暴力的議題,跟網路上資料描述的一樣,這些都是金基德一貫的手法,因為手拙,我看完電影向來寫不出很好的評論,但是我卻對這位導演有很大的興趣。
金基德,1961年出生的年輕導演,性和暴力是他在電影理最常用的手法,對於人性的揭露與刻畫都相當深刻,更令我稱奇的是他對預算與時間的掌控,他用大約50萬美金和11天的時間拍攝完成「援交天使」,另一部「空屋情人」也只用了13天,這或許是金基德在拍攝方面的天分,不過這兩部片也在同一年分別為他獲得柏林影展和威尼斯影展的最佳導演獎,有人說金基德現在在國際上的地位,不亞於當時的楊德昌和侯孝賢,但是他們似乎都遇到相同的問題和窘境。
想看看楊德昌拍得片根本不在台灣上映,再看看最近金馬影展的蔡明亮風波,在國際影展享譽盛名的導演似乎在自己國家的支持者都比較小眾,在文章金基德:我的影片是垃圾有相當詳細的描述,在文章中提到:
《空屋情人》的海外版權出口收入超過100萬美元,在法國公映時觀眾達到20萬以上,在德國和意大利也達到了15萬以上,但在本國賣座片動輒就有幾百萬人次觀賞的韓國公映時,觀眾人數卻只有9.5萬人,票房很不理想.....金基德的《情弓》在經過長時間的考慮之下僅在韓國一家影院公映,但卻公映不到一周就結束,據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統計,觀眾只有1398人,竟比在台北上片的情況還不如!(《空屋情人》台北的觀賞人次是1399人;《情弓》台北的觀賞人次是2238人)
簡單介紹完金基德,來寫一點看完的小感想好了,兩個女孩,為了籌措去歐洲的旅費而開始援交,一個援交一個把風接洽,一個討厭援交,另一個享受做愛並且把做愛認為是救贖男人,在這部片中,「援交」從一開始的物質的目的,到後來的救贖的目的,似乎帶著一點宗教上的玄味,片中也刻畫兩個女生之間有著友情和愛情的模糊界線,最後則主要以父女情感為主,後半部的台詞很少,安靜的讓人想睡,我在想導演是要描述出現在的家庭中,雖然彼此關心,嘴巴卻都說不出口,彼此的心事也都藏在心裡,父親與女兒各有一段痛哭失聲的崩潰畫面,看在眼裡卻沒有彼此安慰的畫面,最後以車子深陷泥沼做結尾,對照之前車子卡在石頭堆裡的劇情,也象徵著人會有走出泥沼的一天。
還有一點,韓國電影對於暴力呈現都很真實,看很多片都這樣,當我看到戲裡面打巴掌的畫面,是真的呼下去,有夠痛的,整體來說,我蠻推這部片的,演員演得很好,特別是李島,爸爸的角色從體貼慈祥變的憂鬱深沈,為了保護女兒不顧一切,演的很有感覺,女主角康姬敏當時還是一個高中生,能有這樣的表現算不錯了,雖然可能會覺得有些沈悶和冗長,甚至會覺得有點粗糙,但是這類的影片,常常可以讓你再回味一段時間,就像我看完後,睡覺時還想了一下劇情子才睡著。
http://blog.roodo.com/poncelet/archives/2463731.html
The Isle《漂流慾室》影評
被喻為韓國天才導演的金基德,曾在報章雜誌上耳聞過他的作品,無非就是「援交天使」和「春去春又來」,不過始終沒有去找來看。沒想到第一次接觸他的作品,卻是這部鮮少有人討論的「漂流慾室」,也許是因為這部片過於血腥,理所當然被列為限制級的關係吧!
電影尾端的最後一個意像,是男主角在汪洋大海中,逃進了一叢小小的海上森林,在我看來是一種自以為的逃避、鴕鳥心態式的躲藏。而且他選擇的藏匿之處,在鏡頭拉遠之後,竟出人意料的是女人的陰阜,是濃郁、巢雜的情慾萌生處;天才導演的思緒果真難以捉摸,但羅蘭巴特的「作者已死論」催促著身為觀影者的我,自己下一個定論:『我想,最後一幕想表達的,不脫男性無法擺脫慾念的控制,最終栽在女人的群底風光下。』
片中兩幕男女主角分別以魚鉤自刎的場景,令我怵目驚心。
男主角為了免除牢獄之苦而毅然選擇手邊僅有的工具,以致喉穿口爛,吐出滿嘴的鮮血與哀嚎,此幕實令人不忍卒睹,孰料之後女主角也如法炮製。
當男主角發現女主角恐怖的佔有慾而堅持離開,女主角悲痛莫名地看著他遠去,逐漸與濃霧混為一體的背影,為了挽回,她使用相同的手法,拿起魚鉤對付自己的下體,當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充滿慘澹靜肅之氣的海面,直達一心不如歸去的男主角耳中,曾狠不下心砍剁已被先前顧客荼毒的魚的鋪陳,直指他仍存有惻隱之心,於是他趕忙調了頭,像之前女主角照料他一樣的照料她,執扇煽傷口、焦孟不離地殷勤呵護。
諷刺地是,這樣看似親密的兩人世界,是多少鮮血與靈魂換來的?
女者角在整部片中沒有台詞,僅靠臉部表情以及肢體動作刻劃出一個情慾橫流的女性的情緒轉折,演出為愛癡狂迷失人性者,如同整部片始終一貫灰暗晦澀的色調,對於女主角而言,愛情之外她是個可怕的冷血動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仇必報且心狠手辣不眨眼。
因此為了留下他、為了獨占他、為了保護他,她什麼都肯幹,義無反顧。所以最後當潛水員發現了沉在湖底的電動機車,她當機立斷地將船底刺破,將水上房屋裝上了馬達,遂成為了一如片名闡述的「漂流慾室」。
而在女主角強勢的情慾操控之下,男主角最終就只能飄進雜草叢生的慾念之中,不得其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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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情人
《空屋情人》(韓語:빈 집,英語:3-Iron)是韓國著名導演金基德2004年的電影作品,並以此榮獲第61屆威尼斯國際影展銀獅獎「最佳導演獎」,成為首位奪獎的韓國導演。故事講述一位四處遊蕩的男子和一個無意中邂逅的女子的故事。
劇情介紹
泰錫是一名經常夜闖空屋的無業青年,但他不是為了當小偷,只是想在空屋裡生活。有一天,闖入遭丈夫家暴而被軟禁的善華家中,泰錫心中湧出救人的念頭,狠狠地教訓那個男人,並帶著善華離開…。
在金基德的「空房間」看見蔡明亮的「愛情萬歲」
金基德和蔡明亮很像,電影的藝術性和爭議性都強,可都是國際影展的常勝軍,不同的是金基德成了韓片躋身國際影展的民族英雄,蔡明亮卻得屈膝校園推銷自己的電影票。
金基德現在很火也很狂,自稱是韓國第三大導演。他說:「如果李昌東(《綠洲》)排第一、姜帝奎(《生死諜變》、《太極旗飄揚》)排第二,那我就是第三號人物。」
2004年2月,金吉德以《撒瑪利亞女孩》第三次出征柏林電影節,終被授予了“最佳導演獎”的肯定。儘管這並不是他最好的作品,但這個獎至少遲到了兩年。9月份的威尼斯,他的《空房間》(台譯:空屋情人)不僅遲到地破格入圍,更出人意料地摘取“最佳導演銀獅獎”。
金基德的際遇,讓人想到台灣的蔡明亮;他的「空房間」,更看到了蔡明亮「愛情萬歲」的影子。蔡明亮在導演第一部電影前,也主要是以編劇為主業,直到第一部電影「青少年哪叱」於一九九二年誕生,已足足等待了十年,十年的實力蓄積,初露頭角;金基德在拍攝第一部電影前,也以寫劇本為生,連得了幾次劇本獎,始籌得了拍攝第一部電影的資金。
蔡明亮於一九九四年拍攝了第二部電影「愛情萬歲」,一鳴驚人,一舉奪得了威尼斯影展的金獅獎。十年之後,金基德也以「空房間」在同樣的領獎台上,摘下了最佳導演銀獅獎。
「愛情萬歲」描寫的是,三個生活在台北, 對未來茫然,生活空虛的年輕人,彼此的命運因緣際會的連結在一起。小康是一名納骨塔的推銷員; 阿榮則半夜在路邊擺地攤; 阿美為一名房屋仲介。 一日, 小康偷拔某屋主遺忘在門上的鑰匙, 而此屋恰巧是阿美尚未售出的空屋; 出於好奇, 小康趁無人在家,偷偷潛進屋內, 在一間空房間內企圖自殺未遂而偷住了下來。 阿美與阿榮在夜晚熱鬧的台北街頭搭訕上彼此,在同樣的那間空屋發生了一夜情。 之後, 阿榮亦趁阿美不在,潛入屋內房間偷住。 一日, 小康與阿榮不小心撞見對方, 自此兩人成為朋友, 一起偷住空屋。 三個人的生活命運, 因為這間空屋而巧妙地關聯在一起。《愛情萬歲》, 沒有太多的言語 、對話,大量地使用空間調度 、場景、 光線的安排來呈現大台北都會生活的冷漠與疏離, 都市人的情感空虛與寂寞。
「空房間」則是描寫男主角泰石是一個騎著摩托車挨家挨戶往鎖洞裏塞傳單的男人,並觀察傳單有沒有被取走,來判斷家中有沒有人,伺機闖空門。有一天,在一個偶然打開的房間裏他見到了一個全身淤青的女人。這個女人叫善花,長期被丈夫虐待,過著幽靈一樣的生活。一次,目睹善花被丈夫虐待的泰石終於忍無可忍,把她的丈夫打倒,帶走了善花。從此,兩個人在不同的空房間裏輾轉度日。善花對每個空房間都像對自己的家一樣,讓泰石感到溫暖,兩人也漸漸確定了對彼此的愛。但是一天,在一個空房間裏,他們發現了一具老人的屍體……
二部電影都有著以「空屋」隱喻城市人際疏離的共同主題,但這卻阻隔不了人類對愛的人性需求。十年,電影技術何止一日千里,但人性及人際文明顯然並沒有明顯的進步。十年後,金基德在威尼斯掄元,說明了威尼斯影展評委,對電影反映人性的品味,一以貫之。
當然兩人在作品的形式與內容,還是有著明顯的差異。蔡明亮作品一貫關注著人性的疏離、性慾的錯位(含同性戀),從青少年哪叱到最新力作「天邊一片雲」,七部影片可以視為一部蔡明亮人性探索的連續劇,連演員班底都一以貫之:李康生、苗天、李湘琪、陸奕靜,所有作品是,蔡明亮領著這些演員一起用電影在大台北進行的一場十年的人性實驗。
金基德在得獎之前,在韓國本土市場絕非靈藥,但他堅持他個人對藝術的理念追求,以及對社會邊緣人的關注,因此他的電影的內容與形式較蔡明亮者明顯多樣,可以有釣魚池女老闆與通緝犯的慾戀(漂流慾室);可以有援交女孩的青春幻夢(撒瑪利亞女孩);可以有海防駐軍與老百姓間的愛慾糾葛(海岸線);卻也會出現對禪宗的探討(春夏秋冬)。
兩個導演顯然都不是商業電影的票房導演,但兩個導演的創作量卻有明顯的落差。蔡明亮早期還有台灣中影支持拍片,後期就得靠法國人支持;而金基德的崛起,其實象徵著韓國電影市場近年的蓬勃發展,始足養起非主流的藝術電影。
金基德導演作品年表:
1. Hwal 弓 (2005)
2. Bin-jip 空房間 (2004)
3-Iron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USA)
Bin jib (South Korea) (alternative transliteration)
空房誘姦 / 感官樂園
3. Samaria 撒瑪利亞城的女孩 (2004)
Samaritan Girl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撒馬利亞的少女 / 欲海慈航 / 哭泣荒原 / 援交天使
4. Bom yeoreum gaeul gyeoul geurigo bom 春夏秋冬又一春 (2003)
Frühling, Sommer, Herbst, Winter... und Frühling (Germany)
Spring, Summer, Autumn, Winter... and Spring (Australia)
Spring, Summer, Fall, Winter... and Spring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春去春又來 / 春夏秋冬 / 僧家入定
5. Hae anseon 海岸線 (2002)
The Coast Guard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6. Nabbeun namja 壞小子 (2001)
Bad Guy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literal title)
爛泥情人
7. Suchwiin bulmyeong 收信人不明 (2001)
Address Unknown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打回頭的情書
8. Seom 漂流欲室 (2000)
The Isle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9. Shilje sanghwang 真相 (2000)
Real Fiction (International: English title)
10. Paran daemun 雛妓 (1998)
Blue Gate (informal literal English title)
The Birdcage Inn
情色屋簷下
11. Yasaeng dongmul bohoguyeog 野獸之都 (1996)
Wild Animals
蔡明亮作品年表
1992年以李康生等青少年為藍本編導了《青少年哪吒》。1994年因《愛情萬歲》石破天驚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而揚名立萬。1995年,編導了記錄片《我新認識的朋友》。1997年,完成了備受爭議的《河流》。1998年,結合台灣與法國資金,完成了《洞》95分鐘電影版及60分鐘電視版(法國「高矮」公司放映的十部以「西元2000年來臨的那一刻」為題的作品之一)。2001年,終於成功編導了《你那邊幾點》。接著韓國全州影展出資邀請蔡明亮與其余兩位導演執導數位攝影機(DV)短片《三人三色》,他將之取名《與神對話》。
2002年蔡明亮完成了短片《天橋不見了》。
2003年,編導了《不散》,11月成為台北金馬獎開幕片。英國衛報影評人圈選為華裔名導第一名。
2004年,編導電影《天邊一朵雲》。《不散》成為新加坡電影節閉幕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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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導演金吉德去世,韓國電影界“一片寂靜” 2020-12-14 環球時報
韓國JTBC電視臺13日稱,著名導演金吉德11日在拉脫維亞去世後(享年60歲),根據其家人意願,將在當地火葬並舉行葬禮。據韓國外交消息人士透露,金吉德家屬疫情下難以前往拉脫維亞,希望授權韓國駐當地大使館代辦葬禮。
韓國大使館方面稱,若醫院本周正式寄送死亡證明,則將按照相關流程辦理火化,之後將骨灰送回韓國,整個過程將至少耗時一周以上。在拉托維亞接受新冠肺炎治療的金吉德11日突然去世,一度定居俄羅斯的他近年來為移居拉脫維亞,已在當地購入房產。
“享譽國際但國內爭議不斷”,韓聯社13日如此評價金吉德,“他的作品大部分脫離傳統電影的束縛,經常聚焦流浪兒、流氓、死囚犯、妓女等社會底層小人物,並詳細刻畫性暴力、野蠻行徑和變態心理”。其電影往往從男性視角審視女性,過度暴力場面讓觀眾痛苦。參演金吉德電影的女演員往往備受困擾,《壞小子》的女主角孫婉接受採訪時說:“拍攝時真是噩夢,感覺靈魂受到創傷。”雖然孫婉憑藉該片獲得大鐘獎最佳新人女演員,但在第二年中斷全部演藝活動。此外,金吉德2018年被爆性侵女演員,引發不小爭議。
“韓國電影界平靜哀悼金吉德”,韓國YTN電視臺13日稱,雖然金吉德在國際影壇享有極高知名度,但韓國電影界少有對其的公開追悼。韓國電影導演工會稱,由於金吉德不是工會會員,因此沒有後續悼念活動。目前,韓國主要社會團體、業界人士都沒有發表哀悼聲明或評論。
金吉德曾多次入圍戛納、威尼斯和柏林等國際電影節,其中2012年的《聖殤》問鼎威尼斯最高榮譽金獅獎;2004年的《春夏秋冬又一春》也曾代表韓國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美國《綜藝》對金吉德新穎的美學觀點表示肯定,“但同時要正視他對人類和動物的極端虐待描寫,這讓他一直飽受批評和爭議。所以他在韓國本土電影圈漸漸被孤立,光環漸漸暗淡”。
法國《解放報》從電影史角度評論金吉德,“自新千年之後,他率先引領韓國電影的國際化潮流,成為獨特東方美學和暴力的代名詞,引發西方主流電影界關注,但也有許多觀眾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