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7 17:23:41阿喵多瓦

消失的女人(II)

Wormhole跟Quark結婚了。

Quark跟Cygnus X-1的關係到底如何,Wormhole從不問Quark的感受,因為不值得為此激起他必然的暴跳如雷。

婚後沒幾年Quark打算到火星發展,她也就順著他。

因為接下來是火星時代的到來,Quark說他必須跟上潮流。

因為地球上人口飽和,所以積極鼓勵移民外星。依據生殖權利協定,地球上,維持一百億人口不變。僅移民外太空者,可依計劃生育。

從地球到火星最節省燃料的路線,就是霍曼橢圓,一端與飛離的星球正切,另一端與目的星球也正切的橢圓弧線。這一趟路線,單程就要花上地球時間三百多天。

其他星球的人必須在火星上建立移民站,而地球人適應力又極差,所以一切的開發工具和儀器都一定得從地球送過去。開發期間人們所需的食物和飲水,也都得預先送過去。

開發人員的訓練,除了基本的機械和儀器的操作以外,還需要各方面的人才,舉例來說,農業、建築、水利這些是絕對必要的類型,否則基本的生活環境是不可能建立出來的,所以Quark積極的想要投入這一塊市場。

火星人的航天運載技術十分發達,遠遠超出太陽系其他星球的水準。他們那巨大無比的宇宙飛船能邀游整個太陽系。他們的飛船飛起來像彗星那麼快,可以飛抵其他星系。

Quark跟Wormhole解釋,即使到了火星她同樣可以照著她的節奏寫作,而且換了新環境說不定可以寫出更好的作品,Wormhole也就相信了,因為她自己也常有小小的星際旅行,所以她並不害怕。

但是她卻有預感到了火星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她反反覆覆做了好幾次騷亂的惡夢。都是同樣的。那是一個她在藍灰色的狹小空間中流著血掙扎著想匍伏前進的夢。但是她卻連一隻手指也動不得。她有意識。看到噁心的藤蔓從潰爛的皮膚中長出,在表皮與肌肉間撐開粉紅色的洞穴。

然後她醒來。清楚自己將被一點一點的腐蝕,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當真正到了火星,他們手牽手步出航空站,踏上火星充滿氧化鐵土壤的那一剎那,Wormhole很明顯的感覺到Quark的身體發自深處的震動了一下,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Quark已經不是原本的Quark了。

他在那裡站定下來,眺望火星土黃色的天空,看看自己淡藍色半透明的手,並且深的呼吸。然後Quark轉頭看著Wormhole的臉,極為滿意的微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很確定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她原本認識的丈夫了,而是突然變成一個膚淺、讓人作噁、唯利是圖的庸俗男子。

「我愛你。」Quark握著她冰冷的手說。

她知道他不是說謊,但是卻隱約興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不安。

火星上,同樣能看到太陽東昇和西下的景象,無論是太陽移動的方向,或夕陽西下時大地和天空的變化,與地球上看到的無太大差別。太陽緩緩地往庫里塞高原彼端沉落。由於火星大氣粒子的散射的關係,使得天空的顏色由藍變紅。

在火星,很Quark快就習慣了火星的語言與生活方式,並迅速的建立了新的社交圈;而Wormhole從小學語言就十分遲鈍,連自己的母語都說的結結巴巴,所以她只能成天窩在家中反覆練習那詰屈聱牙,而且可能永遠學不會的火星語。

火星人也跟地球人一樣用肺呼吸,機體也是由蛋白質構成的。他們的生理器官和構造同地球人相似,他們的皮膚可以行光合作用,所以呈現淡淡綠色。不過,火星人卻是另外一類人種:他們的臉型與地球人不同,形狀有些前突,有點像獅子和狒狒的臉形,留著一種長至肩頭或過肩的大背式髮型;沒有耳朵,有類似地球人的發音器官,可以和其他不同的人種用古火星話交談,不過,火星人之間借助傳心術進行交際;有許多現代的名詞無法用古語表達,所以要進入火星人的社會最好必須學會傳心術。他們的視覺器官跟地球人的有所不同,其視頻在比地球人的視頻更大的範圍內移動。

因為火星的沙塵暴很嚴重,所以從其他不同星球來的移民,分別建立起可以容納百萬人生活的超級巨蛋,以隔絕火星惡劣的氣候。火星的地表,是氧化的紅色岩石,地形的高低變化,地球遠遠不及,Wormhole必須承認真正的火星和她所想像的有點不太依樣。

她害怕面對Quark時顯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這時的她在紅色的陽光照射下有些過敏,皮膚變成透明的灰白色,甚至有些液化了,幾乎陽光一照射就可以讓她蒸發殆盡。她擔心深藏在她內心深處最遭的一面出現在Quark面前,她的恐懼、怯懦、孤獨、暴躁與不安。如果連最深愛的男人都離她遠去,如果她變的不是Quark所愛的那個樣子,那怎麼辦?她無法回答,她無法想像那有多艱難。

火星上的水分,少部分散布在大氣中,絕大多數的水分是經年累月滲透到地表之下,受到隕石撞擊時化為水蒸氣,除了隕石落下的衝擊以外,地層中水分的蒸發也會使地層劇烈變動,地表也會因為水蒸氣的凝結,落下到地面而有侵蝕的跡,或是在兩極凝結成冰,形成巨大的冰帽。

火星薄薄的大氣層並不能為地表提供任何防護,所以當太空中的隕石墜落到火星時,會在火星的地表上直接造成巨大的坑洞。薄弱大氣層中的強風,飽含著地表風化的砂塵,會形成巨大的沙暴四處移動肆虐地表,直到風勢減緩而消失。

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下,Quark卻精力充沛地從各種地方走到各種地方。而且像一隻學習力極快的鸚鵡般立刻熟悉異國的語言,語言對他說來象徵什麼意義,恐怕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他可以一連好幾個小時認真的跟綠色的火星人講話,開著玩笑、高談闊論、唱著歌,甚至向火星人學習傳心術。

「我們的政府希望他能研究太空。不行。這是一個聰明的老傢伙,但他一心自認是個藝術家,有時自稱米開朗基羅……他們給他一個月五百塊退休金,讓他能好好活著,不被送入瘋人院。他們監視他一陣子,然後感覺有點無聊或忘記了,但退休金支票還是繼續寄來,每個月偶爾會有個幹員來找他談個十幾二十分鐘,寫份報告說他仍然精神失常,然後就走了。所以他就到處晃蕩,拖著這個紅色的大箱子。有時候他來找我,告訴我他只是個疲倦的老人,需要一個安靜的地點來進行他的研究。我一直敷衍他。這裡有許多地球人之中有許多瘋子,你知道的。」Quark對火星人說。

Wormhole卻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到底那樣熱心地談著什麼。

Quark完全著迷於這個地方了,彷彿有什麼寄生在丈夫體內的東西瞬間甦醒發芽,以及快的生長速度,給Quark進行了撤底的洗腦。剛開Wormhole始非常生氣。感覺好像自己被遺棄了,被被叛了,被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