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12：生無可戀，求救信號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謝謝小妹了，受領了！妳說要我喚妳小妹，那樣，使我想起兩個我喚小妹的人，我還想起兩個喚我小弟的女生！

哪兩個女生呀？有誰喚你小弟呢？你在家裡排行那麼小嗎？
一位是在宜蘭教書的大嫂，嫂子她當然是喚我這個小叔，小弟呀！另一位是我二姐，我與她熟識，還是在我讀國中時，那時才認識她！

噫，老哥，那個是你的親姐姐嗎？居然你國中時才與她熟識，怎麼那樣詭異？
有很詭異嗎？她還說我，是世上與她長得最像的親手足呢！可是呢，她是金山國中校花，我自認外表沒像她那樣有很高的顏值，我也不知是哪裡像？不過，她說像就像，親手足哪能沒一丁點像呢？都是一母同胞！只是，前幾年我與她都悲傷至極，相擁而泣！

是因為你的母親嗎？
是，我在那時，與我親二姐相擁而泣！我與親二姐，我們彼此與母親，最悲傷的默契就是那曲酒後的心聲！她在我讀高中時，帶我去百貨公司逛街賣衣服給我時，對我說，弟弟你知道姐姐有多疼你嗎？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弟弟！我那時說，姐，妳的人生很奇特，因為妳此生與妳有血緣關係的，都是妳此生的唯一！妳看呀，妳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一弟，每個都是唯一。可是唯一與他人不同的是，妳有生父母以及養父母，妳說妳的人生，特不特別呢？根本就是，與眾不同！我姐想了想，對耶。弟弟你說得對，可是也不對。因為在我離開原生家庭家族時，你都還沒出世，但我萬沒想到，還有一個外表與我長得很像，都像爸爸，內在也是，與我一樣像媽媽的人，那就是你，所以弟弟你很特別！你知道嗎？在你當兵時，我一想媽媽就回基隆找她喝酒時，她每回都與我聊你！還一直誇你說，原本妳弟入伍前，我還很擔心他呢，結果你哥從宜蘭回來跟我說，他在部隊裡當家作主，成了小當家，全連都聽他的，有一次他放假回家，部隊打電話來，他還直接在電話裡與連長大吵一架，把我嚇了一大跳，連他連長都得聽他的！我還記得，你唸大二時，我們一起回家找媽媽喝酒，那時我們陪她聽酒後的心聲那首歌！媽媽說，今天開心，開一瓶人頭馬來喝，她從韓國旅遊帶回來的(母親唯一一次的出國旅行)咱們三還乾人馬頭呢，一人都是一大杯！

江蕙~酒後的心聲 1992
https://youtu.be/xbOU0HEsN-A?si=KI7RZ7dSGIIHLLqi

後來，我每次與二姐對酌，我們兩人的眼淚，就不約而同地汨流，那是一種默契。所以，此曲，也成為苦難的姐弟唯一的共情，即使，我們苦難的面貌不盡相同，卻有著最強大的連結，那就是母親，以及正想承歡膝下，卻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苦無奈心境！所以，我們在酒後聽聞此曲，就從1993年6月9日那一日，母親住院開始至今，不止一次相擁而泣。

我還記得，在母親告別式當時，她是扶著棺木放聲大哭地泣訴。泣訴年幼就離開母親，自始怨恨她到長大，但直到母親驟逝，她幡然領悟，嘆自己沒好好珍惜與母親的光陰！而我那天很安靜，只有行禮如儀的家屬答禮。每回家屬答禮，眼睛就自然湧出熱泉。在我的人生當中，只有那天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如似安靜的湧泉。我彷彿活在雨天裡，然而，那年夏天基隆沒下過半滴雨，還鬧旱災！

關於悲傷，那是屬於，只屬於我個人的，陰影美學！在黑暗中，陰影裡，我的靈感才會在，又透明又濃烈的情緒裡轉化成文字，那即是我散文的泉源，而散文被風乾後剩下的，就是詩。這樣，提琴手小妹，妳老哥夠誠實吧？而那些真正的生命體會，是守海防的歲月。我站在無光的碉堡裡，海上所有的燈光，我都看得很清晰！敵暗，我更暗！由此經驗，我體會到，只有黑暗裡的陰影，才能在一丁點燈光中，體會人生！因為，偷渡者都在黑夜的海面上，只有一盞燈泡的燈光！我就是藉著那一絲微光，運籌帷幄！就像現在，我被所有的際遇襲擊，於是，我躲在最黑的地方，隱居。在處裡母親後事後的那年秋天，上天讓我遇到一首歌，彷彿是來自上蒼的安慰！

執迷不悔 - 王靖雯 (王菲)1993國語版
https://youtu.be/rt8hufnnj4U?si=0x1CRJKbOdgEQVJQ

執迷不悔(粵語版)1993
https://youtu.be/x6uEJsxIDE8?si=kgmZX1ABzj5Sgtr3

這次我重頭面對 過去和以後
人如何自欺 再不管這對否
人如何不捨 也放開所有
縱墮入深溝 完全不想悔疚

我決意沉迷下去 放眼迎以後
人尋求自尊 你心中感覺否
人如何長久 卻了解不夠
縱獨自飛走 完全不想悔疚

身邊的聲音祝福我的一切
我已聽厭你說我那樣美麗
若付在舊日子不再可貴
我說我這次 要痛快有我的依歸

今天且忍心一聲再會 不須傷心風中依偎
勉強與你 到底終會 在熱烈後變飛灰
今天且忍心笑笑乾杯 可知一天我會蕩回
你縱會說已早改變 獨自夢下去都不悔

所以，老哥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連安靜與沉默都十分活潑，大規模的沉默，活在自己的世界，一個生活裡有一杯酒，一首歌，還有一雙汗手寫出的詩。

是呀，今晚慶祝妳順利考上，我開心，所以就說給你聽聽！但妳說錯了，不是一杯酒，而是一瓶酒兩瓶酒，我以往同我母親還有二姐對酌，都是幾瓶那樣。現在我所有的文字，都活在最黑的夜裡，靈光乍現！我含蓄的活潑，自此就躲在最深的夜裡。我想起處理完母親告別式之後，我送兄嫂到八堵火車站，與兄嫂間的對話！兄嫂對我說著：媽媽在醫院時，大多數都是小弟在照顧，只有他們回來，我才能休息一下！但媽媽私下對他們發出感嘆，她擔心無法為小弟完成心願了，可能看不到小弟成家立業，是她此生最大的牽掛與遺憾！你們手足五人，只有小弟的心願她還未完成！

我買月臺票陪他們等車時，我回想起以前帶媽媽去宜蘭看她的剛出世的孫女，她開心至極地打電話給我，問我幾時可以陪她去？我說，那當然是馬上出發呀！妳在家等我，我馬上去買火車票！我們那時，也是在這裡等車的！可是，如今我心裡卻是這首歌的悲傷！那還是今年，上天剛送來的，熱騰騰的安慰！

車站 - 張秀卿 1993
https://youtu.be/5GXT_2pr_oE?si=YUh2la8_L6-iH9vc

火車已經到車站　阮的心頭漸漸重
看人歡喜來接親人　阮是傷心來相送
無情的喇叭聲音　聲聲霆
月台邊依依難捨　心所愛的人

火車已經過車站　阮的目箍已經紅
車窗內心愛的人　只有期待夜夜夢

我送兄嫂在八堵火車站月臺上，兄嫂問我，你女友這陣子常來陪你幫忙處理母親後事，沒問題吧？她父母不會抗議嗎？
我說：她媽媽前一陣子有來家裡上香過！
嫂子：那就是未來岳母認可了囉！那就等小弟畢業！
兄：過幾年你自政大畢業時，大哥當你的主婚人！絕對不醉不歸，代替母親實現心願！
嫂：那我也是主婚人，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對吧！(附註)

附註：兄長在2002年驟逝，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的主婚人，成了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目送兄嫂上車回宜蘭，我看著火車最後一節車廂，看到火車在黃昏時刻，想起母親曾與我談著黃昏，兩人在舊家小閣樓書房喝酒，她喝酒唱著補破網那首歌，還有小時候陪他在金山老家菜園裡，愛在菜園唱歌的她，唱給我聽的見景傷情，加添阮傷悶的黃昏城！

黃昏城 1936
https://youtu.be/OFpca6wj9ew?si=0p6VwmHrhSQgLBh8

延伸：～又見炊煙十四：補破網（中）
https://mypaper.pchome.com.tw/stary/post/1287908100

補破網 1948
鳳飛飛版：
https://youtu.be/2XrEv9eazcM?si=hECm-hnknXOGEl0x

中央交響樂團
https://youtu.be/3FCEqg3o6_A?si=T4v108RowiIxJtnC

香港雨果唱片公司1991年《心酸酸》專輯
https://youtu.be/L0cv9mdhLCc?si=iTeKKmGOHLgxS5GT

後記：此張專輯日後為母親與兄長紀念曲(白牡丹與青春悲喜曲)
延伸：∮花落誰家95之雪祭43：卿為知己∮　
https://mypaper.pchome.com.tw/stary/post/1379303640

五月，康乃馨的芬芳使影子流了無人看見的淚，說愛這芬芳，卻又害怕那溫馨，擁有與失去同時交疊在獨酌的海邊，層層翻閱浪的記憶，是遠還是近，是星星回答不了的天問！(2000一月於杭州懷念母親散文隨筆，影逢對手之五月)

我覺得老哥休學休得對，你的心靈實在太需要休息了！你得好好休息與消化情緒的，不然，你會瘋掉！
不瞞小妹，其實我在政大的大二時，我是吃素的，我很想出家的！尤其，在母親驟逝之後，更有那樣的念頭！但回頭又想到父親與女友，我就，不知所措！老實說，我休學，是我女友移情別戀之後，我靈魂告訴我需要休息了！所以她提分手的隔週，我就去辦休學了！休學是我的，自我拯救與救贖！

ABBA - SOS 1975
https://youtu.be/hZ8eYnNhAao?si=zs48BrRGfYtBHbpn

那小妹呢？兩個小妹！你說給我聽聽，那我不就是第三個小妹嗎？

我真正與我有血緣關係的小妹，他是我天生最心疼的女生。她過世的那時，我在小閣樓書房，聽了哥哥留下的阿巴的這首歌。第一次在歌中，在淚水中紀念小妹！她，就是爺爺口中的，檸檬樹小女孩！

ABBA - Chiquitita (1979) 小女孩
https://youtu.be/KwJqpnjVIDU?si=6xRajwrj-GSQZoq4

老哥，為什麼從你口中說出的每首歌，我在你這兒聽，都覺得很好聽呢？
那是因為，妳老哥我的感情生活，以歌記事！不瞞小妹，我活到現在，已經歷了四段生離死別了，所以痛到快要，不知該說什麼了！依時間順序來說，依序是祖孫情，兄妹情，知己情以及母子情。分別是1975，1979，1985，1993，有沒有很疲於奔命呢？而我終於在1993那年夏天，潰堤！現在老哥我獨居隱居在此，在準備訂婚的女友離我而去之後，我在酒中有一些心得。那就是，杯中盡是無情酒，眼底再無意中人，至此方知，能釋放情緒的，不止眼淚，還有酒。而喝進斷腸裡的，亦非酒，是難以下咽，無法訴說的心事，三分醉七分醒，最想說的話，只有在心裡，夢裡，還有酒裡。撐不住時，喝點酒，暫時迴避現實，他媽的，清醒後還是要繼續孤獨前行，寧可滿身酒味，絕不眼眶含淚！用盡全身力氣，在際遇裡力挽狂瀾！然後，獨自在夜裡，逐漸痛到失去知覺！

老哥，你這段話讓小妹動容，尤其是那句：最想說的話，在心裡，夢裡，還有酒裡。聽了想哭！小妹此刻，想陪你再重聽一遍酒後的心聲，就有更深的體會了！

不過，我想對小妹說的是，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理所當然的，妳要珍惜他人為妳所付出的，把握當下就是珍惜，好嗎？這曲酒後的心聲，在我心裡即是，妳所未知的這一天！那一天，我不自覺地，涕淚縱橫，淚流滿面！那未知的那一天，自此成為筆中淚泉。

延伸：杭州杭州08：妳所未知的這一天
https://mypaper.pchome.com.tw/stary/post/1381180481

Solo 2024.04.12-16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