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08 20:39:42思乃泱

我的白浪部落2007(2)ICYE夏季出國交青行前營

(圖說:今年一起參加行前營的準交青跟co-workers,只可惜淑娟太早換裝囉啦...)

今年行前營最後一段的操作,對我而言是參與行前營這四年來的最高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了懂這個區塊可以一起操作的阿累來加持。
話說去年八月份ICYE文化之夜,是我第一次這樣試著結合原住民與ICYE的操作。彼時我跟小石兩台車載了七個卑南族國二升國三的妹妹們,分別是南王的為嶺、姵妏、郁虹+知本的若芸、倖如+利嘉的李文、怡文,來到台南參加三天兩夜的都市遊學。
這三天兩夜主要由台南女中的妹妹們接待她們作為先前文化隊成員到拉勞蘭參加部落遊學的回饋,也就是這回換她們當主人來接待我們台東的孩子逛台南,其中一夜呢就是參加ICYE文化之夜,妹妹們以傳統歌舞演出,同時我跟小石也在一旁幫忙帶。這樣的用意在於,我希望即將來台灣一年的國外青年有機會在一開始就觸及台灣多元族群文化的背景(而不是對台灣停留在只有漢人的主流社會認知包括他們返國後輸出到國際之間的印象),另外我也希望妹妹們有機會以台灣主人的身分出席這樣的國際場合,去感受到她們的同在及參與也是一種推動的力量。
那次都市遊學當然讓人很盡興又感動(妹妹們寫了很多心得→被我跟小石凹的),其中好幾位妹妹如怡文、若芸、姵妏、郁虹也是今年參與跨部落營會的籌備會份子,有了很多連結。然而給我帶來更重要的提醒就是,往後我在ICYE所想要帶入的原住民因子,不能只是我一個人做,一定要同時有阿累阿奈的一起幫忙,那個集體的力量才會出來。

為什麼?
因為長期以來,我ICYE的朋友,只看到了我一個人在原住民區塊的參與。他們知道我很這樣,而很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還很多。我希望跟他們分享,我還有很多阿累跟阿奈,都是這樣往來於雙文化甚至是多族文化之間而擁有很多力量也帶給人很多力量的人,例如宜瑾、小石、老莫跟丞志。我們是白浪家族的人,明明不用出國,就可以在台灣豐豐富富的感受到強烈的族群文化所帶給我們的力量、教給我們的功課;真真不用出國,就可以在部落做很多志工體驗的工作,就在台灣內部做起另一種ICYE來了(Internal Cultural Youth Exchange)。
很多人忽視/小看了台灣內部多層次異文化的存在,然而這卻是到處都存在的。如果我ICYE的朋友,特別是即將要出國的這一群準交青,也能從我的阿累阿奈這裡感受到:只要你願意深深同在與學習,異文化的祝福與力量也會與你同在;而這樣的學習,不管有沒有出國,你都能就地擁有,是在國外得到、是在國內得到,那都沒有分別。
因為我是如此希望這群即將出國的年輕人,可以真正感受到,真要有心,志工精神是哪裡都可以去發揮實踐,而這些收穫也都是可以謙卑領受而來;真要有心,不用眼睛放在國外,你更要了解的是未來你如何與自己生長之地台灣多元連結的互動,那麼你出了這趟國回來之後,才會擁有更多的寬容與看見,更深的行動與付出。這其實是我最想透過我白浪家族阿累阿奈們的共在,讓我另一個白浪部落的成員能夠深切感受到的地方。

(圖說:準交青以蒙眼的方式,嘗試去進入被餵食照顧以及照顧他人的感受,這也是他們日後在志工服務工作上很容易遇見的事務。然而事實上卻是,即使在本國,我們也常常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不去感受早就身處在我們身邊更細緻的感受)

去年八月份,小石跟我一起帶現場的人一起timatilraw,我台南的阿奈們看到穿著kaTing處在雙文化的小石(正確來說是三文化了包括阿美族),應該能夠感受到我們白浪家族所想要分享的訊息。於是這回行前營,我第一個想要找來現場幫忙的白浪家族成員(嚴格說來他不算白浪家族而是ngaingai→卑南語對客家人的稱呼)就是人在台北工作的丞志,也是我最愛凹來一起做多元文化跟跨文化工作的partner。這一場,非他不可,因為行前營對即將要出國的交青而言,在某個程度可說是註定他們未來在國外會如何發展與看待的關鍵操作。
為什麼?
因為這已經是經驗了。時間拉到前一年也就是2005的行前營,那時是我跟秀仁一個穿卑南族一個穿鄒族傳統服一搭一唱帶這最後的祝福之舞,兩人端的是好一對假假桑地人姊妹花。然而,準交青卻也在我們給他們歌舞中的祝福聲中落淚相擁,這讓我感受到那來自儀式與祝福的力量,於是讓我興起,2006年一定要把這多元文化的因素搞得更為盛大、更有心機。
於是2006年行前營,不只我倆穿傳統服,淡水一哥杜爸也穿來他在迦納當交青時帶回來的當地服裝,去比利時的婷婷穿起旗袍、英國CSV回來的芷薇穿上正統和服、在蘇格蘭當CSV的智永也帶來非洲裝,還有淑娟穿著我跟宜瑾調來的排灣族服,頌慈穿著我的賽夏族服,就像以服裝進行劇場上的轉換如同假面/面具的意味一樣,我們希望能夠藉由戴上這個面具/穿上這件衣服背後所擁有的能量,讓這些要出國的交青能從我們身上感受到跨文化的能量與我們共在所要給他們帶來共同的陪伴、祝福與力量。而那次的行前營,超恐怖,我們歌、我們舞,不是表演,而是藉著牽手同唱同舞的共同參與,然後一群人哭擁到不行。
根據秘書處屢試不爽的說法是,有在這兩天過程中感應到、哭出來的交青,因為有這樣的契機引發他們內在的自省,出國以後問題比較少,反倒是沒有來參加行前營或是沒有在這過程中哭出來的交青,可是讓office之後忙著處理他們在外面發生的問題呢。於是,當2007年的行前營又要到了,有了上回小石來幫忙的經驗,這次我就想請丞志來幫忙,我相信他的共在,會帶著我們ICYE co-workers志工群一起讓準交青更進入狀況。

週日陰雨午後的北投捷運會館,我們一群co-workers吱吱喳喳擠在餐廳後面的小房間換裝,勇於嘗試的淑娟豪爽地穿上我帶來的印度莎麗,像極了正點的印度貴婦,不過這深橘色衣飾倒是把一位小男孩給嚇到了還以為我們是喇嘛教密宗團體;貞秀穿上她在苔里島買來的印尼風服飾,依寰則是一襲頗有越南長衫流行風的衣飾,就連嬌小的雅玲也拗不過我們求好心切的苦苦相逼,印尼莎麗繞上肩頸把裡頭的上衣脫了下來這才露出跟衣服搭配的香肩甚是好看,杜爸大方的帶來迦納女生的衣服,把翊琪、如歆跟文萱都變成了非洲大地上多彩活躍的婦女,頌慈則是穿上我從南和帶回來的全套排灣衣飾還附鷹毛頭飾,那次衣服一帶回家裡她就笑我是不是行前營又要開始cosplay我說正是,一年一度,這下反倒是她成了我這件排灣裝第一次cosplay的代表了。
丞志到了以後,也真難為他了,要跟我們一群他都不熟的人帶他們玩他們不熟的這些東西,不過丞志也是很快就能進入狀況去帶別人的人,先前安倫還對於要穿上臺東阿美族男子片裙這事感到扭捏與不適,丞志就跟他解釋這在傳統社會是要歷經訓練才有辦法穿上這套衣飾作為展現的意涵,讓安倫可以進入這套衣飾背後形而上更重要的境界而能有所理解與接受,這比我跟高大的安倫好說歹說你像極了東海岸阿美族還更能讓他理解身為一個阿美族男子穿上這身傳統服的意義。
我們以類似走秀的方式,一一從門外進入準交青翹首盼望著我們到來的會議室,他們一開始驚詫,接著報以熱烈如雷的歡呼迎接著我們進來,之後我們排成一整排,一一解釋自己身上衣飾的意涵。輪到我解釋卑南族與排灣族女子衣飾的時候,我特地要準交青去看出,這當中所存有多元共融與歷史演進的因素。卑南族的弧形胸兜,根據我所知約莫是清朝跟漢人接觸以來所引用轉變過來的形制,現在則成為卑南女子傳統服很重要的象徵;排灣族的長衣,與我們印象中看到的客家長衫更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那時在南和部落辦巡迴展時,剛好手上承辦客家媽媽製作客家衫計畫的丞志就提醒我觀察,短上衣與長衫這兩種形制在不同族群所出現的共通性,其實形制上是相似的,但是只要用色習慣隨著族群偏好而改變就會出現不同風格,然而那個曾經一旦相似相通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我想要讓準交青更去意會,很多時候我們用第一印象去切割你我不同族群屬性的劃分,然而更深的本質是我們都深受彼此影響,在那源初的某個層面我們也都是相通的,這個意會,對於往後他們怎麼在異國展開與其他多種族群相處是很重要的,也就是回歸你我能直指本質的相處但又能共享多元的豐富。
輪到丞志解釋他身上卑南族的kaTing以及電光阿美族kapah第一級衣飾的時候,哇~~超仔細,這也是他做事情的方式就是重視細部操作那個意涵才會被帶出來而能為人所意會。他同時也問在場的準交青有哪些人是客家人舉手,結果30來個當中就佔了5、6個,真的是不問不知道,客家人這麼多,而這在平常是很難被意識與去帶領操作的。我很高興丞志的這一問,更凸顯、點醒這些準交青,希望他們能夠更去意識自己以客家的這個身分所在臺灣的參與以及要出到國外所要引發那個不同於閩南台灣的怎樣與我本質交融的那個特質。丞志介紹到末了,以他自己身處台東多元族群的客家人背景但又能同時投入及共榮於阿美族與卑南族部落的心得,說出一句深深打到我的話:「不管是哪一個族群,我都以他為榮。」

(圖說:co-workers繼續唱著跳著...)

這就是我最想讓準交青感受到的事。
也是我想讓身處在台灣的人感受到的事。
這同時也是我在台東感到最幸福的事。

我期許準交青們不管在哪一國當交青,都能以自己所深刻認知的host country而榮傲,就像丞志說的「不管是哪一個族群,我都以他為榮。」那種榮與傲,是指自己能深刻感受到那個國家深刻的社會文化所在自己身上散發的改變、所在自己意識上產生的影響。那麼就能比只是去那裡旅遊的遊客,更深刻感受到這個國家與自我之間的交融,那也會是讓自己跟別人最不一樣的地方。當他們帶著這已經成為自己體內、心中、腦裡的這一部分再次回到台灣的時候。
擁有自己的源初,但是同時又能經由共在彼此的裡面去肯定、感謝這份從不管是誰的祖先有史以來就要給懂他愛他珍惜他的人的祝福及應許:「只要你願意是,你就可以是了。」我從安邦部落格(http://tw.myblog.yahoo.com/paiwanlove-700717/)看到這句出自挪威薩米族博物館的話也為此做了最好的註腳:「薩米族人的定義是薩米族人,以及想做薩米族的人(The definition of being Sami is Sami and those who want to be Sami)」姑且這樣翻回去英文,因為那句want to be Sami實在是太美了讓我忍不住想揣想這句的英文。
就是這樣,所以今天我們聚在這裡,不管你來自四面或八方,我們一起來唱,這塊土地上卑南族跟阿美族祖先從久遠以來就要留給我們的歌,從久遠以來就給了你旋律但是又讓你在結構上得到自由與解放的歌。然後由丞志帶舞,我們一個個手接起來唱起這四年來我在行前營操作的101首知本歌,跟去年一樣當然也要凹幾位co-workers編出六段國語歌詞來這樣才有共同參與集體祝福的味道。
然後這次更猛,除了以co-workers為首所唱出的祝福歌曲,我們也唱了電光Pakarongay那首” kapah kapah makerukita, I-Ya-O-Hai-Yan I-Ya-Wei-Ha-Hai”,由於已經有上回台南女中文化隊妹妹到電光部落遊學的操作經驗,我們就把 kapah kapah(兄長們、兄長們)代換成準交青的人名,喊到了誰,就換誰領唱再去喊下一個,這種感覺非常有意思,因為大家都會期待什麼時候喊到我,而我要去喊哪一個名字不能再被重複而又讓我在這兩天最想跟他祝福的人,於是我們就一圈又一圈驚天動地開心唱跳下去,以這種要給圈內彼此人包含式的方式天長地久互動下去。我相信,那一刻,他們應該能感受到為什麼原住民在祭典的時候可以只單純唱跳一首歌就可以到好久好久的感覺。
等到全部的人名都唱完之後,也就是這個古老的儀式與我們同在的此時要邁向結束、也要邁向另一個新的出發的時候了。

(圖說:糊動的擁抱,也是糊了眼的祝福。有祖先的歌與力量,讓我們可以在此時更祝福彼此)

我們帶頭的把舞圈縮緊捲圍,然後從我第一個開始鬆開,反身向第二位、第三位一一祝福、擁抱一直到最後一個。
這也是我最愛的儀式之一,因為透過這樣的方式,每個人都有機會跟每個人說些想說的話,或者不用說話,就只是盡在不言中的祝福。
開始了,那眼淚的竄流,從準交青的眼睛蔓延。
由於我們圍成好幾圈,秀仁那時候還在很外圈,她說她身旁的交青還沒等到我從內圈往外抱過去,就已經顫哭到不行。
會場,沸騰著各種聲音,有著彼此約定互相打氣的鼓勵聲,有著不捨分離擁抱的啜泣聲,以及我們幾個co-workers持續吟唱的背景歌聲,成了一種你能感受到巨大能量此時就在此地共在的空間。
末了我們看到回收的問卷,很多人對這樣的ending都有莫名其妙的很感動,就有人寫說,很感謝ICYE的co-workers,有很多不安與惶恐都在這次營會被抹除,如果這樣的營會能夠早一點舉辦就更好了,對他們的幫助很大。除了感謝以外,還有人寫道,ICYE你們太那個了讓我哭到不行持續感動中………
操作了四年行前營的最後這段儀式時間,一年強度比一年強,每一年都有一年比一年更感動我的地方。今年是最完滿的一次,看到熱烈互動哭擁在一起的交青打破歷年之冠,我就知道,這次的ending效果是多麼好,因為有大家的全心投入。這樣的努力與回饋,也相對地支持我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還要再來,因為每一屆的新交青是如此需要與期待co-workers加給他們的陪伴與能量,我想這種感覺,也就是在支持著我們每一個仍舊還在參與ICYE的過來人吧。我深深感謝,有這麼一群深知也願意一起經營多元文化的co-workers,以及一起做跨文化工作的好阿累,能夠這樣一起相挺玩下去。
是的,明年這個時候,我們還要這樣玩下去。這也是一種助益彼此更堅定下去的玩。至少對我而言,在跨文化的橋樑兩端來回,這就是一種支持我繼續玩下去的力量。謝謝所有能感受到祖先力量的人,以及一起做這件事、成就這件事的人。

巴代 2007-11-08 22:09:58

我是說我寄了一本
問你收到了沒
要謝功課的

版主回應
桑地人,你的yahoo有問題喔,我已經寄了兩次有關要回覆你書的事哩。看來你是非逼我不可要在這裡公開那個mail的內容了,哈哈,幹嘛來這招~~以下請查收:
「桑地人,收到你的新書啦~~
感謝你肯讓我凹捏
大川老師的序最後那句話說到重點
大巴六九將因為你的寫而被永遠紀念→哈哈不是張惠妹唷

不過我覺得你這本還有一個重點沒有被刻意提到
就是你在嘗試當各族群以各種語言發言時
你也讓他們用自己的母語以文字化形式發聲
有一種共存共榮/融,匯多音集大成的感覺
這沒什麼,這就是台灣的真實樣貌如實呈現
但是這點就是最重要的共在
這是我第一眼的感受

至於要什麼時候才能用力看完→oh my god,還不敢說呢~~
總之先感謝你」

哈哈這樣你就知道...寫功課的時間要拖很久喔...
2007-11-09 13:49:27
巴代... 2007-11-08 20:49:26

桑地人...
我一直很認真的注意你每一篇文章..
哪個熱誠一直教人佩服...
可是..你用的..操作...兩個字
卻一直讓我覺得不安
太多的文章出現操作..
那種感覺可能把你的用心完全弄擰了...
真的..
另外.有看我的書嗎?
記得給點意見喔

版主回應
桑地人,你也看太快了吧,我才po上去幾分鐘而已,真叫人不得不感念你對我的注意與在意...
我也不知道怎麼講「操作」這個字義呢,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詞有負面的意味,那就有負面的意味了;但如果把它視為中性,應該就沒關係吧,應該就不至於把我的用心弄擰了→我可也不希望帶給人家這種感覺哩~~也不能用operation,它事實上比較像action plan之類的過程,帶有對預想藍圖實踐/實現的意味...
你的書....后,我可不可以用初鹿副會長夢華的說法來回你呢:「我也很想買來看,可是要等到我看的時候,恐怕要等到聯合年祭以後才有時間吧~~」先饒我罷~~你頂好許我一個星巴克的週末邊喝咖啡邊閒散入神看完的時間才有辦法回到大正年間的啦~~
2007-11-08 21:0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