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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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孫秦在一起這件事讓我的升學目標更加堅定了，全力衝刺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大學考試，這段段期間我們依然保持著每周末一起讀書的習慣，薏仁和孫秦除了陪讀之外還負責幫忙買飲料犒賞苦讀的我們。

 

　　時間過得飛快，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我們約在小貝家，等待放榜的時間到來。我們一邊吃著薏仁和孫秦準備的零食一邊閒聊。

 

　　突然一個瞬間，「欸，時間到了，可以查了。」薏仁和孫秦看著手錶，審慎地宣佈。

 

　　「啊啊啊啊──等、等一下！電腦只有一台，要先查誰的啊──啊啊啊──我不要當第一個啦──」小貝坐在電腦桌前慌亂地抓著頭髮。我在一旁不說話，但也戳著手指表達不安。

 

　　「妳們那麼緊張，不然就先查我的吧。」泯皓站起身子，不疾不徐地輸入了自己的基本資料。他是我們之中唯一對於大學志願沒那麼在意的人。

 

　　「喔，上了這一間。」泯皓冷靜地說，他指了指螢幕，我們湊過去看，是泯皓填的第四志願。

 

　　「啊？那就跟我們不同校了！」小貝詫異地說。

 

　　「妳又知道妳上哪一間了？自以為已經考上我們學校了喔！」薏仁拍了小貝的頭，嘲諷笑道。

 

　　「啊──你就不能說點吉祥的話嗎？」小貝抱著被薏仁拍打的頭，嬌小地在薏仁身邊跳來跳去想回擊。

 

　　我嘴角牽著尷尬的笑，雙手直冒汗。孫秦見我緊張的樣子，伸出大手握住了我不知所措的雙手。我轉向他，他的眼神像在說著「放心吧」，藉由他手中傳遞來的溫度，我竟然真的感覺安心了不少。

 

　　「不然……下一個就換我吧。」小晰慢條斯理地輸入了基本資料，雖然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她顫抖的手指明顯反映著她的焦慮。不出幾秒，只見小晰不說話，瞪大雙眼看著螢幕顯示出來的榜單。

 

　　「哇！上了妳的第一志願欸！恭喜妳！」小貝和我替小晰歡呼道，她卻看起來沒有想像中開心。

 

　　「這樣，就跟你們不同校了。」她淺淺一笑，因為大考分數不錯，以她的成績如果賭一把有機會能上比薏仁和孫秦目前就讀的更好的學校，因此填志願時她以科系排名相對好的學校開始填下來，薏仁和孫秦的學校被排到小晰的第三志願。

 

　　「但是至少能有更好的學習資源，小晰很棒的，果然沒有讓大家失望！」我和小貝彼此附和著說，薏仁也說以工科來講，小晰分發上的學校真的很不錯。

 

　　「接下來就是……」我和小貝對視著，打算用猜拳決定由誰先。

 

　　「喔，那個，妳們不用查了。」孫秦突然表情凝重地看著我們。

 

　　「啊？」

 

　　「該怎麼說呢……就叫妳們要好好讀書了啊！嘖嘖嘖……」薏仁在一旁幫腔，表情神秘可疑。

 

　　我和小貝臉垮了下來，「難道你們幫我們查好了嗎？該不會……沒上吧……」

 

　　「薏仁說得對，就是因為妳們沒有好好讀書，所以沒有上第一志願。」孫秦接著說。

 

　　雖然知道不可能上，但小貝和我當初都把一間對商科來說最好的學校填上了第一志願，接著第二志願才是填真正想去的那間學校。那孫秦所謂沒上第一志願的意思是……

 

　　「妳們兩個人……都上了第二志願，也就是說……恭喜妳們有現成的兩位學長啦。摪摪～還不快巴結一下。」薏仁華麗地站起身子，一手搭著孫秦，一手叉著腰，一臉得意的樣子。

 

　　「……真的假的？」

 

　　「真的嗎？是真的嗎？」

 

　　「騙妳們我就是小狗。」

 

　　「幼稚！」小貝白眼薏仁，隨後又問道：「你們是怎麼查的啊？你們又沒有我們的資料……難不成還偷偷先做了身家調查嗎？」小貝露出嫌惡的表情。

 

　　「每間學校都會公布各科系上榜的名單啊，想要知道有沒有上，直接上那間學校的網站查有沒有妳們的名字最快啦。不然妳們那麼緊張，要等到什麼時候啊？」薏仁展示手上的手機網頁說。

 

　　「妳們兩個人姓氏這麼獨特，我想這個『雷Ｏ晰』跟『辛Ｏ貝』應該是妳們不會錯吧。」孫秦特地放大了商科的上榜名單，我和小貝核對准考證號碼，確實是我們沒有錯。

 

　　「咿──呀──」小貝和我不由自主發出了歡呼聲，在一旁的泯皓和小晰也替我們開心。

 

　　為了慶祝，孫秦和薏仁似乎早有準備，他們提議大家下午一起去唱KTV，晚上去逛夜市。

 

　　KTV就是泯皓的主場，他用渾厚的嗓音唱了幾首抒情歌，每唱完一首我們就拱他唱下一首。

 

　　「泯皓唱歌真的很好聽，國中都很期待他上台表演唱歌。」我手肘撐著桌子，手掌扶住臉頰，對著孫秦說，靜靜地欣賞正在唱歌的泯皓。

 

　　「但那傢伙點的歌也太悲傷了吧，我們不是來慶祝的嗎？」薏仁小聲說道，接著一口氣點了好幾首派對歌曲。

 

　　「你就讓他唱嘛！說不定他是故意唱給我們家宇晰聽的呦～」小貝在一旁挖苦地說。

 

　　孫秦乾咳了一聲，「你們以為只有他會唱歌嗎？我也會啊。宋昱仁，點那首！」

 

　　「但你剛剛唱得普普耶，論歌聲來說還是泯皓略勝一籌，不好意思，這局是你輸了。」小貝誠實敘述，孫秦癟嘴，卻也無可否認泯皓歌聲動人的事實。

 

　　小晰在一旁也開心得笑了起來，看著她放聲大笑我心裡也踏實不少。直至今日我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像小晰這樣條件優異的女孩子就在孫秦身邊，她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孫秦的好感，然而孫秦居然無動於衷，最後選擇了表現得曖昧不明的我。每每想起這件事都對小晰感到不好意思，但小貝總安慰我說，感情裡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雖然聽她說完這句話我更愧疚。

 

　　「妳幹嘛連來唱歌都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啦！還是妳又再發呆？表情很呆欸！」小貝重拍我的肩膀，我嚇了一大跳，整個人一陣彈跳。

 

　　「阿晰是在思考！不要打擾她。」孫秦用手臂一把將我攬了過去，寵溺地把我摟得緊緊的，我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

 

　　「傻眼！你們有沒有人帶墨鏡來啦！或是狼牙棒也可以，我想揍爆孫秦，放什麼閃啦……」小貝突然無語，逃跑到薏仁旁邊去點歌。

 

　　「其實，阿晰想事情的表情是真的很呆。」大家鬧哄哄地圍在點歌台討論還想聽泯皓唱什麼歌時，孫秦悠悠地說了一句。

 

　　「……吼！啊我臉就長這樣啊！連你都這麼說……」

 

　　「但是我喜歡啊。」孫秦吃了一片餅乾，接著笑瞇瞇地望著我。

 

　　「……噢。」我總感覺被孫秦擺了一道，先損我再撒嬌，這局只好算他得分。

 

　　熱鬧的KTV行程結束後，我們在薏仁和孫秦的帶路下來到了夜市。

 

　　「來這個夜市就是一定要去前面那間喝飲料吃甜點，你們想喝什麼想吃什麼盡量點，孫秦會請客。」薏仁指著前方一間裝潢極簡、有室內座位的甜點店，孫秦聽完薏仁說的話雖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卻沒有反駁薏仁的自作主張。

 

　　「坐這吧！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孫秦帶我們入座，果然一言一行都像自己家似的。

 

　　「我說你啊，雖然去小茵的咖啡店久了，但也不至於在每間飲料店裡都這麼做自己吧！這你家開的喔？說得好像跟這裡很熟一樣。」小貝憋笑著說。

 

　　「我是跟這間店的店長很熟沒錯啦。」孫秦自信一笑，用下巴指向櫃檯旁忙著沖咖啡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留著一頭烏黑長直髮，紮著俐落的馬尾，臉上畫著淡妝，雖然只看得見側面，但從她從容優雅的舉止中能感受到是一位氣質非凡的女孩。就連在沖咖啡的狀態下，她的嘴角都保持微微上揚，那眼神專注而堅定，好美啊！

 

　　「她是你的前女友嗎？好漂亮喔！如果跟孫秦站在一起一定超級登對呦～」小貝對著我挑眉，帶點八卦的語氣試探問著。

 

　　「喔，她是……」

 

　　「欸──讓開讓開！」薏仁突然端著托盤，莽撞地將孫秦給撞到一旁去。

 

　　「這家的東西超級好吃，店長也超正的喔。」薏仁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坐了下來，「年紀是比我們大一點，但我不介意，不過孫秦那傢伙說什麼都不想把她當作交往對象介紹給我認識。他想要自己獨佔！超──小氣。」

 

　　「你能不能不要盡說些讓人誤會的話？找死嗎？」孫秦的額頭冒著三條線，從後方尻了薏仁的頭，再回到座位。

 

　　「所以她到底是誰啦！你再不說清楚我們家宇晰要哭了喔～」小貝搖了搖孫秦，刻意誇大其詞。

 

　　「……我才沒有！不要亂講啦辛家貝！」我慌張地說。

 

　　「她是我姊啦。」

 

　　聽到孫秦宣示著那位氣質出眾的女生是他的姊姊，我鬆了一大口氣，原來她就是那位孫秦時不時會提起的姊姊。和我拿著同樣的防狼噴霧，孫秦機車中之前那頂粉紅色安全帽的主人。

 

　　孫秦的姊姊正好來到我們的桌邊，在我們桌上擺上一盤剛烤好的披薩，「聽到孫秦說要帶朋友來，就先準備了這個要招待大家，請不用客氣，多吃點。」定睛一看，我才發現孫薇姊的左邊臉頰也有一個酒窩，姊弟倆都是遺傳嗎？好好看呀！

 

　　「話說……你第一次帶女生朋友來耶。難道這裡的其中一位就是阿晰嗎？」孫秦的姊姊彎下腰來在孫秦耳邊低聲說著，但我們卻都聽見了。

 

　　「孫薇姊，在孫秦旁邊那個就是之前說過的雨女雷宇晰啦，孫秦的女朋友。」薏仁插嘴說道。

 

　　我頓時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抬起。在各種條件都那麼好的男友姊姊面前，我瞬間體會「無地自容」這四個字的感覺。

 

　　「對啊！她就是阿晰。」孫秦突然將我的手緊緊握著，並用力抬起來炫耀似地擺在大家的面前，我受到他力道的控制，整個人往他那兒摔去，挨在孫秦的肩膀旁。

 

　　「啊……姊、姊姊妳好。」我努力從孫秦身旁坐直身子，連我自己都感到雙頰灼熱不堪，我緩緩將頭抬起，看見孫秦姊姊一臉友善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孫薇，謝謝大家平常對孫秦的照顧。」孫薇姊說完，挨近我耳邊對我說了悄悄話：「孫秦這傢伙第一次交女朋友，不懂女孩子，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我會幫妳的！」說完她瞇眼笑笑，和大家打聲禮貌的招呼後就回櫃檯忙去了。

 

　　我看著孫薇姊的背影，好想告訴她：孫薇姊，平常都是我在受孫秦的照顧，妳弟弟，真的是一位超級好的男孩子哦──是這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但是我沒想到，孫秦居然是第一次交女朋友？

 

　　「孫秦你姊真的好漂亮喔！」小貝眼光閃爍，崇拜地說。

 

　　「就說吧！超正點，但是孫秦是小氣鬼……」

 

　　「我說過了別打我姊的主意。」孫秦白眼，再次打斷薏仁美好的幻想。

 

　　「我是覺得，孫薇姊應該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幼稚鬼吧。孫薇姊那種高質感的level一看就不是你能搭得上的。」小貝下了個結論。

 

　　「靠北。」薏仁對小貝比出中指，說他們是歡喜冤家也不為過。

 

　　我們在夜市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喜歡的攤子就停下來逛，玩了許多夜市遊戲攤也吃了不少小吃，直到肚子再也塞不下一丁點食物，剛好時間也不早了，大夥兒才甘願解散回家。

 

　　孫秦送我到家門口，卻捨不得轉身離開，硬是想待著多聊幾句。

 

　　「今天很開心，謝謝你和薏仁帶我們出去玩。高三都在打工和念書，憋了好久喔！」

 

　　「看到阿晰開心，我就開心。」孫秦淺笑，左邊臉頰的左窩閃閃發亮。

 

　　「我真的很高興自己會是那個幸運的女生……咦？」我心裡想著這句話，卻不知怎麼地脫口而出，把自己給嚇著了，頓時脹紅了臉，這就是秘密被偷聽到的感覺嗎？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噗──」孫秦頓時笑了出來，「過來。」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便將我輕拉過去，那力道是那麼溫柔、那麼輕，輕到讓我差點以為是自己向他靠了過去，他一手扶著我的後腦勺，一手托起我的下巴，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吻扎扎實實地降落在我的唇上。

 

　　這是一個……很輕柔、很浪漫的吻，是一個兩情相悅的吻，是一個即使出乎意料卻心滿意足的吻，是一個來自我喜歡的大男孩──孫秦給我的吻，是我的初吻。我緩緩將眼睛閉上，我伸起雙手搭著他的肩，觸碰他身體的瞬間，感覺是那麼踏實、那麼可靠。

 

　　就連孫秦撫著我的手感都令人陶醉，有一陣酥麻的感覺竄流全身，原來這就是初吻的感覺嗎？

 

　　「嘿嘿，阿晰之前保護的那個重要的東西，被我偷走了。」再次睜開眼睛時，孫秦賊賊笑道。

 

　　我滿臉通紅，揍了一拳他的肚子，「這叫偷襲，小心我對你用防狼噴霧喔！」嘴吧上這麼說，但我心裡頭卻是甜得不得了，更遑論狂跳不已的心律了。

 

　　屬於孫秦跟我的初吻，從這一刻起便成為了我心中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