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7 00:27:39slanki

上祀。清明(上)

明天,該說是今天了,去今年最後一次出差,還帶新人ORZ

手上的文所剩無幾,只能拿這篇來當供品了。Q。Q

希望各方神明大德保佑我今年最後一次出差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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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祀。清明(上)

 

 

 

  

 

  雨水後沒多久就是清明了。

 

  楊無邪送今年的春茶過來,和蘇夢枕兩人在日光室端茶閒聊。說是端茶閒聊,蘇夢枕喝第一杯茶後,之後都是喝溫開水,茶只有楊無邪在喝。閒聊不是一直講話,那兩人講一陣子的話就會停下來,望著窗外陰晴不定的陽光和細雨在初春的綠意上變幻,或者像是發呆似的,停了幾乎是十幾分鐘,才交換幾句話。

 

  白愁飛曾試圖卡進去,企圖讓楊無邪早點走人,但那兩人一副沒聽到他在講什麼,繼續喝水喝茶聊天。趁著楊無邪去廁所,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打探客人什麼時候要走,蘇夢枕給了個更糟的消息──晚餐後,補了句安慰:無邪不會留下來過夜。

 

  要過夜還得了!他可以眼不見為淨,但又不甘心,他們的進度一星期多前才有進展,如果是過去交往的對象,白愁飛早就搶回主導權,按自己想要的步調飛快進展,而蘇夢枕顯然喜歡用甜頭釣他,又有足夠的能耐阻止他想推前進度──要動手沒客氣。

 

  坐在一邊聽他們講只有他們自己懂的話更不是滋味,他也只有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

 

  所幸送走來客的蘇夢枕還知道起居間裡有個炸藥要拆除,端著茶杯,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白愁飛對蘇夢枕沒有湊過來坐不以為意,親如楊無邪──親得八成什麼都做過了──蘇夢枕也不會湊過去坐,楊無邪也不會。蘇夢枕周身的氣場大概除了白愁飛,誰也不會湊過來,大剌剌地就把大腿當枕頭躺。

 

  所以他要宣示一下自己的特權。

 

  大腿雖然不軟,躺起來仍然很有彈性。他看著白瓷杯的杯底,那薄如蛋殼的水杯正發揮暖手的作用。

 

  「去年茶廠的茶,你沒有喝。」將水杯放到一邊。白愁飛沒有想直接撲倒他,而是躺在腿上,是稍有不滿,但還沒有到快發飆的程度。

 

  「我沒那麼喜歡喝茶。」茶廠每年會固定送茶給總長,蘇夢枕當總長的時候,茶送來會直接給茶華或楊無邪,那年清明茶也送來,但沒有蘇夢枕、楊無邪、茶華收件,白愁飛對這茶嗤之以鼻,於是茶便收起來。「怎麼,裡邊有下毒?」

 

  「如果是,我和無邪剛剛就死了。」

 

  「喔,運氣真好,那我們該趕快結婚?」

 

  沒理會問題。蘇夢枕把話題轉回:「慎終追遠的典禮和春酒,戚少商請楊無邪過來問我能否出席。」

 

  清明節是家庭掃墓祭祖的日子,但蘇家的清明不掃墓。前總長蘇遮幕是外地來到盛京求學、結婚發展,因故和老家斷了關係,妻子的老家遠在他方,另有傳統節日。於是金風細雨總長的清明不是私人,是集團的事務。集團內有許多外地人,四塔間梅林是集團中人的樹葬區,清明時節會舉辦慎終追遠的儀式,紀念為了金風細雨犧牲的人們,也遙祭那些歸葬老家的集團先人。

 

  因為蘇遮幕就葬在梅林中,所以慎終追遠的儀式,由蘇夢枕主持是理所當然;白愁飛當政的那年儀式有些虛應故事;今年總長換成了戚少商,必然邀蘇夢枕出席。

 

  對白愁飛來說,這種事情用電話用簡訊談就可以,有需要楊無邪親自走一遭?反正就是藉故來找蘇夢枕喝茶。他抓過蘇夢枕的手,賞玩玉器般把弄撥磨挲。「你不想讓我去?」

 

  「我們要賞花,所以不能去。」

 

  儀式性的緬懷先人、慎終追遠後,以實際熱鬧的春酒聯絡感情,春酒的出席人不僅僅是自家人,還會邀請結盟的勢力。無論哪一種,總長都是最主要的角色。儀式上,戚少商會來問,蘇夢枕就得有個理由推托。

 

  賞花啊?是一語雙關?亦或別有用意?「我們要關燈,裝做沒有人在?」兩個人在黑漆漆的地方做不可告人的事情,這也不錯。擦槍走火那天之後他還沒有機會換個地方嘗試。

 

  「你想留在屋裡,最好關燈。」

 

  「你說我們一起去春遊賞花,是去約會。」

 

  「去春遊賞花。」

 

  春遊、春酒原本就是清明連假的主題,過年元宵之後,近三個月才有清明連假。大部分的人因循傳統掃墓,外出人大多沒有原生家庭,城市人完全承襲舊時的上巳節,工作苦悶的人趁此機會外出遊玩,與友人聯絡感情。

 

  「既然要調虎離山,我倒想請教大哥,何不遠些,回去祭祖墳?」

 

  「二弟為何認為我會想回鄉祭祖?二弟來時,我在清明都沒有離開盛京。」

 

  「也許你父親不想在清明回去掃墓。」據說蘇遮幕和家裡斷絕關係,成了京城大頭之一,足可浩浩蕩蕩回家掃墓;憑蘇遮幕文人氣肯定是要謙沖低調,平常日才輕車從簡地回去。

 

  「老家太遠,又有齟齬,都是遙祭。平常我就會祭我父親,不需要清明特別祭祖。」蘇夢枕知道自家的這個習慣很詭異:冬至過年掃墓,父親與他說過原由:蘇夢枕的身體不好,平常學著要如何與死神相處,這個季節就不要再去看死人了,蘇家的先人也沒啥好看。

 

  「你父親葬在四塔間的梅林是真的?」

 

  「是。」他不意外白愁飛沒注意,白愁飛對那片梅林的注意力只有逃脫路線的出口。「你挖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手軟。」

 

  「我可沒把整個梅林刨了。」死人就死了,更何況是化成粉封在罈子裡,還特別使用植物罐子有利分解,最後不就是變成一片土?刨又怎麼樣?「既然你父親葬在那邊,怪不得清明你不需要出門掃墓。」

 

  「夜長夢多。火化也是做榜樣。聽說火化之後,還能加工,高壓製成寶石。」

 

  「大哥總不會是想當寶石吧。」白愁飛講這話時,每個字都像帶著刺。

 

  蘇夢枕的眼裡忽然閃著一絲笑意,「二弟想把我做成寶石?」

 

  「你又不是王小石。」

 

  「小石頭也沒想當寶石。只是,身後事情怎麼處理,不是死的人決定。」生前做了多少準備,身後永遠說不準。「清明前,父親會帶我和無邪去茶廠看新茶,茶廠也會送來新茶。」清明是春茶上市的時候,茶廠在另一個州縣,去看茶要花個三四天,也等於一次春遊。「二弟以前怎麼過清明?」

 

  「有錢的時候春遊,沒錢的時候賺錢。」

 

  「沒掃過墓?」

 

  「沒有。」

 

  「無此習慣?」

 

  「大哥想問我之前的情況?

 

  「嗯。二弟從來不說。」

 

  「因為沒什麼好說。」

 

  很倔,白愁飛很少提過去的事情,王小石曾想憑一些蛛絲馬跡,諸如飲食喜好、用詞腔調等等推測白愁飛是哪裡人。白愁飛卻像隻變色龍,他很快地學會盛京的習慣和口音,藏起自己的出身。

 

  蘇夢枕雖然有些好奇,但白愁飛不想講,他也無意逼問。

 

  

 

 

  賞花不必然走到郊外,春日的溫暖無處不去,融化每處隙縫冰雪,水分子灌溉種子,綠芽不僅在土地農田,更在水泥隙縫竄出,配合亭臺花朵,將城市妝點成一片溫柔。春日的花朵嬌豔,城內私人花園、旅館庭院在春季開放與外人入內賞玩,除了收取門票做生意,更因為經營得起美麗的花園,不僅是彰顯財力,更能藉園藝顯透主人的品味。

 

  楊無邪預訂去賞花的地方,是盛京城北側一處飯店園邸,清明時翠綠的庭園裡恣意盛開著鬱金香。

 

  「我以為姓楊的會挑個牡丹或桃花之類的。」目的是推托,考量飯店經營者背景,賞什麼花不重要,眾所皆知蘇夢枕偏愛紅梅,其他花再如何漂亮,不過是過眼風景。找哪個園邸有言外之意:是否為金風細雨打紮、為金風細雨合縱連橫?這家飯店老闆是溫六遲,是可以說跟溫家有關係,也可以說沒關係的距離。畢竟當時蘇夢枕逃亡時,借住的第四公共殮房,溫六遲常常去串門子。這一層關係是暗地,表現上這家旅館和老闆,與金風細雨毫無關係。「看在溫家人份上選了這裡?」

 

  「鬱金香很漂亮。」

 

  蘇夢枕的回答八竿子不著邊際,低頭打量一叢叢色彩鮮豔宛如色票般的鬱金香,彷彿那叢鬱金香的顏色難得一見。

 

  庭園裡沒有多少人。為了避免人潮破壞遊園的品質,上午僅提供予住房客人和事先預約的遊客;午後仍有入園人數限制,但開放予一般遊客入園賞玩。因此飯店所建議的行程是:前一晚入住,清晨在花園裡用早餐、遊園,午餐在一樓用餐,透過高達兩樓的大落地窗欣賞溫暖春陽下花園景緻,在庭院人聲鼎沸的下午,到二樓房客專屬的日光室用午茶。楊無邪訂的行程只是不在前一天入住和用早餐──白愁飛很扼腕勸不動蘇夢枕一起住旅館。

 

  「元宵時才說要帶你去小甜水巷遊逛看貨。清明是出來就有得看。」

 

  「二弟跟三弟曾到這裡欣賞?」

 

  「清明連假是賺錢的時候,那時沒這閒功夫。」

 

  「那二弟又怎麼以為為兄有這閒情?」清明是春遊的時節,去茶廠之外,父親希望他多出門走走,讓楊無邪帶他出去逛。這種做功課式的出遊,楊無邪常常得想些花樣,他年長蘇夢枕五歲,正好是在念大學,有時通常就變成考察或者田野調查,蘇夢枕半推半就地幫楊無邪寫大學調查報告,等同也在上大學課程。這種出遊當然說不上是欣賞河邊的風景。

 

  白愁飛頓了下,「好吧,大哥說的對,那時你我都不是有閒功夫的人。不過現下總是了吧。」

 

  蘇夢枕將目光放遠,望向園裡的遊人,那些在春日相約出遊的紅男綠女。

 

  過去他散步多半是為了思索事情,沒那般在意外邊的風景,當他有些閒情,願意看看外邊的世界,倒也看出不少興味;與雷純解除訂婚,自己較有心思欣賞其他的女子。

 

  與其說是欣賞,不如說是觀察歸納,實質的去看盛京城裡偏好的美是什麼?

 

  過年時的色彩漸進轉化,冬日的濃重彷彿被春雨層層泫開,暈染成輕巧明亮的色澤,衣著也被春風削減了幾分厚重,怕熱的人,一如白愁飛,長袖衣著衣袂飄飄,風流瀟灑。讓人袒胸露肩的烈日未到,春陽也還羞答答的,只有冷涼的春風帶著溼氣,勉力勾勒街上人的身形。

 

  「有看到喜歡的嗎?」

 

  瞥過刻意湊到耳邊說話的人,「如果有,二弟想如何?」

 

  「願聞其詳。」白愁飛可不認為在街上任意就能看到。蘇夢枕的標準被雷純養得太高,加上週遭俊男美女多,一般水準的壓根不可能會有興趣。他環顧周遭,稍微移動位置,站到蘇夢枕身邊,鞋尖半進了花圃欄杆下方,占了一個花園裡能陽光斜映兩人的位置。

 

  平常人賞花不會占此位置,除非是拍照。白愁飛沒拿出相機或手機拍照,因為要拍照的另有其人。所以蘇夢枕沒有移動。

 

  清明連假的的政治事件少,記者除了固定的備稿,總要有點吸睛的內容。金風細雨在清明時辦春酒,會提供新聞稿給媒體,甚至現場會有直播。想當然耳,記者會問:沒來參加春酒的前總長,究竟人在何處?

 

  與其讓記者跑到蘇宅前埋伏,不如就給他們能拍到高興,又可以管控安全的地方。溫六遲的鬱香居是個好地方。雖然早上有入園限制,但從一樓的餐廳仍能用長鏡頭拍到,或者塞錢給早上能進入花園的遊客幫忙拍照。午餐和午茶都可以從外邊尋角度拍,當然還有金風細雨私下委託的攝影記者,事先打點位置讓他能拍到比較好看的照片,再藉由兜售探知其他記者是否拍到需要管控的影像。

 

  抓拍的照片總是比中規中矩的照片能滿足偷窺的慾望。兩人只要自自然然地去賞花、吃中飯、吃午茶,最後搭車回家,給人跟拍一天。不過白愁飛總是在意自己在照片裡的形象,既然讓他知道鏡頭在哪裡,當然要給個好看的影像,尤其他今天出門精心打扮,一身春裝儼然是出來當外拍模特兒。

 

  留意到身邊人的舉止,蘇夢枕在心裡苦笑。白愁飛希望受到關注,渴望著鎂光燈,渴望著目光,跟著蘇夢枕隱居,自然得不到什麼關注。出到門外,甚至到外邊熱鬧的街區,總有跟拍的小報記者會在附近流連,因為保鑣會把人拉開,所以會用長鏡頭拍。原本楊無邪想管制照片,但蘇夢枕認為在外頭散步時拍到的照片是日常生活,無須阻止,而白愁飛挺在意自己被拍得如何,還抱怨同伴不合作讓畫面不好看。

 

  蘇夢枕沒那般熱愛媒體,在俊男美女眾多的盛京城裡,自己的外貌在螢光幕前討不得好,就不要增加失分的機會。加上身體不好,本就深居簡出,所以蘇夢枕在版面上的影像,多半很正式嚴肅。現在記者文字沒得寫,畫面就要好看,當然焦點會放在白愁飛身上。

 

  移動往另處園景時,白愁飛捉住他的手拉到唇邊輕吻、意有所指的眨眨眼時,他想相機快門聲又響了好幾次。蘇夢枕對拉手是不介意,白愁飛偶爾喜歡拉著手,週遭左鄰右舍對此見怪不怪。在極度商業交易、物慾橫流的盛京城裡,交際花裡有男有女,喜好男色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時尚、趕流行。有的人高調地挽著手,招搖過市,有的人低調,另一半故意做中性或女性打扮,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小白臉或交際花。

 

  先不論白愁飛穿得如何美麗帥氣,穿得一版一眼一身嚴肅的蘇夢枕,怎麼看不像是小白臉。

 

  白愁飛覷了同伴一眼,蘇夢枕的衣著不特別突出,因健康情況,他的衣著基本上是單色暗紋,頂多領巾袖口有些花樣,不比他穿得好看,就是個稀鬆平常的富家公子,有著首都人悠然自得的氣質。反倒是光鮮亮麗的白愁飛,雖是新貴,卻是個格格不入的新人。

 

  自視甚高的白愁飛初到盛京時,著時領教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差異。

 

  初抵盛京時,雖然手頭上還有一筆錢,但盛京城內的房價依舊高得嚇人,白愁飛和王小石只能往城外尋找安身之地,最終在城外租了個頂樓違章。除了睡覺、拿東西他們也不常回去,多半在外頭遊逛,找尋機會。

 

  「小夥子,你們不是盛京人吧?」攤販老闆邊打包食物邊問。

 

  咦?這麼明顯嗎?

 

  盛京城裡沒有臉色這麼自然紅潤的人。

 

  所以我們是鄉巴佬。王小石回得坦蕩。來這裡見見世面。

 

  那種盛京人獨有的,溫和但是自視甚高的講法,讓白愁飛一下子臉沉了下來。

 

  盛京城裡的外地人甚多,同鄉會館不少,各自幫來京城討生活的同鄉人找頭路。王小石對自己來自哪裡並不隱瞞,加上學醫、個性隨和,很容易透過同鄉會館,找到一家叫回春堂的診所,當起醫務助手;白愁飛拒談自己的出身,從口音和用詞,除了斷定來自北方,聽不出來歷。沒有同鄉的薦保,要找工作就困難,而後在街上賣畫,面臨的刁難和挖苦就特別多,特別感受到在地人和外地人疏離感。

 

  不知道為什麼,從相識的第一天開始,從他要求當執行長,也許金風細雨內仍有人認為他是個外地人、有著歧視外地人的目光,而蘇夢枕的態度頂多是大少爺脾氣;在他跟著蘇夢枕認識金風細雨、學著如何有著執行長的派頭,蘇夢枕對他的態度都跟是不是盛京人無關,甚至,對於白愁飛認為是盛京人就該重視的節日,蘇夢枕是興致缺缺,絲毫沒有盛京人的習氣。

 

  盛京人在清明時是出門遊逛,這時節的氣溫冷涼,陽光從雲層邊緣透出微光,流動的微濕空氣讓體感溫度低了幾分,散去了散步產生的體熱,讓人可以暫時脫下外套,展現春裝的魅力。衣著的顏色隨著季節流轉,冬日的濃重被春風削減,顏色被春雨層層泫開,暈染成輕巧明亮的色澤,彷彿從油畫變成了水彩,分外的柔和討人喜歡。萬物萌生,稚嫩可愛的顏色除了在樹稍在花朵,也在店頭裝飾和行人衣著。

 

  白愁飛特別照著鬱香居的庭園風格挑了適合的服裝,長袖衣著衣袂飄飄,風流瀟灑,無奈展示舞台一點都不好,鬱香居庭園占地不算大,但別出心裁地的曲徑,和自然錯落的綠叢,讓整個花園景深頗有層次。整體的風格近似英式庭園,以人工師法自然,但有別於中式庭園的留白和亭台樓榭,園裡沒有庭台,連英式庭園裡該有的中國涼亭也不見,庭園裡沒有特別的植物,連招牌的鬱金香都是極為普通的品種,一叢一叢高低錯落,在盛開的季節中點綴。

 

  單調無味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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