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14 19:20:23slanki

尋旅後續---狼和隼(六)-end




要搶在這些人放鴿回報﹑對方佈下重重防衛之前上山,兩人順著黃土路直奔山中,但也刻意放慢了些腳步,他們不認識路,到了山裡仍要看來者的情況探路,來者是從老窩裡湧出,就算不是,也該是從他們居住的地方出來,只要逆著人潮,找到一個源頭,定能找主事者。

逆勢找著山裡的一座莊園大宅,對方早就嚴陣以待。

走進庭院,庭中一個青年臉色陰沉看著來客。雪狼回頭看著門外戒備的人們,顯然知道來客的實力高強,不敢上前,留給庭中這位主事的青年發落處理。

「三位不過兩天就遠道而來,大費周章帶著一名女子上蘆花塢,所為何事?」

「找你們當家的。」

「甭以為沒有大哥就可以趁虛而入,輕易拿下這片地盤。」青年說話夾雜著一股怒意,「我雖然只是個總管,但也曉得這種要求是不可能的。」

「我們來找人的。」刀隼示意後邊的柳貞娘,「這姑娘的新婚丈夫被你們帶走了。」

「戰場相見,誰顧得了誰的身家,你要討人,也該有點實質的理由條件。」



刀隼正在跟那個總管對話,後邊的雪狼正想著要如何趁這時候到其它地方找人,另邊卻轉出了另外一人,讓雪狼臉色一沉,「又是妳!」

「不要這麼兇嘛!上次是我不對,這回不用藥就是了。」湘狐嘻皮笑臉地看看另邊兩個人,歪了歪嘴,一臉〝真糟糕〞的模樣,「小雪狼,你兄弟……」

「妳還敢出現!」雪狼咬著牙怒聲道。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出現。」湘狐一句話頂回去,「我上回要跟你說的話還沒說完,現在說還得及,我……」

「妳想說啥鬼話,先問狼牙吧!」上回被輕薄,差點栽在湘狐手裡,雪狼現在見到她就有氣。

「能被你咬一口也很好啊!」看雪狼想動手,湘狐也不含糊,翻出纖刀,在一片交織的刀光中說道,「我贏了,你就要乖乖聽我。」

「作夢!」長劍出鞘,飛舞翻滾,劍氣四面八方往湘狐飛瀉而去。湘狐扭身翻轉,纖刃急速橫砍,噹的聲火星四射。就這般一阻,湘狐順勢躍開,右手微揚,吃過暗虧的雪狼長劍抖成一陣光雨,叮叮噹噹隔開那陣透骨針,這瞬間湘狐連人帶刀又跟著襲上。雪狼劍鋒迴轉挑起,比湘狐所想的快,直往她心口捅上。湘狐臉色驟變,刀尖出手,正是側鋒點上劍身,著力使勁迴旋避開,方落地還未喘口氣,雪狼再度殺到,寒光如雪,湘狐以微毫之距躲開了殺招,刀鋒挾勁往近身兵器上猛砍,藉勢跳開,銀鏢又往雪狼身上招呼,再被失敗。這會兒湘狐可不敢再做近身戰,雪
狼認真起來比她想像的還強。

「好了,好男不跟女鬥……等等,不要這麼狠心嘛!我有話跟你說……」

雪狼聽得更火,「沒什麼好說的!」

「等等,我是真的有話,很認真的說……」雪狼搶攻招招狠利,逼得湘狐話都來不及說,得全神貫注地滿場逃命。

顯然雪狼沒報到仇是不會甘心,刀隼不去管他,對著庭院裡的青年說道:「聽說這姑娘的丈夫被劫上這裡,我們來問人。」

「你以為帶著妻眷,我們就會放人?」那青年不以為然,「你們在山下放倒我們好幾個兄弟,我們不過抓幾個人來等你們回話,你就來討人?!人可以放,但生意不能讓,蘆花塢是我們的地盤,哪由得你們來分羹!」

「你不放人?」

「要放人,手下見功夫!」那青年側身沉穩地站著,雙眼卻緊盯著刀隼的眼,雖然刀隼帶著面具遮去表情,但是眼睛才是洩漏情緒的明窗。

刀隼的眼中沒有表情,臨陣他都會收斂心神,眼裡只一片凜然的蕭索,靜峙如山,對方雖然不亮兵器,只以一雙手作為抗衡,雖然弔月為神兵利器,在未出手過招,憑著對手的冷靜,他也不能小覷眼前青年。

猝然動作,身法極快,青年一躍而起,雙掌舞旋帶著呼嘯狂勁往刀隼頂頭劈下。刀隼佇立不動,銀色刀光猝然閃起,沒有任何聲響,像是忽然憑空出現﹑卻又精準地像在那個位置上等著青年自己撞上。青年一見不對,掌勁不吐,人翻身等同越過刀隼,卻被刀削下一片衣角,跟著他一起落地。回掌再攻,刀隼依舊不動,刀身揮斬,速度急快,像是明滅不定地幻化出無數刀身,而肉色的蝴蝶卻在其中翻飛。

青年驀然撤招變換,掌氣形同暴風般轟然而至,弔月倒捲灑開一道銀練,精芒洴射,將近身的掌氣全數攔下。青年變招不成,凌空再起,掌氣如同瀑布流水飛灌而下。刀隼跟著追上,刀如雪片暴斬,在半空的青年發招不成本該下落,但中途硬是轉身,在一個斜角中折轉,化掌為刀從側邊空門往刀隼面門砍來。

半空中的刀隼猛地縮身,不是太好看地落地,卻是刀尖一點,弔月著力反彈,正好跟下落的對手擦身而過,刀身往對方胸膛一擦,青年落地踉蹌數步,那一刀已經劃開衣襟,血絲由那刀痕點點冒出,青年捂著傷口,沒有開膛剖腹之危,但足嚇出一身冷汗。

「如何?」望向另邊,湘狐已經被雪狼打得節節敗退,雖然刀法不敵,但湘狐身法倒是很快,全神貫注之下雖然逃不開但還沒有致命之危,只是衣裙上已經好幾道劍痕,都是狼狽躲過。刀隼收回視線,面對眼前的青年,「出口是話,人呢?」

「好吧!你要帶哪一個走?」

「季鵬,柳貞娘的丈夫。」

青年一愣,「你們是來找季大哥?」

刀隼聽出話中的驚異,曉得另有蹊蹺,不及詢問……


「等等,是朋友,別傷人!」

季鵬一出現,雪狼正好一招突進,總算把湘狐逼進牆角,劍指咽喉。原本打戰對峙雙方都回頭,而柳貞娘撲進了季鵬的懷中。







「抱歉,是我管教屬下不嚴,驚動了弟妹。」臉色蒼白的司徒煐躺在床上,向柳貞娘致歉,「我是季鵬的義兄,本來早就該見面,誰知蘆花塢來了對頭生事,我不但沒親自幫兄弟的忙,反倒給人傷了,雖然擊退對頭,但舊疾復發。湘狐和阿姜見我意識不清,也不管兄弟才去幫季鵬搶回弟妹,二話不說直接拉了他回來幫我看病。」

「那時,金眼以為有人要攻擊我,撲過去攻擊,結果被鏢打傷。金眼負傷飛回家裡,我看完大哥的病,抽空寫了封信,讓行動最快的湘狐送信回來通知,結果……」季鵬沒料到刀隼和雪狼動作這麼快,「湘狐好像在半途就遇到妳們,結果好像發生了衝突,聽說分部的屋子給轟掉一面牆,司徒煐還以為對頭的請來利害的幫手。」

「她把事情給誤了。」雪狼翻翻白眼。

「你們也沒聽我說啊!」站在一邊的湘狐嘟起嘴。雪狼出招毫不留情,一點憐香惜玉也沒有,如果說是晚上就算了,哪有白天這麼暴力的!「我想說,結果你就拿劍砍過來,早知道再一針放倒你。」

「妳!」雪狼咬著牙,想上前揍人,刀隼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衝出去。

司徒煐嘆了口氣,「湘狐,我知道這時節妳定不下心,但也不能這樣啊!」

「可是……」到了司徒煐面前,湘狐似乎就成了跟父母爭辯逃罰的小女生,「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同族的,這時節三更半夜沒帶著伴還在外頭的,本來就是拈花惹草,我又沒有會錯意……」

「但是因私忘公,就是妳不對,更何況他們好心將你嫂子平平安安送來。去道歉。」

「好嘛!」湘狐無可奈何往雪狼那邊走去,「對不起嘛!不知道你也是不清楚這時節的事,下回不鬧了,就原諒我吧!」

發現她要拉手,雪狼趕忙揮開,往刀隼另邊躲過去,對湘狐身上的香氣還是退避三舍,狠瞪著要她不准過來。

湘狐嘴一癟,「大哥你看嘛!他根本不接受。」

「義妹無禮,還請兩位多擔待,幸好沒發生什麼慘事。」司徒煐接話道,「謝謝兩位將弟妹送到這裡。我還擔心弟妹要是一個人出了什麼事,我就無法對季鵬交代。兩位若無它事,請在蘆花塢多盤橫幾日,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表達感激。」

看到雪狼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顯然這裡有湘狐,雪狼一刻都不想多待多講話。刀隼開口,「不用了。我們向季鵬問完事情,就要離開了。」





送走了雪狼和刀隼,季鵬和柳貞娘並肩走回蘆花塢的山上。

「說到吃藥,你現在好像也沒有吃吧!沒關係嗎?」

「那會發作不一定是單純的生理變化,還有心理的因素。」

「什麼心理的因素?」

「我遇到妳,不就馬上變成發情的狼,直接把妳抱回家了嗎?」

「原來你說這個啊!」柳貞娘笑著靠在季鵬肩上,「那怎麼沒見你跟湘狐糾纏不清呢?」

「沒有伴的狼才會在外頭招惹。」季鵬低頭親親她的臉頰,「有伴的早就回家囉!」






跟著刀隼到林裡找藥,雖然身上有錢,但還是省些用。刀隼認得季鵬開出的藥材,所以不花錢自己找,找齊了藥材就到河邊燒點水,開始製作。雪狼幫忙將其它藥草洗乾淨,拿配劍切成一把一把方便研磨之後,坐在一邊看刀隼做藥,一邊想著季鵬的話。



「一年不過就是春夏之交的時候。」季鵬有點好笑地看著聽到發情期這個名詞呆掉的雪狼,「本想摘完草藥,一邊告訴你們怎麼回事﹑一邊作解藥,想不到中途出了這麼多事,煩勞兩位這樣奔波。」

雪狼沒管季鵬抱歉的話。「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發生過,為什麼……」

「你的狼族血緣比較濃,發作起來跟純種不相上下,可能過去你的養父母在飲食中放了藥物,讓你跟一般人差不多,所以一旦沒吃藥,症狀特別明顯,到了晚上就開始渾身不對勁。一般不想拈花惹草的狼族晚上都不太出門。」季鵬將藥單寫好,遞給雪狼,「每天吃藥把熱度降下來,話說回來,狼族就是狼,找到伴,不用吃也沒什麼關係了。」




那個混蛋紀子焉!也不跟他講明白,還他以為自己得了什麼怪病!什麼是〝找到伴,不用吃也沒什麼關係〞?季鵬說狼族就是狼,所以發情的原因和理由差不多,要說狼發情是幹什麼,就是找伴侶﹑繁衍後代。狼雖然是群居的動物,卻……

……

「狼,只有一個伴。你知道嗎?」

「啊?」刀隼抬頭看他,有點不太明白怎麼雪狼忽然冒出這句話。喔了聲,低頭繼續用湯匙磨著陶缽裡藥草,磨著紫紅的草汁,一邊放了點其它的藥材和水。

「刀隼!」虧他很認真想討輪,結果刀隼居然這樣漫不經心?

「快好了。」刀隼覺得雪狼是因為發燒還有那個什麼發情期,所以脾氣很不好。他加快動作,不到五秒鐘,陶缽和湯匙拿到雪狼面前,「吃吧!」

「這是什麼?」看起來很像藥膏之類的深紅色半稠物體,他是曉得刀隼的藥草知識比他好,但這個詭異東西,不會是季鵬說的那個藥吧!

「你的退燒藥啊!」看看雪狼不接手,刀隼縮回手,勺了一匙,「啊!」

傢伙是以為他是小孩子嗎?需要人餵藥?雪狼看看他。算了!把藥吃完再說吧!那熱度晚上實在燒得他很不舒服。幾匙就吃完了,甜甜的,好像加了點糖進去,不過因為半稠﹑刀隼又笨手笨腳的,反到把藥沾到嘴邊。雪狼直覺要抬手抹掉,刀隼一把抓住他的手,雪狼愣了一下,喔對!袖子白的,沾到可能難洗了。

但是刀隼好像想起什麼,手指頭幫他抹掉,然後點點他的嘴唇,在雪狼想舐唇時又叫他不要動,然後把他拖到河邊,悶笑聲成了大笑。

瞪著水中的倒影,雪狼一扭頭,「你覺得我上胭脂很好玩嗎?」

「很漂亮。」說是說,但是刀隼坐在一邊笑得很高興,「很適合啊!沒想到……」

「笑什麼!」雪狼往刀隼撲去,刀隼一閃卻忘記這裡是河邊的斜坡,想翻身轉方向避免滾到河裡,腳卻卡到雪狼,把雪狼也勾得重心不穩摔跌下來,一起咕嚕嚕滾到河裡。

水花四濺。

沉默了好陣子,只有河水咕咚聲。

嘩的聲,雪狼跳上岸,「你!誰教你喜歡開玩笑!」

刀隼坐在水裡,滿臉錯愕,嘴邊一抹沾到的淡紅,「我只是……」看著雪狼的後腦勺,忽然思緒不知怎麼接的,「啊?你剛說狼怎樣?」

「沒怎樣!」

「你有說。」

「沒有!」

「有!」

「去吃飯了啦!」



   從前從前,有隻狼,還有隻隼。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