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23 16:02:01蔚藍海岸

Power of Drama─【沉睡的森林】~懷著傷痛沉睡的王子﹝下﹞

◎殘酷事實的打擊◎
仔細想想,直季對於實那子的情感究竟是什麼呢?那的確是一份執著的愛,然而這份愛或許是建立在一份熟悉、自然而然的依賴,以及對自己的依戀。在十五年前,當得知自己的回憶也會成為實那子的回憶時,直季想必對這個跟自己擁有同樣記憶的女孩子產生了認同感,覺得對方跟自己有密不可分的牽連,自然也產生了情感。直季將自己擁有過的及不能擁有的一切全都跟實那子一起分享,將原本實那子心中那片晦暗的森林,改造成溫暖且燦爛的森林。之後實那子結束治療離開他家,直季便陸續寫了很多情書陪伴著實那子直到她離開了這個地方到了東京,那份情感也始終無間斷,直季仍舊隨著這份情感的羈絆來到了東京,一直注視著實那子的一舉一動,久而久之,習慣成了一種依賴。當你持續守護著一個人時,自然你就會相信自己是愛她的,因為你認為對方是你的一部分,你有責任保護她,這份感覺你已無法界定,因為她已經成為你不能捨去的牽掛。但實際上這份愛意也包含對自己的依戀。因為實那子的一部分回憶是他的,也是他創造的,自然會對她心生愛憐,實那子是他的一部分,他自然也會如同愛自己一般愛著實那子。但不論這份愛建立在什麼基礎上,那終究是一份無法割捨的愛,一份直季想花一生去守候的愛。只是當直季為了實那子去挖出十五年前的真相,卻意外發現實那子的親生父親竟是自己的父親時,也等於宣告這份愛註定永遠無法得到報償。面對自己等待又等待並且想要解救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姊姊,直季震驚的眼神同樣刺進觀眾的心裡。當直季用絕望的口吻喃喃自語說著:「我還能為妳做些什麼呢?」時,真的讓人感到無限心疼。他企圖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或許不想讓實那子再多受打擊;也或許想再多延長自己在實那子身邊的日子,因為怕一旦事實真相被揭露,他就再也無法坦率地面對實那子,不能以伊藤直季的身分面對她,而得變成弟弟的身分與她相處,這大概是比真心得不到回報還要痛苦的事吧?也或許不想實那子憶起了一切之後,自己跟她的牽連就此失去。當與實那子回到她兒時的森林,追尋著過去的種種,直季再也無法承受真相隨時會被揭穿的感覺,於是在那片樹林中,直季決斷地說著:「對不起實那子,我承認我出現只是為了要破壞妳現在的一切,想把你從妳未婚夫身邊搶過來,然而妳真的很勇敢,我都破壞不了‧‧別再追查下去了,就跟濱崎先生過幸福的生活,證明給我看好不好?祝妳幸福‧‧再見了,實那子‧‧。」直季離去的背影讓人無法忘懷,因為是那麼地沉重、落寞。一句〝再見了,實那子〞,勉強自己放下這十五年來的牽絆,怎麼能呢?又如何捨得呢?然而與其讓實那子面對不堪的過去以及得知跟自己的關係,直季寧願再一次選擇委屈自己。這樣的直季,如何不令人難過呢?

◎為時已晚的注視◎
在逼迫自己放棄對實那子的情感後,直季也才開始感受到始終也守在自己身邊的由理的付出。一幕由理對直季的告白,讓直季孤寂的心感受一股溫暖。「我也可以拯救你,為你做些什麼,冷的時候,就像這樣兩人靠在一起取暖,自然就不再感到寒冷,痛苦的時候也可以分擔一半‧‧」,試著將眼光移開看看身邊的人時,直季終於能夠感受到由理的情感。有意無意地說著聖誕節想吃由理做的火雞大餐,或是跟自己父親提到想介紹由理給他認識,並且說出「我覺得她是可以跟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女孩」這樣的話,這都表示直季決心淡忘對實那子的情感,轉向回應他一直視而不見的由理的情感。然而終究為時已晚,由理因為想幫助直季找出殺害實那子全家以及打傷直季的真兇,最後竟然慘遭殺害,連生前走的最後一條路線都是依循著曾經跟直季散步走過的路徑。直季望著冰冷的由理,悲痛無可言喻。雖然由理覺得直季帶給她無限光芒,然而直季到最後仍舊無法帶給由理什麼,在由理生前告訴她的一句〝我喜歡妳〞,又怎麼能彌補他長久對她的所有虧欠呢?然而之後發現殺害由理的兇手竟然是敬太時,直季不敢置信的吶喊表達著他的沉痛。就為了想要永遠佔有由理,便把她殺了,兩個都是自己至親好友,叫直季情何以堪?直季使計讓敬太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卻也直接造成敬太引咎跳樓。一夕之間失去了兩個因為自己而死的朋友,直季趴在頂樓哀痛地啜泣著,他的人生至此,彷若已失去了一切。

◎失落微笑的祝福◎
為了找出十五年前的真兇,直季陪同實那子再度回到兒時那片森林找尋父親重新接受記憶回溯的催眠。然而實那子憶不起真兇,卻發現了自己與直季的血緣關係。直季只能順勢將自己的情感解釋成為對親手足莫名的熟悉感,並且希望實那子能夠真正得到幸福。聖誕夜在遊艇上舉行婚禮的實那子,是那樣美麗、充滿幸福的神情,在觀客中跟實那子示意的直季,帶著微笑拍手祝賀,然而嘴角卻帶有無限的悵然。如何轉換這份情感?如何不帶任何複雜的情緒面對實那子?直季的眼神彷彿透露著種種矛盾。在遊艇上,真相揭發,在真兇自動出現在直季面前道出十五年前的慘案真相,實那子也在之後意外由於光線刺激憶起了全部的畫面。殘酷的事實讓她一時無所適從,虛弱地不支倒地的同時,在背後支撐著她的仍是她的守護天使─伊藤直季。實那子靠在直季的肩上無力地說著:「好睏呀‧‧」時,直季只是溫柔又心疼地說著:「睡吧!好好睡吧,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抱著實那子攤坐在甲板上,直季多希望時間能夠靜止或是倒轉,所有殘酷的悲劇,都能夠就此遠離他與懷中這位他至愛的公主‧‧。

◎癡情不悔的守護◎
為了追查真相,直季讓自己也捲入危險,先後兩次被打重傷,但是都不願就醫,以為不去在乎它,傷勢就會自動消退,然而卻不知自己已受了多大的傷。在第二次被打傷的過程中腦部受重創後,直季便開始不時出現手麻、耳鳴的現象,但是他都刻意的忽視,使得病情更加嚴重。在十五年前的真相還原,實那子也從迷惘的記憶中甦醒的同時,直季必須面對重新與實那子的關係。直季從東京捎了最後一封情書給在父親家中靜養的實那子,告訴她他願意面對他們的關係,「既然這是我們的命運,何不讓我們一起共同這樣生活下去?所以,我一定會回到我們共同的森林,與妳相見‧‧。」在實那子躺在森林的吊床上讀著那封信時,直季也懷抱著期待迎向與實那子嶄新的未來。然而走在路上莫名失去平衡的跌跤,在火車上連橘子掉了都已無力起身撿起的狀況,透露著直季身體產生了急遽惡化的訊息。在某站一位與實那子小時極像的小女孩上了車,撿起了直季掉落的橘子,一瞬間直季彷彿與十五年前的實那子重逢般,直盯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並且給了她一顆橘子,自己則繼續吃力地試圖用還有餘力的左手剝著橘子。直季有氣無力地問著對方:「妳要去哪裡?」「我要去中之森。」「那我們是一起的。」「我媽媽在那裡等我。」小女孩一句話讓直季臉上一陣複雜的神情閃過,「‧‧我也有個人在那裡等我‧‧。」那是沉思,那也是不甘,跟實那子的約定必須遵守呀,直季仍舊想當那個在實那子身邊默默守候的人,在實那子從甜美的或驚愕的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都能在她身邊陪伴著她。然而逐漸模糊的視線及意識,讓直季不得不閉上沉重的雙眼,手中緊握著的那束想送給實那子的花再也無力握緊而掉落地上,未能再與實那子相會在那片陽光燦爛的森林,王子懷抱著無限的遺憾與傷痛沉沉地睡去。眼角留下的那最後一滴眼淚,表達了直季所有的不捨以及傷悲。只能出現在實那子夢中與她相會,當睡美人再度從夢裡醒來,那個費盡千辛萬苦跟巫婆搏鬥讓她甦醒的深情王子,將不會出現在身邊‧‧。直季短暫的一生,就在欠缺的親情、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充滿遺憾的友情,以及身心的創痛中悲傷地結束‧‧。

故事以公主的沉睡為開端,以王子的沉睡作結束,是一部悲到不能再悲的劇。直季的死根據電視小說的後記裡編劇所言,是由飾演直季的木村拓哉所提議的。這樣的提議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仔細想想,死亡對於直季來說的確是最好的結束。在他短暫的二十六年生命中究竟得到了什麼?他花了十五年的時間去愛著一個屬於他生命的一部分的女子,卻發現這個人是自己的親手足,如何把男女之情轉換成手足之情,恐怕是直季得花更長的時間去強迫自己改變,甚至也可能改變不了的情緒。更別提直季從小就沒有得到太多關愛,他幾乎從來沒有開心地笑過,從頭到尾總是一副沉悶憂愁的臉龐,再加上敬太與由理的死,他承受的苦遠比實那子大得多,如果最後還得要他背負著這些無法抹滅的傷痛與實那子過生活,其實對他是很殘忍的。所以即使會對直季的死去傷心地落淚,然而我想這樣的結束反而會讓直季活在更多人的心中吧!如同在九八年演出這個角色的木村拓哉,屬於他那時的不羈狂放、閃閃發亮的氣質,也會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