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8 17:37:47撲嚕嚕

「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為之」

在開始碎碎念之前,要先說清楚的是:我是所謂的「泛藍選民」(雖然我不想被這樣貼標籤,不過現在好像一定要選邊站)、那七百多萬張的選票中有我的一票(如果印泥沒有因為我忘了吹乾而到處沾黏的話)、我從來沒參加過任何政治活動(唯一想參加的是倒扁,可是卻因為很蠢的理由而錯過了)。最後,還要很慚愧的承認我對於民主也缺乏「應該要有」的熱忱與關心。

我只是對政治、對民主冷感。

接下來的文章是「臺灣民主紀念館」的偽遊記,如果你是政治魔人,為了維持你今天愉快的心情,請直接跳出這個頁面(送客~)。

我雖然常跑兩廳院,但卻從來沒參觀過今年元旦剛剛開放的「臺灣民主紀念館」。我總覺得在那裡張著嘴「哇」「哇」的驚嘆,像個觀光客一樣,可是我明明就住在台北那麼久,這樣實在很害羞。

三月二十號那天,天氣實在太好了,好到我有「想做觀光客」的心情,所以臨時起議拉著仲敏往「臺灣民主紀念館」跑,充當徹頭徹尾的台北觀光客。

其實「臺灣民主紀念館」並沒有想像中的無聊!!一樓現正展出的玉石展粿然讓我由衷的「哇」「哇」的驚嘆,讓旁邊紀念品店的店員還真的以為我不知從哪裡來,操起英文日文輪番介紹商品引誘我買貴的不得了的玉石耳環項鍊。這實在很尷尬!

「ㄜ……我不是……」
「喔……」
然後是一陣不舒服的沉默。
「妳可以看看這個墜子,這是海藻玉,裡面的結晶……」

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專業!!

逛完一整排的紀念品店後,來到一間小小的咖啡店(竟然有咖啡店!!)一陣陣煎魚的香味不斷飄出來,店員殷勤的拉客,問我們從哪裡來(又是一陣尷尬),然後很快的補充一句「沒關係阿,隔壁電信局的員工也常來我們這邊吃午餐」(真的很專業!!),

從一樓的商店街走出來,爬上長長的階梯,來到「臺灣民主紀念館」門前。整個大廳裡果然掛了高高低低參差不齊琳瑯滿目零零散散隨便你怎麼說都好的風箏,還有兩排似乎娓娓道出臺灣民主的心路歷程的看板。幾幅十八公尺高的大圖輸出沿著紀念館牆壁懸掛,入口的左手邊還有二二八基金會(還是其他相關單位)擺的簡便攤位,提供小冊子等文宣。

莊嚴的中正紀念堂不見了。可是我卻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告訴別人,這是我們XX的民主紀念館。

小時候,不管是在高雄的文化中心也好,台北的中正紀念堂也罷,站在巨大的蔣公銅像面前,一種肅穆莊嚴的氣氛就叫人起雞皮疙瘩。小時後的我,不懂什麼叫做神格化,不懂什麼叫造神運動,也不懂威權統治或街頭抗爭運動。我只是站在那裡單純地覺得:「哇!」

現在「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在兩排看板中,我雖然可以看到臺灣民主一路走來的蓽路藍縷,但偷渡於這些畫面之中的民主進步黨形象卻遠比民主這個議題還要喧嘩。看板上一再出現的,是民主進步黨所策劃的一系列遊行活動與陳水扁就職典禮,我真的聽不到除了民進黨這個團體之外的其他族群聲音。四處懸掛的綠色遊行頭帶,以極廉價的方式用平結綁在看板的鐵架上,頭帶上寫的卻是:「2004.2.28 族群大團結 手護台灣大聯盟」……。

在其中一張「1989年9月26日內政部前反人團惡法大遊行」的圖片上,有以簽字筆標出「翁金珠、盧修一、楊金海」三人在照片裡位置的筆跡。在蔣公銅像兩側嶄新的刷白牆面上有以毛筆(之類的)寫的參差不齊二二八與白色恐怖受難死亡名單。那些十八公尺高的大圖輸出底下,以廉價的束線帶綁著旗桿底座(真的就是沒有旗桿的旗桿底座!!!)。

如果,得來不易的民主是個如此珍寶,為什麼在這號稱民主殿堂的「臺灣民主紀念館」中,要讓它以那麼廉價狼狽的姿態呈現?

我從躲在蔣公銅像後面的兩個小喇叭音響裡,聽不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音樂。我從整個很廉價很亂七八糟擺設很沒有經過設計的看板、頭帶、白牆裡看不到台灣民主腳步的轟轟烈烈。在我眼中,整個紀念館最莊嚴最好看的,仍舊是那高大的蔣公銅像以及他底座下那燙金的石刻遺囑。

我很懷疑有誰能從白牆上凌亂的筆跡所寫的名字中得到一點心靈的撫慰,我也很難相信有誰能看到那艘獨木舟形狀的風箏(它飛的起來嗎?)就相信族群問題不再。

步出紀念館,爬下長長的階梯。看到的卻是更傷心的景象:台灣野百合還真的從汙泥中綻放!!!民主紀念館前那巨幅的野百合圖案,在新紀念館風風光光的揭幕、享受眾多鎂光燈之後,剩下的卻是一灘灘難堪的汙水與落魄倒塌卻無人搭理的欄杆。與紀念館裡面的大圖輸出一樣,台灣野百合享受的待遇也是亂七八糟胡綁一通的鐵絲。

我不知道國外觀光客在看到這些廉價的束線帶與鐵絲時,會不會懷疑他們漂洋過海來這裡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臺灣民主紀念館」,但作為一日台北觀光客的我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大選之後,教育部這兩天公佈三月底將把所謂的「民主開門,自由風吹」特展拆除,大圖輸出由於沒有地方懸掛所以必須面臨廢棄的命運,而黃景楨精心製作的風箏也將「歸還」給創作者。

這,難道就是台灣民主自由的剩餘價值?誰來告訴我,台灣的民主精神究竟是被誰踐踏在腳底之下?又究竟是為什麼會被如此廉價隨便慶慶菜菜的方式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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