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晚上，我常常會想起一些以前的苦日子。
剛想到該提醒妳去看看MSN的信箱，看海洋公園人事部是不是已經給了妳回應？
接著，我便想起這個信箱的由來。這是妳的前女友，因為和父母住在一起不方便講電話，替妳申請的帳號。
妳還記得嗎？那些辛苦的時光。
我還記得，當我跟前任用MSN，相隔千萬里藉由發達的網際網路吵架，痛哭、掙扎，是妳的電話，給我一點點安慰。即使那時妳已經有了女朋友，但我知道，妳對我的關心和感情仍然沒有變。
我當然知道妳說要開小銀幫我搬家只是想要見到我的藉口，即使妳的良心很不安，但我卻不覺得有罪惡感。
當妳開著小銀接走在板橋街頭拖著行李流浪的我，那一缸冒著白色泡泡和水蜜桃香氣的熱水，溫暖了我的身體和心，疲憊的時候有一個可以安歇的地方，也許那時候的我們沉浸在就要發生什麼的刺激裡，但現在回想起來，那種安穩的感覺，好甜，好安全。
第二天妳開著小銀幫我搬行李、接小孩的時候，我帶妳去逛了台中有名的一中街夜市，那夜市裡有我和前任好的、和不好的回憶。我們曾經在那裡甜蜜地牽手逛街，也曾經在那裡失控大吵，引來路人惻目。
好在有妳，離開那個城市的時候，帶走得是快樂的回憶。
然後在妳家渡過第二個晚上，攻陷的地方只有嘴唇。後來妳終於承認，這是我讓妳等了太久，妳的小小報仇。
小集佈展的前一天，妳終於心甘情願掉進我安排的陷阱，事後我和朋友在電話中討論時，我的第一句話是：「她的手指感覺真棒......。」別跟我說妳以前沒用手指跟女人做過愛，技巧純熟得根本像個老手。
小集佈展的那一天剛好是情人節，我的手機響個不停，希大大、小玉、義工們都揶揄地看著我，其實我的心情半喜半憂，因為那許多通電話雖然的確有妳打來的，卻也有前任打來的，我沒接的那幾通，國際長途電話。
小集書展期間，我掛了無數通國際長途電話，也許有很多小集的讀者來參觀小集攤位的時候，看到我用不耐煩的語氣對著手機說：「現在人很多，我在忙，妳不要再打來了！」
那些被掛掉的，都是馬來西亞打來的國際長途電話。
現在想想，那時的我也太任性了點。好聚好散，這道理我似乎還不懂。
還記得嗎？我們的第一個月，就在我們早就約好要出去慶祝滿一個月的前一天，妳前女友罕見地敲了我的即時通，問我是不是有女朋友。
我好不容易辛苦拖到妳夜班休息的時間，立刻打了電話給妳，我們在電話中不安地揣測，為什麼？她跟我說話的語氣，彷彿知道了些什麼。
後來我們才知道，露餡就露在妳用hotmail寫了一封情書給我。
這帳號是妳為她辦的，她有妳的帳號密碼，所以直接進去，看見了妳寫的情書，還有我寫的回信。
我一直都乖順地扮演好一個第三者的角色，I’m good at it。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知道自己的處境和身分。我乖順地，品嚐必須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妳的苦澀。
其實我很壞心眼地，偷偷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知道，我就要贏了。
也許是因為我瞭解妳，也許是因為我真的很壞，當我擺出不競爭的姿態，那柔軟卻更讓妳心疼。
那時候，讓T喜歡上我，是我的專長。
然後妳開小銀載著我出去慶祝，說是慶祝，但我們的心情各自沉重著。
妳的前女友要求妳去她家找她，然後妳說了分手。知道嗎？那幾個小時，我的心情真是難以形容。中餐的火鍋沒吃完，卻沒有胃口，一口也吃不下了。我一個人不說話，幾個小時，彷彿用盡了我一生的等候。
妳記得妳回來老大家接我的時候，正好老大正在放《自梳》嗎？妳抱著我痛哭，跟我說：「如果有一天妳不見了，我一定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妳！」
妳記得嗎？記得嗎？我還記得，那時候妳說的每一句話。
好在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現在我每天睡在妳小小的胸部上，雖然小，但是滿足。
什麼時候我們開始這麼習慣彼此、這麼融入彼此的細胞？好像，好像就是從一開始？
妳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我們的生活，交錯著苦日子，好日子。也交錯著不知不覺中昇華，讓人一回頭就發現它存在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