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19 01:58:52右拳

二十歲













知道嗎?我已經滿二十歲,長大成人了。

十二月十九日,凌晨的第一分鐘,我開始敲下這篇文章的第一個字。二十年來,經歷過多少的事情?在幼稚園的時候,我覺得大學像是遙不可及的未來。時空易改,現在倒覺得幼稚園是我遙不可及的過去了。

「頭腦這麼好,那麼以後去當醫生吧!」

醫生?誰是醫生?是那個拿奇怪的板子壓我舌頭的人嗎?要當醫生,那還要念多少書,等多少年,花多少心血?幼稚園的時候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當時不以為意,沒想到三人成虎,竟是弄假成真了。大學指考的成績出乎我的意料,雖說是在親人的威壓之下來念醫學系,但我多少也抱著一點中了樂透頭彩的心態來兌獎,免不了俗。

而上天唯一的懲罰也許是,直到現在我都還搞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當一個醫生?跳過了思考的階段,我直接進入執行的部分,去想自己怎樣醫學系七年順利畢業,通過國考,行有餘力再去作一個好醫生。我說的很實際。

人對世界的慾望,與日俱增。想起過去,在那個抓蚯蚓渡過每一節下課的年紀,我覺得生命的美好就是下午回家,吹著冷氣看小獅王。在走廊上奔跑而跌倒,該換的門牙順勢跌下來,被小心翼翼的藏在塑膠盒子裡,現在卻再也找不著那顆門牙的年紀,我覺得上天的恩賜就是下課去買一個十塊錢的巧克力饅頭,午休時不睡覺,跑到盪鞦韆上,張看操場上灑水機噴水的景象。

年幼的時候,對任何的事情都特別敏感。可以為一隻蠶寶寶死了哭上一小時,只因為覺得自己害了它。為一隻別人送的活吳郭魚,硬不讓母親下鍋,使得母親只能趁我不在才能下手。每天放學,可以在學校旁邊的一家小壽司店,為買一盒裡面包蟹卵的豆皮壽司而開心。

過去的路,即便有令我後悔誤闖的資優教育,即便有我傷痕累累的人際關係,卻也還是走過來了。國中的迷惘與固執,高中的奮鬥與錯愛,以及多少難以承受的苦痛與難堪,在今日看來,已離得我很遠,很遠。觀覽往日的生命竟反像是在欣賞一部電影,即便再盪氣迴腸的劇情,也能置身事外了。

然而過去的歲月裡,並非乏善可陳。像是尼泊爾的星空,雲南的月光,敦煌的沙。像是在南一中的司令台上領唱國歌的驕傲,歌唱比賽時,在南女中正堂獨唱的榮光。像是國三拿下散文全市第一的快樂,拿到四高中聯合文藝獎散文第一的狂喜。像是夜深人靜的草場上,兩個相知的好友一起跑步,互相砥礪,勢必撐過指考的決心;像是在茄萣的屋簷下,淅淅瀝瀝的雨聲,撥弄著心弦;像是在開滿黃槐的小徑上,跟在愛人身後,騎著單車,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沒有盡頭的幸福。

站在高山的稜線上,往回看著我曾經走過的道途。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居然走這麼遠了!回過頭,站穩腳步,準備迎向另一個更高更遠的山頭。我逐漸地明白:我的心所渴望的,是什麼?即使失去一切也不願以之交換的,是什麼?永不結束的旅程,永不停止的樂聲,永不擱淺的筆,永不輕言放棄的關於我們的故事。詩人說,我們這一輩子的任務,就是成為我們自己,並且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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