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
你喜歡和諧。在事物和事物之間,你尋求一巧妙、安靜的均衡。這意思是指你特別容易被展現平衡感的東西所吸引、魅惑。那種蹺蹺板似的懸空歇止的狀態教你著迷。於是不自覺的你總會去尋求中間性。或許這就是天秤座的特質吧。
生活裡亦然。你的目光會逗留,流蕩於那些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事。譬如來說吧,有關閱讀。你是個熱愛買書的人,尤其是詩集與小說。在小小的幾坪大的房間裡簇擁了逼近萬本的藏書。
那是文字的清涼之地。或者你說:神秘火焰的樂園。
你就在那裡,在眾多轟鳴,姿勢各異的孤獨底,生活並持續書寫。
然而,你心有愧疚。你曉得那一張一張的紙呵,都是毀壞樹木提煉而出的精魂。而地球目前遭逢的困境,整體生態環境的哀嚎,和你對語詞的渴求脫不了干係──無意放大罪孽,但單就個體所造致的毀壞,你確實必須負責。尤其是電子書逐漸形成趨勢的當代,你仍傾向閱讀那些如同鳥群的字句棲息在紙上的書本,實體書的質量以及那香氣呀──字語的香氣。你多麼多麼喜歡啊…
這麼一來,你更無可迴避傷害自然的責任罷。而你能做的彌補便是盡可能節制各種損耗性的行為,比方隨手關電,節約用水,非萬不得已決計不開冷氣,或者將各種帳單電子化。這是你的彌補,微不足道的,你所尋求的均衡。
當博客來、金石堂網路書店開始採行電子發票時,你確實有一種歡喜。彷彿你見到了遠方對群樹的砍伐正待緩慢下來,山林的面目不再被人類逼得猙獰,風和許多禽鳥、野獸可以遨翔、奔逐。這是個美麗的幻想吧…或許。
但在事物的兩端,在二元風景,在破壞與維護之間,你試著把握一個基本姿態:盡可能地降低對資源的損害。即是你本身或包含你在內的一個社會,一種體制對所站立、行走著的藍色行星能做的最小、最小的類似愛情的行動了。
趁還來得及,或者說,不管是否太晚,你該做的就做,就算是小小的,看來一點都不起眼的動作,或許也能累積成一巨大的縫補,至少你期盼將那粉碎狀的什麼延緩下來,多還給一棵綠樹,多保留一些大自然的原生面貌。
何況將書面資料電子化,的確有助益於節省成本,且方便整理、歸納並確切掌握到營利曲線,使得速度、效率都獲得提升。你亦在自家建置的工廠裡,推行這樣的制度,在各方面都獲得符合利益的快捷與流暢度。實在沒有理由不施行電子化新制度吧。那終歸是你對這個世界所能施力、釋放善意的實際介面,而在其中,你就釀造了屬於你這個人的,獨一無二的中間點。
而和諧的表面就在之後降臨。
你殷切地期盼自己至少能做到這樣子的綠色的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