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6 10:20:38藍薔薇
不問
他奮力握住手中的劍,幾乎要用盡氣力似地撲殺著每個迎面而來的敵人。
一個士兵在戰場上沒有軟弱的權利,因為一旦退卻了,死亡即有可能在下一瞬間網羅你。
他奮戰的理由很簡單,不是為了國家,那種偉大的情操他從來沒有過,在他的世界裡不需要那種淺薄的榮耀。
他要活著回去,活著回去!
他要活著看她沉靜的笑,看她柔情似水的凝望,看她天冷時體貼的為他斟一杯熱茶,看她窩在他懷中時那種全然的信任。
「將軍!」同袍吶喊嘶吼的聲響震鳴了他的耳膜,與敵軍進退交手之際,他瞥見乘坐馬上的領導者被突如其來的一炳飛箭射穿了左肩,「嘶」的一聲馬兒受驚舉蹄而起,塵沙席天漫地的飛揚,將軍驟然跌地,對方領帥見機不可失,揮劍砍向這一場對役的關鍵人物。
他沒有多想,在腦子運作之前,已在眾人目光驚懾之中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將軍面前。
身體被劍身穿刺而過的那一瞬間,血花噴濺了驚愕的將軍滿臉,只見將軍環住他癱軟的軀幹,在自己人幫忙隔擋住攻勢之後,眼紅地欲將其身上那炳沒入腹部的劍拔出。
「大哥,不要拔劍了…沒有用的…..幫我跟織雪說……..」他感覺世界逐漸被黑雲所籠罩,眼界悄然轉為深漆,可他還有一腔男兒熱淚,淚正沿著他頰骨緩慢,寂靜,滑落。
「我不幫你,你要活著自己跟她說,兄弟,我不准你死!」
一路相扶持而結拜成兄弟的將軍,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際環繞,而後漸成模糊的呢喃。
他好像要忘記一切了,一切記憶將要伴隨著生命的消逝在這片沒有邊界的黃沙上被扼殺。
然而他卻記得他與織雪倆人怎般在大雪紛飛的時節,撐傘站看寒梅綻放。
人比花嬌,他的織雪。
「…訴…織雪…..千秋歲…. 天不老…..情….難絕…….」
他闔上雙眼,陷入永遠醒不來的夢境當中。
夢裡寒梅落了園內一地,月光映照織雪一身透白,她淚眼問花說:「你怎失信了?」
花卻不語。
一個士兵在戰場上沒有軟弱的權利,因為一旦退卻了,死亡即有可能在下一瞬間網羅你。
他奮戰的理由很簡單,不是為了國家,那種偉大的情操他從來沒有過,在他的世界裡不需要那種淺薄的榮耀。
他要活著回去,活著回去!
他要活著看她沉靜的笑,看她柔情似水的凝望,看她天冷時體貼的為他斟一杯熱茶,看她窩在他懷中時那種全然的信任。
「將軍!」同袍吶喊嘶吼的聲響震鳴了他的耳膜,與敵軍進退交手之際,他瞥見乘坐馬上的領導者被突如其來的一炳飛箭射穿了左肩,「嘶」的一聲馬兒受驚舉蹄而起,塵沙席天漫地的飛揚,將軍驟然跌地,對方領帥見機不可失,揮劍砍向這一場對役的關鍵人物。
他沒有多想,在腦子運作之前,已在眾人目光驚懾之中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將軍面前。
身體被劍身穿刺而過的那一瞬間,血花噴濺了驚愕的將軍滿臉,只見將軍環住他癱軟的軀幹,在自己人幫忙隔擋住攻勢之後,眼紅地欲將其身上那炳沒入腹部的劍拔出。
「大哥,不要拔劍了…沒有用的…..幫我跟織雪說……..」他感覺世界逐漸被黑雲所籠罩,眼界悄然轉為深漆,可他還有一腔男兒熱淚,淚正沿著他頰骨緩慢,寂靜,滑落。
「我不幫你,你要活著自己跟她說,兄弟,我不准你死!」
一路相扶持而結拜成兄弟的將軍,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際環繞,而後漸成模糊的呢喃。
他好像要忘記一切了,一切記憶將要伴隨著生命的消逝在這片沒有邊界的黃沙上被扼殺。
然而他卻記得他與織雪倆人怎般在大雪紛飛的時節,撐傘站看寒梅綻放。
人比花嬌,他的織雪。
「…訴…織雪…..千秋歲…. 天不老…..情….難絕…….」
他闔上雙眼,陷入永遠醒不來的夢境當中。
夢裡寒梅落了園內一地,月光映照織雪一身透白,她淚眼問花說:「你怎失信了?」
花卻不語。
全然的,空白。
一片雪白的世界在她眼前被徹底攤開,無垠邊際中不復有他歸來時的笑顏。
她無視於滿塵風雪,身著一襲黑衣,淡冷的眼神中沒有焦點,恍若一身生氣全然被抽離,只餘留下美麗的空殼。
美麗,然而,卻又那麼悲傷。
她呼出一片白茫茫的氣息,卻怎般也止不了心底的寒,那寒氣,彷彿有它自身的意識,在她心底某處盤根錯節,扎扎實實地生長著。
「織雪,是我沒用,才會讓二弟枉送了性命。妳不要怨他,他是為了我….為了我才……….。」
她身後佇立著的男子一臉風塵僕僕,未掃疲累的臉上難掩歉意,一身鋼盔鐵甲上斑斑累累的血跡。
血跡……那上面……不一定也沾著他的血呢。
那般火紅的痕跡,他,臨死前該是多麼痛苦掙扎著?
而,原來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嗎?
人們花了那麼多時間成長,花了那麼多歲月累積記憶與情感,竟得因為一次意外,從此揮別一切愛戀糾葛?
那麼,他呢?
他是否終將飲盡孟婆湯,頭也不回地揮袖離去,從此同她猶如陌路人?
即便是痛,她織雪今生今世將吞嚥著他賦予的痛活下去,可他呢?
不,不,她不問,不再允許自己去猜問!不問他怎忍棄她而去,不問他如何學會用殘忍的手段狠狠挫傷一個愛他勝過愛自己女人的心,不問他是否還惦記著她,不問他今年幾時回來。
你,幾時歸來?
「大哥,您請回吧。今日他不是因您而死,是為了國家社稷而亡,我….心底不會有恨的。」
她低頭瞧見幾朵梅花墜落,蹲下身子,拾起他們,語氣中不見任何情緒。
「弟妹,我知道妳不會怪罪於我的,可我這良心怎麼能抵住此種煎熬呢?我跟當今聖上提過了,聖上有意要追封義弟,還要給妳些補償,妳就當作是聖上跟我的一番心意,可別推卻,好嗎?」
男子語氣輾轉。他想起剛開始帶回義弟死去的訊息時,織雪至今未曾落過一滴淚,他這輩子注定對不住弟妹,但也知道她外柔內剛,不會爭取他人同情,如今他這大哥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安頓弟妹,以慰義弟在天之靈了。
「請大哥代我多謝聖上。大哥,我相信子堅地下有知,也會感激聖上跟您的。」
一座廟堂,一牌匾額,能抵多少相思,能償多少情愁?
她黯下眉睫,仍是一派清冷嗓音,嗓音緩減,而後微微凝眸苦笑,更添幾抹新愁。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她不問。不問他魂魄何在。
她等著,等著他來覓她。
原是潔白的落雪,偶然沾染了點點血紅的惆悵。
轉眼間春節又已迫在眉梢,這麼多年來,我始終遍尋不著弟妹蹤跡。
自那日我見到她後,沒過多久她便失去了蹤影,只留下一封書信。信中寫道:
「小舟從此逝,
江海寄餘生。
勿念。
弟妹織雪」
我想,織雪定是帶著義弟的骨灰罈與她的丫環一同雲遊四海去了。而或許,我也沒有機會再次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