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1 14:32:14來自星星的喵

比句點更悲傷


比句點更悲傷
作者:大師兄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9-09-26 00:00:00

☆張大春強力推薦☆
往生者其實沒什麼好怕的,最慘也是支離破碎……
活著的人那種聲嘶力竭,比死亡更刀割。

▌哭著哭著又笑了!《你好,我是接體員》作者大師兄,36篇從未發表的全新神作!▌

這邊是殯儀館,不是卡通,不是遊戲,不是連續劇,
沒有重來,沒有存檔,不能起死回生。
有的是悲哀,有的是早知道,
有的是還沒說出口的愛、感謝,以及對不起。

◆◆◆

喪禮之後,那些遺憾和痛苦才真正開始……

‧孩子突然跳樓,只留下謎樣字條:「今生不再相欠,來生不要再見,給你們兩個自私的王八蛋!」爸媽一看,崩潰哭喊:「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為你好呀!」

‧臥病的老父親死了,長期看護的大哥大嫂被弟弟妹妹痛罵:「都是你們害死爸的,殺人凶手!」家裡面誰最笨?付出的最笨……

‧他過世八天之後,才被發現死在自己家。居無定所、在公園往生當天就有人接走,和住在千萬的華廈裡,孤獨死了一個多禮拜才被人知,到底哪一種比較好?

為什麼是活人的地方冷清,而死人的地方熱鬧呢?
做了多年照服員,照顧活著的老爺爺老奶奶,現在在殯儀館,送往迎來各式各樣的死亡,但這個問題,我怎麼也想不透,我只希望棺材裡面裝的不是我親愛的人,而是我。
死亡是句點,但在句點之前或之後籠罩在絕望下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悲傷──
就像到了月底,我口袋裡比悲劇還悲劇的空虛……

★本書特色:

◎只有大師兄能超越大師兄!
◎從殯儀館走向人世間,熱門的長照主題、永恆不變的親子拉扯,當然還有大師兄與同事的碎碎念,笑點與深度兼具。
◎哭著哭著又笑了!(摘自內文〈小李〉)
剛看過房裡滿是蛆的往生者,走到客廳,發現沙發上有一對無神的雙眼,看似死不瞑目,手中拿著電話,可能是在氣絕那一刻要打電話求救,看起來沒明顯外傷,嘴角還有口水沒乾,跟房裡那位應該是一前一後往生的,他還沒有屍臭。
我好奇地看一看那具遺體,突然他轉過頭來對著我們身後的警察說:「完了!承租的聯絡不到,完了!」
喔,原來是房東,坐在沙發上,一臉慘白淒苦死人臉,想嚇死誰!

★名人推薦:

☆張大春強力推薦☆
我多年以前的兩句歌詞:「寂寞只是一個句點,圍成剩下自己的圓圈。」當時為賦新詞,以為理解了人生的寂寞,殊不知對於寂寞的體會,非有對他人——尤其是陌生人——親切的慈悲與關照不可。大師兄的書,正是出自這樣難能可貴的情懷。

★內文試閱:

自介文

你好,我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個肥宅,沒有目標的肥宅。
沒房沒車,名下除了一筆要給媽媽的小小安家費,其他都沒有。沒有存款,也沒有負債,更沒有女朋友。
記得有次我去銀行貸款,行員對我說:「先生,你的帳戶裡面一領到薪水就剩零錢,這樣我很不好貸給你欸。」於是我也不貸款了。

平常就是上班工作、下班發呆。
曾經想過下班後去做外送或是開計程車,反正也是閒著沒事,後來誤入歧途寫了本書,加入寫作的行列,從此不能好好地當宅男。不能沉迷於線上遊戲,不能練功練到封頂,不能天天下班沒事,一整個晚上打打小牌,好可憐。
但想想,每天能記錄一些上班的小故事,也認識了一些特別的人,更有一群有趣的網友會看我的東西,想起來也是滿開心的啦。

但是呢,書寫也有改變一些生活,開始有人會跟我說:
「要存錢。」
「要運動。」
「要健康。」
「要更充實。」
「要上進。」
「要……」
常常覺得很奇怪,當一無所有的時候,別人不會要求你,但是當往上爬一點的時候,別人就覺得你應該要改變。可是改變之後的我,還是我嗎?而喜歡宅在家裡就很快樂真的錯了嗎?人生真的要努力正向才是完美的嗎?而我這輩子追求的是自己的愉快、還是別人的期待呢?
好多好多問題和往事在我的腦子中打轉。



某天,我們去接了一個在家往生的先生,已經往生大概八天了。
那是一間套房,給人的感覺滿舒適的。發現人不是鄰居,是同事。
這個先生有兩組同事,一組是早上工廠的,一組是晚上物流的。同事表示好久沒看到他上班了,因為有欠往生者錢,最近做夢都夢到往生者跟他要錢,心裡怪不踏實的,想說才欠幾千塊還一還好了,就去往生者家裡找他。
敲門沒應,電話沒接,後來想說報警看看,果然真的往生在裡面。
之後,警察找他家屬的時候才發現,緊急聯絡人是亂寫的,他們家全世界只剩他一人。
想找房東處理房子,才知道那間房子剩一年貸款,他做兩份工就是想快點還完房貸。於是,我們那邊有房的「長老」多了一位。
所謂「長老」就是一些無名屍、無名骨、有名無主的遺體或是家屬不願意處理的,冰在這裡,可能幾個月就處理掉,也可能好幾年都沒有人願意出面處理……
事後,我和同事老宅討論:一樣沒家屬,死在公園的當天被發現,和死在自宅後一個禮拜才被發現,住在千萬的棺材裡,這兩種不知感覺如何。我心想:窮極一生之力買的棺材,想必很舒適吧。

有一次,附近的業者告知說最近他可能有一個案件要送來,目前還在救,但是家屬都覺得送來可能比較好些。
我們覺得奇怪:怎麼可能送來好些?
於是業者說了。
「這個小姐是這樣的,每個月都月光不打緊,卡債欠一堆,買了一堆精品、名牌包、名錶、衣服和鞋子。終於到某天,她發現自己過不下去了,開始向親朋好友借錢。
「借到沒得借之後呢,把所有精品都放車上,開著車去山上打算燒炭自殺,結果在燒炭的時候,炭盆倒了,變成火燒車,被旁邊來夜遊的人發現。
「滿車精品沒了,她被燒成植物人。你覺得家屬是希望繼續養她,還是有朝一日能讓我接手呢?」
聽完這故事,不知為何,我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接到這個小姐,因為真的太慘了,這樣子拖下去,只會拖累家人更多而已。

另外有一天,我和老宅去醫院接一個老人家回來。
老人家原本住在安養中心,家境不太好,兒子常常拖欠費用,但還是加減有付。某天老人家真的不行了,送去醫院急診住幾天,往生了。
家屬不出來處理,變成社會局接下,於是由我們去。
到了現場,護理師一臉古怪地告訴我們,他的家屬會來看。我們想說奇怪,都已經是社會局案件了,怎麼家屬還出面呢?
結果來了一個大哥,看見老人家,他哭得很難過,哭著哭著,護理師過來問:「請問你是他的家屬嗎?」
那個大哥點了點頭,護理師就繼續問:「那有關於費用部分……」
大哥立刻擦了擦淚,說:「沒有啦……我是遠房的,聽說了來看看而已。」之後他問了廁所在哪裡,後來,就沒再出現了,而我們冰庫又多了一個長老。
幾個月後,社會局請家屬來簽聯合公祭的申請書,我總覺得那個自稱「兒子」的人在哪裡看過,但其實也不重要了。

有時候,沒錢真的很可怕,可以讓爸爸變得不是爸爸、媽媽變得不是媽媽。有天,是否我會因為沒錢而不敢承認我的家人呢?
不,我不可能。



做看護時,我負責一整排的爺爺、奶奶,常常聽他們的小孩介紹是某醫院院長、某退休警長、某地主、某公司主管的媽媽。
當年我待的那家醫院,算是中間價位偏高的,一個月四、五萬跑不掉,住的人也都是家境還不錯的。當中午我泡好牛奶,把躺在床上的爺爺、奶奶的病床搖高,準備餵食他們喝牛奶的時候,總是想著:他們個個身家百萬、千萬計,但是比起我,他們真的快樂嗎?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副可以跑、可以跳的身體,是不是就贏過他們了呢?
有天,我問一個長期坐輪 椅的爺爺這問題,爺爺說:「傻孩子,假如我的身家可以換站起來跑跑跳跳,我當然願意呀!」
那時候的我不斷在想,究竟是他過得比較好,還是我過得比較好。



隨著這份工作做得越來越久,看到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覺得我這輩子是來學習如何做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我們這邊有很多怪人,有個老頭沒事就來這邊晃,有一次,夜班警衛大胖問:「你為什麼喜歡半夜在殯儀館走來走去呢?」
老頭想了想,說:「常常來這裡,就知道自己過得多幸福。」
可不是嗎?那我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的期待、別人的要求呢?

有時候,好希望我還是那個上網發發牢騷、寫寫文章的快樂肥宅,過著一事無成的荒謬人生,好像什麼都沒有,卻又什麼都有。
不管如何,未來的我一定要更肥!更宅!



願我一生都肥宅;
不帶遺憾進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