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嫣纖的[煙雨春寒指]。
點點疏雨，揭破萬里追[沒影法]的神祕。
萬里追的本身，已被指雨探見。
水嫣纖經由指雨的觸碰，得知她右手邊的第三個萬里追，才是真正的萬里追。
水嫣纖身形一溜，指雨再灑。
萬里追退已不及。他不能退，祇有進。猛進！
萬里追轟出兩拳；這兩拳凝聚著，他生命裡的所有力量。
滾滾風濤。
水嫣纖前後左右的退路，都被萬里追這最強兩拳的勁力，完全封死。
萬里追要拼。他知道，就算這兩拳能得逞，他也早死了。因為，他只能傷水嫣纖至重傷，而未必能取她的性命。但水嫣纖的指法，卻可以。她可以奪去他的生命。他知道，她可以。
只是，進是死，退也是死。橫豎是死，他當然要選，最狂烈的姿態死去。他不想死得窩囊。他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得精精彩彩；死得傲人。
水嫣纖沒有選擇。她將萬里追逼至死地，但她自己卻也反被迫到盡路。她只能硬碰硬。於是，[煙雨春寒指]，漫。
一陣陣一波波一滔滔，彷彿無止無歇的指雨，亂空灑開。
指雨滲進，萬里追的拳風裡。
萬里追如遭電擊。每一指的點入、沾身，都讓他感受到，他的生命正隨之流逝的劇烈疼痛，正持續發生著。他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他咬牙。他要放手一搏。他不理水嫣纖的綿密指雨。他兩拳仍舊直轟。
直直而狠狠的轟！
水嫣纖無法可施、無計可想。她的指雨，可讓萬里追敗且死。但，她卻也必傷；因為，萬里追兩拳的網勁，並沒有撤去。而且，她很可能會是重傷。相當重的重傷。她忐忑不安。但，指雨依然漫飛灑落。
就在萬里追的搏命兩拳，要砸入水嫣纖巧麗的身子時，一箭射來！
驀然一箭，凌虛刺來。
致命的一箭。
救命的一箭。
茹敵天知機解圍地，一箭透空穿去。
鶴箭，再鳴。
猛厲的螺旋鑽力，一股勁破入，萬里追的極殺兩拳。
箭穿肉透骨，悍力不減，直插入胸。
力道衝撞，帶得萬里追的身子，往後跌去。
「啊！」
萬里追，嘶。
慘嘶狂嘶痛嘶！
他那兩拳無力為繼。因為，力量疾速竄失。
水嫣纖趁機飄然飛開。
指雨退潮般散去。
萬里追，傷而死。
傷於指雨。
死於鶴箭。
鶴箭，深深地貫入他的前胸。生機已喪。生命已潰。
血，染銀箭。
謝承杭手中刀，恰在這一刻，墜且發聲。
「噹！」
侧
飛雪鞭，滾且綑。
一圈圈的雪白鞭影，恣意塞空飄著。
天行尊右手鞭，極盡巧能化變；許許多多、點點朵朵的鞭影，盈盈逸出。
片片舞飛的雪華，於鞭影中突生出來。
鞭如雪；雪似鞭。
雪，飛。雪，點。雪，沾。雪，粘。雪，狂。雪，落。
天地皆雪。雪天。雪地。
白綸墮驚覺，他的周遭四圍，都是滿滿的雪亮。都是雪。
鞭的雪。
雪；已佔據了他的生存空間。
白綸墮當然知曉。現在的他，離死薨相當近。
近得令他瘋迷。近得令他盲亂。近得令他飆亂。
他很恐懼。非常的恐懼。他已漸漸力不從心。他的手痠；相當痠。可以的話，他很想放下刀。不是想立地成佛。佛，哈，他早已忘了什麼是生命的覺悟。他只是累了而已。累了。累了。他已累。倦累疲累乏累。很累。
雪輕；出奇的輕。
但，白綸墮的刀，卻重。異常的重。
雪的輕，使他的刀與人，重；重得怠倦不堪；不堪倦怠。
那是一種魔幻力的蠱惑。
不需掙扎不需反抗不需堅持不需痛苦不需存在的死的蠱惑。
雪，蠱惑著他；蠱惑他，放下他的刀。
他的刀。這把與他相伴二十餘年歲月的刀。[慾刀]。
刀有慾；色慾。
色是女色。
慾是肉慾。
女色於體。女色於魂。女色於地。
女色，於女。
肉慾於身。肉慾於心。肉慾於天。
肉慾，於肉。
他的刀，本有用。極有用。對男與女而言，都有用。
刀讓男狂、男躁、男燒。
刀使女亂、女迷、女急。
刀的慾，令敵人陷入，春心、春情、春味俱纏綿至死的魅惑網羅。
網是刀。刀網裹天裹地裹人。
挑慾刀意。招慾刀意。激慾刀意。陷慾刀意。燃慾刀意。
刀刀，肉。刀刀，色。刀刀，慾。
[慾刀]，的確有用。
可惜。很可惜。可惜的是，他遇到，雪。
飛雪鞭。
鞭雪，柔。輕柔的柔。天羽般的柔。柔如鴻毛的柔。
白綸墮的刀，也柔。
但，卻是入骨蝕心的柔；媚柔。不清、不淨、不純的柔；慾柔。
雪，柔。柔足以致死；致白綸墮且慾且媚的柔，於死地。
所以，鞭雪的柔，織成毫無縫鏬的羽網，一步步將白綸墮的刀，困死。
白綸墮無計可施。他只能眼睜睜，等著鞭縛住他的刀。他無能為力。
何況，還有雷。
還有，擊霸擊轟擊暴的雷。
奔雷。
聲聲雷生。狂猛炸響。濤勁捲天。
鞭的雪，與拳的雷。
這是兩極；融會輕與重的極端。
輕鞭。重拳。輕重合為兩極。
兩種極端。亦是兩重極限。
白綸墮的身影，就在這樣的兩極攻勢裡，慢慢的僵澀生硬與狼狽非常。
此時，天行尊右腕一揚，一繞；飛雪鞭幻出層層浪影，由上至下，圈圈套入白綸墮的頭身。
白綸墮跳起，肘沉，手發；一刀飄出，輕盪盪地沾往天行尊。
天行尊鞭含旋勁。
白綸墮這一刀，恰像投入一濤漩渦般的激流。他的刀勢，已亂；被迫亂。白綸墮急喝一聲。他猛力抽刀。他想脫離，那捲再捲的洶然轉力。
天行尊雙眸放光；忽地，一拳直直打出。
白綸墮還懵然不曉。他還在使勁抽刀。與柔雪般的鞭勢的長久抗持，已使他倦得，忘遺死亡的冷森殺機，就伺伏於他的身邊。
天行尊的左拳，鼓起一道暗勁；一道隱雷。
隱而未發的雷。
雷勁，至。
且，發！
白綸墮察覺。他駭然察覺。然而，等他知曉時，卻已是不及。
雷勁早已入體。
雷勁侵體後，才一股氣地爆發開來。頓時，他的體內，盈聚著一個又一個的恨情焦雷。每一個雷的震裂，都帶給他天崩地滅的強大痛楚。
他的手無力抓刀。所以，刀落地。
他的眼無能聚焦。所以，眼朦朧。
他的腦無以作用。所以，腦昏眩。
暗夜般的巨然沉影，一分分一寸寸的奪掠，他的感官知覺。
痛，蝕去一切。
白綸墮痛。狂痛。他痛得昏天暗地。他倒飛出去。然後，墜海。
萬里追和血揚出的嘶聲，亦在此時發響。
侧
縱羽思和里摩天兩人的化靜為動後；茹敵天的箭射取萬里追之命後；連雨清也動。他只好動。他只能動。他先動！
連雨清出手。他不能再等。
因為，等會讓他恐懼；等會讓他想逃離；等會讓他敗亡死淪；等會讓他放棄對抗的意欲；等會讓他喪失所有的事物。他不能等。不能。
所以，[飄陰掌]化出。一絲絲的陰寒掌力，緩緩推移著，飄往湛夜來。
湛夜來還靜。他還靜靜的坐著。
但，刀光不靜。他的刀光，不靜。
他的刀光，極動。殺機的動。聽雨精匕的森冷殺寒，也已發動。
掌風與刀光。
微至難以察知的掌風，與泛著青森精光的匕刃。
掌勁，已蝕入湛夜來的身前空間；距湛夜來的軀體，已近。很近。
連雨清不敢大意。他想利用湛夜來是瞎子的弱點，來取勝致命。
因此，他慢慢的慢慢的，把掌氣陰陰飄送過去。湛夜來的耳力再好，也沒可能聽得到，這無聲的攻擊。他已將勝利穩穩捉住；只是，他仍然小心戒備。對於湛夜來深層的恐懼心理，他還沒有去除。
連雨清眼看，掌所催發的勁氣，便要臨於湛夜來的胸坎時，心中不禁狂喜。他覺得他已勝；而湛夜來則必然死。
然而，他錯。錯得離譜。
因為，刀光忽閃。疾閃。
一刀迷濛瑩亮的弧線，高高揚開。
刀光竟然近。近在眼前。
怎會！？湛夜來怎能出刀？他怎知要出刀？他怎會知道的？難道？難道？難道，他單憑氣流的微弱細動，就能探知？他能？他的耳與心，竟能達到這樣無所不聞的恐怖境地？竟能？
連雨清驚駭欲絕。他收掌退開。
刀光卻依然近。依然近在跟前。
湛夜來人隨刀至；緊緊纏著連雨清。
連雨清左右掌，穿插擊出。掌影彌空。同時，再退。
[雁流芒]；[斷雁七式]第一式。
湛夜來手中精匕，豁出燦亂的青光，如一尾精芒流幻成的光雁，植入連雨清的眼角。
刀破掌，出。
連雨清的掌勢，悉數毀崩。他一聲厲叫，左掌上至下翻出，右掌下而上撩攻。這是他最後最絕最強的救命絕招：[飄陰掌]之[陰凌魔天]。
陰氣驀然大盛。連雨清左右掌，上下聯擊，裹為兩團奇寒，護住他自己。
然而，刀光一亂一搖一盪一晃一震一溜一刺。
瞬間裡，湛夜來的聽雨精匕，已連續揮出；且，奪入連雨清的掌勁裡。
刀光入，刀光出。
龐然的陰氣掌風，擋不住刀光的奇襲。
連雨清帶血旋開、擺晃、倒地。他滿眼的慌惶，不閉不散。他倒在甲板上，不起。死！
湛夜來收刀，又靜坐。
這時，白綸墮落海的聲響，剛好溢開。
「嘩！」


14。
里摩天跳過兩船的距離，向縱羽思隔空拍出一掌。
縱羽思昂然卓立。他右手一揮，一股勁力擺出，撤去里摩天的凶氣一擊。
「呯！」
兩股勁氣的對空相襲，很自然的發出一聲悶響。
里摩天飄至。他輕輕落到船上。就在他腳著甲板之際，便展開了一連串的攻勢。他猛地拍掌、擊拳、踢腿、肘打、膝頂。暴風似的狂襲，掃向神情凝定的縱羽思。
縱羽思不慌不忙，見招拆招。他輕描淡寫地拂袖、盪袖、飄袖，掃去里摩天的狂攻。
里摩天目中血光大盛。他手扣為爪，劃向縱羽思的頭頂。
縱羽思右手食、中指併直，逸點里摩天。
里摩天左手一抬，一揮，一股勁潮生出，逕抵縱羽思的指力。他的右手一抓，則仍維持原式。
縱羽思人遽地一晃，側移一步。
里摩天眼一花，縱羽思已消失。他心叫不妙；但，也不至於慌張。他保有相當程度的鎮靜。
指勁於左前方冒出。
里摩天收回，已落空的攻勢。他一個側轉，讓開勁力的襲體，兩拳暴起，逕襲縱羽思。
縱羽思左手袖一甩；一刀利風，割往里摩天。
里摩天拳威猛且盛。他不理會，縱羽思那森冷至極的袖舞勁力。他依舊原勢兩拳轟出。
然而，風如刀。
袖風成刀。
寒刀！
這一片刀風，狠而直地切開，里摩天的拳力。
里摩天退又進；左右掌相連推出，一道道的凶氣。
凶氣有血、凶氣有殺、凶氣有殘、凶氣有幻、凶氣有魔、凶氣有飆。
空氣彷彿開始扭曲。
那就像衣布浸濕時，欲把它擰乾般的扭曲。
里摩天終於不得不施出，他的[殘幻魔飆]。
終於！
侧
鍾天行戰得很險。
險且傷。
他負傷。傷在左臂。
因為，顏華髮的[狂天旋勁]，侵入他的經脈。他的手，當場被絞得筋絡蹦裂、痛楚不堪。
然而，顏華髮也不好受。
鍾天行的劍勁，在顏華髮身上劃出六道傷口。且顏華髮的脈息，也因鍾天行的氣侵入體，而開始波漪盪浪、奔騰不止。顏華髮總算認識了，[塵雲四絕]的浩瀚威力。[癡劍人]確實不容小覷。他暗自省道。
兩人這一番交手，對彼此的實力，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鍾天行左臂有傷。但，右手沒有。
所以，他的異人劍還很穩。很穩。
很穩的刺、很穩的挑、很穩的劃、很穩的圈、很穩的擋、很穩的攻。
顏華髮的傷口，雖顫滴著血；但，對於他的動作，卻也沒有太大的影響。至於，紊亂的內息；他則勉力提氣，硬壓下那浮盪的旋亂。所以，他還能打、還能戰、還能殺。
鍾天行不想讓，顏華髮有太多調息的時間。因為，他相當清瞭，顏華髮內勁的非同小可。於是，他大步一跨，一劍刺出。
顏華髮悶哼一聲。他兩手一搓，一股螺旋鑽般的勁力，飛往鍾天行。
鍾天行異人劍擦擦作響，硬是挑去顏華髮的手勁。
顏華髮又一個兩手合圈，霍地撞出一柱巨氣，猛打鍾天行。
鍾天行心意立下；[塵雲四絕]的[林絕]展出。
他異人劍疾動，由下而上地撩出數百劍。
顏華髮旋勁已湧出；卻見鍾天行長劍，於他自己身前虛畫幾百次。顏華髮頗為訝異。但，情勢已不容許顏華髮多想。顏華髮兩手環抱，往前一衝，勁力狂生。
旋勁排空濤出，逕闖鍾天行身前。
驟地！
幾聲連響「碰！」「碰！」「碰！」。
顏華髮的旋力，好似撞到某種無形，卻有實體的事物，突然反彈回來。匆忙間，他還來不及思考，便下意識的彎腰、手撐、腳滑、身躺；整個人平貼於地。
一股旋勁狂飆，猛地掃過顏華髮的上方。
等勁氣飛過後，由伏再化站的顏華髮，心有餘悸。他不自禁地想：好強的勁道，若讓它砸個著實，恐怕-----？但，這是怎麼回事？鍾天行明明劍劍刺空，怎地還有勁氣？難道，鍾天行的劍力，可以凝空虛存？
這股反彈的力道，正是[四絕]之二[林絕]的奧祕處。
方纔，鍾天行的劈空虛割，並非使來好玩；而是，將劍氣凝結於空，布生一叢叢厚實，且蘊有反彈力的劍林。
顏華髮撲出的旋勁，撞擊劍林；自然會引發氣機，導致劍氣林埋有的勁氣，轟然破出。且把顏華髮的旋力吸入，再融會為一道凌厲已極的劍勁，反攻顏華髮。
顏華髮哪料得，鍾天行劍術有這等的巧妙。當下，他驚出一身冷汗。另外，相當不妙的是，他還感覺得到。他感覺得到，身邊仍有許多許多的隱劍力勁伏伺著。他被包圍。他被包圍了。他知道。
鍾天行當然不會放過，顏華髮這個呆怔的機會。他異人劍一擺，又是虛刺幾百次。
[狂劫]畢竟是[狂劫]。顏華髮瞬即恢復。他見鍾天行又施出同樣的招數。他嗤鼻數聲。他不信。他就不信，眼前不到三十的男子，能有多少能耐！
於是，他鼓氣。他鼓盡體內所有的真氣。
這樣的劍擊，定必是吸取他人的真氣，藉以反攻，如移花接木般的招式；既然要攝化，就必然會有極限；有極限，就會有因過度膨脹，而崩毀。嗯哼。他倒要看看，鍾天行的反彈劍招，能否容納他畢生的勁氣灌輸？哼！
異人劍破空，嗤擦作響。
顏華髮真氣已滿。他一個怒喝：「找死！」
顏華髮全身的氣勁，陡地奔騰湧往鍾天行。
不祥的感覺，忽然升起。
不祥。很不祥的感覺。顏華髮感覺得到；但，卻不知不祥於何處。他看不出。只有，感覺。卻不知何處不對勁。他不了解。
就在他的真力，快要碰觸鍾天行鋪下的隱勁時，他覺得不祥的感覺，愈來愈鮮明。很鮮明很鮮明。為何，不祥？哪裡，不祥？難道，鍾天行的劍氣，別有古怪？
不祥。是的。不祥，來自於乍現的火。
火！
異人劍驀地擦出火花。
強烈焚放的火花。
霍然飛起的火花。
滿天燦著！
這是[火絕]；[塵雲四絕]第三式。
火燒林，更添威勢。
卻原來，鍾天行這一次的虛空劈劃，並不是藏入隱勁；而是，徹底爆發。
氣勁的爆發！
異人劍狂猛的穿摩，與劍林空勁的激烈碰鬥，擦出炫爛盈空的火華。鍾天行將他先前布下的如林聳立的劍林氣勁，完全引爆。
火華，紛。火華，飛。火華，舞。火華，耀。火華，熱。火華，燙。火華，盛。火華，焚。
這個火華，相當不祥；對顏華髮而言。他已感受到那逼人的炙炎。而，更不妙的是，他發出的真氣，恰恰助長火的紅炎亂舞。
火勢，狂發！
火影，盛作！
顏華髮想退。但退無可退。
因為，他的裳、他的髮、他的身，已著；已，著，火！
火，燄噬著他的肉。
火，吞烤著他的魂。
燒紅、燒烈、燒炙、燒燙、燒焦、燒痛。
顏華髮的每一塊肉、每一束神經，都被無孔不蝕的劇火，一段段的焚燃、化灰著。
滅的燃，與竭的灰。
「啊呀！」
慘嗥不絕。
顏華髮驚喊、痛喊、狂喊。
滿空的裂音。
顏華髮，跳。他跳入海裡。
同時，鍾天行又補一劍。致命而釋痛的一劍。
劍入心坎，一劍斃命。
所以，顏華髮實際上是，帶著燃火和血痕墜海的。
嗥聲沒去。
顏華髮已不再痛、不再慘吼。他已無知無覺。
死亡，近在咫尺。
異人劍回鞘。
鍾天行看了看現場的情勢，笑了笑。他悠悠然晃入船艙，裹藥去也。
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