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短訊聲在深夜裡響起

我正坐在書房裡.一聽見聲音,儘管手機離我很遠
馬上就有預感了

空氣中震盪著不安的旋律
預感猶如尖銳的針刺,噗地把寧靜感戳破
輕微地移掉了空間裡已經維持許久的平衡

<媽咪走了,媽咪的表情很美,都不會痛了......>
十一點三十七分二十二秒

我彷彿可以看見游她帶著眼淚的微笑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持續著對於活著的疲憊與艱辛
每一次見面,都用加諸身上的不安來交換
換得對方的了解與體諒
還有惶恐以及深怕這些時光的錯失
造成以後沒有那一點力量便會崩壞的想像


是誰說好好活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呢?



我們是如此卑微地活著
你,我,活著的人都是
大家竊竊私語地討論,對於無法理解的那一大塊
之於我們的生命,會有多麼龐大的失去與痛楚
而當這一些必須面臨的什麼降臨時
又有誰可以告訴我們
我們一定可以好好地走過這些傷痛,然後沒有什麼會被一起帶走
沒有什麼會跟隨著已逝者,一起被埋葬呢



無解



昨天下午,我去天使開門,隔壁的阿嬤一看見我
就用一種奇怪的神情對我說
她養的小白死掉了
小白昨天有些不舒服,飯都沒吃,結果早上來開門
才看見小白已經冰冷地躺著不動了

阿嬤,你難過嗎
很難過耶,阿嬤笑著說,養了好久,都當它是自己的女兒了


我看見阿嬤笑著,一邊摸摸自己充滿皺紋的臉
一邊用哀傷的眼神望向河邊



如果可以,請告訴我們在生命的長河中
有什麼是我們無法跨越過去的那道阻撓
有什麼是我們地必須咬緊牙承受的
有什麼事會讓我們思緒混亂地連身旁的人都不認得的

沉默

我們只能靜靜地蹲下身子
等待悲傷從我們身上緩緩地經過
然後再站起來
面對這如此卑微渺小的剩下





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