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04 20:41:03霜月寒燈

[Dear dear] 冬之旅

Dear dear:

  在曙色中拖著行李箱,跟老爸說了再見,我懷抱著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獨自走向日亞航的櫃台。

  雖然從二○○一年的暑假開始,我保持了每年出國一次的紀錄,去日本更是第三回,但自己計畫行程、自己選飯店訂機票、自己通關登機,對我來說都是頭一遭。而且為了滿足自己看遍京都奈良大阪神戶的想望,反覆推敲行程順序的結果,就是直到昨晚我都還因為在腦中演練該於何時前往奈良而輾轉難眠。

  把護照和機票遞給櫃台的男辦事員,他看了看,抬頭跟我說:「小姐,妳的護照快到期了喔?」

  不知道我的臉有沒有在那瞬間變成青色。我已經很緊張了請不要再嚇我啊!我是真的沒注意到原來我的護照將在今年四月到期,可是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耶,不會現在才告訴我我不能出國吧?後來那位辦事員還去別的櫃台詢問,幸好沒事,我也順利拿到我的登機證,出了關,到候機室等待九點飛往台北的班機。

  不管你相不相信,在候機室裡接到你的電話後,我才真正安心下來。只是很平常的對話而已,然而親口跟你說再見、親耳聽過你交代的路上小心,我才能確定我已踏上旅途,不再惶惶地覺得有些什麼還遺留在台灣。

  而難得一個人的孤獨感也在見到瑩瑩跟曉寒後煙消雲散。瑩是我大學時代的死黨,曉寒則是她在上一間學校任教時的同事,我跟曉寒雖然素未謀面,但在飛機上閒聊過後我便放心了,因為我知道這回會有兩個很好相處的旅伴。

  吃掉了一包日亞航頗受好評的綜合果豆、喝了一點紅酒(她們給整瓶,沒喝完的就帶下飛機)、吃了牛肉飯(我還是很疑惑,為什麼沒有傳說中的鰻魚飯呢?)短短兩個多小時就在吃吃喝喝兼聊八卦中度過。日本時間下午兩點十分,我們降落在關西機場,趕在某旅行團的大票人馬之前抵達海關,幾乎不用排隊的感覺真好,兩點半左右,我們便領到行李,完成所有入境手續。

  我們買的是日亞航機加酒的自由行,前兩晚我訂了京都塔,後兩晚則住大阪第一,都是離車站很近的飯店。至於要怎麼從機場到京都車站?最快的方法就是搭乘關空特急HARUKA號,用金錢換取時間,2980日圓,七十分鐘就可以到達京都,而且可能是票價較高的關係,我們坐的第五節車廂冷冷清清(全部也只有六節車廂,前三節是指定席,後三節才是不劃位的自由席),除了我們三個以外,就只有一個從台灣來出差的男生,還有最前頭零零落落的一兩人;套一句朋友說的話,這就是坐特快車的優越感啊!

  不同於「京都」一名所予人的古樸印象,京都車站的恢宏設計是前衛且富現代感的,無怪乎旅遊書的介紹總要把京都車站也列為觀光景點之一。而在讚嘆完車站的華美之後,我們很感動地發現,一出車站大門,京都塔就矗立在我們的正前方,相距一條馬路的寬度。

  用宿泊券跟櫃台小姐換了鑰匙和六張早餐券,我們便搭電梯到518號房。房間之寬敞是挺令人驚訝的!並列的三張單人床間隔著三個床頭櫃,梳妝台兼電視桌前還有整片的空間放了一組沙發桌椅,很足以讓我們到處亂丟東西。因為進旅館時還不到五點,所以我們東看西摸了一會,又重新整理了隨身包包,再出門時大概是五點十五分,天都還沒全暗。

  在日本的冬天,室內外溫差極大。在房間裡時我們還努力找著空調開關,想把暖氣關小一點,一出旅館,就得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袋子裡也放著備用的圍巾手套,以防入夜的寒意。

  我們先到車站前的巴士站裡購買明後兩天要用的乘車券。在京都,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不是地鐵,而是公車,一日乘車券也只要500圓,想搭幾次都可以,相當划算。不過我真的是白痴白痴的,因為旅遊書上推薦的是2000圓的二日觀光券,連地鐵也可以搭,所以我就忘了我們要到的景點幾乎不用地鐵……總之買好券,拿了市公車地圖,我們便到車站裡搭地下鐵烏丸線,準備夜遊四條河原町。

  京都的整體規畫模仿了中國的長安,棋盤式的街道十分整齊,而東西向的主要道路正是從一條通到十條通(像不像高雄的一心路到十全路?)其中最為熱鬧的區段就是四條通往祇園那一帶。在烏丸四條站下車,沿著繁華的四條通直直前進,原本我是想直奔目的地──花見小路,見識一下舞妓的身姿,但因為不知究竟距離多遠,所以我們就在富小路口先問個路,得到的答案是還要走十到十五分鐘,而且歐吉桑似乎覺得我們要去花見小路很怪……「那邊應該是男人才會覺得有趣的地方吧!妳們幾個女孩子去幹什麼?」我只好呵呵傻笑,說我們是要去觀光。

  知道還有那麼一大段距離後,我們便決定先彎進別的路看看。富小路上沒有什麼看頭,再轉進錦小路,倒別有一番風味,一間間小店很像我們的傳統市場,擺滿南北貨,可惜超過六點,店面就陸續關門,沒讓我們逛到什麼。真正讓我們有逛街實感的,是從晃進寺町通開始,各式各樣有著和風小物的店面都令人覺得新奇,就這麼走走看看,意識到該吃飯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寺町通和四條通的交叉口,旁邊正是一間小餐廳,主要賣的是お好み焼き(不太知道正確翻譯,姑且叫它大阪燒吧!)看來分量十足的套餐對飢腸轆轆的我們很有吸引力,圓形鐵盤上一半是炒蕎麥麵一半是大阪燒,另外還有兩個三角飯糰及味噌湯,結果我根本吃不完(笑)。

  補足了體力,我們又順著四條通前行,不過顯然前往花見小路的過程路障重重,因為下一個交叉口就是新京極──繁華的商店街。我們在和菓子店裡買了要送人的土產,又到和服店對著各色鮮豔的和服大發妄想,最後停留的一間古樸小店裡,我看見了很適合給你的明信片。

  有些童趣的手繪明信片上,畫的正是京都各賞花勝地,我在蕭索淒清的深冬來,唯一可期的只有梅花,既與春櫻秋楓的爛漫無緣,那麼就帶一份憧憬給你,讓你知道,這是我對京都的綺念。

  結帳時我順便問了老闆娘,現在到花見小路還能否看到舞妓,老闆娘抬腕看了看錶,將近九點,花見小路雖然還在營業,但舞妓大多已經在店內,不一定能在街上看見。

  道了謝,這回我們專心致志地一徑前行,橫越鴨川時我忍不住多看了川邊的木造建築幾眼,那是柯南電影版《迷宮的十字路》裡的場景啊!柯南電影裡我最愛的就是以京都風華為背景的這一部,如今身歷其境,教人怎不興奮!

  越過鴨川後不久,花見小路的牌子總算映入眼簾。因為旅行社的朋友倢如以及日文老師同聲推薦,我才堅持非來看看不可,不過正如路上的歐吉桑所說,這裡是男人流連之處,古色古香的建築,包裝的其實是笙歌酒樂。說得更白一點,舞妓其實就是高級的陪酒小姐,算節數的,只不過舞妓唯有京都才見得到,可說是特色之一,由於有年齡限制(二十歲以下),據說現在全京都的舞妓也僅餘寥寥十數人。

  那麼我們有沒有看到呢?有!可惜盛裝的兩名舞妓不知是否趕場,形色匆匆地上了計程車,我們只能呆呆地目送她們遠去。

  日本的店面向來早關,八點一過,路上人潮便開始減少,更不用說將近十點時,非主要道路都只能以冷清形容。我們循原路走四條通欲回車站,少了來時的彎拐,我們才知道自己竟走了這麼遠的路。

  回到旅館時已經十點半,暖氣依然強到讓人覺得熱。換上浴衣,我們便輪流洗澡;在等待的時間裡我泡了旅館提供的煎茶,倚著床頭開始紀錄今天的行程與開銷,洗完澡,我又拿出公車地圖和旅遊指南,確認好明天該如何搭車,然後跟瑩一起趴在床上研究今天漏逛的店面,因為明天晚上仍會到祇園附近,所以我們先把想去的店址抄好,才不必帶著書出門。

  把鬧鐘調到七點,其實我滿懷疑超過十二點才睡的我們真會準時起床嗎?帶著倦意縮進被窩,我仍昏沉沉地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早上睜眼時還在台灣,夜晚卻是擁著異鄉的衾被入眠。無論經歷多少次,我想我仍會為了這點小小的變化感動。

  真要睡了。お休み。

                              selvia05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