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哥，小民有要事要向大汗稟報，是有關邊境全羊舖的事情，很緊急的。」

「大汗身份何等尊貴，豈是你一介草民想見就能得見的？」

「是，小民當然知道，然而此事攸關大金國尊嚴，以及西側妃娘娘之侍女沉璧姑娘的性命安危，小民不得不冒然前來覲見呀。」

兩名侍衛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問道：「你可受何人所託，或有什麼物事可證明你的身份？」

掌櫃的自腰間掏出腰牌，遞與兩名侍衛。「這是沉璧姑娘所持有的腰牌。」

侍衛一察，果真是宮中腰牌。

其中一名侍衛端肅道：「進來吧，我這就帶你去覲見大汗。」

「是，謝兩位侍衛大哥。」掌櫃的尾隨侍衛身後，走進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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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汗宮之後，侍衛向皇太極通報，皇太極一聽是有關全羊舖之事，便同意讓人帶掌櫃的進殿裡來。

掌櫃的進殿以後，遂恭敬地向皇太極行叩拜禮。「草民舒穆祿‧阿爾泰，叩見大汗，大汗萬福金安。」

　　「起吧。」

「謝大汗。」阿爾泰起身。

皇太極肅道，「聽聞你有全羊舖之事特要向本汗稟報，何事你且如實稟來。」

    「是，事情是這樣子的。前日夜裡，舖子正要打烊，多名身著黑衣，蒙面似殺手的男子闖進舖子裡，不僅搶走舖子所賺的銀兩，甚至一併將沉璧姑娘給擄走了，不知去向。」

　　皇太極一聽，十分震驚。「大金境內，竟出此等事情！可知係何人所為？」

　　「稟大汗，在出事前幾日，便有幾名大明裝扮的男子前來舖裡飲食，鬼鬼祟祟狀似窺探，但又不吵不鬧故而不便將其驅逐，只能任他們待在舖子裡。」

　　「果真？」

　　「是。」

　　「你可還聽聞他們說了些什麼沒有？」

　　阿爾泰細想了想，遂道：「被劫那日夜裡，好像聽聞其中一名似領頭的人說，這舖子再怎麼說不可能是天啟帝開的，又提到什麼總兵會喜歡之類的話。」

　　皇太極深深一思，長長吐了口氣。「本汗知道，辛苦你了，先下去領賞吧。」

　　阿爾泰跪下叩拜道：「多謝大汗恩典。」行完禮，隨即被侍衛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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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青氣爽，陽光熠熠，光線縷縷如金絲線般落下，織錦似地繡著閃爍的金黃色。汗宮中皇太極的書房，盡沐在一片燦然金光裡。

漏進宮室內的光線暖融融的，絲絲金光耀動，形成光影，使視覺立體了起來。這樣的感覺本該令人雀躍，然而皇太極卻因全羊舖被劫與沉璧被擄之事十分苦惱，臉上罩著層寒霜，即使陽光漏灑進室內，亦暖不了他面上的寒氣。

玉兒一聽沉璧被擄不知去向一事，異常驚駭，情緒按捺不住地站了起來。「大汗，沉璧與臣妾情如姐妹，且她對大金有功，還請大汗務要將她救回，否則臣妾……」玉兒說不下去，髻上的簪飾滴珠因情緒起伏而隨之顫動，正彷若她現下為沉璧擔心而顫巍巍的心。

「這個自然，沉璧與妳的感情本汗知道。且她向來是個機伶的姑娘，替妳、替本汗辦了不少事，本汗亦少不得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她尋回，妳暫且寬心，勿要煩惱。等待會兒多爾袞來了，咱們再商議看看。」

玉兒只得先緩下心情，「是。」

不消半個時辰，多爾袞便緩緩而來。

由內監領進書房後，多爾袞遂向皇太極行禮如儀道：「臣弟給大汗請安，大汗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太極抬手，示意他起身。

「謝大汗。」多爾袞一抬眼，見玉兒也在一旁，感到有些詑異。她與皇太極面前各有一盞茶，然而兩人卻看似愁容滿面，根本一無喝茶興致。「敢問大汗，可是有什麼煩惱之事？」

皇太極長歎了口氣，「咱們的全羊舖，遭劫了。」

「遭劫？可有什麼損失或傷亡？」

「舖子倒是無礙，只損失了營生所賺得的銀兩。銀兩事小，最糟的是，」皇太極心下約略知道多爾袞對沉璧的心思，沉吟了會兒才道：「沉璧和銀兩一併被劫，不知去向。」

多爾袞一聽，兩隻眼睛如猛虎般圓睜睜、森冷凌厲，一副十足震動就要發狂的態勢，他雙拳緊握，青筋已然爆起，驚愕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太極。

皇太極見他如此情狀，這才明瞭原來沉璧在他心中的份量竟如此之重，不由得怔了一下。

「大汗，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前幾日夜裡。」

多爾袞十分激動，「臣弟立刻領兵去尋沉璧，一併將被搶的銀兩奪回。」說著就要離開。

玉兒見多爾袞失態，大汗尚未下達旨意，他就僭越趕忙請旨，於是趕緊喊了聲：「十四貝勒……」

聽見玉兒的呼喚，多爾袞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遂安靜下來。「請大汗恕罪，臣弟一聽大汗命人所辦的舖子遭劫，一時失儀，所以才會失了分寸……」

「何罪之有，本汗不怪你。今日本汗特召你前來，就是要派你去追查此事。」

多爾袞恭肅道：「臣弟全聽大汗吩咐。」

「據舖子掌櫃的舒穆祿‧阿爾泰回報，舖子遭劫數日前曾有幾名大明裝束的男子在舖裡飲食，狀似窺探。舖子遭劫後並無任何傷亡，只沉璧一人被擄，對方很有可能是大明總兵，只不知究竟係何人所為。」

「舖子乃大汗所有這件事情，不是只有少數人知曉嗎，怎會有大明軍來擾？」多爾袞問。

「是，舖子設立的宗旨乃為要佈施漢民，故並未廣為告知其乃本汗所有。阿爾泰回報時說到，劫者提及天啟皇帝，說他終日沉溺木工，不理朝政以致閹賊魏忠賢專權、誣陷忠良，故本汗認為，有可能是部分軍心反向之大明軍對明廷失望，復又發現全羊舖營生極好故而決定劫銀。碰巧那日沉璧在場，所以一併遭劫。」

「原來如此，經大汗一說，臣弟已然知曉。」

「所以，」皇太極道：「你就以此方向下去偵查，若有任何消息皆務必儘速回報。」

「是，臣弟領命。」

玉兒上前，眼裡透著殷切寄望。「十四貝勒，此事就要麻煩辛苦你了。你知玉兒與沉璧的姐妹之情，所以我懇求你，務必要將她救回。」她向他福了一回。

「多爾袞不敢擔娘娘如此之禮，救人是多爾袞該做之事，更何況沉璧是……」多爾袞穩住自己的情緒，斂容道：「總之請娘娘放心，多爾袞必定會將沉璧姑娘給救回來的。」

玉兒頷首，遂緩緩走回皇太極身邊。

皇太極看著一臉憂慮的玉兒，緊攬了她的肩，似要她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