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皇太極正在批閱奏摺，一旁有內監侍立。

豪格站立於御案前，雙手緊緊握拳，青筋已然浮起，似乎對皇太極遣多爾袞至全羊舖協助玉兒與沉璧一事感到十分不服氣。

皇太極抬眼，歎了口氣道：「你這是做什麼呢，難道是怪我這做汗父的偏心嗎？派多爾袞去協助玉兒與沉璧只是小事一樁，可有什麼值得你這般動怒？」

「不單這件事情，上回西番蓮一事，汗父就抱定要偏袒他的態度了。汗父如此，教我如何能心服口服？」

「豪格，汗父於大殿上還有私底下皆曾說過，我乃一不分立場黨派之君，凡有才有能有勇有謀的，皆必重用。你何苦一直咬著多爾袞的事情不放呢？」

「是嗎？汗父看似欲栽培多爾袞，可是屬意他日後成為汗位繼承人？」

「說穿了你就是為了這個，是不是？」皇太極更加長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豪格說道：「若哪天汗父百年之後，豪格，恐怕你不會是多爾袞的對手。你性情雖敦厚仁義，可凡事卻浮燥沉不住氣，不擅城府謀略，關於這部分你當得好好學習，否則即便是江山交與你，亦是枉然。」

此話卻更為剌激豪格，他不可置信道：「汗父竟是這般看輕我？」

「不是看輕，而是點明事實。豪格，你是我的長子，我才會對你實話實說。多爾袞雖是我手足，然再怎麼親亦親不過你，你身體裡可是流有我的血呀。」

「汗父如此說法，豪格還是很難以接受。」

「你真不知父母心哪。我每每抬舉多爾袞，是為了日後保全你，你可知曉？」

豪格心裡不服，只覺皇太極偏袒，保全這話根本是藉口而已。

皇太極見他說也說不聽，講理亦無用，遂道：「好了，你下去吧，我還有許多摺子要批呢。」

「汗父……」豪格似乎還有話想說。

「下去吧。」皇太極不再理會他，逕自坐回御案前，埋頭批閱摺子。

「是，」豪格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抑下滿腔怨氣。「兒臣告退。」說完便大步邁出書房，揚長離去。

　　　　※　　　　　　　　　　※　　　　　　　　　　※

全羊舖已擇期開張，由於沉璧的協力策劃，同時導入現代之行銷手法，故而成功地將舖子的開張辦得熱鬧紛騰，方圓數里以內的達官貴人與平民百姓，皆已知曉全羊舖，且開張期間的優惠，更使得來客一傳十、十傳百，不久之後全羊舖便在口耳相傳之下遠近皆馳名了。

這段期間，多爾袞與沉璧、玉兒一同忙張羅舖裡的營生，每日打烊歇息，便細細討論著舖裡營生有何需改進之處，亦或協同掌櫃的一齊點算銀兩，查核帳本。

一天的活兒已然完成，舖裡所有人皆欲返回自個兒的住處休息。

多爾袞笑道：「玉兒，這些日子店舖開張大夥兒也都累了，不然這樣，咱們今兒就在舖子裡用點夜消，喝點兒小酒，鬆弛一下精神可好？」

玉兒想想，點頭道：「好啊，是該鬆懈一下，不然可要累壞了。」

多爾袞對沉璧道：「就留下來一塊用膳吧，我吩咐下人準備，食材皆是現有的，很快就好。」

沉璧看了多爾袞一眼，隨即將目光收回，小心翼翼道：「奴婢不陪二位主子，這就上樓歇著了。」說罷便往階梯的方向走去。

「沉璧，」玉兒叫喚，「怎麼這麼早就要歇了呢？」

沉璧勉笑，「腦仁有點兒疼，所以想先回房歇去。」

「真的很疼嗎？」多爾袞擔心上前。

沉璧卻連退了兩步，「還好，睡一宿便好。」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玉兒道。

「不用了，沒事兒。」沉璧給兩位主子行禮，「如若無事，那麼沉璧這就退下了。兩位主子請好好用膳，沉璧告退。」說完，她便上樓去了。

多爾袞見此情狀，很是有些介懷。

「多爾袞……」玉兒輕喚，「你、你和沉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好像老避著你似的？」

多爾袞苦笑，「她覺得配不上我，總怕著避著。就這樣。」他將她當成老友一般，沒有任何隱諱地將事情原委，言簡意賅地說與她知曉。

「你和沉璧，你們……」玉兒關心。

「甭提了，她現在理也不肯理我。」

她笑，「沉璧是個特別的姑娘，如果你對她有心，那麼勿要著急，總要給她看得見你的真心。」

「玉兒，」他嚅囁，問道：「妳會不會怪我？」

她知他所指，遂搖頭笑道：「咱們之間已註定是不可能的了，我既曾鍾情於你，此時此刻自當希望你能尋獲真愛，得償所願，與心愛的姑娘一同廝守到老。」

「可是，沉璧是妳的侍女……」

「她也曾是你府邸裡的丫頭呀。但你現下可還將她當成是丫頭嗎？」

他搖頭。

「這就是了，」她笑，「我亦無將她當作侍女一般看待，而是自個兒的好姐妹。既如此，那麼我此刻心境，自是希望能得見好姐妹擁有一個幸福歸宿，一點兒也不會因是你鍾情於她而心生介蒂。」

「玉兒，多謝妳。」

她笑，「除我以外，我總盼著還有別的姑娘能給你幸福。其實轉念一想，見你能擁有幸福，我又何嘗不能感到幸福呢？」

是夜，兩人秉燭夜談，把酒話當年，闇夜的更漏似乎再也不那麼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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