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21 12:15:11徐磊瑄

【清穿宮廷歷史】《傾國_卷一:歸迴大清》(5-6)

多爾袞先是大笑三聲,笑後是噙著淚水的眼睛看向皇太極。「多說無益,說再多也無法挽回我額娘的性命了。不是嗎?」

「多爾袞,現下你喪母之痛難抑,我不與你計較。放下大妃娘娘的靈位,讓她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要她安息,就是將她的靈位迎回我十四貝勒府邸。」說完,他不再等皇太極回應,遂與多鐸及阿濟格,捧著阿巴亥的靈位,緩緩往宮門方向走去。

內監見狀,皆看向皇太極。其中一名內監道:「大汗,真要讓十四貝勒將大妃娘娘的靈位請走嗎?」

皇太極深深歎了口氣,沉著道:「暫且先隨他吧,他這一時半會兒的,心裡也苦。見自己額娘活生生地死在自個兒眼前,能不痛嗎?」說罷,便拂袖離去。

此時殿上吹來一陣風,將他的袍角拂得揚揚高高的,宛似一隻將要淩霄飛天的老鷹,姿態煞是懾心憾人。

 

◆◇◆◇◆

十四貝勒府邸的廳堂中,供奉著阿巴亥的靈位。多爾袞跪於靈前,沒有任何表情、動作,只是閉起雙眼,或緬懷、或感傷。無人打擾,只有寂靜守候,時間彷若靜止凝結,心中痛楚在如此這般的時間與空間交錯之中,似乎才得以稍稍輕減。他們母子間的形體雖遠,然則精神卻因母妃形體的逝去而更為貼近,似只有他與母妃兩人獨處,再無任何人、更無其他力量能夠將他母子二人分開。

哲哲來到十四貝勒府邸,進入廳堂,見多爾袞動也不動地跪著,心下很是心痛。

「多爾袞……」哲哲輕喚。

多爾袞認得出是哲哲的聲音,轉過身站了起來。「是皇嫂,現在該稱您大妃娘娘了。」

「還沒正式冊封,也還未搬進汗宮,先別急著喊。」哲哲笑。

「這些都是早晚的事,總之您現在已是大妃娘娘了。對了,您怎麼來了,也沒奴僕通報我?」

「是我自個兒悄悄進你府裡來的,不要下人通報。若請人通報,你可還願意見我?恐怕是拒我於門外吧。我自個兒進來,是失禮,但若非這樣,能見著你一面嗎?」見皇太極與多爾袞兄弟倆有了裂痕,她身為皇太極的大福晉,能不替他來安撫一下多爾袞嗎?不論能否彌補,或者能替他們兄弟倆圓融多少,她總得試著這麼去做才行,總是多做一分,就能緩一分衝突。

多爾袞跪於哲哲面前,「多爾袞惶恐,多爾袞不敢。」

哲哲拉他站起,「你是不敢,但如有可能,想必你也不願見我吧?一見到我,就如同見到大汗一樣。」

他搖頭,沒有說話。

她愛憐地摸摸他的肩膀,有著兄嫂如母般的關懷。「我曉得你心裡苦,也知道你怨恨大汗。我不怪你。」

「多爾袞不敢。」他雖恭謹地又說了次「不敢」,然而卻是拳頭緊握,不得不將滿腔的怨怒與憤恨強行抑下。

「大汗再怎麼說,與你也是兄弟,見你痛苦,他這幾日心下也不好受。」

「是多爾袞額娘福薄命短,與大汗無關,請大妃娘娘轉告大汗,盼大汗能保重龍體,以國事為重。」

「你可是咱們大金國未來開疆拓土的棟樑之才,舉用賢人、愛惜人才乃國之大事,以你現下這般哀痛逾恆,你以為大汗如何能放心?」

「大妃娘娘言重了。」

她搖頭歎息,「如果可以,我倒情願你喊我一聲皇嫂,而非大妃娘娘。喊聲皇嫂,至少表示你心裡的怨少了點、恨輕了點,同時也顯得咱們親近些。」

他勉強笑了笑,說:「多爾袞是臣,大妃娘娘是主子,君臣之禮不可廢。」他一想,遂問道:「大妃娘娘可是代大汗來要回多爾袞額娘的靈位嗎?」

她搖頭,「不,是我自個兒想來看看你,與任何人皆無關聯。況且大汗表示過了,此時此刻能安撫你心的,只有你額娘的靈位,既如此,怎可能還託我來向你索回呢。」

他低首垂目,不再說話。

她對他道:「你額娘雖已薨逝,但你覺得,她是真的死了嗎?」

他想想,搖頭。「不,她沒有死,她永遠都活在多爾袞心中。」

「這就是了。想想你額娘生前對你的教導與企盼,好好做,好好為大金立下汗馬功勞,為自己積累功勛,這才是你額娘真正想看見的。知道嗎?」

他默然點頭。

她笑笑,拍拍他的肩。「好,那我便不打擾你清靜,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個兒身子。可曉得?」

「是,多爾袞謹遵大妃娘娘之命。」

「那我先走了。等你日後心情平復些,再進宮與我聊聊。」說完,她心疼地看他一眼,便緩步靜默地離開。

「多爾袞恭送大妃娘娘。」他躬身行禮,送走了她。

 

(十)登  基

為安撫多爾袞喪母之痛,玉兒偕沉璧幾番去府邸探視多爾袞,皆被冷然以待,這令玉兒心裡感到十分愁愴難過。

寢室內,玉兒坐於桌案前,桌上攤著本宋詞,她看似正在閱讀,心卻走遠了,一直煩惱著多爾袞的事情。

沉璧見玉兒心不在焉,一把搶走她攤在桌上的書。

她的動作引起玉兒注意,玉兒莫名奇妙道:「妳怎麼把我的書拿走了呢?」

「主子又沒正經在看書,何必裝模做樣?這兒又沒有老師在。」

「沉璧,妳真是……」玉兒歎了口氣,不再看她。

沉璧拉拉玉兒的手道:「主子生氣啦?別氣嘛。我知道主子心裡是在煩惱多爾袞貝勒的事情,所以才會無心看書的。是吧?」

說到這兒,玉兒更是無聲歎息。

「這喪母之痛,非一時就能放下,說來也是人之常情。玉主子別太擔心他,想必過些時日應該就會好些。」

玉兒卻搖頭,「恐怕不會這麼快。」

「怎麼說呢?」沉璧倒是不解。

「妳想想,這大妃娘娘是因先汗遺命而殉葬的,並非壽終正寢,況且執行遺命的是新任大汗,是咱貝勒爺,多爾袞心裡想必恨透了咱貝勒爺。妳說,這樣的情形下,他的喪母之痛如何能消解?更何況,我知多爾袞心裡一直想成為咱大金國的大汗,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原來主子擔心的是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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