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緣─深秋桂花雨》─(34)(完稿版)
34.
過了一個多月,旭熹來到董家。宇然開門,見是旭熹,問:
「是你?不用上課嗎?」
「今天沒課。董伯伯董媽媽不在嗎?」
「我爸媽去餐廳忙了。你今天來,是想問歆然的事情吧?」
「嗯,我是想問問歆然嫣然有沒有來信?」
「有啊,昨天才接到信。她剛安頓好,給你她的地址。」
「那歆然的地址呢?」
「呃,歆然嫣然住同一個地方。」宇然支吾。
「那你剛剛怎麼說『她』安頓好,而不是『她們』?」
「是嗎?」宇然緊張,尷尬一笑,「你別抓我語病了,你這樣敏感以後我可不敢跟你說話了。況且歆然比嫣然早到美國,她早就安頓好了嘛。」
旭熹靦覥的笑了笑,「對不起!」
宇然拍了他的臂膀一記,「好啦,跟你開玩笑的。我抄歆然嫣然的地址給你。」他轉身拿筆,將地址抄下,「喏,我妹在美國的地址。」
「謝謝你,順道跟董伯伯董媽媽說我來過,下次再找時間來看他們。」
「好,我會跟我爸媽說的。」
「那我先走囉。」旭熹手裡握著抄有嫣然地址的小紙片,誤以為能聯絡得到歆然,心裡踏實了便笑著離開董家。
「嗯,bye。」見旭熹愈走愈遠,宇然鬆了口氣,同時有著不可名狀的慨歎。
美國
桌上擺著一封旭熹寄來的信,信封上寫著斗大的三個字「董歆然」。嫣然坐在床畔,望著一旁桌上的來信,忍不住掉下眼淚來。她遲疑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拾起那封信撕開封口,抽出皚皚信紙,展閱:
歆然:
一別兩個月,時光竟在我歎息之間匆匆逾越,愈想捉住就逃離得愈快。我只能在飛逝的時光裡思念妳,緬懷過去。
夜的燈光下,書香中摻雜著四溢飄散的桂花茶香。記憶中深秋的桂花巷裡,我宛若秋風少年,騎著單車載著妳在桂花飄香中悠忽的轉呀轉。我們在陣陣搖落的桂花雨中竄著,細碎的花兒落在妳我的髮間、眉稍,我細細咀嚼桂花香甜跟可愛的妳。我枕著夢,夢中望見喝著桂花茶的人們,他們吃著桂花糕,甜蜜膩在口裡也藏在心裡。我也夢見妳。那年秋天,只十歲的妳,已出落得娉婷美好!彎身拾桂花的妳,與桂花一樣悠然柔美。而我,不能自己的,一直惦念著拾桂花的妳。
夏末秋始,秋風窣窣,吹落的葉片零零落落打在我臉上,望著落葉思念秋人,何時,何時才能再見到夢裡浮沈的秋風伊人呢?
啊──,在這些不能見到妳的日子裡,我也只能聲聲輕歎、聲聲呼喚。
『秋來繾綣秋瑟瑟,徙步獨行愁覆額』。
暑假過後秋天就來臨了!我即將整束思緒,將全部的精神放在大三的課業上。雖然暑氣逼人,豔陽就要將我蒸發,但只要一想起妳,我的思緒便徜徉在一片涼爽怡人的氣息裡。只因有妳,我喜歡妳,妳將是我今生的依戀。
願妳平安
旭熹
嫣然讀著信,淚珠姍然落在她那及肩的中長髮。收拾散了一地的愁緒,她在電腦前緩緩敲著鍵盤上的鍵。她強忍悲傷承著歆然的名,一字一句邊敲邊流淚的給旭熹回信。她不敢寫手寫信,怕手寫信會讓他認出她的字跡來。
旭熹:
我依然惦著你,那個秋風少年。同你一樣,你也是我今生的依戀。等你完成大學學業服完兵役,屆時我們就可以一起編織屬於我倆未來的幸福夢。
想你的歆然
望著電腦螢幕上Key好的那幾行字,嫣然閉起雙眼咬唇按下PRINT指令。瞬間,螢幕裡的字列印在雪白的紙張上。之後,她小心翼翼將信紙折得四四方方,放進信封裡封好封口。她知道遠在台北的旭熹,正等著歆然的回信。
離他愈遠,她驚覺自己竟愈來愈愛他。
原來,阻隔愛情的不是距離,是現實;慘酷的現實。
她不只要承受失去歆然的疼,更要承受想念旭熹卻不能據實以告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