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短篇 / 【妖刀】37

挪眼瞥向一臉嚴肅的博雅，晴明忍不住笑了出來；博雅見他忍俊不住，也跟著將臉拉了下來。

「晴明，我是很認真在說這句話的！」露出似責備又似無奈的表情，博雅瞅著一臉笑容的晴明，只差沒來個指天立誓好證明自己的心意了。

登時，晴明笑得雙眼彎彎，潤紅的唇角一個魅惑的勾揚，讓博雅頓時赧顏：「我很明白你的這些話都是出自於真心的，博雅......」

「那你還笑！？」

「因為很難得見你板起臉來啊......」晴明笑答。

「哪裡啊！？我平時都很正經的......」博雅用力地反駁，順便替自己喊冤，眼角一飄，見到好友正用扇子掩去半張臉蛋、肩膀還一聳一聳的忍笑神情，當下忍不住不悅地嘟嚷起來，「你老是在耍著我玩，晴明。而且就算到了這種節骨眼，你也還是一樣......」他話裡的沒轍又讓晴明忍不住笑了。

努力地克制著臉上的笑意，晴明答：「博雅，這就證明其實你是個好漢子啊！」

博雅立即翻起白眼喃喃：「鬼才相信......」

晴明但笑不語，望著博雅馬上又回過頭來，憂心地開口：「晴明啊，今天我來找你，可不是純粹來喝酒的。」語畢，他跟著望向晴明，只見他取過酒碟，讓一旁候著的蜜露在碟中倒滿了清酒，然後回頭。

「這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晴明。」博雅一臉肅穆地搖頭，接著瞪向晴明：「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若你沒給皇上一個好的解決方法，他很可能會下令懲處你的這件事情嗎！？」

孰料，晴明神色悠哉地自酒碟中抬起眼眸，微勾著唇角：「博雅啊......就算擔心也是於事無補的不是嗎！？」

博雅被問得一愣，「話是這樣說沒錯啦......」

「那就不用太在意了。」

博雅看著晴明飲盡了碟子裡的酒液，無言：「......」

「你今晚特地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我想自己或許可以幫上你的忙吧......」博雅老實地點頭，回眸來的時候不免用責難的眼光看著晴明：「誰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

聽畢，晴明順手擱下酒碟，沒轍地對他笑著：「博雅啊，我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並不能解決問題。」

「不在意問題的話，你要怎麼解決問題！？」

「博雅，你聽過『事關己則亂』的話吧！？」見博雅不甘地點點頭，晴明讚許似地笑了，又繼續說：「所以我正是在尋找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而首先，我必要做的就是『跳脫』在問題之外，這也是所謂的『旁觀者』眼光。」

「......好複雜。」

「聽起來是這樣沒錯，但是做起來並不是挺難的。」晴明頷首。

博雅無言了一會兒，「那你的方法找到了嗎？」

「還沒有。」

博雅聽了差點打跌。「那你還顧著喝酒！？」

「對我來說，這玩意兒我是愈喝愈醒的。」晴明微笑地望著博雅的一臉不可思議。

愣了一愣，博雅最後歎氣了，「晴明，別讓我太擔心你。」

「......我很抱歉，博雅。」晴明認真且正色地頷首。

「我不要你跟我道歉，晴明。」博雅凝肅著一張臉色，「答應我不要總是輕忽自己的事情，好嗎！？」

「......嗯。」

博雅瞥了眼晴明，最後說：「那麼我也來幫忙想法子吧！」

不忍拂逆他的好意，晴明只得喃喃輕道：「博雅真是個好人。」

頓時，聽見他喃喃自語聲音的博雅馬上抬眼瞪著他的笑容，說：「你也給我認真一點想，晴明！」

***

《陰陽師》短篇 / 【妖刀】38

被博雅這麼一喝斥的晴明，忍不住又揚起嘴角來，「博雅，不用這樣緊張......」

博雅抬眸覷了眼依舊笑容不減半分的晴明，皺眉：「晴明，這件事情可是攸關你的性命啊！我不想隨隨便便處理。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會因此被皇上責罰，我的心跳就開始不受我控制地亂跳了......」

聞言，陰陽師瞅著博雅瞧了許久，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博雅。」

博雅輕輕頷首。「你明白就好。」

望著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晴明本想在此時開口說些什麼的，卻是沒想到待在屋裡、安靜了許久的石中玉又出現了反應，然後就在這個片刻間，突然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只不過，博雅看不見。

『這個呆子怎麼又上門來了！？』石中玉將不快的表情挪向晴明，接著看著晴明回以他一抹微笑。

「我們常常這樣在一起喝酒的。」

似忌妒般地擰眉，石中玉有些生氣地問：『酒友嗎？』

「不，是朋友......」晴明笑道。

一旁，正在很認真思索辦法的博雅忽然聽見晴明的自言自語，忍不住疑惑地抬頭：「晴明，你在跟誰說話！？」

沒有扮點隱瞞的晴明很老實地招了：「是石大人。」

博雅顯得很是詫異：「咦！？」望著晴明的笑臉愣了愣，在發覺晴明沒有繼續接下話的意思，於是隨後露出了一臉惶恐的神色，很猶疑地開口問：「那......那他人呢！？」

「就在你身邊啊！」晴明伸手用扇子點點博雅的身側，然後得逞地看著博雅馬上從原地蹦起來。

「晴、晴、晴明，你不要嚇我啦！」

「誰嚇你了！？」覺得博雅那張慌亂的臉孔很有趣的晴明，當下壞心眼地彎著唇角，「我是說真的。」

「晴、晴、晴明......」博雅嚇得連話都說不好了，一邊害怕地轉頭四處望著：「那、那、那......那你叫他出來可不可以？」

見狀的晴明又笑得連腰都彎了，一旁的石中玉則是露出一臉的冷淡與輕視。

『這傢伙真是你的朋友嗎！？膽子也未免太小了......』

晴明笑得如沐春風，「雖然如此，但是在危難的時候，他從來不曾棄我而去，反而是那種會挺身保護我的那種好人呢！」

聽見晴明讚美對方，石中玉悶得連臉色都有點難看。

而且，聽晴明那樣形容對方，他便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既呆又傻的傢伙，在晴明的心中應當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因此，他不由得有些憤怒地挪眼瞪向他。

因為晴明從來沒有像那個樣子般地對他笑過，而且他還拒絕了他的跟隨，卻是對這個傢伙青眼有加，這教他怎麼能夠忍得住胸口那股在這個瞬間狂燒起來的怒氣！？

『如果只是那種程度的話，我也能夠做到！』見到晴明仍然笑著不說話，石中玉耐不住氣地瞬間施法，在博雅面前現出了真貌，並且很大方地睨著他那張在看見他之後，當場呆掉的臉龐。

「晴明，他、他、他......」

他冷傲地報上名去：『石中玉。』

晴明笑著點頭：「他就是石大人。」

瞪著對方那副英挺的武人模樣，博雅詫異地喃喃：「他就是那把刀的──」

***

《陰陽師》短篇 / 【妖刀】39

石中玉不悅地輕哼了聲，以表示回應。

克服了心中的障礙之後，博雅這才抬眼瞅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石大人，初次見面，我是源博雅，任職於近衛府。」

像是在賭氣似的，石中玉哼笑之後，瞇眼俯看著博雅一臉的客套，不屑地說：『用不著跟我套交情。我們既不認識也素無往來。』何況他還是他得到晴明的一顆絆腳石。

發覺對方根本不給面子的博雅，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石大人似乎不甚高興見到我！？」

『我說過了，我們不認識！』

「那麼現在不就認識了嗎！？」博雅笑著疑問，沒發覺石中玉的面孔在聽到他的回應之後，明顯地抽了一抽，又繼續把未完的話給接了下去：「石大人，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見到石中玉馬上不快地凝起臉色，晴明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石大人是很友善的。」

石中玉有些忿忿不平地挪眼瞥了晴明一眼，那凌厲的眼底裡似乎夾著一絲對他的輕責；但是晴明卻是用一抹笑容淡定地回視他，讓他眼底那絲的忿怒在當下淡去了許多。

該死......他怎能夠影響他至此！？

登時，石中玉的肚腹裡皆是不滿的怒氣，但他無法對著晴明發作，只好迎上博雅那雙初生之犢的眸光，冷然的犀利目光似要將眼前的人一刀狠狠地穿透。

『你有什麼廢話就快說！』

博雅並沒有被他臉上的冷漠給嚇住，反而誠心地開口：「石大人，我想問您為什麼想要待在晴明的身邊？」

冷顏厲容地回過頭去，石中玉那剽悍的眼底載滿了不甘，嗓音不由得低了好幾度：『因為他是我挑中的人。』

「......」博雅望著他，一時間沉默了，「你是指晴明很特別的意思嗎？」

石中玉又哼了聲，不想搭理他地轉過頭去；博雅見狀，在當下抿了抿唇，露出思考的表情。

一旁的晴明則是不答地安靜微笑著。

「石大人，我能夠明白您想跟隨晴明的心情。」

『哼！』他的決定根本就不需要誰來附和。

「但是......」博雅的話未說完，還拖著長長的語尾，那猶疑的語氣引得石中玉將注意力挪回到他的身上，只見博雅一臉懇實的神色，略有為難地開口：「石大人，您跟晴明是不同世界的人......」

霎時，只見被點中心事的石中玉滿面的嚴色：『我跟他的事不要你來管！』語畢，見到被自己喝斥的博雅不但沒有半絲害怕的表情，反而露出一臉堅定，讓他當下啞然了。

「可是石大人，你也該尊重晴明個人的意願吧！？」博雅說。

石中玉急怒道：『住嘴！』

博雅不讓，那張神情凝肅、帶點指責的表情映入了石中玉的眼底：「對您來說，晴明是特別的人吧？既然如此，你不是該要為他著想嗎！？」

當下，被反駁得啞口無言的石中玉只能恨恨地瞪住博雅；這時候的晴明輕聲地開口，想要阻止兩人對峙。

「博雅......」

孰料，博雅卻是回過頭向晴明要求：「晴明，我能單獨與石大人談談嗎？」

「這個......」晴明撇眸望向石中玉，見他毫不吭聲的一臉鐵青樣，最後很無奈地歎氣了，「好吧。我回頭去溫酒......」說完，晴明帶上了蜜蟲，便主動地退席而去。

待晴明離席後，博雅才又轉回頭來，「您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是指您當殿給皇上出的那道難題。」博雅說。

『你以為呢！？』石中玉邪佞地笑了一笑。

已然猜到石中玉當初的用意，博雅於是輕抿著唇瓣：「晴明不會離開這裡的。」

『那可難說！』石中玉撇唇，瞅著博雅笑了：『假如他愛惜性命，他就會求助我的。而一旦他這麼做，我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帶他離開這裡。為了他，我可以改變我的立場，所以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博雅只是這麼堅持著：「晴明不會離開的！」

『你就只會說這句話嗎！？』石中玉嘲笑他。

「因為晴明答應過我。」是的，晴明曾經答應過他，他不會離開這裡的！

如此想著的博雅，頓時安下了心，十分肯定地用目光迎視著石中玉對自己的炯然逼視，一點都沒有遲疑的情緒。

石中玉的面色隨之一變。

安倍晴明，那個男人從未給予他一個肯定的承諾......

***

《陰陽師》短篇 / 【妖刀】40

愈想愈不能忍耐的石中玉馬上眼眸如電地抬起頭來，望向博雅的眼底裡頭有抹不可饒恕的情緒；就在這個剎那間，博雅毫無心理準備，沒想到讓石中玉逮著了機會，自手裡幻出了武器，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上了博雅的頸間，神色隱晦。

『你究竟是憑著哪點，能夠這樣招他的喜愛信任！？』

博雅完全沒有防備石中玉會突如其來地使上這一招，面色相當訝愕；再聽得石中玉這麼一個喝問，他瞬間沉默地抿嘴。

「我不知道晴明對我是何種想法......但是，我知道晴明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

石中玉瞅著他，神色遽冷。

心裡有氣的石中玉突然覺得博雅面上的那抹信任表情相當刺眼，他瞇了瞇眼，語氣冰寒地晃動著手中的劍尖：『如果我就這樣殺了你呢！？』

博雅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石大人，我知道您不會這樣做的。您不過是想要嚇阻我而已吧！？」

......結果又是這樣！

聽聞如此，使力地攢著劍柄，石中玉當場恨恨地咬牙，眼眸燃著怒光：『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就憑我，哪裡還有殺不了的人！？』

「我不是懷疑您的能力。」博雅正色地說，「我只是信任晴明信任的人。」

『......』石中玉無聲地冷笑著，『你能夠說大話的時間也只有現在而已！』

「石大人......」博雅蹙眉，望著他執著的面龐。

『你放心吧，我會代替你在晴明心中的地位......』冰冷但不帶感情地迅速說完，石中玉握劍的手不禁動了一動，就在那重要一刻，博雅忽然直視著他那蓄滿了怒氣的雙眼。

「就算你殺了我也沒有用的。晴明不是那種會將另一個人拿來代替原本那個人的人......」

石中玉聞言之後，那隻握著劍的手不禁鬆了又緊。

是啊，他不是也早就知道他就是那樣的人了嗎......

望著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博雅忍不住開口安慰他：「石大人，我相信你在晴明的心裡也是特別的。因為晴明從來不會讓毫不相干的人進入他的宅邸。」

石中玉迅速地抬起頭來，滿面愕然地瞪著博雅。

「你可以相信我。」博雅點點頭，又說：「而且，晴明不讓你留下來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或是理由。畢竟沒有人會討厭一個對自己釋放出好意的人，對吧！？」

看著博雅一邊苦惱地皺著眉頭，一邊思考著要如何出聲安慰他的石中玉，忍不住放下了擱在博雅脖子間的銳利刀刃。

『你......說這些做什麼！？』

「因為我知道您對晴明有心，石大人。」博雅的視線專注地鎖住他的，那雙似要將他穿透的單純瞳眸有股奇妙的魔力，能夠讓任何人去信任。

是以，石中玉也只是盯著他，沒有回應。

「謝謝你，石大人。」

『......』

博雅抓了抓頭，猶豫地說：「呃......雖然你不算是個普通人，但是你卻能夠讓晴明信任你，我很高興。」一邊瞥見石中玉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博雅又順著解釋下去：「晴明從來就是個孤單的人，所以他能夠認識你，實在是太好了......」

見到博雅朝著自己露出了一抹真心而且誠摯的笑容，石中玉沒有辦法開口，但是心中卻是為了博雅的一番話，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濤。

他剛才差點傷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對方卻是對他不假辭色，甚至為了晴明向他道謝。這世上還有誰有這麼寬大的心胸與度量！？

他開始懷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一直站在對方的角度替對方思索！？又，到底是什麼樣的情誼，才會讓一個人為另外一個人如此設身處地的思考，而完全沒有思量到自己，如此毫無保留地付出一切！？

石中玉望著博雅，頭一次覺得人類是這樣有情與不可思議......

***

《陰陽師》短篇 / 【妖刀】41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石中玉瞪著博雅的笑臉，說。

博雅則是搖搖頭：「假如您真的很堅持，那麼我絕對不會勉強您的。」

『......』

博雅疑惑地歪著頭：「怎麼了？」

『......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博雅天真地笑了笑，思考了一下子之後，說：「就只是把實話跟皇上說了吧！」

有點輕視地瞟了博雅一眼，石中玉最後終於打破了沉默，說：『......你難道以為只要你這樣做，那個尊貴的男人就會全盤接受嗎！？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我沒有這麼想......」博雅喃喃，將視線又挪回他的身上，發覺他正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他，只能略略地搔頭：「只能這樣做了不是嗎......」

石中玉頓時無言了很久：『......』這樣的人竟然也是朝上的官員！？他實在是大開眼界了......

博雅瞥了一眼不說話的石中玉，忽然說：「請您放心，我和晴明會盡量不委屈您的......」語畢，博雅一抬頭就見到石中玉那張冷淡的表情抹上了一絲細微的怒氣，於是訝愕地打住了話尾。

這個愚蠢人類！自己的性命都快要不保了還在擔憂其他人......依他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除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之外，便再也無人肯做了！

石中玉寒漠地瞅著他，語氣彷彿會讓人凍結般的冰冷：『你先擔心你自己吧！要是晴明被問罪，你也逃不過被連坐的命運！』

「咦......」博雅愕然地睜眼，「您這是在擔心我嗎！？」

『......誰擔心你了！我是怕晴明被你連累.....』

「喔，原來是這樣......」博雅很認真地點頭，「那......要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和他交談過後就氣不打一處來的石中玉在悶聲怒吼之後，突然在博雅的面前消失了身影，讓博雅有好半天的驚訝，一直等到晴明自內室裡頭踱出來為止。

「博雅？」剛從廚房裡端出溫酒的晴明，在乍見坐在窄廊上方的博雅露出一臉怔然的神色之際，他忍不住笑著歪首。

愣了愣，博雅這才回神過來：「喔，原來是晴明......」

「怎麼了嗎？」坐回原位的晴明仍舊維持著面上的從容笑意，順手在碟子裡頭斟著酒。

「沒什麼。只是，晴明啊......」

「嗯？」

「石大人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博雅小心地接過晴明遞過來的酒碟子，有點無奈地問。

晴明瞥了眼他的表情，最後扯唇：「我想應該不會。」

似乎想起了什麼，博雅又開口：「晴明。」

「嗯？」

「明明說過了今天我不是來和你喝酒的呢......結果還是喝了。」

晴明面上露出一抹柔美的笑容：「這樣有什麼不妥嗎？」

猶疑了一會兒的博雅伸手抓抓頭：「是沒有啦......」

「那不就好了嗎？」晴明滿眼笑意。

「但是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瞇細了那雙總是看透一切的美麗鳳眼，晴明舉杯低喃：「明天的事情，明天再來說吧。」

聽見的博雅還是忍不住要說上他幾句：「你這種想法真的不是挺好的......」

「那有什麼關係！」晴明在唇邊綻出一朵美麗的笑花，讓還未沾酒的博雅，只看一眼就醉了。

「晴明。」

「嗯？」

在飲盡了碟子裡的酒液之前，博雅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一抬眼，晴明用滿面笑容回應他。

***

《陰陽師》短篇 / 【妖刀】42

在牛車的車輪轆轆地駛離晴明邸之後，與懷抱著那把唐刀的陰陽師一起坐在車內的武士突然開口了。

「晴明。」

「嗯？」

「你害怕嗎？」

聽著身畔的博雅這樣發問，晴明忍不住失笑地搖著頭：「不會。」

「這樣啊......」

晴明好笑地覷著博雅的喃喃自語：「你想說什麼？」

博雅抬起頭來，轉而伸出手來握緊他的細膩柔嫩的纖手，很大氣地保證說：「晴明啊，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當場，晴明似笑非笑地彎起唇：「哦？」

像在立誓般地，博雅再次開口：「我不會讓皇上隨便就將你問罪的！」

「這樣啊。」

聞言，武士頓時在不該敏感的時候敏感了，立即瞇著眼眸問：「晴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那回事，博雅。」晴明依舊笑著，並沒有掙開博雅緊握著自己的手掌：「我很高興你這麼說。」

「但是你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啊！」聽了他這些出自肺腑的話，晴明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呢！？害得他有點失落呢......

「怎麼了嗎！？」

博雅鼓著兩頰，有點頹喪地說：「那就代表你不相信我！」

晴明馬上露出苦笑：「博雅，這跟那無關的......」

博雅不由得瞥著他生悶。「......晴明啊，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對所有都不在乎，就算我是你的朋友，你也絕對不會在我面前大咧咧的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博雅......」

「請讓我把話說完，晴明。」瞥著晴明在他話畢之後便輕輕抿起來的潤紅唇瓣，博雅不禁語氣幽幽地繼續說：「這些讓我懷疑自己在你眼底是不是也同其他那些不重要的事物一樣，被你拋棄在心門以外......」

晴明無語地望著博雅。

「對不起，晴明。我實在不該同你說這些的。我並不是指責你不好......」博雅看來有些懊惱的表情，讓晴明無奈地扯了扯唇。

「博雅，其實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在你面前我總是很難不表露出自己......所以你是多慮了。我不會拒絕你，也不曾將你擋在門外。」

博雅有點訝異地抬眸瞅著他，見他略微地撇過臉，猶疑了起來：「但是......」

「博雅啊......我只是......不習慣。」晴明輕聲說著，眼睫略略下垂著，掩蓋起裡頭的波光瀲灩，「我慣於面對的也只有那些妖魔鬼物而已。」

此刻，在聽完晴明的心裡話之後，博雅就這樣瞅著晴明那張在白日裡看來像是會發光的側臉，沉默了，任由心底升起的一股酸澀與糾結刺疼自己。看著平時優雅從容的晴明，卻也有這樣向他示弱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這股莫名衝動，很想、很想要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呵護......

然而，在他的意識回籠之前，他就已經付出行動了。

察覺自己正被摟進博雅的懷裡保護之際，晴明一邊訝愕地抬起頭來；博雅則是在回神來後，一臉赧顏地鬆開手。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一時手快，就......」

晴明卻是露出一臉的甜笑，有心機的問：「那麼，感覺如何呢？」

博雅沒心眼地回答：「你的身子好柔軟......」在發覺自己究竟說了什麼之後，博雅發覺自己的臉在當下似乎變得更燙了：「對、對不起！！」

「你為什麼道歉呢，博雅！？」有些促狹地瞥著他窘透了的臉龐，晴明笑得好開心。

「晴明！」

頓時，自車內傳出一串陰陽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