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18 14:53:40凰 / Beth

《意外》/ 番外篇 / 楔子-10

 
《意外》/ 番外篇

楔子

天際邊靜靜流洩下一地明亮溫柔的月光,無可避免地照進了窄廊上。

一位身穿十二單的美麗女子正靜默地揚著淺笑,十分安份地坐在廊上一角,專注看守著同樣待在窄廊上的某根廊柱邊的主子與兩旁燃起光明、驅散黑暗的燭火。

「蜜露......」突然,一直與她一同沉默許久的陰陽師發話了,他雙眼帶著一絲企盼,眼神縹緲地望著大門的方向,語意不清低呢喃:「他今晚有可能來嗎?」

蜜露笑了,「主子,伴大人似乎有提到今晚會晚一些過來,據說是這幾天要將先前堆積起來的雜事一起做完。」

「原來是這樣啊......」軟聲輕喃的陰陽師點點頭,唇畔輕漾著一抹笑,半晌後才意識到蜜露說了什麼,於是趕緊回首,緊張地低頭檢視著自己的模樣並且慌張地開口:「那麼......我這模樣還行嗎!?」

蜜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主子,你這樣子已經很俊了......」

「......妳真是貧嘴。」

「但是這不是你愛聽的話嗎?」壞心眼的蜜露笑著問,那促狹的模樣讓安倍恭平馬上漲紅了臉。

「蜜露!」他是在說正經的,可不是玩笑話啊!

「蜜露也是說正經的啊!」她笑瞇了眼兒,在這一瞬間與她的主子有那麼一點神似,但是卻是女兒身的面容。

「妳......」惱了惱,安倍恭平低嚷,並送了枚白眼給她。

「主子你放心,伴大人會看到你的心意的!」她再笑,「而且不論你是什麼樣,伴大人都會喜歡的......」不過,依她想,伴大人也許會比較喜歡看到在床笫間的主子吧!

安倍恭平掩著滿面紅霞低吼:「妳,不要再亂想了!」

***

《意外》/ 番外篇  01

不久之後,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響,瞬間將安倍恭平與蜜露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結果兩人在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後,由安倍恭平拋過去的一枚眼神告知了蜜露,要她回頭去取通常會在夜談席上出現的好酒。

而,蜜露也馬上貼心地起身回頭準備去了,算是她為了主子的薄面皮著想。

她很明白,主子是在找藉口支開她,大概是羞於被人發現在情人面前所展露出來的不同面貌吧!

待蜜露離去,安倍恭平在理了理衣襟後,隨即往前去開門了;等到門板被他打開,露出了那張總是縈繞在他心頭的面孔,讓他當下不自覺地赧顏。

「進來吧!」裝作不在意地轉身,安倍恭平當作沒瞧見一見到他便笑著一張臉的伴龍貴。

「怎麼今天是你來幫我開門?蜜露呢?」伴龍貴見是心上人前來,忍不住心花怒放地笑了個開懷,孰料,當他的問句一出口之後,卻是招來了對方的嗔視。

「你覺得由蜜露來為你開門比較好是嗎!?那我下次就都讓她來為你開門好了......」他嘟嚷著。

知他話意裡淨是吃醋意味,伴龍貴忍不住又笑了,在反手將背對著自己、正要往窄廊方向踏步的安倍恭平一個抱緊之後,沒轍地搖頭笑喃說:「恭平,你真是可愛得緊啊......」

聽見對方的讚美,安倍恭平禁不住地臉紅了;他本來就甚少被人稱讚,現在又被自己看中的人這麼不諱直言地讚美,理所當然會覺得不好意思與產生一種飄飄然的愉悅。

「你在說什麼......呀!」安倍恭平原本想要假意地斥責他幾聲,孰料伴龍貴竟將迫不及待的魔掌悄然伸入他的衣內撫摸,引得他一陣哆嗦,雙頰紅似火,只好咬著牙根,伸手打掉他意圖不軌的大掌,最後聽得他發出一聲吃痛的聲音,外加立即縮回手,接著才敢回頭瞪他:「不要亂來!」

伴龍貴皺眉低嚷著:「我只是太想你了嘛......」

安倍恭平沉默地紅著臉兒:「......」他還是不太習慣伴龍貴偶爾會出現在他唇邊的甜言蜜語。

「咱們不進去嗎?」見他害羞了,伴龍貴笑得好開心。

抬頭再瞪了他一眼,安倍恭平這才轉身走入窄廊,「蜜露等會兒就過來了......」語尾未畢,他感覺腰間一陣緊縮,原來是伴龍貴趁勢抱住他輕輕磨蹭。

「你幹嘛?」眼神略帶不解的嗔怒,安倍恭平驚訝地回眸低斥,沒想到卻撞進一雙笑得發亮的眼眸裡。

「我來這裡不是要見蜜露的,我是來見你的!」

避著他那似乎會噬人的燦亮眼神,安倍恭平撇頭低喃:「......少貧嘴了。」

「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呢!」

不予置評地掰開他黏在他腰上的手,安倍恭平坐上窄廊,接著才抬眼說:「你打算一直站著嗎?」

伴龍貴也跟進,笑著搖頭道:「當然不。」

***

《意外》/ 番外篇  02

此時,蜜露自內裡輕慢走出,手中還托著盛有酒瓶與碟子的盤子,「主子,您的酒來了......」當她的這句話一出口之後,剛才還在一旁閒著鬥嘴的兩人便不約而同地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也回過神來了。

安倍恭平立即出聲:「咳......就擱著吧!」

「是的。」蜜露瞥了眼臉紅的主子,最後揚了揚唇角,在彎身將酒具放置妥當後,也就退到一旁去了。

呵呵~沒想到主子也有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呢!不過,主子這種悶燒的個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改變......

老是把內心話悶著,會受傷的還是他自己啊!

沒注意到蜜露看著他的眼神洩出一絲擔憂,安倍恭平低頭替自己與面前的伴龍貴斟著酒。

「聽說你最近都在近衛府?」

「是啊......」談到公事就忍不住歎氣的伴龍貴,馬上招來了安倍恭平的訝視,望著情人那張訝異的表情,伴龍貴最後還是又歎息了:「唉,你為什麼露出一副不信的樣子呢!?恭平......」

沒想到他會如此親暱地叫著自己名字的安倍恭平微然赧顏,過了半晌才說:「誰讓你常常往我這兒跑的啊......我當然會懷疑你都沒有認真做事。」

「你說這句話還真的是挺傷我的心的,恭平。我可是一心想要見到你啊......」伴龍貴抱怨似地低喃起來,卻在抬起眸子時候恰好迎上了安倍恭平那載滿了溫柔與羞怯的眸子,讓他的心音瞬間漏了半拍。

他有點沉醉地端捧著被注滿酒液的碟子,半瞇著眸望住眼前貌似表情愈來愈柔軟且很容易就勾動他心底柔情的心上人的那張秀麗面龐,忍不住心想著:似乎是不管何時看他,他都是那麼美麗高潔啊......

安倍恭平睞了他一眼:「少來了,你這是在偷懶吧......」

伴龍貴壞心眼地取笑道:「哎呀哎呀......在我來說,公事和美人的取捨,當然是美人比較重要啊!」這其實也是他的真心話啦!

「你說誰是......美人!?」安倍恭平撇過臉,但卻難掩頰上慢慢浮起的紅暈。

「哪還有誰!?當然就是你啊......」很用力肯定點頭的伴龍貴瞄瞄明明赧顏卻還要故作鎮定的安倍恭平,說。

「少胡說八道了......我可是男人。」

「在我眼底,不管你是什麼模樣都很美啊!」

安倍恭平的頭跟著伴龍貴愈來愈甜的話而愈垂愈低,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正熱燙燙地燒了起來。奇怪了,他為什麼要對他的這種話有反應呢......他不是早該要適應了嗎......

 然而,事實證明他總是無法忽略伴龍貴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是說真的。」

「......」他沒敢看向他。

***

《意外》/ 番外篇  03

微微顫著蔥白纖手,安倍恭平在自己的碟子裡頭跟著注入透明的酒液,刻意不讓自己受到伴龍貴影響地舉起碟子,將淺碟內的酒一飲而盡。

「恭平,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沒那回事。」略略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突然躲避起伴龍貴那雙透著燦爛光點的眸子的注視,安倍恭平的嗓音頓時有些受到感染地輕顫著。

他明白伴龍貴對他坦白的話裡滿載著誠摯與真實,但是要他在他面前做出正面回應,卻是讓他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伴龍貴望著安倍恭平的髮頂,忍不住輕輕地歎起氣來:「我發覺你老是會用這一句來敷衍我哎......」

聞言,安倍恭平登時詫然地趕緊抬頭:「伴......」

「叫我龍貴!不要總是疏遠地喊我『伴大人』,這樣聽起來多奇怪啊!」伴龍貴噘嘴。

安倍恭平張了張嘴,本想遂他所願,但是自己太內向,使得那兩個字要自他口中吐出來的確有點困難,但是看到面前的他一臉失落,他沒轍了,只能強迫自己生硬地開口:「......龍......龍......龍貴......」

先是皺了皺眉,伴龍貴隨即又恢復先前的笑容,說:「雖然我不甚滿意你把我的名字叫得那麼拖泥帶水的,但是......」

伴龍貴未竟的話瞬間勾起了安倍恭平的注意力:「什麼?」

伴龍貴忽地微微笑了,接著便伸出手來以不容拒絕的氣勢扯過了上一秒還在怔愣中的安倍恭平,讓他驚訝地將手中的淺碟摔到一旁。

「伴──」

伴龍貴馬上遞過一枚帶笑的眼神:「你又忘了嗎?」

安倍恭平臉熱地撇開眸子,右手在伴龍貴的輕握下稍稍滑動:「......龍、龍貴......麻煩你鬆開手,你捏痛我了......」

「我有沒有說過,你害羞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瞪瞠著一雙眼,安倍恭平迅速地回過眸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像是快要著火般的熱燙,連帶地,他的腦袋與身體也跟著軟化了些許:「你、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什麼可愛的......根本就沒那回事。」他愈說愈小聲,最後只能怯怯地融化在對方裝滿笑意的眼底。

唉......他真的是......沒有辦法拒絕他。

最後,伴龍貴哈哈大笑地攬過他,將正在做著小小掙扎中的安倍恭平緊緊抱住不放,後來更是大膽地將魔掌光明正大地放在安倍恭平的身上吃豆腐。

「......你真的是好可愛哪!」

既然沒法子掙脫,安倍恭平也只好任他抱著不放,不過,伴龍貴身上的清爽味道讓他有瞬間的閃神,不過就在蜜露終於打破沉默地出聲之後,他又忍不住不自在起來了。

「蜜露什麼都沒有看到。」被主子忽略了很久,待在一旁偷看的蜜露馬上知羞且知趣地用雙手捂住雙眼。

喔喔~非禮勿視。

安倍恭平瞬間羞窘地大叫:「蜜露!」

***

《意外》/ 番外篇  04

最後,蜜露在窄廊上收拾著酒具,一邊卻將眼角瞄向內室裡,並拉長了耳朵傾聽自裡頭若有似無地傳出幾句主子與伴龍貴的對話。

「聽說你最近常常被陰陽頭叫去陰陽寮啊?你們都談了什麼?」

安倍恭平走過桌邊,在一旁的書櫃子上頭取來一本書,一邊抽空回答伴龍貴的問題:「不過是公事罷了......」

「公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公事啊!?」

「不就是一般的公事嗎......」再度漫不經心地回答完伴龍貴的問題之後,突然察覺了氣氛好像不甚對勁的安倍恭平忽然一個轉回眸,訝異:「怎麼了嗎!?」

伴龍貴噘著嘴:「就算是公事也不用一聊就是一刻鐘啊......而且你們還獨處一室......」

安倍恭平瞪大了雙眼,難道他是在吃醋嗎......?

瞬間回頭來的伴龍貴不快地瞇著眼,忽然上前用力地將背過他的安倍恭平一個摟緊,抱怨似地嚷嚷道:「我就是在吃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兩人緊貼的身軀帶來了一絲親密感,令安倍恭平立即赧顏了,隱忍著身體上那被勾挑起的陣陣火熱感,嗄聲低喃:「......你幹嘛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啊......」

伴龍貴不悅地哼了聲:「不行嗎!?誰讓你在皇宮裡頭就刻意躲我,而且還躲得遠遠的,就像我是一條毒蛇般地令你避之為恐不及......」

「不是這樣的......」安倍恭平原本想要趕緊回頭出聲澄清,孰料卻讓伴龍貴給吻個正著,「唔唔......」

當伴龍貴將溼熱的軟舌侵入他的口中奪取他的甜蜜之時,同時也讓他的理智在轉瞬間飛光光,只能跟著他帶來的熱意一起沉淪。

「唔唔......」

感覺到自己的小舌被對方親密且激烈地吮吻,安倍恭平難耐地發出幾聲誘人的嬌喘,臉頰飛紅;就在伴龍貴願意放開他的時候,他只覺得雙膝一軟,只能靠在伴龍貴懷裡不停地喘氣,也免於窒息的困擾。

伴龍貴氣息不穩地摟著懷裡的情人,動情地低喃:「你真是甜......」

沒有回應的安倍恭平,臉上的紅暈悄悄地加深了。

「......可以嗎?」

仰起微紅的美麗臉蛋,安倍恭平傻傻地問著:「......什麼?」

伴龍貴倒抽了一口涼氣,剛才故作君子的詢問立即消失在兩人密接的唇舌裡,「......天啊,你這妖精......」

「嗚?」在不解地瞪大眼眸,愣了一秒之後,突然會意過來的安倍恭平登時酡紅著一張臉龐,緩慢地伸出雙手環住伴龍貴的腰。

伴龍貴對這個默許動作感到十分愉快。

***

《意外》/ 番外篇  05

天際輕輕飄掠過幾朵潔白的雲絮,耀眼的日光在屋頂閃爍著眩目的光芒。

陰陽寮。

在下朝之後,回到陰陽寮的安倍恭平又立即被陰陽頭找了過去。

「安倍大人。」

安倍恭平與陰陽頭面對面地對坐著,神情上是維持在工作狀態時候常有的嚴肅:「是。」

「關於陰陽寮這次主祀的夏祭,安倍大人,您應該可以勝任吧!?」將期待的眸光瞟向了對面總是沉默與冷靜的陰陽師,陰陽頭試問著。

「安倍謹尊陰陽頭的吩咐。」

「那就這麼決定吧!關於事前的必須備齊的幾大要項,我會讓寮裡的其他人去處理。你就趁著祭典在舉行前的幾日,準備一下吧......」

「是。」安倍恭平頷首。

自陰陽寮裡退出之後,安倍恭平走出皇宮大門,而他的式神已經在大門前等候他許久了。

「主子。」

安倍恭平輕輕地點點頭,面上了無笑意地回應式神-蜜露:「嗯。」

「主子,你今天的模樣看來不是挺好的......」在攙扶主子上了牛車之後,蜜露突然仰首望住面色一片冷然的安倍恭平,「如果等會兒伴大人來了,卻看到你這種冷淡的樣子的話,他可能會很傷心......」

聞言後的安倍恭平瞬間大驚地瞪眼:「他要過來!?他什麼時候說的!?」

蜜露見他一臉欣喜的震驚,忍不住瞭解地掩嘴偷笑了:「就在主子還沒過來之前......」

微微地勾起唇角,安倍恭平的心底禁不住一陣的雀躍,低喃:「這樣啊......」

蜜露不解地望向他:「主子?」

愉快地輕笑了一聲,安倍恭平這才輕鬆地開口:「沒事,我們回去吧!」

***

《意外》/ 番外篇  06

燭火暖融融地映在紋路紊亂的窄廊木板上,也間接打亮了正坐在廊上的兩人。

今晚的伴龍貴反常地沉默著,伸手端起酒碟,飲盡了一杯又一杯的清酒,那樣的牛飲讓與他對坐的安倍恭平不禁皺起一雙漂亮的細眉。

「伴.......呃,你是不是喝太多了!?」將一雙載滿擔憂情緒的眸子挪到了伴龍貴身上,安倍恭平低聲輕問,立即就引來了伴龍貴的注意力。

伴龍貴盯著他半晌,最後歎口氣,默然搖頭:「......這沒什麼。」

潤了潤唇,安倍恭平試圖勸阻,於是趕緊起身靠近伴龍貴,一邊伸手取過他的酒杯,一邊說:「......你還是別再喝了吧!?你似乎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見自己的掌中物很快地被奪走,伴龍貴忍不住皺眉地伸長了手要索討:「......給我!」

「你喝太多了。」安倍恭平不讓地搖首,抬起一雙美麗的溫潤眸子,面色較先前顯得嚴肅許多,問:「你怎麼了嗎!?」

「不要問,......給我吧!」

安倍恭平馬上輕聲地拒絕:「不可以。」

當場就被拒絕的伴龍貴在此刻抬眼望住安倍恭平,無言地抿起唇來:「......」

「即使你瞪我也沒有用,因為我不會再讓你碰到我家的酒一口了。」安倍恭平的性子其實也倔得很。

伴龍貴無語地瞅著他,發覺他的臉色很是正經,絲毫沒有說笑的意味。最後,沒轍的他忍不住微微地揚起唇角,接著伸過手去將安倍恭平攬到自己的懷中。

沒料到對方會有這種反應的安倍恭平瞬間愣住了,訝問道:「龍......龍貴!?」

低頭努力地嗅著懷中人身上總是帶著的那一股讓他難以錯辨的清幽淺香,伴龍貴微笑了:「哈哈!你總是有法子讓我忘記某些不愉快。」

安倍恭平微紅著臉蛋脫口問出今晚見到伴龍貴的頭一個疑惑:「你究竟是怎麼了!?」

沒想到安倍恭平鍥而不捨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伴龍貴怔了怔之後,驀然地歎息了。最後,在沒辦法奈何得了這位倔娘子之下,他選擇了向安倍恭平坦白今早上在近衛府發生的一切。

原來是近衛府中有人瀆職,而伴龍貴被懷疑是同黨一事,謠言傳得滿天亂飛。

在聽完了事情發生的始末後,安倍恭平頓時沉默了,僅是抬手拍拍伴龍貴的背脊充當安慰,「我相信你。何況,謠言這種東西在內裡是活不過七七四十九日的。」

伴龍貴閉眼淺笑:「......謝謝你,恭平。」

「沒什麼。」安倍恭平搖頭。

伴龍貴抬眸瞅住正閃避著他的目光的情人,心底突然為他可人的羞窘樣漫起一股騷動:「......我想親親你。」

──他還是無法適應伴龍貴這麼直接的要求。

安倍恭平臉紅地想。但是他仍然沒有拒絕地仰起還在發熱燒燙的臉蛋,任由伴龍貴將唇溫柔地覆上他的。

「......我最可愛的心上人啊,我將自己的真心遺落在你身上......」

***

《意外》/ 番外篇  07

隨著祭典日子的接近,安倍恭平也愈來愈忙,因此甚少有時間能夠待在自己的宅子裡頭等待伴龍貴前來與他相會;而這一點也間接地影響了多日來未能與自己的心上人見上一面的伴龍貴,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臉的表情如今因此沉了下來。

這日下朝之後。

在忍耐了好幾日不見那抹總是能夠勾動自己的情緒的身影之後,伴龍貴心想,就算只能遠遠地見上他一面也好。

因此,懷抱著這個想法的他,偷偷地來到了陰陽寮的附近,在寮舍前止步,於暗地裡注意觀望著;奈何他躲在原地看了老半天,就是不見那抹優雅的身影,頓時等人不來的焦躁瞬間自心底冒了出來。

伴龍貴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低喃:「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啊......」他知道近日宮中要舉行祭典,所以,身為陰陽師的安倍恭平一定會很忙碌沒錯,但是都這麼多日了卻還不能如願地見到他一面......

他的心正在吶喊啊!

晚上他獨自就寢的時候,回身卻是嗅不到身畔那道再也熟悉不過的幽然淺香,他根本就睡不著啊!

正當他在思考之際‧面前的迴廊上輕輕地飄過一抹人影,由於那身白影來得太過突然,因此伴龍貴只能趕緊轉頭追著那抹步伐似乎顯得很緊湊的影子猛瞧,希望可以看清這個人究竟是誰。

孰料,兩人的距離離得有些遠,結果就在那抹白影迅速地飄然遠去之後,伴龍貴還是無法認出剛才那個人是不是他要找的安倍恭平。

「我開始討厭白色了......」伴龍貴忍不住目送著遠去的背影低聲,誰讓安倍恭平所在的陰陽寮裡的眾人在平時也都是穿白衣比較多呢!這下好了,連自己的老婆他都認不出來了......

下次乾脆讓恭平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好了,這樣才方便他認人!

最後,仍舊沒有達成心願的伴龍貴於是當場垂頭喪氣地回去了。但是伴龍貴不是個會隨意放棄希望的男人,他在祭典的前一夜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然後便像隻野獸般地佔據了他的所有。

不過,誰都沒有料到,就在祭典舉行的那一天,安倍恭平竟然因為在祭典上昏倒而被送進陰陽寮的寮舍。

***

《意外》/ 番外篇  08

在讓舍裡的僕役取來清水後,伴龍貴便將巾帕沾了水,接著覆蓋在安倍恭平的雪白額上,沉著一臉的憂慮表情盯著仍在昏睡不醒中的情人。

「恭平......」

「唔......」似乎是聽見了伴龍貴那句飄盪在耳畔的低呼,安倍恭平瞬間皺攏了眉頭,眼皮也跟著顫了顫,但是最後還是沒有睜開他的雙眼。

見狀的伴龍貴忍不住失望地歎著氣:「恭平......」結果他還是沒有醒過來嗎......

算一算,安倍恭平被陰陽寮的人自大太陽底下抬進陰涼的寮舍裡頭休息也有好一會兒的時間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半點清醒過來的跡象。

難道他不是很單純地被今日強烈的太陽光給曬壞了嗎!?

伴龍貴細細思索著,正巧一旁有位陰陽寮的僕役被留下來待命,於是他便轉向他,疑惑地問:「恭平......呃,我是說安倍大人他平時就常常發生這種事嗎!?」

僕役知道他是近衛府的伴龍貴,於是態度很恭敬地回答:「據典藥寮裡的大人說,安倍大人的確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厥的,不過......」

「不過什麼!?」沒想到還有下文的伴龍貴連忙發問。

僕役支吾的態度讓伴龍貴感到十分疑惑,於是緊盯著他,等待僕役未完的話;而僕役給他這麼一看,瞬間也不好意思起來,只微微垂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地道:「那位典藥寮的大人還說......」

伴龍貴皺眉,「他還說了些什麼!?」怎麼這僕役說話老是吞吞吐吐的呢!?

「安倍大人是昨夜太勞累了,所以導致今日......」微微臉紅的僕役頓住了話尾,其實伴大人與安倍大人的關係,全皇宮的人早就都心知肚明了,但是這件事還是秘而不宣的;因此他轉而偷偷地抬眼瞄向伴龍貴,正好發現他也是一臉赭紅。

而,在聽完僕役那句故意頓住的話之後,也跟著意會到了前因後果,他忍不住赧顏了。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僕役繼續垂頭,略感窘迫地說:「典藥寮的大人還要我轉告大人,請他最好不要在祭典之前做那件極為親密的事,不然以安倍大人的身體狀況來說,可能會無法負荷。」

伴龍貴立即沉默了,俊臉隨即飛上了兩朵被看穿的紅暈。

***

《意外》/ 番外篇  09

因為被這屋裡的第三隻眼給盯得不甚自在,伴龍貴於是隨意地找了個理由,遣退了剛才留下與他一起看顧安倍恭平的僕人。

接著,再度回首過去看著仍在榻上纏綿不願甦醒的情人,還是歎息了:「恭平......」

憶及了僕役傳達典藥寮那大人特意叮囑的話,伴龍貴當下一陣蹙眉。

他真是該死,明知他隔一日還要主持祭典,但是他在與他歡愛的時候,卻沒有發覺他正勉力地苦撐自己纖弱的身子,還要承受他如此激烈的狂索需求,甚至於是害得他今日得躺在這裡......

伴龍貴忍不住懊惱地一陣抿唇。

既然知道自己的狀態,那麼,對於他的無度求歡,為什麼他昨晚就是不開口拒絕他呢!?

難道非得等到他對他造成傷害了,他這才會感到高興嗎!?

伴龍貴一陣怨懟地瞅著閉上眼休憩的安倍恭平,盯著他蒼白如雪的秀麗面龐,他又心軟了,「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恭平......」說到底,他現在會變成這樣,其實有一半是他害的,他的脆弱傷害了他,也傷了他自己。

此時,安倍恭平有反應地皺皺眉頭,不過,正沉浸在自我責備裡的伴龍貴並沒有見到,直到他緩慢地睜開了緊閉的眼眸為止。

「再怎麼難以忍耐,我都不該忽略你的情況來勉強你的,恭平。我很抱歉......」

「......你在說什麼抱歉?」

突如其來的一句疑問打回了伴龍貴游移的神志,讓他很迅速地抬起頭來,卻驚見剛才還昏迷不醒的安倍恭平已然醒了過來,而且還朝他發出一句略帶著沙啞的疑問。

「恭平,你醒了!?」

安倍恭平因為發聲有點困難,於是頷首示意,沒想到下一秒竟然會被眼前的人給一把抱緊:「唔......」

伴龍貴面色焦慮地低吼一聲:「你差點急死我了!」

他一愣,隨後勉強地揚起一抹笑容,自乾澀的喉嚨擠出一絲聲音:「......抱歉,讓你擔心了。」

「這是當然!」聽他一句道歉的話立即逸出唇畔的伴龍貴突然擰眉地微微推開他,臉色一沉:「你為什麼不拒絕我!?」

「什麼?」

***

《意外》/ 番外篇  10

耳畔縈繞著伴龍貴又怨又怒的聲音,安倍恭平訝異地抬起頭。

伴龍貴與他四目相對,眼底流露出一股難以錯認的火芒,再度重覆了一次:「為什麼不拒絕我!?」

「什麼?」

被安倍恭平的疑問句給追問得臉色有點難看的伴龍貴忍不住將嗓音一沉:「為什麼你在明知道隔天就是祭典的情況下,不拒絕我!?」

安倍恭平一陣愕然,跟著緊張地問:「我為什麼要拒絕你?」

「你這笨蛋!」伴龍貴發出一聲怒吼,瞪著眼前的安倍恭平一頭霧水地望著他,於是跟著捺下了滿腹的氣怒與焦急,只能沉聲地吐出一串解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望著安倍恭平那張不解的表情低低地吼著,「如果你昨晚拒絕我了,你今日就不會昏倒......」

安倍恭平望著伴龍貴有好一陣的沉默。

「但是......」

終於把話完整地表示出來讓安倍恭平知道自己的擔憂的伴龍貴,沒好氣地沉吟了一聲:「嗯?」

「但是......我不想......」

由於安倍恭平的低喃實在是過於小聲,因此,伴龍貴當下因為聽不清而微微皺眉:「你說什麼!?」

隱忍著滿心羞赧的心情,安倍恭平頓時垂下了眼睫,咬著唇訥訥地說著,一邊捏緊了纖手:「但是......我不想......拒絕你。」

伴龍貴瞪眸。「你是說......」

「我不想......拒絕你。」安倍恭平仍舊垂著螓首,雙手不住地絞扭著,這種前所未見的窘態讓他難以適應。

伴龍貴望著安倍恭平的髮頂,忍不住一陣心魂震盪。

「這種羞人的話......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語畢,安倍恭平原本白皙雪頸與兩頰隨即泛起淡淡的紅暈。

原來不只是自己渴望著他,他同時也希冀著自己是嗎......

伴龍貴當下隱忍住身心都在吶喊著想要將他抱在懷裡用盡力氣疼愛的衝動,只能抖顫著兩手環緊了安倍恭平此時尚稱柔弱的身子,「......雖然我很高興你這樣說,但是......」

「嗯?」抬起漾著兩朵粉紅色的臉蛋,安倍恭平疑惑地出聲。

「我更希望你不要勉強你自己。」伴龍貴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