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殷不戒邊與男人笑談、邊拎來藥箱替他上藥包紮，這段期間內的曲紅葉只是雙目炯然地望著這個身份是老師的男人直看，直到殷不戒起身，準備將藥箱再擱回原處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異狀。

「路......紅葉？」原本下意識即將脫口而出的稱呼卻斷然地被止住了，殷不戒轉轉眼角，發覺一旁的男人正好奇地朝他與曲紅葉看來，表情是一副思考中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將到口的語句又吞回肚裡，改而選擇一個比較安全的叫法，好避免他們的真實身份被普通人類發現。

只不過，曲紅葉似乎不太領情就是了。

「我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嗎！？你這......唔──」回神賞了殷不戒一枚大白眼，曲紅葉怒紅了兩頰；反觀殷不戒在曲紅葉的話未完之前就快一步地衝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以眼神制止曲紅葉再次出聲，並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悄悄地說著旁人無法聽清的話。

「噓~」殷不戒拚命朝曲紅葉擠眼，「你這麼想要我們的身份馬上被人揭穿是不是！？」

曲紅葉無話可說地翻著白眼，而後用手指點點那隻掩住他唇的大掌，想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好努力地用眼神瞪著想要謀殺他的殷不戒：「唔、唔，咿......唔......」

「好啦好啦！我放手之後你就什麼也別說了，懂嗎！？」小聲告誡著，殷不戒拋了枚『你看著辦』的眼神給曲紅葉，跟著鬆了手的剎那間，他同情地望著曲紅葉因些微缺氧而拚命背過身去猛喘氣的樣子。

結果，一旁的男人覺得奇怪而忍不住插話道：「抱歉，殷老師，請問你們是不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啊？」

殷不戒的背部一聳，隨即轉身對著男人露出一抹職業性笑容：「呵呵！三條院老師，其實我們並沒有在說什麼悄悄話啦！剛才我助手因為跟我嘔氣，所以在鬧彆扭......」尷尬地抓著髮，殷不戒又朝曲紅葉擠眉弄眼，但是對方壓根不想再搭理他地迅速別過頭去。

「原來是這樣啊......」男人馬上把關愛的眼神挪至曲紅葉身上，沉默了一下子才忽然又開口：「不只有殷老師，就連殷老師的助手都是個很漂亮的人呢！」

「哈哈，客氣客氣！」

曲紅葉忍不住白了眼殷不戒，被同是男人的同性稱讚『漂亮』難道是件正常的事情嗎！？而，看殷不戒那副樂得開懷的樣子他就感到很丟臉！

男人繼續盯著曲紅葉，而後緩慢地開口：「請問......」

「嗯？」曲紅葉自然地用眼角瞥向男人。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男人猶豫地問出口。

兩人間的奇異對話讓一旁站著的殷不戒察覺到了什麼而微微皺起眉，但是他卻忍著，未出聲打斷他們的交談。

「......我不認識你。」遲疑了一會兒，本來不願回應的曲紅葉破天荒地淡漠出聲了。

「這樣啊......」男人喃喃自語著，最後笑著起身，跟著走近曲紅葉，「也是！如果是像你這樣美麗的人兒，我哪可能見過就忘呢！？」語畢，他優雅地執起曲紅葉的手，「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向你介紹我自己吧！」輕輕笑著，男人看著面色愕然的曲紅葉微笑了：「你好，我是三條院真人，是從日本過來這裡執教的老師，請問我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何況曲紅葉又是冥界王族，這等禮貌性的問候方式讓他覺得很稀鬆平常又有種親切感，於是愉悅地啟口：「當然。你好，三條院，我是曲紅葉。」

「紅葉？花楸樹？真是適合你......」三條院真人立即緩緩地笑了。

「謝謝。」也不知為何的，曲紅葉竟跟著燦笑了起來。

看著這種脫軌情況的殷不戒的臉色馬上變了。

◎◎◎

送走了突如其來的麻煩，殷不戒這次乾脆將門上鎖，惹來了曲紅葉的詫異：「這裡是保健室吧？」疑惑不解的曲紅葉冷淡地在床邊坐下，而後看著殷不戒回頭來。

「不這麼做的話，麻煩人物會一直過來。」回眸訕訕地哼了句，殷不戒離開門邊，負氣地回到他的桌前喝咖啡，最後皺著眉頭放下被他啜了一口杯中物的瓷杯，一邊喃喃：「嘖，咖啡都冷掉了......」

曲紅葉似笑非笑地曲著手肘、仰倘在白色床單上頭，心情愉悅地瞥了眼臉色難看的殷不戒，「你也怕麻煩啊？」

「廢話！」當下翻翻白眼的殷不戒肯定道。

不管是人或是非人，只要會動的東西都怕麻煩好嗎！？

「那你就不該從雨中把我撿回來。」曲紅葉轉頭正色地說著，臉上第一次沒有怒氣或是冷淡的表情。

「為什麼？」殷不戒疑惑。

「因為我是個特大號的麻煩。」曲紅葉定眼望著殷不戒，語氣裡沒有捉弄也不見一絲玩笑，啟唇輕聲說。

「是嗎？」孰料，殷不戒卻是呵呵笑了起來，微微瞇眼：「但我只是覺得我必須負責任而已。」

「為什麼？」曲紅葉的眼瞳因為殷不戒的這句話而一個緊縮，只是殷不戒不曉得。

「因為你是一隻沒有地方可待的小貓。」托著腮，殷不戒輕輕笑了，眼神忽然變得柔和而可親，眸底的金綠隱約轉成深綠，讓曲紅葉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遍地的青綠色而略感詫異，最後忘了要糾正殷不戒，他並不是小貓這回事。

「你的眼睛......」

「嗯？」殷不戒笑意深深地覷著曲紅葉好奇地指著他的雙眼瞧。

「好像翡翠石。」

殷不戒勾唇笑了，「謝謝讚美。」不知為何，他自曲紅葉的口中聽見這句他聽到不想再聽的讚賞詞之後，與之前的許多人讚美他的反應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當下他感到十分的開心，「雖然你現在的樣子不是真正模樣，但是我也很喜歡你的黑髮黑眼。」

不習慣當場被人讚美的曲紅葉馬上赧顏地撇過頭去，「哼！這是當然的！」

「呵呵......」這傢伙還真是挺有趣的。

「笑什麼！？」覺得被取笑而感到困窘的曲紅葉忍不住回頭來怒斥，瞧見殷不戒那副愉快樣，當下皺起眉。

「沒什麼......」忍笑忍得辛苦，殷不戒抬眸之時撇撇唇，「那個......路瑟斯......」

「我現在叫曲紅葉！」

「好吧，紅葉。」殷不戒很配合地攤攤手：「總之，你少靠近剛才那個叫三條院的傢伙，就算避不開也要避開他。」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曲紅葉不馴地挑眉。

殷不戒嘆氣：「因為他身上有股很強烈的黑暗氣息。」

「那又如何！？」曲紅葉不以為然地撇唇，「我也可是冥界之人，難道我會怕他那什麼黑暗氣息嗎！？」高傲地昂起了下頷，曲紅葉神色激昂地說著。

「不是......」殷不戒感到頭疼地捂臉，「你的傷勢還沒完全痊癒......」要是他有個什麼差池的話，他要怎麼給冥界交代！？

「這根本不算什麼！」見到殷不戒正朝著他皺眉望來，曲紅葉當場吞下話尾未完的宣告，一邊咬牙緩道：「......這點傷並不礙事。何況，我還滿喜歡他的，幹嘛要故意不搭理他！？」語畢，帶了點不茍同的強烈目光射向殷不戒，好似把他當成小人般地瞪著。

「......」沒轍的殷不戒再度歎息。

◎◎◎

傍晚，兩人就這麼安然地渡過了第一天在保健室裡值班的時間，雖然午休時間來了幾個討厭的怪人，但是都被殷不戒隨意地打發掉了，結果在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來到夕陽西下的放學時刻了，而這讓殷不戒鬆了一口氣。

俐落地把保健室上鎖後，像隻識途老馬般地領著身後的曲紅葉一路在夕落下的校園裡走動，殷不戒當下沒有回頭地開口輕問：「喂，你為什麼要離開冥界？是有什麼原因嗎？」

曲紅葉抬眸瞪著殷不戒的腦袋，「我還以為你不會問。」

「我本來是打算不問的。」殷不戒歎口氣，忽然在曲紅葉質疑的目光下回眸來，「但是你連在路上走都會引來奇怪的東西......」話尾還未結束，殷不戒伸手指指他們的四周已經埋伏了許多刻意隱藏起來的氣息，讓曲紅葉忍不住長四處探首，眼神流露出一抹防備：「嘖！你還真是個麻煩製造機！」

「嫌麻煩的話，當初你就不該撿回來。」曲紅葉嗅著空氣裡的凝重味道，雙手握緊，一副提神戒備的模樣有如備受驚嚇而弓背的小貓，讓殷不戒馬上笑了出來。

「呵呵！」

「笑什麼啊你！」曲紅葉耐不住性子地破口大罵，反正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別生氣，要來囉！」

殷不戒沒有抽空回頭，只是自嘴邊發出一聲警告，沒料到就在此時，一陣強烈的風壓掃過了曲紅葉猝不及防的身側，當勁風捲過身畔之後，曲紅葉的腰間也跟著發出一聲細聲的裂帛聲，跟著的是被劃破的布料傷口間沁出的紅絲，原來那道勁風割裂了他的外套與襯衫，還有皮膚表面。

疼痛讓曲紅葉低頭，在察看完傷痕後，忍不住出聲痛咒了一句：「該死！」

「受傷了？」殷不戒凝目望著四處捲起透明的風，此刻的他沒有空轉身察看曲紅葉的傷勢。

「哼！只不過是小兒科。」曲紅葉撇唇，不屑地道。

「真懷疑你被追殺了那麼久，還可以活著來到人界的原因。」殷不戒說著，閉上雙眸專心地摧動著意念，而後伸出空無一物的掌心，讓靈力在手心裡形成一把刀刃的模樣：「空形刃......」既然對方是陣捉摸不透的風，那麼他就用同類去對付！

曲紅葉訝異地看著殷不戒使用高等靈能，「原來你也不是紙糊的嘛！」

「廢話，不然那天我要怎麼撿你這隻小貓回家？」殷不戒笑道，同時間也高舉著持刀的單手往那些肉眼勉強可見的捲風們的方向揮砍，不一會兒，只見在殷不戒命中目標之後，那些捲風化成了肉塊與鮮紅，掉落在地。

「你說誰是小──唔──」

還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的曲紅葉一臉青白地瞅著掉了滿地的血跡與肉塊，忍不住腹下湧起的噁心感的他連忙轉頭就是一陣乾嘔；當殷不戒全數解決了目標物之後便緩慢地朝著此刻已蹲踞在地且狂嘔的曲紅葉踱了過來。

「我說你啊......還真的是個貴族呢！」哂笑著，殷不戒跟著蹲下來與曲紅葉面對面，而後望著曲紅葉馬上因為他的調侃而抬頭，但是就在他望見殷不戒俊臉上被濺上的幾滴血紅色之後，馬上又別開了蒼白的臉，一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殷不戒立即不滿地皺攏起眉頭：「喂、喂，你那是什麼態度啊！？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哎！」殷不戒於是伸出雙手強硬地將曲紅葉扳過身來與他面對面，而後以那雙似金泛綠的眸子定定地瞧著他。

被迫的曲紅葉無力掙開殷不戒的箝制，只能怔怔地瞅著殷不戒頰上的血珠，看著他皺著眉頭對他開口說話：「你啊！再怎麼樣都不該害怕那些東西，幸好牠們只是一些攻擊力比較弱的風獸。不過，你既然身為上位者，就得保護好你自己，聽見了沒有！？」

「......你幹嘛這麼費心思！？其實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殷不戒輕輕抿唇，那雙漂亮妖異的金綠色瞳眸直直瞅著曲紅葉，讓他半天無法言語，只能盯著那雙深沉的眸子看，直到殷不戒願意開口：「......因為我希望不要再有戰爭了。」

「你是說前幾百年的冥、魔兩界之戰嗎？」

「......」殷不戒沒有說話，僅是鬆開了他箝制著曲紅葉雙臂的兩手，微微勾唇。

也不知為什麼的，當曲紅葉一見到殷不戒露出這副表情之時，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因此主動伸出兩手轉回殷不戒的臉，而後替他拭去頰上的血漬：「原來如此......難道你有親人在那場戰爭裡頭喪生嗎？」

乍聽問句的當時的殷不戒忽然眼瞳一縮，臉色僵凝，不過只有這一瞬間，隨後又恢復了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緩慢地支起身來說：「我們走吧！一旦晚了，路上可就不安全了。」

「......」曲紅葉沒出聲，只是望著殷不戒轉過身去的背影直瞧。

原以為這個男人態度輕浮又惡劣，但是真相顯然不是那樣簡單。

◎◎◎

默然地跟在殷不戒的身後徐緩地走著，曲紅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聽著殷不戒在恢復了心情之後又開始沿路嘮叨起來。

「喂，我說你既然在冥界當親王當得好好的，幹嘛跑出冥界來啊！？」回眸瞟了無言的曲紅葉一眼，殷不戒忽略曲紅葉的臉色轉而繼續哇啦哇啦地說著：「你知不知道當你跑出來之後會帶給周遭多大的麻煩啊！？」

曲紅葉還是沒有開口回應，僅是低著頭、一邊數著腳步往前走；等到殷不戒突然在他前方停住之際，他也跟著撞上了殷不戒那寬闊的背部，結果，被猛然撞疼的鼻端瞬間泛紅之外，還隱隱夾帶著一絲痛楚。

「好痛，你幹嘛停住！？」鼻端的疼痛讓曲紅葉忍不住抬起頭來怒聲吼叫，登時破壞了親王的形象。

「喂，拜託你先看看我們周圍的情況再考慮要不要跟我算帳好嗎！？」站在一排路樹旁的殷不戒緩慢地說著，曲紅葉這才拉回了注意力，抬眸覷著四處已經在不知何時圍滿了一圈異形，而且正對著他們發出隱約的怒吼叫聲。

曲紅葉面露驚詫，「......！」什麼時候──

殷不戒猜著了他此刻的表情，於是在當下伸展四肢，哂笑地說：「哎，這次可是第三次了喔......」

第三次？

曲紅葉愕然，「你說第三次......」

頭也沒回的殷不戒施法喚出一把閃亮亮的銳利長劍開始破除面前的路障，一邊說：「第一次是在那場大雨裡，你昏迷不醒地被異形圍住，第二次都發生在今天......」在語畢之後忍不住輕聲歎息，殷不戒扁扁嘴，總覺得老是替曲紅葉開路的自己實在是很像個保護公主的勇猛騎士，而且是領不到報酬的可憐騎士！

總之，他虧大了。

「那也只有兩次而已！」白了殷不戒一眼的曲紅葉冷聲道，卻見殷不戒一邊揮動著長劍砍怪、一邊緩慢地搖頭否定。

「不，是三次沒錯。」殷不戒回眸笑得很愉快，手邊已經解決了大半的異形，就算他分心與曲紅葉交談，那些主動圍過來的異形仍舊無法在這樣的狀況下傷害他一根毫毛，「你忘了我們在保健室裡與那位安倍家的後人交談的那時候了嗎？」

「有那回事嗎？」曲紅葉挑眉冷哼。

「當時有很多被她與你的靈力吸引過來的東西，只是他們都被擋在結界外了。」隨著話落的同時也已勞動完畢的殷不戒微笑地望著曲紅葉挪開了與地面相接視著視線，想必他又怕見血了，這小子果然是個如假包換的貴族。

「那又如何？」因不解話意而皺眉的曲紅葉頓時覺得似乎被瞧個不起而不甘地咬唇。

「她的結界起碼阻擋了百來隻的魔怪靠近。」殷不戒神情一變，臉上的表情看來十分冷肅而顯得正經無比：「如果沒有她，我們很可能會被徹底包圍。」

「......」

「我們是託她的運氣。」殷不戒這麼說著，神色亦隨著察覺到附近緩慢增加的一股騷動而一凜，「似乎還沒完......」撫著額，殷不戒登時歎氣了，隨手化出一把與剛才無異的長劍握在掌中，「我說親王殿下，您的排場可真是不小啊！竟然有這麼多的傢伙給我們列隊歡迎。」

「哼！」曲紅葉冷冷地重哼了聲，跟著也採取了防備的動作。

◎◎◎

殷不戒不敢大意地與敵方對望，好一會兒才勾起唇角，自唇畔逸出了一抹輕歎：「哎......麻煩還真是愈來愈多了呢！真傷腦筋啊......」隨著話落之後，他不再客氣地舉起手裡的長劍往對面突圍，還一邊游刃有餘地回頭朝著曲紅葉大聲說：「我說親王殿下，這下子你得靠你自己保護自己了，我現在可是分身乏術啊！」

曲紅葉不屑地昂首哼了一聲充當回應，手裡也幻出了兵器保護自己，對於殷不戒小看他的話只回敬了這麼一句：「顧好你自己就好。」

殷不戒笑了笑，於是更加趨前砍殺魔怪，就在眼前的魔怪即將被消滅殆盡之時，不知又自何處冒出了一小團異形，再將殷不戒這危險人物包圍了起來；但是殷不戒顯然沒將這些烏合之軍放在眼底，只是輕輕地撇唇：「哎，傷腦筋啊~殺完一堆又一堆來了......」話畢，他的一身白色衣袍也隨著劍來劍往，跟著沾染了不少的紅漬，當曲紅葉解決手邊的傢伙，再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殷不戒已是滿身血紅。

「殷不戒！」

「沒事。」

「少逞強了！」曲紅葉怒吼，跟著想要奔近他身邊，但是卻被殷不戒回眸揮劍給擋阻了，臉上盡是心驚，「你到底要幹什麼！？快讓我過去！」語氣中有點氣急敗壞，曲紅葉那張也被不少異形之血濺上的臉孔頓時看來有些猙獰。

「我沒做什麼。你別靠過來......」

「閃開！」

「該走開的是你。」面對著一湧而上的異形，殷不戒皺眉這麼說著。

「我......」正當曲紅葉想出言反駁之際，異形軍團的前方竟出現了一名身穿戰甲的女子，一見到兩人與己方僵持不下的狀況，立即訝異地勾起唇來。

「啊......沒想到在人類之中也有這種異能者呢！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頂著自烏髮裡竄出的兩角，覺得有趣地拍了拍背後的黑色雙翼的女人笑得好不開心，面帶微笑地觀察著殷不戒與曲紅葉皆是怒氣沖沖的表情，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輕的『哎呀』聲音，「咦......這麼仔細一看，你看起來還真是有點面熟啊！」懷疑地蹙起眉尖的惡魔女子忽然靈光一現，當下指著曲紅葉十分驚訝地說：「你不就是那個──」

曲紅葉反射性地伸手捂著半張臉，糟糕了，他被認出來了！

......被認出來了！

殷不戒陰著神色，這小貓果然是個麻煩，而且還是個很大的麻煩！

「冥界親王路瑟斯殿下，冥王大人可安好啊！？」惡魔女似笑非笑地說出曲紅葉的真正來歷，因為她們惡魔一族生來便可識破任何的偽裝，何況對方並不是使用高級的幻化之術。

「......」果然被發現了。

殷不戒用手遮去了半張俊臉，而後抬頭硬著頭皮當下否認了曲紅葉的身份：「他不是。」

惡魔女笑得好生愉快地輕聲：「你想騙誰啊？」勾唇，「陰陽界門的看守者殷不戒大人！？」

殷不戒握緊了拳頭，馬上黑了臉：「......那麼妳這魔界魅魔又為何在人界遊盪呢！？」好想扁她！

「好吧！」再怎麼難纏的惡魔女也知道殷不戒惹不起，於是跟著聳聳肩：「別那麼凶嘛！我只是奉令來到人界拿樣東西而已。」

魅魔媚惑地瞪眼，疑聲道：「咦？難道你們不是來搶手帳的嗎！？」不然怎麼會跟她的手下的魔怪們打起來呢！？

◎◎◎

「手帳！？」殷不戒登時狐疑地皺攏起那對好看的劍眉，忍著心底緩慢爬起的一抹厭惡，將眸光瞄向了面帶驚詫的魅魔，「妳說什麼手帳！？」

曲紅葉聽著魅魔與殷不戒的對話，忍不住微微蹙眉，心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哎呀、哎呀......原來他並不知情是嗎！？那麼，這下子她不就洩漏了口風了嗎！？

魅魔冒著冷汗，一邊假笑應付著殷不戒，從容地道：「那個......既然殷不戒大人不知道的話嘛，小女子我也不好勞煩大人幫忙了。」

殷不戒皺起眉瞪向此刻笑得很心虛的魅魔，忽然沉下了臉色，冷聲問著：「妳到底在說什麼！？手帳又是什麼東西？」看這隻魔物笑得那麼愉快的樣子，還有她帶領的一干魔物出現在人間界上，他怎麼想都感到很奇怪。

不過，他可以判斷由這隻魔的口中說出的那本手帳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不然魅魔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或許他可以從這隻魔的口中探出些什麼情報來。

「您還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呢......」魅魔轉轉眼瞳，沒有說明的意思。

「廢話！我要是知情就不用還站在這裡跟妳廢話這麼多了！」殷不戒冷眼瞧著魅魔在拋了枚媚眼給他之後，忍不住呵呵地掩嘴偷笑了起來，讓他滿心的不悅在當下於心頭上慢慢發酵。

「您還真的是很討厭魔類呢！虧您還流有遠古魔類的......」

「閉嘴！」殷不戒瞬間的大吼與忿怒的眼神嚇到了所有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曲紅葉眼神懷疑地瞄向殷不戒，只見他攏著眉尖、一副厭惡的表情瞪著眼前的攔路魔女而感到奇怪，難道殷不戒與魔族有過什麼樣的糾葛嗎！？

「這點不用妳來說嘴。」殷不戒冷冷地瞪視著她。

「哎呀哎呀，您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溫柔啊......」魅魔佯裝無奈地淡淡歎了一口氣。

冷厲的視線一瞄過去，殷不戒見到魅魔害怕地縮了縮纖肩：「笑話，我為什麼要對殘酷的魔族溫柔！？」

「您這麼說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呢！殷不戒大人......」故作虛弱的魅魔頻頻舉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珠的那副模樣讓殷不戒頓時抖了抖肩膀，緊緊咬著牙。

「虛偽。」

「哎，這可是我的一片真情啊......」看見魅魔又即將要胡說八道起來，殷不戒馬上哼了聲，截斷了她未完的話。

「廢話少說了！那手帳究竟是什麼？還有，妳們這群魔類又為什麼打破約定來到人界？」殷不戒陰陰地瞪著魅魔，馬上幻出一把劍向前平舉挑釁道：「不說實話就有妳好受的了！」

「哎呀哎呀......您不怕這麼做又會挑起戰爭嗎？」魅魔冷笑著，看著殷不戒的神情一怔，當下逮住了機會點，用術法往後開了個洞，準備逃之夭夭；殷不戒見狀想上前去攔阻，但是還是慢了一步，魅魔已經帶著一干手下們自平地上消失。

「站住──」

「呵呵，魅魔我就在最後給您一個忠告吧！您最好趕快帶著那位殿下回去，外頭可是有很多人急著找他呢！」魅魔只留下了這麼一串話。

◎◎◎

曲紅葉沒有奔向前去攔阻殷不戒。

他只是站在原地擰著眉頭細細思考著魅魔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臉色顯得很是難看；當殷不戒覺得後方毫無動靜而奇怪地回頭之後，便見到曲紅葉這副凝重的表情，當下也隨著面色一凜。

「你在想什麼？」一向討厭用敬語的殷不戒在很無奈地伸手撥髮完畢之後，在心思紛亂下不慌不忙地出聲輕問，瞥了眼曲紅葉抬起頭來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

「你和魔族有什麼過往嗎！？你似乎與魅魔很熟稔......」猶疑著，曲紅葉正視著殷不戒瞬間因為這個問句而微微變了臉色，抿起唇來的模樣似乎不想多談。

「沒什麼，而且這也是你不該知道的事情。」殷不戒迅速地撇過頭去，一邊收起了剛才以咒語幻出的長劍，淡淡地說。

「你這是在敷衍本王嗎！？」曲紅葉那尖細的狐疑嗓音讓殷不戒馬上皺起了眉。

「怎麼？難道你只有在向人逼供的時候才會自稱為『本王』嗎！？何況，我有什麼義務要告訴你我的私事？你不是也沒有同我說過你出走冥界的原因嗎！？」被問至痛處的殷不戒忍不住揚唇哂笑起來，將雙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裡，一臉嘲弄地瞅著曲紅葉露出忿怒的神色。

「你、你無禮至極！竟敢這麼對本王說話......」被堵得無話可說的曲紅葉只能用手指指著殷不戒那張諷刺的笑臉，指尖忍不住隨著聲音輕顫著。

「彼此彼此。」殷不戒勾唇。

「你......」曲紅葉的怒氣完全沒有嚇到殷不戒，只見殷不戒還大咧咧地一個轉身，沒有回頭地邁開了步伐朝著前方走去。

「你最好快點跟上來，不然我不敢保證你的安全。我想你身上的傷也應該還沒好得完全吧！？」殷不戒刻意放輕的那句話頓時在夜裡的風中迴響著。

曲紅葉恚怒地瞪著殷不戒，像是要將他的背部當場瞪到穿透一樣，想要出言反駁卻發現其實他說的都是事實：「......」見殷不戒真的愈走愈遠，他也只得忿忿不平地咬著牙、跟了上去。

畢竟，他還得靠著自己查出魅魔口中說的『手帳』是不是就是母后去世之後，留下來給他的東西！

另一方面，某棟大樓的頂樓一片漆黑，由黑色氛圍打造出的闃黑世界裡頭在一道微弱的火光掩映下，隱約可以看出一抹淡淡的人類身影投射至一旁的水泥牆壁上方。

隨著火光愈來愈弱，由那道人影口中發出的咒語語句也就愈來愈微弱，最後終止了唸咒聲的同時間，自地面上用粉筆圈劃的魔法陣裡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當場照亮了那抹人影與四周，而後自耀眼的陣裡傳出了一道沙嗄的聲音。

「是誰......喚醒了我！？」

「是我。」男人睜著欣喜的雙眼、微微揚起唇角，接著伸手輕輕地掀起了覆蓋在髮頂上的黑帽子，馬上啟口輕聲地打破了沉默。

第四章


殷不戒在領著曲紅葉往自家酒吧的方向前進沒多久之後又遇上了一批不是人的東西，牠們訓練有素地包圍了兩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與兩人打了起來。

顯然這支軍團是與剛才魅魔所率領的軍團完全不一樣，牠們可是很認真地想要置他們於死地，每次的攻擊幾乎是致命而有效的；讓殷不戒當下不禁懷疑起來，是否他們兩個並不適合走在一起的這個問題，要不然他們怎會一次又一次地遇上突襲呢！？

而，曲紅葉本就有傷在身，在施法無法完全之下再度受到創傷，傷口加傷之外，還滿身是血的恐怖模樣使得奮力砍殺異形的殷不戒大大的愕然，「你是呆子嗎！？還不反擊......」有些著急的吼叫聲洩出了他的關切之情，仍然在附近努力幫忙的曲紅葉聞言之後僅是輕輕抿起唇來，雖然手上所施放的術法明顯虛弱了很多，但是他的語氣卻還是一樣的尖銳。

「你是瞎了嗎？你難道沒看到我身上有傷！？」這樣要求他這個傷者會不會太過份了！？

「靠......」殷不戒在幽暗下望見了曲紅葉衣上的血漬團，忍不住擰眉暗咒一聲，手邊的動作既迅速又招招發狠，俐落地砍殺了大半的泥人怪，嘖嘖有聲地說：「真是個麻煩的親王殿下！」

「是，我是很麻煩沒錯！」仰首深深吸了一口氣，曲紅葉力圖振作，無奈他全身的力量卻在這種不停施放術法的危急狀況下緩慢地流失，纖弱的身軀也開始打著輕顫，手臂也無力地垂了下來：「所以到此為止吧！你乾脆別再管我了！」原本怒視著殷不戒的眼底有抹怒燄，但是不知何時卻已然熄滅，跟著換上的是一抹呆滯迷茫。

「曲紅葉！你是不是冥族啊，竟然為了這麼點傷就倒下！」

「囉唆！你憑什麼──」責罵本王......

曲紅葉的聲音愈來愈小，終於，他因為腹間那過大的傷口與血流如注而雙腳一軟，殷不戒發現了，便不顧周邊的危險趕了過去，迅速地伸出手來扶住此刻已經昏了過去的曲紅葉。

「曲紅葉！」殷不戒急切地呼喊著，奈何曲紅葉像是睡著了般地沒有半點回應，那雙明亮的烏瞳也緊緊閉著，捲俏的長睫如扇地在眼窩上造成了一排陰影，「喂，路瑟斯！？」

正當殷不戒焦急地晃著曲紅葉之際，剩下來的泥人怪便瞬間來到了他的眼前，隱隱發出悶吼：『交出來！交出來！那個該死的魔界之子......』

魔界之子？難道牠們是在指曲紅葉......不，是路瑟斯嗎！？

眼瞳一個緊縮的殷不戒懷疑地低頭望著曲紅葉昏迷不醒的秀麗臉龐，下一秒立即抬頭否定道：「他是冥界王族，不是魔界之子！」

『魔界之子！把他交出來......』泥人怪被下了絕對命令，只能不斷地重覆著這樣的話，於是在莫可奈何之下的殷不戒只好與牠們定定對視著，覷著對方的虎視眈眈，他總覺得這種情況不太尋常。

看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才是！

「你們想從我手中搶走他！？那就要看看誰的本事大了！」擁著曲紅葉，殷不戒冷冷一笑。

◎◎◎

好不容易將曲紅葉帶回了他的酒吧二樓的貴賓室裡頭安置，殷不戒在替曲紅葉包紮傷口並蓋上薄被之後，神色複雜地仰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哎......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讓他撿回一隻麻煩小貓啊？

就在無語問蒼天的此時，殷不戒覺得他此生沒這一刻這麼後悔過了。

瞥了眼還在沉睡的曲紅葉，殷不戒轉身離開了房間，緩慢地走到了一樓大廳，接著思考了一會兒，最後他毅然地走出了酒吧大門，在緊閉的門口掛上了公告牌子，謝絕了所有的客人與自動休假一個禮拜。

因為曲紅葉還負著傷，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可以抵禦外敵，而且光靠他一個人實在也無法保證能夠護他周全，因此他還是暫時將酒吧關了，等到他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再說。

況且，他現在有很多疑問想要當面問一問曲紅葉那個傢伙。

輕輕地抿了抿唇，再度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殷不戒踱回了二樓的房間，正要兩腳踏進屋裡之際，沒想到自屋裡傳來一陣清脆的玻璃碎響讓他忍不住詫異地攏起眉頭，「又怎麼了......」語氣裡的不耐煩在他抬眼望見此刻正僵在床邊的曲紅葉之時，就這麼被迫頓住了，「喂......你──」

「啊......？」曲紅葉狐疑地瞟著才剛踏進屋子裡來的殷不戒，手裡還抓著殘留了一半破碎杯體，不解地瞅著眼前似乎有點神色迷離的殷不戒，不知道他究竟又在發什麼瘋，「你幹嘛那種表情？我只不過想喝杯水，誰知道使不上力，結果杯子就摔到地上破了......」

聽了曲紅葉大半因無措而起的解釋，殷不戒的表情仍舊沒有什麼改變，也似乎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只是一個勁地往曲紅葉的方向走近，讓曲紅葉當下疑惑了起來：「喂，你怎麼了！？」

「......」殷不戒沒有回答，僅是定定地瞅著他瞧，而不知原因的曲紅葉則是微然歪首，面上跟著露出了一抹疑問的表情。

「喂！我說你到底在看什麼啦！？」覷著殷不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曲紅葉微怒問道。

「你自己看看吧。」結果，當殷不戒轉頭在桌邊拿過一面鏡子，無語地遞給了曲紅葉之後，曲紅葉這才知道殷不戒瞬間傻住的真正原因，原來他──

「啊！──」曲紅葉馬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吼聲，萬分不敢置信地瞪著鏡子裡的他，一頭長至腰間的烏髮襯著一雙詭譎的紫色眸子，眼前這張出色的細緻五官不就是他真正的模樣嗎！？

「法術竟然自動解除了！？怎麼會......」

望著曲紅葉那副不想相信的神情，殷不戒雙眼一亮地勾起唇來，雙手忍不住悄悄地纏上了曲紅葉那頭柔軟的髮梢，輕鬆地把玩著：「這樣也很好啊！想不到你的原樣還挺漂亮的嘛......」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曲紅葉登時氣得顫抖，回過頭來用手打掉了殷不戒的毛手，眼眶含淚的模樣讓殷不戒不曉得自己哪裡又得罪這位親王殿下了，因為他說的都是真心話啊！

原以為這個傢伙繼承了冥族之人的脾性差勁，只有那張勉強能夠稱為秀麗的小臉是他唯一的優點了，但是沒想到當他一恢復原樣的時候，會絕豔到讓他連心跳都暫時停止了跳動！

「冤枉啊！我哪有諷刺你......我說的都是真話喔！」

「你、你──」曲紅葉於是紅著眼眶氣怒地用打顫的指尖指著殷不戒怒吼：「你竟然敢污衊我──」

「喂、喂......」殷不戒露出苦笑。

◎◎◎

「喂，你為什麼那麼討厭被別人看出你真正的樣子！？」想了想，殷不戒還是覺得眼前的曲紅葉實在是美到讓他流口水，那張豔麗的臉蛋勾起他想一親芳澤的衝動，但是他本人似乎不太喜歡這樣子的外貌。

看他瞪著鏡中的自己那副既嫌惡又懊惱傷懷的表情，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不要你管本王的事！」曲紅葉登時不悅且大力地朝著殷不戒丟回了手鏡，接著便轉身欲走，但卻被殷不戒開口喊住了。

「喂、喂......你要去哪裡啊！？」殷不戒頗無奈地歎著氣，將鏡子擱回桌邊之後，隨即訝異地瞥見曲紅葉正準備起腳踏出房間門口，當下心底暗叫不妙地叫住他。

曲紅葉轉首怒目地瞪著殷不戒，而後不顧腰間傷勢地忿忿一把推開走上前來阻止的他，「給本王走開！」

「先回答我的問題！」殷不戒也不太好唬弄，他正瞇細了一雙瞳眸定定瞅著曲紅葉一臉山雨欲來的樣子，固執地想要得到答案：「你要去哪裡！？」

「......我要離開這裡。」曲紅葉不想再多說些什麼地撇過臉蛋，一邊淡聲說道。

殷不戒聽聞曲紅葉要離開，當場便皺起眉頭來了，忍不住提醒道：「我說親愛的殿下，拜託你別說笑了！你身上的傷根本就還沒好啊......」

「我的傷不勞你費心。」

殷不戒兩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見曲紅葉冷淡地想要越過他的身邊，於是乾脆伸開了兩臂直接擋住他的去路，然後再望著曲紅葉一臉忿怒地抬眸來瞪著他：「我不能讓你走。」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阻本王！」曲紅葉怒極。

「這不是攔不攔的問題，而是你身上的傷勢還沒痊癒，就算你走出了這裡也還是會被別有意圖者們盯上的。」殷不戒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跟曲紅葉解釋，但是對方顯然不願接受他的說法以及一片好意，曲紅葉還是努力地想要推開殷不戒阻擋的去路。

「那又如何！？總比躲在這裡來得好！」

「你！」殷不戒見他根本說不通，怒火也被他挑了起來，面色冷沉地伸出手來攫住曲紅葉不願面對他的小臉，陰著聲、一字一句地輕輕說道：「你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路瑟斯殿下！」咬著牙的殷不戒望著曲紅葉滿面不馴的神情，警告似地捏了捏他精巧的下頷，看著他因疼痛而皺眉，「你最好不要違逆我，不然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半分。」

「你膽敢威脅本王！？」

「我殷不戒沒什麼不敢做的。」他輕輕一笑。

「你......」曲紅葉把牙關咬得喀吱作響，臉色難看至極卻也不願意屈服。

殷不戒笑了，鬆開了箝制曲紅葉下頷的手指：「要不是你大有來頭，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生死嗎！？哼......」他是為了守護陰陽界門而存在的守門者，當然要以大局為重，而且他再也不要看到冥、魔兩界發生戰爭了！

曲紅葉冷冷笑了：「那最好，我也不想被你在意！希望你別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啊，陰陽界門的守門者！」

「什麼意思？」殷不戒不解地揚了揚眉。

「你忘了外頭有多少人要殺我嗎！？」冷寒地一個扯唇，曲紅葉昂首笑得非常愉快：「跟我在一起鐵定很刺激，殷不戒大人！」語畢，他跟著轉身踱回房裡，而後在殷不戒略帶猶疑的目光下狠狠地摔上門板。

「......」

他可以認為這傢伙是在替他擔心嗎！？

殷不戒無語地勾起唇角，瞅著面前緊閉的門板，忽然覺得彆扭到不把實話坦承出來的曲紅葉實在是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