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9 22:04:46鞦韆

必然

在沼澤中必有一片水,水中搖蘆飄萍,止鷺停蟲,尤其是溺在水中伸手求救的樹枝,或笑容僵硬的歐芙莉亞,或頸部美麗的血流剛剛冷卻的俄爾甫斯,當鷺鷥的纖足恰好點在那兒,不再歙動的鼻尖,縱然詭異,也只是真相而已。

就好像我的手上有一片水,水非常的清澈,淺白失魂,宛如天使。水有他的命運,就是在填滿空虛前不能停止,填滿空虛後無法休息,日以繼夜就下尋找歸鄉,卻在達成一種慾望後,尋找下一個極待充融的窪地。但是沼澤不同,水的命運被滯,窪地的慾望永遠被滿足,於是生機盎然,卻是活躍在萬籟俱寂中,一片安靜的熱情。此並非圍堵,圍堵只會讓慾望終有一天爆發,暫時的祥和是壓縮力量的結果。沼澤不同,它讓水相信自己只有這個慾望,即使這沼澤有令人掩鼻的氣泡冒出,或是水面瀰漫一種慵懶隨性的天光。

當時我的心就相信自己只有一條路,無形之間便安於這樣子的環境,我的手自動橫豎為文,無所謂幾分藻荇相存,我的心就這樣怦動,遑論哪個人就這樣跳進沼中浮沉。夏天蛙鳴報雨、螢光點燈,冬天葦花嫋嫋、鯽魚無痕。盛著這片水的手不感疲累,支持這隻手的心忘記飛奔。因為我不需要費心,它們自己這樣運作起來,好像時間從來不理會空間的埋怨,我的心也不顧指針的圓圈。

可是水雖不會流走,但是天上的雲卻常常挖去一角帶走,一塊一塊的白色空洞簡直是變色的乳酪,沼澤自己相信安息,卻不知道窪地中的生命卻掙扎著抗議,以往不敢見人的苗硬是被拖出閨房,所有的秘密赤裸裸的刻畫在手掌中央。手忘記了,心也忘記了,掌痕卻兀自燃燒著求生的慾望,等待哪一片水又降落在此,可惜雲已飛去,不見蹤影。

當天使那樣牽著農夫寫字的時候,是否故意忽略農夫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