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4 10:03:21愛吃草

【癌細胞04】1019號病房(1)

1019是我開刀時住的病房號,屬健保四人房。

住健保房是經濟上的考量,但遇到上洗手間時就相當傷腦筋,甚至有點恐怖,其中衛生是最大的問題,尤其是對女孩子而言更是種折磨,所以,對我來說,能少住幾天就少幾天,如果不麻煩,最好可以請假回家,把病房當旅館——純過夜就好,不過如此一來,怎麼叫做住院?而且需要住院就表示有其急迫性,那能如此來去自如?

這次的1019號病房,竟讓我有點捨不得早點出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經濟考量,而且廁所也沒有惱人的衛生問題的話,我倒是有興趣再多待一、二天。為什麼會這樣呢?可能因為我是四位患者當中,在當時是唯一沒有惡性腫瘤威脅而輕鬆自在的人,也可能是最年輕且狀況最好的人,然後就會出現帶點八卦的旁觀者心態,看著另三位不同的家庭悲喜劇。

No.193——先說我自己

從住院義工帶著我的病歷,把我交到10樓的護士手中時,我就多了一個代號——193,也就是10樓19號病房第3床的病人。

這次的開刀住院對我來說心情上有種輕鬆與緊張的交雜,不像之前只為了生產住院的愉悅心情。

輕鬆的是,所有人——從醫師到我的姐姐(多年前也曾動過甲狀腺手術)——都說甲狀腺手術是小case,二、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沒什麼問題,所以我帶點工作之餘小憩的心情入院。

緊張的是,想到脖子要被劃一刀,就不由得全身發冷,我總有脖子上架著刀的感覺,術前的幾次夜裡,有時會被脖子上的冷涼或壓迫驚醒,醒來才發現只是冷風或是兒子的小手。

就是這種從得知要開刀就四處亂竄的莫名恐懼,加上「 不是什麼大手術」的矛盾情緒,讓我有時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故做鎮靜。

我是最後一個住進病房的人,一走進1019,只看到三塊綠色的大布劃出個人的「隱私區」,唯一個還開放的只剩床頭寫著193的靠窗病床(風景還不錯哦!),室內很安靜,完全無法知道裡面的人是男是女,連家屬都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此時,我對於同房的其它人一點都不感到好奇,只和老公想著可不可以請假回家多抱抱小孩,等晚上再回來睡覺就好。詢問護士小姐之後,發現只要醫師訪談過後,就可以回家,當時的時間約5點左右,心想,應該不是太久吧!我拿起前一天到圖書館借的「海水正藍」隨便翻翻。

在助理醫師來過後,我們再次詢問量血壓的護士小姐,她指了指隔壁和195進行開導式談話的醫師,表示他等一下過來訪談一下就可以了。也因此,在期待著他們談話儘快結束的想法下,我不由得仔細聽起他們的談話,從他們的對話中拼湊著195的形象——和我一樣第二天要開刀而且同一個外科醫師的乳房腫瘤狀況不明的人。

等到那位有著低沈嗓音的醫師說出最後一句「放寬心,好好休息。」時,我正準備坐起並順手抓一抓還不太習慣的短髮,等著他做完例行的訪談,然後飛奔回家。但是,他竟直接走出病房,我心想,也許還有其它事吧!只好繼續望著正藍的海水……

六點多……從北部趕回的老公已沈沈睡去……醫師呢?

七點多……我決定到護理站詢問……因為我餓了……

小姐,我是193,請問醫師什麼時候來?我要請假。
哦!那你可以回去了!
啊?那醫師……
他們六點就下班了啦!不會再來了……
啊??哦!那我走了……
(六點就下班了?怎麼不早說呢?我是可以體諒護士的辛勞啦!只是……)

這是一個小事件,我事後想起,好像一開始就那麼有一點點不順悄悄在我和醫院的關係之間累積、蔓延……,我不想穿鑿附會,只能說是一種「奇檬子」的堆疊,這只是個引子。

在1019關於我己身的記憶沒什麼特別的,只有第一天的「等醫師白工事件」,其餘的,是等開刀、等出院時,用聽覺對其它病床的窺探……

(許多事都在事後才有所謂的「天意」或「冥冥中註定」,2004年12月9日成為編號193的病患,2005年2月22日才發現,醫院領藥單上的「193」,竟是「甲狀腺惡性腫瘤」的代號,若我真要把這種狀況當做是老天爺的「暗示」,這種巧合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