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城 我的竹馬,他…(十七)
第十七章、把祝福吃了
李旻浩和徐彰彬是同時回國的。
短短幾年,李旻浩已經漸漸掌控李氏的大局,而徐彰彬在完成學業之後進行了小型的巡迴演出,便對上時間一起回來了。
雖然李旻浩本來應該要再待久一些。
但韓知城那時候傳給他的訊息差點把他送走,硬是把學業事業掐了一個數念完便匆匆回國。
到底是什麼時候曝光的?
一開始收到的時候,他以為是LEE KNOW那隻帳號收到的訊息。
正興高采烈地要回覆時,卻發現聊天室裡的上一則訊息還是自己傳不出去的「可不可以等等我」,旁邊有個小小的紅叉。
「操──見鬼了!!!」
李旻浩立馬撥通金昇玟的手機,準備劈頭蓋的一陣罵,對面卻一聲不吭。
「你…」「不是我透露的,他很聰明,眾所周知。」
突然,兩邊都陷入了寂靜,竟然一時沒有任何人願意開口。
那時黃鉉辰還沒有向金昇玟坦白他會被送到國外的事,那現在的沈默又算什麼。
「…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李旻浩已經接受了自己掉碼的事實,手一撈,床頭櫃的相框裡是他們倆的合照,拇指不住來回摩挲。
是運動會那年,自己拿到冠軍之後拉著韓知城拍的合照。
照片裡的自己笑的很開心,記憶裡,高中幾年就沒笑成這樣過。
韓知城則是沒有想到會被拉去拍照,粉唇微啟,一雙眼睛渾圓傻愣,可愛的不行。
直到現在,他日日夜夜的夢裡,都是韓知城的一切。
「我覺得,可能大考左右就知道了」
說不定,向他確認他會不會參加的那瞬間,就落實了八成了。
李旻浩沒有說話,心裡卻是苦澀不堪。
難怪在大考之後,他就沒有再聯絡過LEE KNOW。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的幫忙是為了韓知城能過得幸福。」
「還有,介紹LEE KNOW給他,是我最後的幫忙」
語畢,金昇玟甚至有點難以控制情緒。
原來,他和韓知城、也可以包含李龍馥和徐彰彬,竟然都走了同一條路。
他們明明是不同的個體。
「怎麼啦?昇玟尼?」
剛到家的黃鉉辰褪下外套,輕輕地挽著金昇玟的肩膀,想要往懷裡帶。
要怎麼說?要說他收到了他母親赤裸裸的挑釁,還是直接挑明,到底要出國和聯姻,還是我?
結果話到喉頭一口噎住,眼淚竟然就這麼滾落。
在黃鉉辰的手忙腳亂之間,他抹去了淚珠,又收起了鮮有的脆弱。
「沒什麼,就是李旻浩,他打來問我韓尼的事」
「韓尼實在太可憐了,不是嗎?」
我也是。
-
韓知城在畢業的假期回了老家一趟。
他憑著記憶到了爺爺奶奶的舊住處,還有爸爸媽媽的婚房,
還有和李旻浩初次邂逅的後院,
現在都變成規劃區的小公園,一片綠茵,卻殺不死他想殺死的回憶。
托拉著行李箱,本想再多逛幾圈,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卻傳來一陣震動。
「怎麼了?」「你上了你上了!李氏的公開徵選!」
梁精寅的聲音在電話裡斷斷續續,卻澆不熄他語中的熱情。
「是嗎?」「哇…你真的有夠不上心欸」
梁精寅大概還在收拾行李,背景音窸窸窣窣,還有微小的嘆氣聲。
「有人在你身後?」「呃…沒有啊?」
反駁的話都還沒說完,又慌慌忙忙地加了一句,
「你別嚇我…!」
韓知城嗤笑一聲,滿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談戀愛就談戀愛,反正我又不會回宿舍,幹嘛遮遮掩掩」
「就說了不是….」「好了好了,我要check in ,先掛了」
「欸等等!!!」
梁精寅用力將垂在箱子外側的一角塞進箱子裡,果然換來身後人的挑眉。
「你是住哪間酒店啊?」「問這個幹嘛?我登記單人間你不准來蹭啊?」
韓知城將手機夾在肩頭上,將身分證和現金放在櫃台上。
「沒有,就預防性問問啊,你出什麼事我才知道要去哪…啊!」
梁精寅的慘叫穿透話筒,韓知城一驚,差點把手機丟到地上。
「幹嘛突然尖叫!」「呃…被行李箱砸到腳…痛死了」
是不是被行李箱砸到不知道,但痛死了三個字咬牙切齒,確實不假。
「我住在沿海公路的小旅館,放心吧,旁邊是警局,不會有事」
韓知城接過鑰匙和證件,踏步上樓。
「行…行吧」
梁精寅瞥了瞥身後的男人,心想,這個危險可能警察來了也沒用。
畢竟愛恨情仇,終究是公權力無法解開的死結。
「那我先掛了」「嗯~」
梁精寅放下手機,憤恨地看向韓知城床上一臉無辜的男人──
如果撇除他正抱著自己室友的枕頭棉被,像變態一樣一直吸的這個行為的話,他真的不會這麼反感。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韓知城喝醉的那個晚上,破碎的淚珠和話語,無一不昭告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絕非眼睛所見的那麼單純。
「我說,不是昇玟哥沒辦法投靠就跑來找我吧?沒有其他共友了嗎?」
言下之意,我們認識嗎?
李旻浩這才反應過來,站起身子,直直地伸出手。
「李旻浩,李氏集團繼承人,韓知城男朋友」「前男友」「…」
梁精寅看著眼前受傷的男人,也不好在當事人面前多加議論什麼,只得嘆了一口氣。
只能說,他或許在其他方面確實流氓,
但喜歡韓知城絕對是真的,否則直接去當影帝得了。
不過,這人對韓知城的傷害也是扎扎實實,他不能替韓知城做決定。
「我能告訴你韓知城在哪裡,但我不會幫你說話」
李旻浩眼裡的光亮一瞬黯一瞬,像是風中獨自凌亂的燭光,無助懦弱。
「你傷害的人事物絕對不只於此,不可避免的,想要回歸正軌,你只能靠自己去彌補」
不得不說,真不愧是學霸,連說話的方式和思維都挺像。
李旻浩頷首,在收到梁精寅傳來的居住資訊和地圖之後便離開了。
直到開上公路,李旻浩才想起,這是他們倆相遇的那個邊海小鎮。
鼻尖微酸,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
將行李都安置好後,準備到街上去覓食。
一路上熟悉又陌生,很多地方都經過都更,變得和記憶裡不太一樣了。
耳邊都是海浪拍打的聲音,竟也給韓知城靜下心的機會,只是愜意地走,不怎麼餓了。
直到來到一座木橋。
在某年,他在這座橋上,和爸爸媽媽放了天燈,期許一生平安喜樂。
到底實現了什麼?
韓知城笑笑,卻不在意了,
反正他失去的也不只這些。
只是現在,他心臟突然痛的喘不了氣。
明明都過去那麼久了,明明一切都塵埃落定,
疤痕卻還是那麼輕易地被掀開,然後沈痛地流著血。
那一晚,小鎮上的大家都湧到橋上,熱鬧非凡。
聚在一起放天燈,訴說自己的理想還有願望。
那天晚上星星很多,加上飛揚的天燈,絢麗奪目。
年紀尚小的韓知城歎為觀止,坐在爸爸的肩頭上,兩隻小手揮呀揮,
和遠去的願望說再見。
明明願望很小很簡單,卻愣是一個都沒實現。
李旻浩來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個景象。
一個彷彿風一來就會被吹散的小身板,縮成一團,在橋邊一顫一顫。
在路上做的心理建設倏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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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至少對徐彰彬來說,差得可以。
原本想說久違回國,拉個聚餐讓好友聚一聚,
結果一個去追前男友,一個還上趕著他和李旻浩走過的死路跑,跟白癡一樣。
韓知城剛入學那時候,他們李哥受了他的感化,有時會一起來學校對面的三角窗咖啡廳唸書。
偶爾黃鉉辰會拖上金昇玟,李旻浩會拉著韓知城,而自己則是開著遊戲血拼。
其實這樣的午後,說悠閒也是悠閒,卻也是現在最嚮往的樣子了。
他們幾個怎麼就分崩離析成這個程度?
經過這間咖啡廳,果然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座位,有著不同的一群人。
穿著同樣的校服,卻是不同的命運。
「龍馥啊」
「怎麼會這樣呢?」
門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他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兩顆尖尖的虎牙和略顯純真的雀斑,一對淡褐色的眼睛眨巴眨巴──
他只是對著他笑,卻什麼都懂了。
「你怎麼在這?」
徐彰彬聞聲回首,是金昇玟,拿著一杯咖啡。
頂著一頭金髮。
畢竟知道金昇玟染金髮的應該只有韓知城和梁精寅,徐彰彬這麼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挺…挺適合」
操,不會說話就閉嘴。
徐彰彬尷尬的抹抹鼻下,餘光卻瞥見「李龍馥」笑著點點頭,離開了。
-
「我是知道李旻浩又去煩韓知城了」
金昇玟從紙袋裡拿出總匯三明治,細細的一口口咀嚼。
「你呢。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徐彰彬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金昇玟的表情。
竟然沒有一絲動容,也沒有想要詢問黃鉉辰的近況,真不愧是絕對理性的男人。
「我在國外的巡演結束,就想說回來看看」
金昇玟點點頭,又啜了一口咖啡。
「之後會再回去?」「短期內不會,可能會去任教或繼續演出」
徐彰彬從紙袋裡拿出紙巾,貼心的幫金昇玟抹去臉頰上的美乃滋。
「那人不在也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卻好像是已經察覺到自己今天出言都不太恰當,索性不講了,緩緩地放下拿著紙巾的手。
「雖然都是你顧的他...」
「徐彰彬」
金昇玟抬頭,雙手捧著紙杯。
「你說,我們走成這樣,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徐彰彬不是聖人,他不會知道原因。
但他畢竟是局外人,看的總歸比自己通透。
其實他很想說,他剛剛甚至都去問「李龍馥」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答案?
大腿上的手機震了幾下,預覽畫面滑開,是李旻浩的訊息。
看著內容,再看看金昇玟,眼底已經幾乎沒有任何情緒了。
他頃刻之間,好像有了答案。
「都是必然的結局」
沒有哪一步走錯了,我們都很盡力地答對了前面的題。
像是數學考卷的選擇填充,算也算完了磕也磕完了,
但還是會被最後兩大題給打敗。
因為我們是我們,註定就是這樣的結局。
但也因為我們是我們,我們有能力讓這個結局更完整的落幕。
金昇玟笑了,點點徐彰彬的手臂。
「你變了,長大了」「說什麼呢,我他媽比你大」
徐彰彬沒有了李龍馥,這是必然的。
但是沒有李龍馥的徐彰彬會活成怎麼樣,是取決於徐彰彬的。
就像金昇玟沒有了黃鉉辰,也是必然的。
大家其實都清楚,包含金昇玟和黃鉉辰本人,收到威脅和挑釁的金昇玟和不斷被安排聯姻的黃鉉辰,誰又不是看清局面的玩家呢?
但因為兩個人都一樣在這牌局裡,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但是沒有黃鉉辰的金昇玟會活成怎麼樣,沒有人可以定義。
難道區區一個黃鉉辰,還能阻擋金醫生發光發熱嗎?
兩個昔日的對頭經過歲月的洗禮,早已褪去了尖韌,相視一笑。
「李旻浩剛剛傳了訊息對吧?」「好像是」
「反正一定是失敗了或是又犯孬了」「你真了解他」
金昇玟哼哼,看著梧桐樹被一陣一陣的徐風掃落枝葉。
明明風也不強,卻能靠來的次數多卷下不少戰利品。
「說不定李旻浩多來幾次,韓知城還是能被感動吧」
金昇玟聞言只是淺笑,又抿了一口咖啡。
「黃鉉辰不是也回來了嗎?他沒來找你?」
金昇玟搖頭,卻也沒有換過表情,還是那樣的淡然。
「我們已經結束了」「他明明跟我說沒分手」
「是我分的他」
最後一片葉子被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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