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的作品。

見笑了O_<
 

　　夏日，艷陽高掛。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但是外頭沒有半點兒風。

　　透明的玻璃門又合上，風鈴靜止了。咖啡廳裡，一桌人很融洽的在聊天，偶爾有陣陣笑聲傳來。

　　「喂，阿嘉，立琪現在怎樣啊？聽說有和她固定保持聯絡的只有你了呢。」坐在長桌邊最右的女孩笑問，而綽號阿嘉的男生只是搖頭。

　　「我要跟她聯絡的原因已經沒了，所以就不再頻繁囉。」他有點心虛，不過還是笑著回答。

　　「原來跟她聯絡還要有原因的啊？」另一位女孩調侃，「難怪，我還在想呢，她是那麼不討人喜歡的人耶！你怎麼會自願還跟她做朋友。」她顧著說自己的，沒發現阿嘉右手邊，另一個男孩臉色的驟變。

　　「小瞳！」林仔推推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說，「都已經過去的事了，妳別再和她有交集就好，阿嘉的事妳管那麼多？」

　　看似是在幫阿嘉說話，但他的眼睛卻機伶的發現另一位男孩的神情。

　　「對了，」最右手邊的女孩說話了，「當初聯絡的原因是什麼？說嘛說嘛。」

　　一群人跟著起鬨，熱鬧的氣氛完全忽視坐在長桌最左邊的一男一女，他們面對面坐著，是這一桌從頭到尾都沉默的人。

　　男孩臉色沉重，一點都沒有朋友相聚的愉悅。而女孩只是無聊的把玩著吸管，而她桌前的飲料杯是空的。

　　不理會眾人的歡愉笑鬧，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對著同樣不發一語的男孩說：

　　「蕭子，怎麼？她被提起，你似乎不太開心？」她啜一口面前那一杯柳橙汁，大概是因為酸而皺了皺眉。

　　蕭子抬頭看著她，眉一挑：「我不認為我有需要開心的理由。」

　　「是嗎？」眉頭舒展開，清秀的臉上掛著的仍是輕蔑的笑。她以吸管攪動杯裡的冰塊，碰撞到杯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只是我向來對完全放棄這東西，怎麼說呢？嗤之以鼻？」

　　「我以為我早已說過我不愛她？」蕭子終於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而且，我說話向來不反悔。」

　　女孩沉默，蕭子再度開口：

　　「江妤，誰都可以誤會，就是妳不行。」

　　「嗯？我不能誤會？」名為江妤的女孩瞇起眼，「原因？」

　　蕭子不開口，欲言又止。

　　「蕭柏穎，有時候我真不懂你的邏輯。」江妤說，「當初是誰對她朝思暮想？當時一堆人擋在你面前叫你不要栽下去，可最後？落得自己單相思加深痛苦？」

　　「我說過的話不喜歡重複太多次，」蕭子不耐煩，「第一，我愛她是過去式，第二，沒的事妳不要再提。最後，」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堅決，「早在她離去之前，我就不是百分之百眷戀她了。」

　　語畢，被當成開門鈴的風鈴聲又傳進耳裡。長桌上四男四女，只有七雙眼睛全往那方向看去，蕭子沒有回頭。

　　江妤也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可這一看，卻收不回視線。

　　出現在門邊的，是他們談話的主角，孫立琪。

　　江妤奔出了咖啡廳，不管眾人的叫喊。

　　她看到了！蕭子回頭往同一方向看去的那一霎那，他望見孫立琪的眼神……完全不同。

　　那是一種深沉的期盼。

　　不再眷戀？

　　全是謊言！

　　當初是誰在她離去時自願當他的垃圾桶？儘管他訴說的全是另一個她……

　　用手抹去淚珠的同時，有另一個人追了出來，一把抓住她另一隻手的手腕。

　　「不是叫妳別跑了，看不出來妳居然可以跑的那麼快！」來者氣喘吁吁，她定晴一看，是蕭子。

　　「幹麻？」她故裝冷漠，她才不要讓這個人看出來，其實……她是很在意的。「我認為現在的你該是去找她敘舊的才對？」

　　「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蕭子依舊抓著她的手，「若是妳不想待在有她的空間，可以。我們走。」

　　他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她硬是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他的手勁比她強太多……

　　「放開我！」江妤氣得跺腳，氣沖沖地對他吼：「就算我要離開也絕對不會跟你一起！」

　　她根本掙脫不開他的手掌，可蕭子只是一派輕鬆的握住她的手，絲毫不費力。她一氣之下，張口往他的手臂咬去……

　　「唉唷！」蕭子被她咬得疼痛，鬆了手。

　　江妤看準時機，趁著他還顧著手上的疼痛時，轉頭就跑，彎過轉角……

　　即使她多麼愛他，她卻不要一個心裡已住了人的男人。

　　這麼長的日子以來，她根本……找不到他心房的入口啊……

　　前段日子她陪在他身邊是為了什麼？陪他走過失戀的傷痛？這麼傻的事情，她懷疑當時的自己怎麼撐得過去。

　　再也沒有比聽一個心愛的男生訴說自己對另一個女孩的思念，更折磨人的事了。

　　而且，那女孩，永遠不會是她自己……永遠，不會。

　　一縷難得的清風拂過她的面頰，這時其上滑過一痕晶瑩。風走過那淚痕，有種清涼又鹹苦的味道……

　　蕭子回到了咖啡廳，用右手推開門。剛剛被江妤咬過的手被他掩飾地插在褲袋裡……門又關上了，清脆的金屬響聲卻打不動他沉重的心。

　　嘆口氣，走近大家坐的長桌。真的很不想再看見她，但是他必須回去給眾人交代。

　　「阿嘉，小妤說她有事先走，那我也走了啊。」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來取回它，也是他再度踏進咖啡廳的原因。剛剛追江妤的腳步追得太匆忙，根本沒時間拿。

　　「蕭子，再多留一下嘛。」阿嘉臉色有點尷尬，看來孫立琪的出現並沒有多受到大家歡迎。除了阿嘉還勉強保持著笑容之外，其他人不是對她置之不理，就是眼光冷漠的看著她。

　　「唉唷，柏穎，我好久沒看到你了呢！怎麼連招呼都不跟我打？」嬌滴滴的聲音，來自一位打扮時髦的女孩。她坐在剛剛江妤坐過的位置，濃妝艷抹的那張臉龐掛著的笑，讓蕭子看得皺起了眉頭。

　　「妳好。」並不想失禮，蕭子簡單的說了兩個字。然而孫立琪並沒有發現，除了蕭子之外，其他人都被她做作的聲音引起了雞皮疙瘩。

　　「坐下，坐下嘛。」孫立琪指著她對面的椅子，但蕭子無動於衷。

　　「對不起，我還有事。如果妳沒有重要的事要說，那我要走了。」蕭子把手機放進口袋，轉身踏出步伐。

　　「等一下！」孫立琪也站了起來，「柏穎，我回來是有目的的。」

　　蕭子站住了腳步，沒作聲。

　　孫立琪吞了吞口水，做好了準備。

　　「我要跟你說，我回來找你的！我……喜歡你。」

　　不止是阿嘉他們，整個咖啡廳的人都震驚，並且往孫立琪的方向看去。

　　但蕭子只是一聳肩，頭也沒回，踏出了咖啡廳。

　　以前的他，或許會對這話動心沒錯，但現在已經太晚了。

　　當他在努力忘掉她給的傷痛時，並沒有忽略另一個心動的身影。

　　……他在乎的已不是她。

　　孫立琪為了和大家聚聚，熱心的邀請大家禮拜日下午去KTV唱歌。而且，全部的開銷都由她負責！

　　即使不怎麼喜歡她的眾人，聽到全程免費，還是心動了。

　　孫立琪比她們早一步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了這個訊息。雖然大家都想不花錢好好唱歌一番，但卻不想跟孫立琪有太多的相處時間。

　　「是她丟下蕭子讓他難過了那麼久，這段時間都是小妤在陪他的啊！笨蛋都看得出來小妤喜歡蕭子，她卻在蕭子快遺忘她時又走進他的生命，到底在搞什麼啊！」林仔憤憤不平的道，「她把小妤的努力完全否決掉了！我真的不想再多看到她一眼。」

　　小瞳第一個想出辦法：

　　「反正我們不要太搭理她就好了嘛。」雖然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過在這方面她可管不了那麼多。

　　「是孫立琪自己說要請客的啊！她又沒有規定由她請客就不准不理她。」小瞳露出調皮的笑。

　　「夠了喔妳。」阿嘉伸出食指彈了一下小瞳的額頭，她不服氣的嘟起嘴。

　　「不然你就不要去唱免費的嘛！」她大喊。

　　阿嘉不理她，推推身邊若有所思的蕭子：

　　「你去不去？」

　　蕭子看了阿嘉一眼，「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我不去的話你們不就一個也別想去了嗎？」

　　阿嘉聳肩，「其實她想約的只有你吧。」

　　「我真的不太想去。」蕭子垂首，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那是剛剛江妤離去的位置。雖然孫立琪也坐過，但他的眼眸裡似乎只容得下她一人。

　　「拜託啦！」阿嘉攬住蕭子的肩，「看在我這段日子以來為了你努力和她聯絡，她可是不太搭理我的耶！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兄弟，我才懶的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阿嘉像是邀功似的笑道。

　　「我又沒有叫你幫我。」是阿嘉看不下去以前他死氣沉沉的模樣，才自告奮勇為了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而去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阿嘉辭窮了。他知道並不能勉強蕭子，一來，逼他去面對以前苦戀的人實在太痛苦；二來，身為他好兄弟的自己，怎麼會看不出來，因為江妤那段日子的陪伴，其實蕭子早已喜歡上了江妤呢？

　　看到阿嘉無奈的眼神，蕭子還是有把他們這段友情放在心裡。「好啦，為了大家的週末我就去囉，不過說好，不准把我跟她送作堆。」蕭子看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警告道。

　　「哧！」小瞳第一個咋舌，「我們阻止她用那招花痴手段靠近你都來不及了，幹麻還把你跟那三八女人湊在一起？」

　　「喂！」林仔拍了小瞳的頭頂一下，「拜託，講話有氣質點好不好。」

　　「我早就沒氣質可言了。」小瞳拍開他的手，「啊對，要不要找小妤去啊？」

　　氣氛明顯僵了一下，蕭子放在桌下的手掌握緊了拳又鬆開，顯示出他的內心起伏。

　　「……好啊。」話一出口，大家都驚訝的往聲音出處看去。開口的是蕭子。

　　「那、那小瞳妳就去約小妤好了……」阿嘉第一個恢復鎮靜，說道。

　　「嗯好。」小瞳爽快的答應了，她一定要給小妤這個機會！才不要讓那個女人專美於前呢！

　　以前那段日子，她也是看了她自己的好姐妹吃了不少苦啊……

　　「來來來，快點歌，誰要跟我客氣就是不給我面子喔！」孫立琪特地跟服務生要了大包廂，她把兩支麥克風分別塞進林仔與小瞳手裡，「阿嘉，你最放得開了，不然你要不要先點首歌來唱？」

　　「呃……」阿嘉無言，這該算褒還是貶？

　　過了一會兒，孫立琪不耐煩了。她走到點歌機前，找了一首蔡依林唱的「你還愛我嗎」。

　　但現場沒有人敢領教她的歌聲，他們怎麼忘了這一點？

　　以前蕭子約了大家來KTV為她辦歡送會時，她唱了一首Lydia，飆高音的地方真讓人不敢想像。那時大家就發誓不要再和她一同來了，如今卻被『全程免費』給沖昏了頭。

　　「你還愛我嗎？一直好想問你這句話，卻又怕，聽到你真實的回答……」大家都很想衝過去奪走她手上的麥克風，但沒有人真的敢這麼做。

　　忍受了兩分多鐘的魔音傳腦，終於到了最後一段旋律……

　　「感情的路，總讓人好無助。我會學著面對獨處，給深愛的你祝福……」

　　歌聲變了。

　　變成一種帶著甜甜嗓音、又夾雜一點惆悵的歌聲……

　　「小妤？」小瞳看著手拿麥克風的她，眼底盡是疑惑。

　　最後一個音結束，小妤放下麥克風，對著坐在對面的孫立琪笑道：

　　「抱歉啊，一時技癢。妳不會介意吧？」

　　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笑有了點敵意，但孫立琪也只能苦笑。

　　「不會啊不會啊，一起唱也很好。再點別首吧！」

　　孫立琪刻意去坐在蕭子旁邊，靠著他的肩膀看著大家唱歌。

　　蕭子眼神早已失神，無暇注意這些。但這影像，卻看得對面的人兒陣陣心痛。

　　當大家都唱得聲音沙啞時，本來準備起身離去的。

　　但是時間未到、螢幕上又出現了誰也沒點的一首歌。

　　「這是誰的？」阿嘉指著螢幕上出現的大字：『你那麼愛她』。

　　林仔聳肩，小瞳愣愣的看著大螢幕，孫立琪看著蕭子。而江妤，拿著麥克風走向蕭子。

　　「唱吧。」她的眼神複雜，「這也是心情抒發的一種管道。」

　　蕭子伸出手接了麥克風，使得孫立琪一陣驚訝。

　　剛剛不管她怎麼拜託蕭子和她一起唱首歌都沒有用的啊！怎麼現在……

　　在她被憤怒、嫉妒所吞噬時，蕭子唱到了副歌。

　　「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把她留下？為什麼不說心裡話？你深愛她，這是每個人都知道啊。」

　　這時，江妤第二次拿起了MIC。

　　「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把她留下？是不是你有深愛的兩個她，所以你不想再讓自己無法自拔？」

　　音落，她沒有等到歌唱完，放下麥克風，跑出了包廂。

　　她下定決心，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她讓自己的感情完全流露，因為她清楚，下次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因為現在，她選擇離開。願他幸福，或許這一天他等了好久，而自己嚐過最苦的滋味就是等待一個人。

　　可是事情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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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KTV很大，江妤以為離開了他們剛剛在的三樓就可以喘口氣了，但是卻有個人來到她身後。

　　「幹麻一聲不響跑掉？」

　　她嚇了一跳，猛地轉身，看見是蕭子，連忙往後退了兩、三步，當然下一個動作，拔腿就跑。

　　「等一下！」蕭子往前跨了一大步，即時攫住她的左手腕。

　　江妤轉身，不願看他的眼眸。「放開！」她必須以冷漠相待，才能放下這段情。這是第一步。

　　蕭子默不作聲，只是也沒有要讓她走的意思。

　　「……你！」江妤無法忍受他的優柔寡斷，為什麼不拒絕孫立琪的親密接觸，卻又不讓她離開？

　　她還是同樣的掙脫不了他的手掌。然後她想到了上次－－她一咬他，他就馬上放手了。

　　於是她俯身，以最重的力道往他的手背咬去……

　　「哼！」蕭子悶哼了聲，但沒有像上次鬆手。江妤惱羞成怒，施力越來越大……

　　等到她用力過度，自己的牙齒都陣陣疼痛，卻還是沒有奏效。

　　她鬆開口，抬起頭大喊：

　　「蕭柏穎，放手！」她低頭想扳開他的手指，但手都還沒觸及，她就先見到了他的手背。

　　深深的齒痕，滲透出來的血絲，周圍的瘀青紅腫，明顯得讓她忍不住驚呼。

　　「你是笨蛋嗎？」她驚訝得叫出來，更多更多的，是心痛。

　　她真不敢相信……這麼可怕的傷口是她造成的。

　　她更不敢相信，他居然寧可忍受劇痛，也不願放手。

　　蕭子搖頭，「如果我放手讓妳走才是大笨蛋。」

　　江妤哭了。她急忙在包包中翻找自己隨身帶著的小護士，打開了蓋子用食指沾染了一點，抬頭想幫他擦上時……

　　蕭子抱住了她，緊緊的，讓人難以呼吸。

　　「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把她留下？」蕭子輕輕的唱出這兩句歌詞，「我拼命要留下妳啊……」

　　江妤的淚掉得更多了。在他說過這些話之後，即使她還是必須選擇離開才能不眷戀他，也心滿意足了。

　　「小妤，」蕭子開口，語氣是如此的堅定，「我們在一起，好嗎？」

　　江妤驚訝得忘了哭泣。他剛剛……是在叫她的名字，沒錯吧？他剛剛那番話，是跟她講的吧？

　　她在他懷中沉默了許久，四周靜悄悄的，根本不像是KTV該有的氣氛。還是她已經除了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了呢？

　　見她許久沒有回答他的話，蕭子著急了。是不是他太突然，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嗎？

　　「江妤，看我。」蕭子想看見她埋在自己胸懷裡的臉蛋，但江妤用她那纖細的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臂膀，說什麼也不把頭抬起。

　　「等一下啦……」她的聲音從他懷裡悶悶的傳來，很懊惱的語氣，「我的臉一定還很紅……」

　　蕭子溫柔的笑了，「看我嘛。」哄小孩似的。

　　她終於抬起了頭，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頰上還有尚未退去的潮紅。

　　蕭子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不會呀，妳這樣很可愛。」

　　「你笑我。」

　　蕭子沒答話，微微一彎嘴角，之後俯身吻住她的唇。

　　溫柔地，甜甜地。

　　很輕，可卻包含了他所有想和她說的字字句句。

　　「我要妳知道我現在，愛的是妳。」他輕輕在她耳邊道。

　　「……好。」江妤輕輕說出一個字，卻弄得蕭子滿臉問號。

　　「什麼好？」

　　「就你剛剛問我的那句……」

　　「哪句？」蕭子賊賊的笑了，他非得要親耳聽到她說。

　　「……」

　　「哪個嘛？」

　　「……我也愛你。」極小聲，卻一字不漏地傳進蕭子耳裡。

　　蕭子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明顯，他真的好愛好愛這個女孩啊。

　　地面映出的影子，見兩人相擁的身影越來越貼近。

　　……誰也不要離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