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母親工作的廟裏幫忙洗隔天要作給信眾取用油飯的米，這裏的油飯不知是山上的水質比較好，還是大灶蒸飯特別美味，平常只有兩、三隻小貓會來拜拜的廟，一過年就會擁入五、六千人來添油香吃免費的油飯、炒米粉跟炸年糕，今年一洗就是四佰五十公斤的糯米，去年大概也沒少到伍佰公斤，老媽今年65歲了年紀大，膝蓋又不舒服，我會在大過年的跑到廟裏來幫忙洗米，其實不是孝順，而是覺得這種工作讓老人家作是種折磨，不忍心就只得挽起袖子來幫忙，這一洗就是五、六年，量米工具是個很舊的空鳳梨罐頭，雖然只是個空罐頭，少說也有三、四十年的歷史，罐頭呈現著一種特異的觸感，首先一口氣量了九包米，一包米大約是50公斤，一個超大的臉盆要量20大杯的米。
我媽交待完了就先去補眠以應付隔天初一的一場火拼，每年除夕傍晚別人家在圍爐打牌，我則是聽著mp3 播放巴哈大提琴協奏曲，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廚房裏量米、洗米，去年是聽卡農，啊哉這樣煮出來的飯不知道會不會比較有氣質，但隔天看到上千名香客蜂擁而上搶著添飯時，總覺得人潮跟大便上的一坨蛆也沒啥兩樣。
不過冬天洗米是種折磨，前幾年摸著冰冷冷的水凍的雙手發紫，這兩年學乖了去買了兩副加長型的橡膠手套，洗米必須注水用雙手攪動盆裏的米粒，米裏有雜質、也有米虫，米虫長的黑黑的跟粒芝蔴一樣大小，穀類放久都會出現這種長著長鼻子的小虫，攪著攪著牠就會浮到水面上爭扎著，吃素其實也得殺生，每一種生物為了活下去，總是會犧牲別種生物的生存空間，每一粒稻穀如果不是煮成飯，它們也是一顆小生命，就這樣，聽著音樂，攪動著米粒、倒掉這些小虫子、在洗淨的米注入水浸泡，等著隔天煮成飯，千千萬萬的生命成就著另一個物種的生命，蛻變成另一種美好。要珍惜食物，不止是為了農人的辛勞，同時也是要感謝為了滿足我們口腹之慾所犧牲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