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的天空

最近有一則新聞在華人社會掀起一些不小的波瀾。

4月29日，紐西蘭先驅報刊出一則報導。標題為－”Nursing student alleges discrimination”「護理系學生宣稱遭受差別待遇」。

來自大陸的Linda Tang唐女士，一位曾在奧克蘭Unitec技術學院攻讀護理課程的學生，日前一狀告到人權委員會(Human Rights Commission)，指控(accusing)指導教授和校方因她的口音，讓她的實習課程在最後一年被當，導致她無法順利取得護理學位。唐女士表示，教授當掉她是因為她的口音讓病患無法了解她在說什麼，以致她無法提供適當的護理。唐女士認為，說她的英語不夠好只是藉口。她感覺：「他們(指教授)所做的就是差別待遇(其實她對中文媒體用的詞是種族歧視)，特別是針對中國人，並不是我們缺乏專業知識或技能，而是僅僅因為說話方式遭到懲罰。」

2002年以技術移民自中國申請來紐，並以6.5高分(IELTS-類似托福的一種英語能力測驗)的雅思成績通過語言能力測驗，現年42歲的唐女士，擁有英語學、碩士學位並曾在中國擔任大學講師，對自己的英語書寫能力很有信心。她還說：「也許我無法像Kiwi(指紐西蘭人)一樣說英語，但我會說雙語，會說普通話對護理工作一定有正面加分作用，而不是相反。」唐女士還說：「如果Unitec當掉中國學生是由於無法恰當地以英語溝通的話，那本地學生也不應該過，因為他們不能和醫院裡說其他語言的病患交談。」

此事見報後，成為奧克蘭「華人之聲」廣播電台，晨間「有話慢慢說」節目的討論焦點。唐女士甚至call-in以英語自我介紹，讓聽眾公評她的英語能力和她的口音是否真的那麼重。聲援和質疑者大有人在。這其間，有就讀相同科系的聽眾打電話進節目談己的求學經驗，亦有學生聲援唐女士指控的指導教授，認為教授人很公正，對事不對人。就實習這部份，紐西蘭對護理人員的要求，並不是僅僅照顧好病患這麼單純，有時還得顧及病患的心理層面，就算照顧再仔細，如果病患覺得不受尊重，一樣不能pass。擔任家庭醫師(GP)的林姓醫師也打電話說明，紐西蘭對醫護人員資格採取嚴格把關的原因。紐西蘭醫療糾紛的賠償金額通常都很高，所以寧願一開始就拉高門檻，免得往後曠日費時的法律訴訟和浪費社會資源。

無論唐女士申訴的結果如何，我個人覺得，唐女士口音真的蠻重，因為我也一樣呀。除非從小在這出生成長，否則想說一口Kiwi English還真的不容易＜註一＞。來紐二十年，要說完全沒受過差別待遇是不可能的。剛到紐西蘭上移民英語班時，有位老師硬是挑我毛病，嫌我連a都寫不好，一再地要我重寫(結果現在我當助教，學校裡還有老師說我英文字寫得很整齊、很漂亮)。我也曾在街上照規矩按交通號誌過馬路，卻遭老外(好像是位老師)狠罵，厲聲地指責我不該亂按號誌鈕，會讓孩子們過馬路很危險。我記得我立刻說Sorry，但也理直氣壯地回她，負責交通導護的孩子並沒有告訴我不能按鈕，更何況我並沒有闖紅燈，我只是遵守號誌，說完立刻掉頭就走。我還記得那老外當場傻眼，八成以為可以找個亞洲人出氣＜註二＞，卻沒想到我會用英文回嗆她。排隊買個東西，卻被人惡意插隊，只因為我們看起來和他們不一樣。像這樣的小事不勝枚舉，難不成我都要歸罪是差別待遇？爭一時氣，就能換千秋？我們既然選擇移民，在別人的土地上生活，就應該尊重彼此的差異，至少別自以為高人一等，或是要求別人來適應你、配合你，自己的心態一定要調整。如果不能當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明眼人，至少不要讓別人瞧不起你。只要你有真本事，不驕矜，不自卑，久了就會接受你、敬重你。

我也不認為扣頂「種族歧視」的大帽子，唐女士的事情就能順利解決。我比較擔心的是唐女士此舉的後續影響。往後有志護理或醫療工作的新移民，會不會因為唐女士告狀的例子在先，而使校方和老師們心生顧忌，或是不能再以公正的態度看待學生，導致失去和Kiwi公平競爭的機會。目前在Unitec共有180位護理系學生，亞裔學生佔31%，而在大一就讀的中國(Chinese)學生就有12.7%。根據統計，亞裔(包含台、中、港、日、韓、菲、泰、馬、印等)佔紐西蘭人口的比例越來越高，未來可能達到20%，等到那時，若老是以「差別待遇」當理由，可能更不恰當吧！

同樣有濃厚的口音，同樣擁有高學歷，為何不看看黃西博士在美國的例子？此君上個月在「大衛拉特曼秀」壓軸演出，笑果奇佳，一舉成名。還是那句話，不卑不亢，以真本事服人才是正道呀！

紐西蘭先驅報4月29日原文報導：

http://www.nzherald.co.nz/nz/news/article.cfm?c_id=1&objectid=10569218

黃西(Joe Wong)博士在「大衛賴特曼秀」的演出:

http://www.youtube.com/watch?v=gD0s7gfTotk

「中國博士 讓老美笑得東倒西歪」

http://udn.com/NEWS/WORLD/WOR4/4886364.shtml

＜註一＞

O少和DD在紐西蘭出生長大，好玩的是，兩人卻一口美國音，有些人還以為他是從美國來的呢。我猜想可能是美國卡通看太多了吧！

＜註二＞

紐西蘭移民潮有幾個高峰。從1988年勞工黨開放商業移民，後又開放技術移民，一直到2005年收緊移民政策為止，那幾年正是移民來紐的高峰。最初幾年多為亞裔人士在紐定居，買好房、進好學區，有些中產階級的白人不能接受大量亞洲移民，認為他們的社區遭受威脅，有人甚至以「黃禍」形容，更有政治人物蓄意操作，企圖達成其政治目的。結果幾年下來，這招已經不管用，當年百般挑動族群議題的政治人物，遭選民以選票淘汰，他只好黯然退出政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