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31 23:01:16刁貓

疏失

廣播小姐的聲音,在那焦慮的五十分鐘之間,是我最期待聽到的樂音。

ㄧ個七十二歲的老人家,竟然會從我面前錯失!當手機鈴響,我不知道會聽到詢問?還是責備?人來人往的天橋上,火車過往的振動不再驚嚇著我,因為媽咪回到家了。

她總是揹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往來穿梭在親人的期盼心情之間。這些食物菜市場也買得到,卻買不到她親手栽種、親自製作、親身送達的那份深情。有機、天然、無毒……已經是附加的形容詞,以她超過一甲子的煮食硬底功夫,和寡居四十載的堅毅心臟,她的堅持卻是最溫柔最深切的愛。

她可以爲姊姊當年資借錢財供建房舍而搭火車往返三小時只爲了奉上一包親手種植醃製的鹹菜;而且她並不埋怨為何當年養父偏心沒有讓聰明的她讀書出嫁卻留下來招贅守一個逐漸破敗的夕陽家族。她可以爲了兒子愛吃而醃製許多酸菜及長豆、兒子不愛而改變祭拜神佛時的舊習慣、也可以爲了兒子的個性而忍受沒有孫子承歡膝下的老年歲月。阿公在爸爸十二歲時就過世而無法享受祖父寵溺、阿嬤也去世多年、外公外婆更是以高壽相繼過往的我,已經沒有阿公阿嬤可以撒嬌耍賴了。對於如媽媽婆婆般的她,非常敬重與珍惜。

在等待的期間,我嘗到阿嬤晚年失心失智、偷偷跑走時全家找不到人的恐慌,也會陷入是否發生意外的胡思亂想。我寧願只是擦身而過、白忙ㄧ場;也不要命運來捉弄。雖然沒有血緣關係,我敬她如母如嬤。我受她照顧、教導、關愛,在這種獨身失親歲月裡,三十歲的年紀有十三歲女孩般被呵護的幸福感。

回家的路還是漫長,可是我已放心的輕鬆慢騎。因為她回到家了!但是當她不好意思的竟然對我說抱歉時我幾乎要落淚,出差錯的是我、沒接到人的是我,怎會是被照顧尊重的年紀的長者對我說抱歉!她說身子 還硬朗,不必擔心。我堅持以後也還是要接送,我不能再失去親人了。

這是我家,七十二歲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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