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日記﹞


♂09.

我不知道別的男人如何？

但是對我來講，名為「浪漫」的這種東西，自從結婚以後就死掉了。

我或許可以算是一個負責的丈夫、愛家的爸爸、盡心盡力的工作者，但是，我沒辦法當一個好情人。

不是我不願意，是”不能”。

十多載的婚姻裡，可供「浪漫」發揮的舞台逐日壓縮，蠶食鯨吞到最後沒有剩下任何餘地。雖然這有違雙魚座本性，但是在被擠壓濃縮的家庭時間裡，有太多瑣碎的事情等著排隊填充，每天爬上床時已經精疲力竭，看著剛哄完孩子睡覺所以比我更疲憊的太太，連good night kiss & hug都沒有力氣。

然而，四十多歲的男人難道沒有性慾嗎？

有的。

很不可思議地，面對始終累積如山的公事和永遠理不清頭緒的家務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穿了其實就是我）性慾依然旺盛。只是成人的面具越戴越繁複，不能再如青春期那般單純而放肆地展現慾望。

那時候，沒事就隨意把手放在女孩的腰際，其實是想順勢滑過渾圓的屁股，感受僅次於胸部的青春彈性。可以的話，更喜歡騎機車載著女孩逛遍大街小巷，除了感受被纖纖雙手環抱的舒適，更享受緊急煞車時，女孩胸部貼到整片背後的柔軟。

我的背我的手，一直都懷念那樣的刺激與觸感。

現在，晚上睡覺時，不管我的手放在太太的屁股上多久（通常是隨意或不小心），都沒辦法得到相同的快感。

即使這樣，性慾來的時候，我還是會試著喚醒倦極的太太，像短跑選手衝刺達到終點，沒有太多前戲暖身，沒有太多拖泥帶水，簡單明瞭地直達高潮終點。然後睡覺。

如果興致太高，不小心做久一點，太太會不耐煩的問：『還要多久？』

真是令人洩氣的一句話。

我可是在這邊很努力地衝刺呢！


♂10.

愛麗絲的臀部，跟我記憶中女孩的臀部完全一樣。

她並不是骨感型的女子，臀部、大腿、胸部摸起來都很豐腴。她的腰部，向內向下凹成一個完美的弧度，肚子上方是痕跡分明的肋骨，肚子下方有兩片突起的髖骨，然後是非常漂亮的鼓起來的臀部線條。

其實，她的身體也有許多小小缺點，但是總加起來，只有一個形容詞可以很貼切的詮釋：


『性感。』


尤其當她頭髮蓬鬆飄散，像貓一樣瞇著眼睛看著我的時候…

真是，令人摒息的性感。



♂11.

我以為我的靈魂伴侶終於出現了。

愛麗絲集聰慧、靈巧、性感於一身，簡直是人間精靈。

我沒有辦法不帶感情地把她當作工具，操作性地做愛；我必須帶著全部的專注與情感，用心領受這份上天賜予的禮物，把做愛的過程變成一種創作，敘述性地做愛。

第一次做愛的時候，我沒有射精。

大概做了一個小時。

整個過程我全神貫注地看著她、感覺她，每吋肌膚都同時在呼吸，每次移動都非常凝神專注。那是一種畢生唯此「一次」的感覺，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能。所以，非常非常珍惜這「一次」，捨不得結束，也根本不想衝刺到終點，只想細細地品味每分每秒的過程。

她嬌喘地將氣息吐在我的耳旁，因為我的緩慢而放鬆，因為我的用力而皺緊眉頭。她的身體渴望與我的身體有接觸，因此即使變換姿勢，也會拉著我的手或無意識地將背拱向我的方向。

當下我很清楚，這不是逢場作戲地做愛。

這是兩個充滿渴望的身體，尋覓已久的連結。



♂12.

關於愛麗絲最大的缺點呢，其實有點難以啟齒，因為是很個人的事情。

我也花了一點時間思考跟整理這個狀況，才找機會鼓起勇氣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愛麗絲，你有沒有發現你那裡有一些味道呢？』大約是第五次或是第六次做愛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其實已經反覆練習這個問句很多次了。

愛麗絲楞了一下（這應該不是一般女性可以接受的問句），想了想然後說：『其實我也覺得呢！但是最近似乎好些。』

『有去看醫生嗎？』我問。

『有的，婦科醫生跟我說，那是之前稍微有些感染的緣故。』她低著頭說，看不出來是害羞還是難過。

『嗯。』

『怎麼現在才說？』她反問。

我吞了吞口水，把整理好的心得告訴她：『其實我有發現，每次見面時，第一次做的時候，是有比較重的味道；然後半夜把你叫醒的時候，第二次的味道就淡很多；清晨也是，幾乎就沒有味道了。』

因為保險套盒子裡，每次都有三個保險套。一方面為了用完這些保險套，一方面難得與她見面，所以每次見面平均會做愛三次。

『所以高潮這件事情，把子宮裡面的不好的味道都排出來囉？』愛麗絲搔一搔頭髮，把頭歪一邊思考著。

『所以要多做一點。』我抱著她，她把頭埋在我的胸口笑著。

因為她，四十五歲的我從短跑選手變成一夜三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