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生會經歷幾次變臉？撇除手術動刀的人為改變，再將生氣扭曲臉孔撇開不談，從出生直至衰老、死亡，人的臉孔會有多大幅度的改變？

常聽人說”女大十八變”，又或者因久違不見，所以臉孔從熟悉到陌生，讓人覺得似乎有莫大的變化，變得讓彼此都不認得了。

親戚間，因為感情，或者居住地的差異，使得感情漸漸疏遠淡薄，有時根本不記得自己擁有哪些親戚，也許在參加喜宴或是喪禮時才能驚覺，原來親戚人數逐年在變化，有陌生的小臉孔，也有與記憶中似曾相識卻又彷彿隔了層名為「生疏」的面紗。

今日與妹子前往醫院覆診，巧遇了高職的學弟，更巧的是他與妹子掛的是同一門診。久違了的臉孔仍是那樣的熟悉，情感在記憶洪流中翻滾而出，然而他竟沒認出我來，曾經那麼熟悉熱絡的情誼，在”八目”交錯下，閃出了五公尺以外的淡白色空間，翻滾而出的情感錯愕的向上竄入心房，那份微酸的感覺，也許就是被遺忘的苦澀吧！

我試著將現在的臉孔與當年比對，也許有些許不同吧！我想。這些年的人世變化，肯定在我的歲月及面貌上動了些手腳，否則怎會任情感起了化學變化？如果我主動縮短這五公尺的距離，會不會改變什麼？

眼光追隨著他的離去，那一刻我微揚的嘴角細說著：平安就好。不是嗎？再怎麼熟悉熱絡的情感，終會有說再見，分道揚鑣的一天，除了彼此互道聲珍重，還能如何？就算有「相見不相識」的遺憾，仍在心中祝禱對方能平安如昔。

大姐在醫院當志工，眼神示意著我看向一對離去的人，嘴裡說著一個人名，但因為就醫的人眾多，所以那人名在進入我耳前，早已沒入吵雜的人聲中。

我搖著頭表示疑惑，卻見那對男女回頭微笑，並揮手向我們示意，然後離去。後來才知道那是二舅的兒子及媳婦，也就是我的表哥及表嫂。我用那人名，迅速向腦內搜尋，一個模糊的影像漸漸成形，雖然有些陌生，卻與那瞬間一瞥的瘦削單薄影像不符，我緊蹙的眉頭，得到一個答案：他的身體不好，常進出醫院，已瘦了許多。

歲月不僅改變了容貌，改變了情感，也改變了人的這一生剩下的路途與相知相惜的手足人數。


多娜　97/12/12 AM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