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1-16 19:30:50玹緋

【2009寧櫻元旦賀文】×良辰美景虛設

 

  世上的一切全是虛無飄渺,一個回眸、一個微笑、抑或是一個擁抱,又有誰會介意?又有誰會留在記憶深處?忍者世界,又有何人會在意隱藏在殺戮中不易發覺的真情?

  假戲做久了會成真,夜路走多了會見鬼,本是虛無飄渺的願景在腦中勾勒一遍又一遍後或許會實現,虛設的良辰美景或許也會成為實像。

  櫻……妳說對嗎?在我們心中的那一片芳草,倒映在鏡子裡的繁花和滿月總有一天會美夢成真吧?我是這麼深信著。

 
□ □ □
 

  寧次在一個秋天的午後紅光滿面地從居酒屋出來,為了慶祝成人,鳴人一群人連拖帶拉地將他拽進居酒屋。寧次未曾喝過酒,透明的杯中物在他眼裡看來是稀奇有趣的。幾杯清酒下肚,他雪白的瞳孔染上了緋色,眼珠一轉,在角落他瞅見了一個女孩兒獨自啜著悶酒。

  他不禁懷疑,瞳上的緋紅是初次的酒勁抑或是她一頭撩人的髮絲?

  橘紅的楓葉順著西風滑過他眼前,他又看見那個女孩兒踉踉蹌蹌地走出居酒屋,甚至拒絕其他夥伴的攙扶,就那樣,孤獨又傲骨地一步一步走向巷子盡頭。一襲朱紅的背影好落寞、好淒涼。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蹣跚向前,也許是基於酒精作祟,她窈窕的身影在楓葉群裡浮出一種朦朧美。「櫻小姐……」他剛要攙扶她,卻有個念頭飛快地閃過腦海──自己不也是搖搖晃晃的嗎?同樣的腳步不穩,他有資格扶她嗎?

  又也許是酒精發酵,理性的他竟也多愁善感了起來,觸犯著感性的禁地。思忖到這,櫻早已拐彎走過了轉角,不知去向。寧次不知道她家的住址,沒法找起,只好摸摸鼻子東倒西歪地回家。

  這是成年禮,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他對於感情有了新一層的體認,大概是成年的催促,迫使寧次想去更透徹地明白理性與感性之間的模糊地帶。
 

□ □ □
 

  成年意味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對寧次來說沒什麼,他從父親過世後就不斷兼負著重責大任。但對春野櫻來說,成年與責任似乎是身披荊棘的感覺,自小就深受父母和綱手大人保護的她,著實不願認清責任的界線。

  寧次在瀑布下冥想時,一旁的天天和李七嘴八舌地討論佐助和櫻的婚禮,李一邊哭鬧一邊喊著什麼『佐助禽獸不如、憑什麼和櫻小姐奉子成婚』之類的。他才明白,原來一向心儀的女孩將嫁作人婦,甚至懷孕了。

  寧次眼角分泌出滾燙的東西,順著水花流至河裡,巧妙地掩飾了他的男兒淚。一種不曾出現的苦澀滋味躍上心頭。他終於明白,這就是成年付出的代價,淚水及痛心交織而成的夢魘。

  他在回家的路上遇見櫻,她溫潤的秀髮柔柔地擱在肩後,隨著她的步調上下浮動。想必任何人都會注意到她身懷六甲的體態,一件寬鬆的粉色孕婦裝幾乎罩不住那雙腫脹的乳房和隆起的腹部。她全身散發著嬌媚的女人味,夾雜著母親的體香。

  其實寧次還不大清楚所謂懷孕是怎麼回事,像他這種在古板家庭成長的孩子哪會懂得男女之間羞人的性事?他十分不解為何櫻懷了佐助的孩子就非得成為他的妻子?難道,就不能違抗世俗的輿論與異樣的眼光嗎?

  櫻聽見腳步聲,回首見到不遠處的寧次,她禮貌性地笑了笑,生疏得很。誰知下一秒,戲劇性地,她收起虛弱的微笑,玉手捧著腹部鬼哭神號地哀叫,而後倒地不起。

  寧次愣了約莫彈指,立刻上前擁住躺在地上的她,驚覺她腳邊有一攤血漬和腥臭的穢物,當下沒有多想抱起了她直奔醫院。

  她的重量好似少了嬰孩的分量,是否混著那攤血液流掉了呢?寧次焦急地揣測。
 

□ □ □
 

  寧次急躁地在手術房外徘徊,儼然是個父親,很可惜他並不是父親。紅燈熄滅,綱手大人香汗淋漓地走出來,她揩了揩汗水,以免侵入她疲憊的杏眼。

  綱手知道寧次要問什麼,於是她先啟齒,「孩子流掉了,她很虛弱,胎盤又不穩,佐助那混小子八成沒讓她吃好住好。」綱手瞧見寧次眉宇間漾著一抹化不開的哀愁,總覺得他比佐助來得像樣。

  寧次垂首,幾縷青絲遮蔽住他的視線。聽了綱手大人方才的那番話,回想起來,櫻腳邊那攤帶有濃烈腥味的穢物原來是嬰兒的殘肢。多麼殘忍的畫面!好在櫻當時已經昏厥,否則任何母親見到都會無法消受吧?

  「佐助明明沒任務,剛剛靜音撥了電話通知他,他卻沒到場……之前要櫻不要嫁他,她偏要嫁,現在弄得不成人樣了可好嘛。」綱手忿忿地說著,緊握的拳頭冒出青筋。

  他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心裡只想著佐助很混帳,不過他們都成年了,對於櫻和佐助之間的事情他不能踰越去插手,只是替她感到惋惜。如果交給自己,他發誓會更憐香惜玉、更……

  「之前佐助在音忍村的時候,那孩子說這世界不好,現在他回來了,我看這世界也不見得好,反而更糟!」綱手指了指病房內面色蒼白的櫻,慷慨激昂地朝寧次吼著。寧次內心也難過得很,但他從不喜形於色,待人處世都清清淡淡的。

  「火影大人,依我看,還是讓櫻小姐和宇智波分開一陣子吧。」綱手迎上寧次堅定的目光,原先想說的話便全數吞回腹內。
 

□ □ □
 

  寧次最近跑火影大廈跑得很勤,沒有人胡說什麼,那些看護的護士也總是懷著陶醉的神情替這俊秀青年開門。她們常說櫻小姐很幸福,孩子流掉之後,除了有綱手大人全方位的照顧,還有帥哥相陪。

  他一如往常走到火影大人辦公室旁的療養室,悄悄推開玻璃門,櫻凌亂的長髮散在渾圓的乳尖上,她靜靜地靠著枕頭,蔥指翻著書本瀏覽。他看見她白色的長衫濕暈了兩點米黃的水漬,他忽然想起那是什麼,臉頰瞬間緋紅,急忙撇過臉去。

  「寧次君,你來了。」櫻放下書本,翠眸像是雨過天青的潔淨,那只纖細的頸子好似弱不禁風的柳條。寧次看著那憔悴的臉孔,一陣痛楚緩緩爬過,如同見縫插針般的刺入心扉。

  「我拿雞湯來了,這是雛田小姐熬的,妳需要好好補身子。」寧次拉回視線,他向前遞上熱氣騰騰的保溫瓶,清楚地感受到櫻冰涼的手指。流產的女人都那樣虛弱嗎?

  不知道為何,她此刻的表情看來很無助。
  「替我向雛田道謝。」櫻接過湯,一口一口輕輕吹著,慢慢嚥下。

  寧次望著這祥和的畫面,舒了口氣,前些日子的風波終於平復下來了。佐助和櫻感情不睦的傳言鬧得滿城風雨,尤其櫻又出了流產的亂子,許多人開始批評佐助不是個好丈夫;但也有人認為佐助回村子後,是櫻非他不嫁的,夫妻不和也是理所當然。總之,櫻始終獨自承受蜚言流語,寧次從不知女人可以如此堅強,或許唯有她才能夠辦到吧?

  一陣和煦的微風拂過,摻著淡淡的花香。窗簾的薄紗被風撩起阻礙著他的視野,他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粉色影子。如此曖昧的距離,卻依舊咫尺天涯。
 

□ □ □
 

  寧次今天在火影大廈門口和佐助冤家路窄,佐助一雙冷漠的鷹眼瞪視著他。

  「日向,你還真夠周到,照顧別人老婆照顧到床上去了。」佐助首先發難,他提著水果籃的手指關節泛白。寧次潔白的瞳孔沒有一絲波瀾,他平靜地說:「宇智波,你愛怎麼說我不打緊,請別汙辱櫻。何況你不照顧她,我只好這樣做。」

  佐助促狹地冷笑,他銳利的眼神彷彿要穿透寧次,「什麼時候開始稱呼『櫻』了?她到底是我老婆,你在有夫之婦身邊團團轉的,別人不是認為我們貌合神離,就是以為櫻紅杏出牆喏。礙眼得很。」

  寧次頓時感到一團無名火衝上腦門。紅杏出牆?這樣的自己會害得櫻顏面掃地嗎?矛盾地,寧次又感到一盆冷水澆熄了憤怒,面對佐助,櫻的丈夫,他無從反駁,也沒資格反駁。

  自己到底是憑什麼插手管他人的家務事?但,就是忍不住。
  愛情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任誰也抵不住。 
  佐助扁扁嘴,掉頭走了。而他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

  愛情嗎?或許這種東西一直如影隨形吧?但他和櫻看來是有緣無份了。
  「該說再見嘛?」他銀白的虹膜望眼欲穿,直盯著大廈窗子,卻遲遲沒有進去。
 

□ □ □
 

  櫻和佐助離婚了,他在臨走時聽見的。他無奈地搖搖頭,圍上火紅的披風,面具底下的他沒有感情。

  反正,算了吧,都到了這般田地。「寧次君,要上囉。」同伴低聲說著,快速結了印。

  他點頭,緊了緊披風,狂風依舊在耳畔呼嘯。
  同伴為了掩護他死了,他不難過,因為這是任務,一個九死一生的送命任務。

 
  狂風之後是驟雨,他忽然憶起五代火影同他們這屆的年輕人說過的陳年舊事。那次,五代火影在驟雨中為了救回心上人,幾乎拼了命地輸送查克拉,但斷的鮮血還是不爭氣地流著。

  那麼,當淚水模糊雙眼時、靈魂要抽離身體時,妳會在嗎?鏡花水月的影像會成真嗎?

  「寧次君──」他隱約聽到女人淒厲的嘶吼聲,他知道那是她的。原來,弟子也和師父一樣呢,即使那男人要死了,仍然拼命傳送查克拉。

  「櫻……不要浪費查克拉了。」寧次勉強睜開雙眼,看見一張哭梨帶花的容貌,「對不起,宇智波沒能給妳的,我最終仍是無法給妳。」然後,他覺得意識慢慢脫離肉體。

  對了,我忘了說,要幸福喔……莎喲拉娜。
  了解到掌中的體溫漸漸消失,櫻停止了啜泣,她顫抖的手指溫柔地闔上寧次圓睜的眼眸。

  好好去吧。
 
  放心,黃泉路上我不會讓你孤單寂寞。
  你生前我沒能給你的,死後我補給你。
  於是,後來再也沒有人知曉春野櫻的去向。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