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2-12 23:29:36風吹來的人

淡水好冷!?

在內湖的辦公室裡,昱偉翻閱著中國時報,看著第九版的左下角落,有一則簡短的報導,標題寫著十五點六度,淡水好冷!心裡思量著,會嗎?會冷嗎?才十五點六度而已,記得民國八十年的歲末年終,那一天,淡水才四點五度,可是當時並不覺得冷,,,,,,

民國八十年的暑假,昱偉大學畢業,離開淡水小鎮,九月入伍服役,十月中旬下部隊後,營區在台中烏日成功嶺下的筏子溪畔,烏日火車站的旁邊,有時候衛哨勤務的崗位就在山線鐵道旁,看著潺潺溪水,心裡總是不自覺的飛到淡水河左岸,想起那個熟悉的小鎮,想起一些人,還有佩雲,,,,,,

佩雲是昱偉打工認識的學妹,當昱偉大四的時候,佩雲才剛大一,兩個人認識的時候,正是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放在山坡上,整條宮燈道兩旁的花兒開得異常燦爛,奼紫嫣紅,或許是待在淡水的最後一個春天,昱偉每回走過時總會特別凝望多看幾眼,有時候竟幻想這些花正是席慕容筆下那一棵樹的花,為了與自己相遇,曾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剛開始的時候,昱偉對佩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個外省女孩很開朗,有一點率性豪邁的眷村女子氣概,和沉默寡言,孤僻自得的自己完全不同,昱偉不習慣主動與人交談聊天,佩雲卻經常喜歡拉開嗓門與一起打工的伙伴們東拉西扯,有時候因此擔誤了工作,昱偉總是沒給她好臉色,佩雲覺得打工好玩沒必要那麼認真嚴肅,昱偉卻是一板一眼,工作的時候就是那付死人樣,不和狗開玩笑的不茍言笑,,,,,

佩雲才不吃他那一套,耍什麼老大賣什麼酷阿?簡直是莫名其妙,偶而還故意找機會來消遣消遣這個怪胎,有一次佩雲和伙伴們談論星座的事情,忽地轉過頭來問昱偉:那你是什麼星座阿?昱偉還是要搭不搭的說:我阿?雙子座的阿,也許,不論昱偉要回答他是什麼星座,佩雲都準備好要拉開嗓門接這下一句了:喔~~~,聽說這個星座的男生最懦弱無能了,其他伙伴看著佩雲耍寶,看著昱偉吃癟,因為大伙兒還算瞭解,所以就和昱偉對看一眼淡然一笑,繼續和佩雲的高談闊論,昱偉也不想解釋什麼,也沒多說什麼,心裡竟是暗自竊喜:嘿嘿,那是你根本不瞭解我!
有一種人就喜歡讓人捉摸不定,故作其實你不懂我的心的變態悶騷情結,
而大家都知道,這個樑子結大了,不過,也沒什麼嚴重的關係,雖然兩個人個性差異蠻大的,但都有年輕人的率真自然,對對方彼此的批評與吐槽也僅止於公開表面的嘴巴說說,背地裡私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詆譭和勾心鬥角,其實也沒必要,,,,,,

有一天, 工作結束之後,工讀生們起鬨,要到昱偉的宿舍玩,昱偉從不會拒絕朋友,同學的到訪,事實上他的宿舍一直是開放的,上課或不在宿舍的時間,房門總是開開不上鎖的,小小不到三坪的空間,昱偉規劃了客廳,臥室與書房,聽起來很玄,沒去過的人都只是當作笑話,哪有可能阿?而去看過的人也覺得還有那麼一點味道,原來,學生宿舍一般都把床和書桌靠牆邊擺,或把床拿掉,直接在地版上鋪張地毯,加個墊子當作床睡,而昱偉只是把書桌往窗邊靠牆擺,書桌後面擺書櫃,書櫃上方的牆上掛一幅黑白的布魯克雪德絲掛布,書櫃上有個可調式燈泡夾燈,晚上用燈來照射掛布,製造一些柔和光線的氛圍,這就是所謂的書房,空間只要一個塌塌米多一點,約半坪大小,
接下來,書桌旁擺的是一張三十公分高單人床,冬天的時候鋪上水藍色的亮絲絨毯子,夏天的時候毯子拿掉,是硬涼的木板,躺在床上時,右邊就是書桌,桌燈轉個角度同時也是床頭燈,床頭和窗邊隔個書桌聽說睡覺時可以避免風直接吹預防吹涼感冒,一抬眼,右前方就是九零年代當代的漂亮寶貝掛布,而床腳到另一面牆的空間剛好放得下一個三和牌塑膠衣櫥,這就是他所謂的臥室,空間和書房一樣,也是一個塌塌米多一點,約半坪大小,
床旁邊擺的是一張深藍色的地毯,約有雙人床大小,衣櫥旁擺的是一個橫式四格組合櫃,櫃子上放著一臺十九吋的二手搖控彩色電視機,還有隨身聽,兩個音箱,躺在床上視線往左就是昱偉看電視的姿勢,地毯上沒什麼東西,只有三個抱枕同學來就坐地毯靠抱枕,天花板上除了房東裝的日光燈,那個時候的學生都習慣加裝一個燈泡可調亮度的燈籠式吊燈,冬天的時候感覺特別溫暖,再加一個一公尺見方的和室桌,吃火鍋或客來茶當酒,酒當茶的時候擺中間,不用的時候就放旁邊立正站好,這就是他所謂的客廳,空間大約一坪半,
昱偉一直很自得自己這樣精緻巧妙的空間規畫,也很喜歡同學,樓友常常來這裡聊天看電視,雖然並不主動邀請,但因為除了換衣服,睡覺時之外,房門幾乎不關也不上鎖的,所以樓友習慣把這裡當成"中山室",經常是高朋滿座的,,,,,,

因此,當一些去過的伙伴一提起,昱偉倒是很乾脆的答應了,雖然他覺得討厭的,與愛和他做對的佩雲也要來,下班之後,大伙兒就先由去過的俊仁帶過去,反正房門開開沒鎖,昱偉則先去小豆苗買些零嘴,包括佩雲指名要吃的碳燻烏梅,討厭雖討厭,地主之誼總是不能失禮,,,,,,

每當有人第一次來,昱偉總是不厭其煩的滔滔不絕的訴說他這個宿舍的空間規劃理念,佩雲這還是第一次聽昱偉一次講那麼多話,又那麼和顏悅色,笑容可掬,實在和工作時判若兩人,當昱偉說到從客廳到書房必須翻山越嶺經過臥室時,眼神正好與佩雲四目交接,正看見佩雲心領神會的笑容,一群人裡似乎只有佩雲最喜歡,最欣賞這樣的空間擺設,而這時佩雲的眼神與表情讓昱偉彷彿看到的是另一個不討厭的全新的佩雲,,,,,,

有人說,當兩個原本互相討厭,特愛做對的人互相開始欣賞對方時,那將會是最要命的,,,,,,(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