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8 15:10:59小V

Franz Schubert: Schwanengesang D.957, Der Doppelgaenger

Der Doppelgaenger(Heinrich Heine)
化身(海涅)

Still ist die Nacht, es ruhen die Gassen,
靜靜的夜,寂寂的巷道,
In diesem Hause wohnte mein Schatz;
這房子住過我的愛人;
Sie Hat schon Laengst die Stadt verlassen,
她早已離開這個城市,
Doch steht noch das Haus auf demselben Platz.
但房子仍處矗立在原處。

Da steht auch ein Mensch und start in die Hoehe,
那而還站著一個人仰首凝望,
Und ringt die Haende vor Schmerzensgewalt;
雙手擰著極度的悲傷;
Mir graust es, wenn ich sein Antlitz sehe
當我看見他的容貌,不禁戰慄
Der Mond zeigt mir meine eigne Gestalt.
月光照映出的竟是我自己的身影。

Du Doppelgaenger, du bleicher Geselle!
你這身影,你這蒼白的傢伙!
Was aeffst du nach mein Liebesleid,
你為什麼嘲弄我失戀的痛苦,
Das mich gequaelt auf dieser Stelle
在這個地方讓我不斷受折磨
So manche Nacht, in alter Ziet?
有多少夜,在往日時光裡?

註:翻譯的部份以陳明律教授的著作《舒伯特.天鵝之歌演唱、伴奏之詮釋》為譯詞的來源。

【天鵝之歌】

相傳天鵝在垂死前會一改其聒噪的叫聲,唱出優美的哀歌...

在現代有許多樂評家或是文章在描寫某某大師最後的錄音或是作品的時候,以「天鵝之歌」來形容該大師最後的錄音作品或是創作作品。事實上,舒伯特(Franz Schubert, 1979-1828)自己本身並沒有特地去寫一套連篇歌曲叫做「天鵝之歌」。這套聯篇歌曲的誕生源自於舒伯特過世後,樂譜出版商哈斯林格(Haslinger)將舒伯特生前剩下的十四首歌曲編列成一套,在販賣的時候為了增加銷售量而取的名字。

這套歌曲的內容不像是舒伯特運用詩人威廉.穆勒(Wilhelm Muller)的聯篇詩集譜曲而成的「美麗的磨坊少女」(Der Schoene Muellerin)以及「冬之旅」(Winterreise)是具有連貫性的詩篇作品。取而代之的是透過三位詩人,分別是雷爾斯塔伯(Ludwing Rellstab, 1799-1860)、海涅(Heinrich Heine. 1797-1856)以及塞德爾(Johann Gabriel Seidl, 1804-1875)三者的作品所拼湊出來的藝術歌曲(Lieder)。其中的歌曲包含了詩人雷爾斯塔伯的七首詩作、海涅的六首作品以及羅塞爾的一首詩。由這三位詩人十四首詩作譜曲後組合成今天我們看到的天鵝之歌。

【海涅】

海涅是德國的猶太人,一七九七年出生於普通的商人家庭。從小就具有自由、革命和解放的思想以及反抗德國封建社會的壓制,具有自由主義的傾向。他是法學博士,同時也是文學家、德國浪漫主義的浪漫與諷刺詩人,也具有政論家與思想家等多重身份。早年受波昂大學浪漫派文學薰陶以及柏林大學黑格爾(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 1770-1831)辯證哲學影響。

海涅創作早期詩篇的特色是極端的浪漫,舒伯特的最後作品中選的作品與舒曼畢生所作的最好歌曲一樣,全部都是屬於海涅初期寫的這種極端浪漫的詩篇。他寫的詩非常接近民歌與含有牧歌旋律似的風格,對人類感情的體會極為深刻。創作詩篇的特徵,則是喜歡批判揭發社會以及政治措施的諷刺。對於抒情的表現具有浪漫的熱情,常用浪漫主義的冷潮熱諷,打破浪漫派的幻想,再回到現實。抒情詩則極富有音樂性,因此也常被作曲家選用,譜成無數的歌曲。海涅晚年被病魔所困,於一八五六年逝世於巴黎。

【化身】

海涅詩藝的偉大不在於題材上的而在於寫法,寫詩的技巧在於以它們來表白自己的情緒且態度中肯,但是往往卻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調。在這裡要介紹的「化身」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這首歌曲選自「歸鄉」(Die Heimkehr)詩篇當中的第二十三首作品,是舒伯特以海涅詩篇譜的一首不朽的名歌。與其它六百首作品最不同的地方在於,海涅所寫的這首詩,心理上有一種複雜的藝術氣氛,深切地融化在舒伯特的歌曲當中。

這首歌曲的中文翻譯也有人翻做是「離魂者」或是「對影成雙」,而英文的翻譯則叫做The Ghostly Double,法文叫做Le Double。詩作當中,描述的是「一個失去愛人的『我』,在寂靜的夜晚,來到曾經住著愛人的房子旁,雖然愛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但是房子仍舊留在此處。此時出現了一個仰首凝望的人,雙手擰著極度的悲傷,直到月光照映在那人身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是「我」的身影。」

舒伯特的藝術歌曲除了有著豐富、好聽的旋律以外,最著名的莫過於鋼琴伴奏氣氛的營造與模仿功力。在藝術歌曲「魔王」(Erlkoenig, D.328 by Goethe),十七歲的舒伯特運用鋼琴製造出風聲和馬蹄聲,藉以營造出緊張的氣氛。而在這首「化身」當中,舒伯特運用鋼琴來模仿鳴鐘。伴奏的音型相當簡單,三四拍的節拍當中,每個小節幾乎只以三拍的簡單節奏進行,以四個小節為一個分句的單位。隨著歌唱旋律的漸強,從極弱音pp到fff的音量,鐘聲所帶來的恐懼感越加震撼。當歌者唱到” Der Mond zeigt mir meine eigne Gestalt”( 月光照映出的竟是我自己的身影)的時候,達到整首曲子最高峰的頂點,那種恐懼與驚慌透過舒伯特的描繪十分傳神且可怕,在無人寂靜的夜晚聆聽更顯得駭人。

以這樣簡單的旋律和伴奏描繪出愛人離開、失戀的痛苦,是當時相當新穎的手法,打破了僅用旋律和伴奏構成的傳統形式,特別是重視詩詞的意境。將部分詩句以戲劇化的朗誦,未加任何的嬌飾,十分簡潔。但是卻可以讓聽者在第一刻產生十分深刻的印象,搭配歌詞的聆聽更顯得效果十足。曾經有人聽過這首歌曲以後這樣說道:「從來沒有一位作曲家,能夠探索到人類的悲痛,會像舒伯特似的達到如此感人的程度。」

【推薦唱片】

Dirtrich Fischer-Dieskau, Baritone / Gerald Moore, Piano / EMI GROC 7243 5 67559 2 5, middle price /

【參考書目】

陳榮光,《舒伯特獨唱歌曲之研究》(全音樂譜出版社,1995)
陳明律,《舒伯特.天鵝之歌演唱、伴奏之詮釋》(全音樂譜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