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個早上小咩來過──事實上，從兩週前開始的星期六小咩都會帶槍來練習，順便告訴她儀隊的近況──帶給她的消息是明天學長姐練完槍要來。

於是現在病房呈現略微吵雜的狀態──是該慶幸病人只有一位。

──不外乎是一些鼓勵加油的話。

秋雪很疲憊，可是好心情依然。

「秋雪大家都在等妳呢！」儀隊隊長宇昕說：「我們已經開始編表演的隊形了，替妳留了一個洞說！要趕快好起來！」

「對！趕快好起來！那個洞我要種蘿蔔！」三區小隊長彥檡一邊做著槍法一邊說。

「白痴喔？你以為你在玩Facebook喔？種蘿蔔勒……」宇昕大聲的說，用手肘撞了一下他。

「啊啊──！」

手被撞離位置，彥檡的槍差一點落地。

「……」

看著他們，秋雪露出了笑容。

打打鬧鬧的很快樂。整間病房被染上活力。

「學妹都不講話，被你們嚇到了啦！」

秋雪的區隊長愷辰朝著依然為了蘿蔔和Facebook爭執不休的兩人說。手上的槍轉轉轉。

──心情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每當秋雪心情莫名的好，好到不自覺的哼歌時小咩都會問為什麼，秋雪總是這樣回答。可是現在，秋雪的好心情來自這歡樂的氣氛、來自儀隊的大家。

「你不要一直掉槍啦！等一下砸壞秋雪的東西！」

看不過去彥檡不斷掉槍，秋雪的副區隊長慧婷用力拍了一下彥檡的手，並把槍拿走。

「對了，那玻璃瓶是什麼啊？我可以拿下來嗎？」

書櫃上滿滿的玻璃瓶不可能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宇昕學長終於走了過去。

「嗯。那是『傾訴瓶』。」

升國中的那一年第一次發病昏迷。

不，正確來說，那是她第一次因這個病而住院。在那之前，秋雪頂多是鼻出血和輕微頭疼罷了。

──遺傳性出血性血管擴張症（Hereditary Hemorrhagic Telangiectasia）。

一種盛行於歐洲的體染色體顯性遺傳疾病，已定位出相關染色體缺陷位置，它並非是血液凝固或凝血因子缺乏的疾病，初步已知與血管的生成與修補異常相關，所以會造成各種黏膜、內臟血管病變與出血的產生。

是體染色體顯性遺傳疾病，患者的子女不分性別，皆有50%的機率會帶這缺陷的基因，若帶有此缺陷基因則會罹病，沒有此缺陷的基因則否。

目前已知一些相關的基因缺陷位置，第9號染色體的q33-34，會轉錄出endoglin蛋白質，它是血管生成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beta）的接受體 （receptor），缺少endoglin時血管的修補與新生會產生問題。

於1995年發現另一相關的缺陷基因為（Activin-Like Kinase, ALK-1），位於第12號染色體的q arm（HHT 2），此段基因與毛細血管的擴張與鼻出血有關聯性。

病症基因來自她的父親狄誠，而狄誠則遺傳自秋雪的祖母。

明明在亞洲是極為罕見的，而家族裡亦不曾和白種人通婚過。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得知自己的病後，秋雪一度不與父親交談。明明知道這並非是任何人的錯，當下卻還是把一切的責任丟給父親。

秋雪的母親也和狄誠大吵一架，說為什麼不在結婚生子前就說明白？

可是這並不是誰的錯。

偷聽到父母吵架的秋雪珠晶一凝一落。

她的祖母生下狄誠之後不久即離去，誰也不知道、誰也無從知道……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